惊马之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赫里安
纳兰怀仁看着纳兰堇孤立无援的模样,她很清醒,可没用的。他确实打算登基之后将这群老不死的给换了,毕竟皇位要想坐得久,可不是靠嘴皮子就能做到的。
“将他们也一齐拿下!”纳兰堇看着禁卫军杵在原地不动,又喝令一声。
纳兰怀仁忽然笑出了声,道:“堇妹儿啊堇妹儿,你是个带军打仗的料,可当皇帝嘛......你连纳兰连山都不如。”他看向禁卫军,眼中带着不屑,“你们若是今日将本王擒了去,你们这辈子也别想见到家中的妻儿老小了!”
亲人永远是军队的软肋,禁卫军再精悍,也难逃于此,他的好妹妹,真是把他想得太君子了。
“无耻小人!”纳兰堇怒骂道。
说着,从皇位的侧手边拔出王剑,就要与他厮杀。
“叮——”一声撞击声,王剑被打落在地,一个身影从一侧闪出直接将纳兰堇的细腕擒在手中。
樊华瞪大了眼,事情又再次反转了!
鹿化擒住纳兰堇,将她的手死死的抵在她的身后,纳兰堇诧异的看着他,他不是要救樊华么?为何要对自己出手?
“鹿化!?”纳兰堇转过头唤道。
“对不住了。”鹿化漠然道。
纳兰怀仁也显得有些错愕,这不是他的人,也不是纳兰堇的人,那是谁?同时疑惑的,不止秦王一人,樊华与青森也略显疑惑,这是战术吗?
“啊呀,今天人挺多的啊?”一名穿着锦衣的男子从龙椅后的屏风处走出,手中轻摇着纸扇,虽是寒冬不显时宜,可还是俊逸得很。
“李贤?”青森低声惊叹道。
李贤穿着圆领胡衣站在龙椅前,纸扇挑了挑龙案上的奏折,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的笑意。他提起衣摆,坐到了龙椅上,刹那,阁楼内寂静无声。
“好了,你们不用再争了,如今,这皇位归本王了......”此话一出一片渲染,座下大臣无一服气的。
“李贤!你想干什么!”纳兰堇诧异的看着他,她不敢相信,竟然被李贤给算计了,不是纳兰怀仁,不是各王,竟是外邦人坐上了这龙椅!她不服气的想要挣脱,只是鹿化抓得紧,没叫她挣脱开。
“自然是称王了。”
纳兰怀仁眯了眯眼,冷哼一声,道:“称王?本王在此,有你什么事,给我拿下!”一声号令,禁卫军转了个头......
“唰——”
座下大臣耳闻风声,忽然身边有人倒了下来,殷红的血开始不停外冒。禁卫军收了刀,又重归旧位。
纳兰怀仁愣了会,脚下的人......是他带来的亲信,禁卫军为什么......他蹙着眉陷入了沉思与惶恐中,这与他计划的不一样。
“别想了,这都是本王的人......你个小小秦王,老子经历过九子夺嫡,就你也敢在我面前显摆这点小计谋?”李贤冷笑一声,他不敢说他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善于心计的,可在纳兰怀仁面前他可是非常自信的。
樊华看着那些倒地不起的人,这做法跟他屠了慕家下人一般,倒是叫他勾起了脑子里的记忆。
没过多久,秦王带来的百号人就这么死了,比起纳兰堇,他更危险,现在他才是孤立无援。
“如果你带着大军冲进来,没准这位置就是你的了,可惜啊,你竟然还天真的不想杀纳兰堇,帝王,最忌讳优柔寡断,你已经输了,纳兰怀仁。”李贤侧卧在龙椅上,折扇半掩着面,露出那双似凤似桃的眼。
“你如何......”纳兰怀仁有些慌了,他脚边的这群老不死根本就保护不了他,而且随时可能倒向李贤那边。
“如何布下这局的?你都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干嘛......大影!”李贤低声唤来大影,大影一个蜻蜓点水落在了纳兰怀仁的身后,一切行云流水。
纳兰怀仁转过身去,看见大影已举起了利剑,他后退了一步,不巧被地上的尸骸绊倒在地,带绒的披风被鲜血染红,双手浸在冰冷的血水中,心中只剩下恐惧。
“不......不......”纳兰怀仁此刻已不知要说何了,惊恐的看着大影不断逼近。
“呼——”一阵风声,该死的已死,大影收了刀,站到李贤的身侧。
纳兰怀仁的尸身死不瞑目,身下流出的热血与之前的血泊汇到一齐,渐渐的扩到外边,渗进木板里。
樊华站起身,远离了血泊,可惜衣角还是不小心扫到了尸骸上,染了点血,看着似冬日的红梅。
“还有谁?要反对?”李贤坐直了身子,眼睛随着话语不停的变换,就是叫他们这群人都晓得,跟他作对,都没活路。
“老夫乃两朝老臣,纵是不能看着你这不男不女的外邦人坐上龙椅!”忽然,一个老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纳兰堇知道他,是与龚太医走得有些近,能与龚太医走得近的总是有些骨头的,纳兰堇很担忧他,虽然之前他也在帮着纳兰怀仁。
“别!”纳兰堇方喊出一字,那老头已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她不忍的转过脸去。
樊华是见惯了腥风血雨,只是这次实在是太壮烈了,李贤一个眼神就死一个人,他真不知道他以前哪来的胆子,敢在李贤面前造次。
“把玉玺交出来,本王就饶了纳兰一族,你可愿?”李贤笑着问道纳兰堇。
纳兰堇撇过头去,不想看他那春风得意的模样,可那声音还是一直吵着她脑缝里钻。
“怎么?不乐意?”李贤的面孔渐渐的变得难看起来。
樊华看着他的脸色,疾步走到纳兰堇的跟前,将纳兰堇的脸掰过来,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再轻微摇摇头。他现在不能话语,只求她能理解,如果不想血染山河,还是按照李贤说得做好。
纳兰堇看着他的眸子,他的眉宇,她不想承认她已经失败了,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手段守护浣月,纳兰连山终是看错了她。
“玉玺......再楼上......”过了片刻,纳兰堇缓缓的道。
如此,李贤才眉开眼笑,叫二影去楼上寻来玉玺。他找玉玺不是为了使用,而是为了销毁,从此,这个国度便不再叫浣月了,呵,他要为此明明,他要站在与李宏平等的位置与他一较高下。
“松开罢......”李贤将折扇合上,打量着樊华,消瘦了些,定是受了不少的苦,“来......”他对着樊华招招手,分开这么些时日,倒是怪想的。
樊华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模样看着可怜极了,大影在李贤耳旁咕哝了几句,李贤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也不说些什么了。他就说今日樊华为何如此安静,往日都会在旁边吆喝两声的。
“赐座。”他道了一句,禁卫军将一把太师椅搬到李贤的身边,叫樊华坐在那。樊华看了看那禁卫军,似有些面熟......啊~原来是影卫!
那么这一切也不难解释了,李贤有可能是让影卫替换成了禁卫军,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可皇宫守卫森严,不知他们是如何进来的......
李贤将折扇轻叩掌心,等待着二影将玉玺寻来,期间,他一直不停的打量着纳兰堇与那位三知夫人。
与此同时,浣月如同一潭死水被投入了几枚石子般起了涟漪,各个地方的亲王都死了......没错,是李贤干的,不光是亲王,只要是纳兰氏族直系血脉,除女子外,无一幸免,便是襁褓中的孩儿都无法逃脱。
李贤在想......斩草不除根,是否不大妙?若是那些旁系看不下了造反怎么办?果然还是得找个机会杀了才是。
二影从楼上下来,将一个包袱放在李贤的跟前,李贤一个眼神,二影将包袱拆开,是手掌大的玉玺,在光照下显得通透。
李贤端详一会,确认是真玉玺后,才放了话饶过了在座的人。
“你们可以回去了......”
就在纳兰堇看着李贤已拿到了玉玺时,突发奇想,现如今纳兰怀仁已逝,那他的精兵就无人管理了,她可以趁着这时候......
“无谓的挣扎只会叫你死得更快。”李贤看着她忽然道了一句。
纳兰堇看着李贤,似乎他知道了她的想法,可世间没有读心术,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她想到此才松了口气。
“送公主回新月轩。”李贤对二影吩咐了一句。
他计划绝对不允许一点差池,他要的就要到手了,他渴望的近在咫尺。李贤看了看窗外,似乎胸腔里的气息都清新了不少。
惊马之华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众人散后,唯有樊华留了下来,他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满地的尸骸,也许死了那么多人,李贤也终于能够得到了他最想要的。
“卿的嗓子......不能言语了?”李贤问道。
樊华顿首,沾月楼如此的宁静真叫李贤不大适应,他更喜欢樊华同他说上两句才好。
李贤捧着樊华的脸,轻叹一声,“本王自会叫人来替你看看嗓子的,若是不能开口,真是叫人惋惜了。”
大影看了看樊华,想起那日喝毒,真是叫人虚惊。他给了那些影卫眼色,叫他们把这沾月楼全都给清理好了,一股血腥味,再不擦掉怕是一年半载都能嗅见。
樊华轻拽青森的衣角,给了他个眼色,再看看李贤,青森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青森拍拍他的手,叫他安心,他想传达的,他自会传达给他人,他问道李贤,“王爷,我家少主想问......”
“想问本王如何做到的?”李贤回过头,将青森的后半句话给说了出来。
“正是。”
“大影早就传话本王,你们还未到月城时,本王早已在此布下了局,一切就等着纳兰怀仁开始罢了。”
“可王爷你没军力,不怕纳兰怀仁率军入宫?”青森又问。
折扇掩面,李贤在那扇后笑了出来,锦衣上的暗纹随他行走而发出淡光,“他若是带兵进宫,本王也还有他法,不过就是难了些。可谁叫他如此自傲,正好找了道?至于其他的事情,本王觉得,还是叫鹿化说与你们听最好了。”
李贤给了鹿化一个眼色,鹿化也将樊华主仆给请去了别处。
鹿化带着樊华出了沾月楼,左拐右拐走了一段路,却到了新月轩,樊华不解,可鹿化坚持着将他们领进了纳兰堇的阁楼。
“啪啦——”他们方要进门,却瞧见纳兰堇正怒不可遏的摔着什么瓶瓶罐罐,这一下正好砸到了樊华的脚边。
樊华后退了一步,看着那碎成渣的瓷器,叩了叩门,纳兰堇回过头来才瞧见樊华主仆。
“你们来这作甚!我不欢迎你们!”纳兰堇坐在椅子上,只留给樊华一个侧脸,方才他竟然不帮她!
樊华看着满地碎片,着实难找一个落脚的地,他提起衣角,小心翼翼的走进去。鹿化站在门外始终不敢进去,看纳兰堇那模样,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进来?”樊华转过头去看鹿化,只见他靠在门边,头发丝都没干飘进去房内。
“啪!——”纳兰堇抄起桌上的玉杯一把丢过去,鹿化躲到了外边,玉杯碰在门板上碎得七零八落。
“你有脸进来!?”纳兰堇吼道。
樊华看她火气如此之大,给她倒了杯水,拍拍她,以示宽心。
“别气了,气死了也没用。”青森漠然道。
“就是......”鹿化站在门外接过话,“谁叫你让他进宫的......”
这么一说,纳兰堇的火气更大了,转过头,冷笑一声,道:“呵,若不是他有难,我怎么可能会放李贤进宫呢?!”他指着樊华道。
樊华指着自己,显然很诧异这一说法,青森替他问道:“关少主何事?”
鹿化在外边蹙着眉,显得很无辜,他弱弱的道:“大影在你们被秦王带走之前就将情况回报给李贤了......你们来之前李贤就到了,然后我就找到他叫他帮一把......可是......他......”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他叫我替他控制纳兰堇,不然......不然就飞鸽传书回大凉,杀了樊城......”
樊华的心咯噔一下,提到这小家伙,他放在梨谷,也不知李贤如何找到的?慕红绫?!他开始紧张起来,莫不是从慕红绫问出了一些?
“就为了一个孩子?!你可知江山落到他手里会如何?到时候血流成河,尸骸遍野,是你我能担当得起的吗?!”纳兰堇拍着桌子质问他。
“可是我不做,还会有其他的影卫,李贤进宫的时候,影卫早已潜伏进来了,只要有必要,整个沾月楼的人都没法逃脱,结果都会是一个样子。”鹿化辩解道。
可纳兰堇还在怒火中烧,如何听得进他的话,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借口,都是用来哄骗她的。
“可你早就知道了李贤的阴谋,你却不告诉我,还是你的错!”纳兰堇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了鹿化的身上,却没有正视自己的原因,樊华很想开口劝解她,可没法发声,非常的不方便。
鹿化的火气开始也有些上来了,站在门外双手一摆,问道:“难道你有办法救下小少爷吗?你有办法救下少主吗?!我猜你没有!你与纳兰连山没有经历过夺嫡之争你们永远都没法理解李氏兄弟的计策有多高深。”
“谁在乎?!”
鹿化翻了个白眼,四下张望,无人,走进房内,将门窗关紧,扯了一张椅子摆在纳兰堇的跟前。他表情严肃,嗓子有些干,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好半天才道出了一句惊为天人话来。
“你是公主,纳兰连山宠你,没叫你受过委屈,可是李氏兄弟不一样。他们兄弟的战火早就烧到了天涯海角去,他们受的苦你们没法想的,同样,他们的心狠程度,已经超过了你所想的......
李婉......是李宏......叫人杀的......”鹿化磕巴着将这话给说出来了,在场所有人不禁一愣。
李婉是李宏杀的?
樊华的表情凝在了那一刻,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他虽然也想过要杀掉慕忠诚,可是那也是因为感情不深。李婉与李宏从小相识,感情深厚,李宏竟然会下手杀了李婉?他绝不相信。再说了,若是李贤杀了李婉,他尚且相信,只是李宏也不是凶狠之人,何至于此?
他呆傻的看着鹿化将话一股脑的说出来,鹿化知道他们都没法相信,又继续道:“李贤告诉我的......
他本来也想下手的,只是李宏的人时机拿捏得更好,一箭毙命。李贤盯着浣月已经很久了,可李宏也一样的。他们被同一个妃子带大,想什么都如此相似,如果不是李宏负气将李贤贬至玉泉关,李贤根本就没机会会到月城来。
我这么说,你们知晓了么?”
鹿化看着他们,他该说的都说了,李贤既然能说给他,就意为着他势在必得,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了。
“不管是秦王逼宫,还是余氏造反,或是李宏出军,李贤都是不计代价的拿下浣月的。秦王放在城外驻扎的精兵,他已经派人过去了,只要不服从,影卫会一个个的杀掉。”鹿化继续道。
“秦王的精兵少说也有十万,影卫最多也就千名,他怎么摆平?!”青森不可置信的问道,李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就是想叫世人都畏惧他。
鹿化无比清楚李贤的手段,他能把影卫治得服服帖帖的,区区军队又算什么,“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几个重要的人要挟一番,正常都会服软的......如果实在不从,李贤就会杀掉他们,然后一级一级的往下的杀,直到杀到普通的将士。就算他们打算反抗,影卫至少能以一敌十,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鹿化将局势说了大半,他知晓李贤只是对他说了冰山一角,意在樊华与纳兰堇,是想叫他们乖乖的听他的话,莫要杀出来捣乱,不然,一块给杀了。
“那事后呢?少主该如何?是回大凉,还是在浣月?樊城也还在大凉,我们总不得将小少爷丢在那受李宏摆布。”青森问道。
这问题也实在是一针见血,大伙跟着一起头疼起来,纳兰堇自是不用说了,只要不给李贤添乱去到哪都一样,只是樊华,实在过于特殊,他身后还有樊家军,更多的是馥国的子民。
“李贤没跟我说,不过少主应该还有用,他不会轻易弃子的。”
鹿化说完这些话,纳兰堇总算是冷静下来了。这一切完全不能怪他人了,只能怪她没点手段,没长心眼,连自己的子民都护不住,真是愧对了纳兰连山对她的厚望。
如果她能得到兵权,大凉那边根本就不是问题,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操控局面,就已至此......
正在他们沉默时,管事太监提着拂尘急匆匆就闯进来了,他跪在地上,指着外边,气喘吁吁的道:“大公主......大......大公主她......自尽了!”
“什么?!”纳兰堇拍桌而起,提着裙摆直奔纳兰初所在牡丹阁。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纳兰堇红着眼跑到了牡丹阁,却只看到房梁上悬着的那条白绫。她看到宫人端正的站在一侧,白衣素缟,牡丹阁正中央摆着一张罗汉椅,纳兰初就躺在上边,没了声息。
“阿姊?”纳兰堇凑上前去,轻声唤道......
她蹲在地上,手握住纳兰堇冰凉的手,她的面真白,手也好凉......纳兰堇红着眼看着纳兰初的尸身。
纳兰初年长她七岁,比纳兰连山还大,可心比天高,喜爱华贵之物,至此都未嫁出去。她是亲眼看着他们这群小的长大,他们没了母妃,可纳兰初待他们很好。
纳兰堇看着她的兄弟姊妹一一离去,心中悲凉万分,一直绷着的神经再也架不住这些,跪倒在地伏在纳兰初的尸身上痛哭起来。
“都是我......都怪我......”
惊马之华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是夜,西风卷雪,青霜攀结,耳畔闻丝竹之声,纳兰堇辗转反侧,无论怎么也不能安然入睡。
她起身,披上一件带绒披风,一身的雪白像极了丧服。她轻手推开门,大雪顺着缝涌入,她站在风雪中,听到了不远处的凄凄琴声。
她寻音而去,看见樊华正坐在石栏边双眸半垂,细长的指抚着琴弦,一把纸伞打在他头上,是青森默默无闻的替他撑着。
纳兰堇走向他,随她坐在雪地中,那寒冷将她冻得一个机灵。琴声哀怨,凄凉,时而快,时而慢,像极了她的内心。
樊华的琴声愈发的快,愈发的紧,听得纳兰堇呼吸都提了起来,她忽然抓住樊华的手,顿了顿,看向他,轻声道:“别弹了......别弹了......”
“嗯?”樊华转过头看向她,这曲不是挺好听的么?配这景,配这时,再配这事,浑然天成。
纳兰堇握着他冰凉的手,像极了纳兰初那温度,她红了眼,呛着声道:“我随你走......别叫我再回来了,我不敢看......”说着,开始呜咽起来。
樊华将她搂在怀里,觉得怀中似多了一只受伤的鸟儿,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她一定很伤心,不然如何会哭。他从开始就以为他是孤身一人,失去再多他也不怕,可渐渐知晓了人间的冷暖,他会惶恐,害怕他会变得与他不屑的那群人一样为了俗事而痛苦。
他曾以为与李贤一样残忍,无情,屠尽一切,就能避免一切,现在看来,只要是人,都免不了患得患失。
翌日,樊华去拜见了李贤,沾月楼早已人去楼空,唯有李贤一人坐在偌大的殿内。他已鸠占鹊巢......
青森站在他的身边,两人似乎有些显得紧张了,也不知为何,李贤的眼睛是愈发的锐利,俯视着他们,只叫他们不敢抬起头来。
“你们要回去?”李贤好半天才道出这句话来。
“少主说,想回去看看小少爷,顺带路上去看看卓赫县主。”青森替他答道。
“嗯~”李贤折扇轻叩掌心,玩味的看着他,却也不多说什么了,“去罢,珠港现在打得不开交,路上小心。”
“对了,纳兰堇也要跟着去......”
李贤一挑眉,轻巧的说道:“由她去,她算你的夫人,好生照顾着。”
樊华顿首,算是答应了下来,托着厚重的袍衣离开了沾月楼。纳兰堇撑着白梅伞站在楼外,见他出来就替他撑着。
“如何?”她不安的问道。
“李贤得到了他想要的,不会为难你的。”青森答道。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李贤站在沾月楼上,神情冰冷,他的眉宇间逐渐凝上了霜雪,可依旧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他提起手中的包袱,从容的打开,一颗无暇肃穆的玉玺印在他的眼底,他将手伸出阁楼外,五指打开......
那微黄的玉玺碎成了几瓣,楼下的青砖被玉玺砸出了一个洞,他冷笑一声,转身回到楼内。
一辆马车载着四人,摇晃的从月城离去,后轮刚出城,皇榜就贴出了告示。
旧王已逝,新王立政,国号变更,寒迎伏立。玄月已过,赤阳当立。新王登基,税减三成,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皇榜贴了不算,李贤又叫人将金箔贴在纸上,写下了这些话,让车队顺着月城绕了一圈,满城飘的是白的雪,飞的是金的纸。
甚至未过几日,新玉玺,新龙椅,什么都是新的,李贤拥有了全新的东西。李贤上位,百姓是又爱又恨,恨他个外邦人插手他浣月的事情,还将浣月的名给改成了赤阳,又爱他豪爽减赋。
“你拿着这个,去把珠港的叛军给平定了,若是让本王,哦不,朕听到余氏的一点动静,你就自刎谢罪罢。”李贤将新铸的王剑丢给大影,一脸笑意的模样看得一屋子的影卫汗毛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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