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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皇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漪乔又和她说了会儿话,正要带她回去,却见她嘟着小嘴,犹豫着拉了拉她的衣袖:“皇嫂,你以后还来么?”
“你希望我来么?”
“当然希望啦!皇嫂人长得好看又和善,还知道好些新奇东西,不像母妃,每日除了念佛就是苦着一张脸,下人们也只会闷着头做事,都没人陪可儿说话……”她说着沮丧地垂下了头。
漪乔被她说得有些惭愧,讪讪地笑了笑,俯身耐心地安慰了她一阵子。她心里暗暗感慨自己还真是有孩子缘,从当初的朱祐杬到现在的可儿,都是没几面就跟她混熟了。
从喈凤宫回来后,漪乔吩咐叶蓁,找个借口将和绿绮同住在一起的焦尾和秋桃以及喈凤宫的管事宫女薛芸叫过来。
她将可儿和静太妃去探望太皇太后那日的情况仔细地向薛芸询问了一遍,薛芸一一小心答过后,又观察着漪乔的神色,陪着笑道:“娘娘,可是绿绮那个贱婢冲撞了您?奴婢听闻她不知道为何,昨日去了一趟清宁宫之后就没回来。那个贱婢成日里摆谱摆得跟个主子似的,奴婢猜她就不会有好下场……”
“好了,你先下去吧。”漪乔打断她的话,又叫来了秋桃。
然而漪乔问了半晌,并未从她那里得到什么线索。
秋桃见皇后沉吟着不说话,壮了壮胆子,不安地小声开口道:“敢问娘娘,绿绮可是犯了什么事?不会是……”
漪乔忽而抬眸:“不会是什么?”
“不会是她偷拿了太妃们膳房里的藕粉吧?可那也不对……”这个顶多是手脚不干净,况且藕粉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怎会惊动皇后娘娘?秋桃心里暗想。
漪乔疑惑道:“偷拿藕粉?她要那东西做什么?”
“是……那日恰巧被奴婢撞见。奴婢当时也问了,她说近来总是食欲不振,想喝点藕粉试试,还让奴婢千万别声张出去,不然薛姑姑一定不会饶了她。”
食欲不振犯不着冒险去偷拿藕粉吧?漪乔微微蹙眉。
秋桃原本想为绿绮求求情,但见皇后的反应,似乎不是因为这件事传唤她,犹豫之下也就闭了口。
其实漪乔主要想审问的人是焦尾。因为她知道焦尾平日里和绿绮走得最近,而且她胆子小,要从她嘴里套话应该不是难事。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她最抱希望的人却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能提供,只会跪在地上不住地发抖。
漪乔终是不甘心,于是只将薛芸和秋桃放了回去,把焦尾扣了下来。
她今日询问得来的信息算是印证了她的猜想。她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梳理出整件事情的大致轮廓了——绿绮处心积虑地寻找机会接近太皇太后,然后利用太皇太后想让祐樘纳妃的心思说服她给祐樘下药,借此开个先例,而她经此之后,也就有机会捞个名分。
只是,关键在于她到底是否真的得逞了。当时只她一人在场,如果有目击者就好了。漪乔揉了揉额角,打算明日去事发的那处寝殿看看。
翌日一早,她原本是要去看看今日要前往南郊的祐樘的,但是出了交泰殿才知道他已经出发了。她望了望刚亮起来的天色,心道他怎么走的这么早。
漪乔估摸着太皇太后起了才动身去清宁宫。她知道祐樘当时暂且将那处寝殿封了起来,不许宫人内侍进去,所以如果有什么蛛丝马迹的话一定还保留着。而她在查看现场的时候,忽然想起秋桃的话,于是着意找寻看看有没有掉落的粉末之类。然而一番忙活下来,除了床上零星的血迹,也没有什么发现。
是她做得太滴水不漏了,还是事实就是她看到的那样?漪乔突然有些迷惘。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游移,忽地定在了床边被单上已经干了的点点血迹上。那里的血迹颜色很淡,而且都是很小的一团。而且看样子不像是滴落上的,倒像是……抹上去的。
抹上去的……抹上去的?漪乔脑中骤然灵光一闪,猛地瞪大眼睛,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正在此时,忽见两名宫女走进来,朝她行了一礼:“参见皇后娘娘。”
“你们是前日在这里当值的宫人?”
两宫女齐齐应是。
“那前日陛下在此歇息时,除了绿绮,还有何人进来过?”
两人低着头互望一眼,似乎有些尴尬:“那日太皇太后特意安排了那个宫女进来服侍,谁敢来打扰……”
也是。她似乎问了个多余的问题。漪乔叹口气,正要让她们退下,其中一个宫女踟蹰了一下,忽然问她道:“娘娘,进来送茶水算么?”
漪乔在清宁宫待了一个时辰才回到坤宁宫。她一回来就吩咐叶蓁将有关焦尾的所有情况整理一下,然后呈给她看。焦尾原就是坤宁宫的宫女,要调她的资料对于叶蓁这个坤宁宫管事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随后,漪乔命人将焦尾带到了一处偏殿。她看着叶蓁拿来的资料,心里就是一阵叹息。不过不耍些手段,她是不会老实交代的,她只能用不厚道的法子试试了。
漪乔看着跪在地上的焦尾,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前日可是和绿绮一道去的清宁宫,还曾经进到陛下所在的寝殿去送茶水?”
焦尾一惊,暗道皇后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一点。虽然不想回答,可她也不敢扯谎,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是……”
“你可看到了什么?”
“奴婢……奴婢是一开始就进去的,什么也没看见,把茶水送进去就出来了……”
“那本宫问你,你为何会随着绿绮一起去?”
焦尾嗫嚅半晌才道:“绿绮姐说太皇太后这次叫她去是有要事要做,她心里害怕,让奴婢陪着……”
“一派胡言!本宫赶去寝殿之时你早就已经离开了,要陪着她怎么不陪到底?而且清宁宫那么多宫人,怎就轮到让你进去送茶水?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奴婢……奴婢不知道……”焦尾抖着嗓子道。
漪乔面色微沉,又问了她好几遍,她仍是摇头否认。如此一来,她刚才的准备就派上用场了。如果她使出这一招都还不管用,那焦尾大概就是真的不知内情了,她也只能将她放了另寻突破口。
“你真的不晓得?你就不怕本宫对你大刑伺候?”
焦尾咬着嘴唇,伏在地上不出声。
漪乔看她的反应,好像还真的不怕她对她动刑。她暗暗叹口气——看来,今日这恶人她是做定了。
“你不顾你自己,那你的家人呢?”
焦尾猛地抬起头。
漪乔又看了一眼资料上的内容,缓缓出声:“你叫王女儿,家中尚有年迈的爹娘和年幼的弟弟。爹娘年老多病,再加上一个幼弟,无力维持生计。你平日里应该没少偷偷往宫外捎银钱贴补家用吧?你想过没,若是你出事了,他们怎么办?而且,万一本宫看你这么不听话,一个气儿不顺,迁怒到他们头上的话……”
“娘娘!不关他们的事!求娘娘千万别……”
“那你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回头事情水落石出了,你正好将功补过。”
焦尾低着头苦着脸,似乎仍在犹豫。
漪乔在自己面前扫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当惊堂木,于是只好拿手拍了一下桌子,板着脸沉声喝道:“绿绮若是真的有什么错处,你这样就是在包庇她!别以为本宫是在吓唬你,到时候连累家人,你就哭去吧!”
焦尾吓得一个激灵,带着哭腔道:“娘娘,奴婢招……其实,其实绿绮她是……她是自己破的身……”
天哪……这种事情她也能干的出来!
漪乔倒抽一口凉气——她刚才灵光一现的猜测居然撞对了。她瞬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奴婢送去的……也不是茶水,而是烧开的热水。绿绮知道太皇太后一定会在她进去前给她验身,她没法端热水进去,就让我跟着,给她送进去……”
“她要热水做什么?”
“她怕事情不成,为防万一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奴婢进去的时候,她说陛下似乎昏迷的并不沉,她给他解衣的时候,都觉得他似乎快要醒来了,吓得她都不敢去碰他里面的衣服。她当时害怕陛下突然醒过来会直接杀了她,于是索性自己戳出落红,给自己破身……然后为了更加逼真不露馅儿,她用沸水泡了藕粉,等到凉下来之后,就涂在身上和衣服上,假充秽物。虽然不是特别像,但是等到陛下自己醒来,也差不多干掉了,分别不是很明显,况且一般也不会有人想到这一点……”
“可她怎么对你这么放心,居然都告诉了你?”
“奴婢去送热水的时候也不晓得她要如此,是她临时告诉奴婢的……说奴婢已经和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将来若是有人问起,也绝对要守口如瓶,不然……将来上面怪罪下来……”焦尾说着说着就抽泣起来。
漪乔直到此刻心里都是震惊不已。她知道绿绮是个有心计的,也知道她敢冒险敢赌,但是没想到她这么大的胆子。而且话说回来,她对自己可是够狠的,竟然自己给自己破身。
她当初第一次的时候,疼得浑身颤抖冒冷汗,可能也赶上这个身体娇弱一点,最后直接扛不住昏了过去。可是绿绮居然……她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事情总算是水落石出了,漪乔长长地舒口气。回想起来,她真是佩服祐樘的洞察力,绿绮把假象造得那么逼真,一般人都会认为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吧?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过了饭点儿了。漪乔眼下也不饿,就是这两日缺乏睡眠,乏得很。于是她干脆也没有传膳,吩咐尔岚若是陛下从南郊回来就叫醒她,然后就去休息了。
她这么一睡就睡到了落日时分。她见这个时候都还没有人来叫醒她,暗想难道祐樘还没回来?
漪乔正疑惑间,就见尔岚轻手轻脚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由起身问道:“陛下回来了?”
尔岚见她醒来了,不禁愣了一下。她稍作迟疑,才犹犹豫豫地应了一声。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漪乔转身就要往外走。她现在心里激动,想快点告诉他她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
“娘娘!”
“怎么了?”漪乔不解地回头看她。
“呃,您是不是应该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去……那个绿绮怎么处置?还有焦尾……”
漪乔笑道:“没事,不急,她们又跑不了。”说完,提步便走了出去。
尔岚望着她的背影,面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忧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问红尘菇凉扔了一个地雷哟~~(づ ̄3 ̄)づ
下面播放小剧场哈~~~
小乔:我说亲爱的,你看,你一个虎年出生的、狮子座的人,怎么就那么体弱多病?
陛下:等等,乔儿说我是做的?
小乔:狮子座的啊~
陛下:那乔儿是什么做的?
小乔:我?我是白羊座的呀~
陛下:嗯,那我们确实很般配。
小乔:咦?你怎么知道?【他怎么会对星座有研究?(⊙o⊙)?】
陛下:羊入狮口,当然般配。
小乔:……Σ( ° △ °|||)︴(╯-_-)╯╧╧ (┬_┬)
所谓驴唇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及歪打正着神马的,大概如此……
陛下歪打都能正着,小乔乃认命吧……qaq
ps:俗话说得好,信陛下考必过哇!为了表达我对陛下森森的感谢,我决定下一章放福利,然后……乃们懂的~xd





独家皇后 第一百四六章 龙嗣暗根种
虽然今日不似前阵子那样阴沉,日头也终于肯时不常地露个面,但这于缓解严寒却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庑殿旁边的空地上,积雪一直都未消融过,加之昨日又刚落了新雪,尚算蓬软,于是刻印其上的两串脚印便显得异常清晰。
顺着脚印延伸的方向荡开视线,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便豁然撞入眼帘。男子身着对襟大袖的紫貂皮氅衣,在一片银装素裹中长身而立,宛若篁筱修竹映雪挺立。周身那汪洋一样的雪色,也不能将他生就的温润和暖的气质冻结半分,仿似一块能融冰雪的暖玉一般。他对面两三步开外的地方立着一名袅娜娉婷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织绣着腊梅纹样的云缎面袄裙,藕荷色的底色更衬出她骨子里的静雅孤高。而她此刻正专注地跟眼前的男子攀谈,面容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漪乔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画面,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杪上檐下垂挂着的晶莹剔透的冰棱子,折射出夕照微弱的光。宫墙上的琉璃瓦被厚厚的雪遮盖得几不可见,只余下染了霜一样的红色墙体并着铺天盖地的白雪,一起成为不远处那两人的衬景布。
纵然是将眼界拓宽到整个阔大浩瀚的天地间,他们二人也依然会是第一个被注意到的存在。那样的风姿气韵,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
漪乔方才来时那股兴冲冲的劲头逐渐消沉下去,只无声地遣退了随侍的宫人们。她独自伫立在雪地里,又将目光投向了他们。
回想起来,怪不得她感觉到尔岚跟她说话时的神色有异,原来是因为怕她看到祐樘和沈琼莲的这一幕。只是她当时没有多想,只想快点见到他,告诉他她都将事情查清楚了。
漪乔望着不远处的两道身影,一时间有些出神。她几次起念头想要走上前去,但始终也没有动一下。
他们看起来好像很般配啊。漪乔眼望前方,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么个念头。
才子配才女,男貌配女貌,古代那些才子佳人的小说里不都那么写的么?
其实沈琼莲有不少地方都和祐樘挺契合的。她有才情有思想有胆略,又生得花一样清丽端雅,这样的一位才女兼美女,配祐樘这样完美的帝王似乎才称得上完美。他们可以每日吟诗作对、抚琴作画,还可以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郎才女貌,琴瑟和鸣,比目连枝,似乎不过如此。
想着想着,漪乔越看前面的俩人越觉出些郎情妾意的味道来。
什么郎才女貌,我看是豺狼配虎豹!她恶狠狠地瞪了祐樘一眼,不忿地在心里暗道。
她突然想起,其实自己也算是才女——自小便门门功课都优秀,各种奖状各种证书拿到手软,一路顺风顺水、高歌猛进地跨入一流名校,在如林高手中依旧年年稳拿一等奖学金,这个……应该也算才女……吧?
她为他放弃似锦的前程,放弃自己原本的人生规划,关于这些,她从未在他面前提起只言片语。她不想让他的负疚感更重,更不想标榜什么。纵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也一直默默独自承受,从未后悔过。只是在想起母亲的时候,她会陷入无法解脱的愧疚之中。
而撇去付出的代价,她还要面对古今的落差。在现代她可能非常优秀,但是在古代就不然了。多少次在面对着琴诗书画的时候,她都横生出一种专业不对口的感觉。虽然托各种辅导班的福,她对这些并非一窍不通,但毕竟不是从小专攻这些,谈不上特别擅长。
而才名远播的沈姑娘就不一样了,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才女。
之前别扭于祐樘和沈琼莲之间那些琐碎事,根源其实也在于她总觉得沈琼莲在这类风雅事上和祐樘更合拍,因而她自信上有些受挫。毕竟当一个才貌兼备又似乎觊觎自己爱人的女子出现时,任谁都会产生危机感。漪乔这阵子开始充电并且想让祐樘教她学琴,也是因为这个。
谁说只有现代的竞争压力大?古代更凶残。尤其嫁给一个注定桃花朵朵开的主儿——势利的看上他的身份地位,不势利的看上他的人,各种桃花应有尽有。她刚送走一朵又来一双,真可谓前赴后继来势汹汹,挡都挡不住。这还是在明处的,暗处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何况她一个现代人来到这里又专业不对口,还要战斗力满值地去充电做好这个第一夫人,估计回头她就被逼成古今十项全能了……漪乔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见前面的俩人似乎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依旧旁若无人地不知道在说什么,面色不由越来越不好看。
怎么她才离开乾清宫不过两三日的光景,他就跟沈姑娘走得这么近了?他这是在故意做给她看,故意气她的么?
沈琼莲没发现她,那还说得过去。可是他怎会没察觉到她的到来?她可是无数次地领教过他那浑身长满了眼睛似的本事,说他也是一无所觉,她是绝对不信的。
难道他已经知道真相,气她冤枉他?可他的消息是不是也太灵通了点。
漪乔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走上前去,好歹跟他道明来意——毕竟无论怎样,绿绮的那件事她确实是冤枉了他。然而她刚迈动步子,就见他们也提步往前走,好像是怕被打扰一样。漪乔顿时气结,凶巴巴地瞪了祐樘的背影一眼。
漪乔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去跟他说话的好,于是又丢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撇撇嘴转身离开了。
被那一记凶狠的眼刀砸到的祐樘似有所觉。他动作一滞,状似不经意地往后略转了转眸。
“陛下既然知道规矩如此,就请不要再为难臣了。”沈琼莲并未发觉他的小动作,只是犹自思忖着他方才抛给她的难题,眉头微蹙地转向他。
祐樘很自然地收回视线,浅浅一笑:“朕就是因知道此事于沈学士而言有些为难,才特地召沈学士来打商量的。《钦录簿》记载宫闱秘事,虽帝王而不得随意窥探。沈学士一向严谨,却也不是那死守规矩之人。规矩是死的,人总归是活的。”
沈琼莲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一黯,随即又抬眸道:“敢问陛下为何一定要看《钦录簿》?是否和那宫女绿绮有关?”
虽然绿绮那件事由于祐樘的交代而封锁的比较好,但毕竟彤史是隶属于尚仪局的,那日两名彤史全部被叫到了清宁宫,沈琼莲作为尚仪局的尚仪,会知道此事也很正常。所以祐樘听她如此问,并不觉奇怪。
她见祐樘微微颔首,犹豫了一下才道:“不瞒陛下说,此事……臣也留心了一下。那日两位彤史从清宁宫回来,臣曾召她们前来询问前后,故而此事算是经臣之手的。两位彤史也觉陛下所言甚是,燕亵之事的记载不可轻率。她们并未在《钦录簿》里写入陛下临幸绿绮之事,说一切都等皇后娘娘查明之后再做论断。”
“朕没有临幸她。朕只是不想《钦录簿》里记载上子虚乌有之事,故此想亲自确认一下罢了,”祐樘略作沉吟,“乔儿应当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或许明日就会去太皇太后处禀明。”
对于当时谁都说不清的事情,陛下为何突然如此笃定那是子虚乌有?而且他是一从南郊回来就召自己前来的,还没来得及跟皇后见面,又怎知她已经查明?
然而这些疑问也只是在心里打转,沈琼莲很明智地没有问出来。她知道,若是这些问题提出来,那她就管得太宽了。
她低头思忖良久,终于点头应下:“既然陛下坚持,此事又确实特殊,那破个例也无妨——陛下是否现下便去尚仪局?臣可随驾,助陛下将《钦录簿》调出。”
祐樘含笑摇头:“也不急在这一时,既是拖到了这个时候,那不如等事情了结了再去查验。兴许明日就能水落石出,到时再来劳烦沈学士不迟。难得沈学士能在这大冷天儿里随朕出来听朕的不情之请,如今又肯破例,朕心里着实感激。”
“陛下言重了,臣不敢当,”沈琼莲垂眸笑笑,随即环视了一下周围一派莹亮耀目的雪景,“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待久了,实则也憋闷得慌。外间虽冷,但有好景赏,有陛下……有陛下这般才情兼备的雅人与共。心存感激的应当是臣。”
祐樘闻言一笑:“沈学士何时也学会恭维了。不过沈学士的这句话倒是让朕想起了子路回答孔子的那句‘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
沈琼莲点头而笑:“臣正是想到了这句才语出此言。不过臣以为,陛下的志向该是和孔圣人的更接近——‘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那是圣人之志。朕没有做圣人的命,也自认做不了圣人。朕只能做个为丝竹乱耳、为案牍劳形的俗人,或许偶尔在闲暇时能调调素琴、阅阅金经什么的,附庸风雅一番。”祐樘勾唇一笑,语带调侃地道。
那么这个时候,你可会想起我?不知为何,沈琼莲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还好她一向谨慎,没有顺口说出来。
祐樘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坤宁宫的方向,转而对沈琼莲笑道:“我们若是再这样互相客气下去,就要变成酸秀才寒暄了——眼下时辰不早了,朕要回去了,沈学士也快去用晚膳吧。”言毕,他对她的行礼恭送回以微笑颔首,继而一个回身,施施然离去。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沈琼莲有些微的出神。
陛下从南郊回来没多久就召见了她,她原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到了乾清宫才知道根本没什么紧急的事。陛下问她愿不愿意随他一起去外面言事,顺便各处走走。她当时暗道陛下今日怎么这么好的兴致。而她心里还没琢磨完,嘴上已经鬼使神差地脱口应下。
等到出来后,陛下并未开门见山地言明召她前来所为何事,甚至连提都不提,只是纯粹跟她谈诗论道,谈笑间触景抒怀。
陛下虽然一向待人宽和,但她见到最多的还是他在政务面前的严谨专注、一丝不苟,如今日这般的漫谈还从未有过。这让她倍感轻松,但也在暗暗好奇着陛下召见她的用意。
后来陛下话锋一转就提出想看一下《钦录簿》,语气依旧平和但态度坚决。虽然不大想承认,但是她又很清醒地意识到,陛下之前和她谈天说地多半是想为此事做个铺垫。或者,另有她猜不到的用意。
“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沈琼莲轻轻出声,目光越加悠远,嘴角划过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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