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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卫风
她不能说。
她没有钟氏对她下手的证据,药里肯定查不出任何问题来的。里里外外都是钟氏的人,平时和她走得近的几个人都不在,钟氏有正当的理由支使打发这些人做事。
她更不暴露先前她一直在装假的事。
钟氏的报复来得太快了。
其实就算没有这次的事儿,钟氏早晚也会对她下手。
朱正铭一喜一悲。
儿子好了当然他也欢喜。毕竟是长子,而且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当然心痛不舍,在长辈那里也交代不过去。但是通房肚子里那个孩子却掉了——他本来以为会再添一个儿子的,现在成了泡影。
朱正铭安慰了锦珠一番,还许诺她,这一个没了不打紧,锦珠年轻着,养好身子,一定会再有好消息的。
但是锦珠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那是钟氏身边得用的人,她们目光冷冷的打量着她。
锦珠打了个寒噤。
她已经来不及为失去的那个孩子哀痛了。
她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大问题。如果继续留在这院子里,由钟氏安排的人手“精心”照顾她,她只怕自己会小产后体虚难愈,最后一命呜呼。
就算钟氏不趁现在弄死她,以后也绝不会再给她怀胎的机会。
这一次机会她寻了很久了,钟氏吃了这一回亏,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费了多少心思才怀上,又策划这次意外那么久……现在孩子没了,她对未为的期许全都成了泡影。
曾经她觉得锦云太蠢,想走和她一样的路,却没能粘上四少爷,只能被打发出去。可是现在她真说不好她和锦云谁更傻——锦云嫁的丈夫老实巴交,现在锦云听说也已经怀上了,婆家的人把她当宝贝般供着……
这其中关窍,又林猜着了几分。除了她,其他明白内情的人应该还有不少。比如老太太、二太太、钟氏自己,还肯定会有其他人也心里有数。没几日锦珠就求了大太太挪到庄子上养病去了。
她这一去,只怕很难再回来了。纵然躲了出去,也不代表钟氏就会放过她了。本来这妻妾间还能维持个表面上的平和,可是现在已经不死不休了。钟氏如果不顾忌大太太,连躲到庄子上的机会也不会给锦珠。
张玉馨的吉期就在这几日,按着两家的关系,朱家的人肯定要过去道贺。这不光是亲戚间的情分,更是去给女方撑场面。男方来迎亲,倘若娘家场面热闹,人多势众,那喜事办得热闹是一方面,将来婆家未必敢对媳妇多不客气。可要是娘家没人,小猫两三只冷冷清清的,婆家心里会先看低三分。
张家远在阳陵,在京城最要紧的一门亲戚就是朱家。大太太是亲姑母,朱家兄弟是她的表兄,身上又有官职,这婆家人当然不会不知道。
那天朱家的人一早儿就过去了,张玉馨天不亮也被折腾起身,沐浴更衣梳妆。老嬷嬷给绞脸,全福人给梳头。张夫人再持重的一个人,这会儿也难免心酸。娇养了这么些的女儿,从今后就是旁人家的人了。再也不能天天相见,她受了苦痛委屈都得自己承受。做女人不易,做人家的媳妇儿尤其艰难,让张夫人怎么能放心得下?
又林她们各自说了好些吉祥话,一时听着外面鞭炮声震天匝地的响起来,这是huā轿到了,响的是迎门喜炮。
新郎这边儿下马叫门,这难新郎可是说是必经环节。娘家有人,新郎也是有人壮声势的,总之不管文的武的,这边儿出题那边儿就得接下。
三句问过,新郎不是没见识的,顿时觉得门里人可能不简单。等开了门一看,朱慕贤哪!这位这两个月可是大为风光,有宋学士掌识,还曾蒙圣上夸赞,随后立即擢升官职。
新郎态度当然更加谦和有礼,对这同位表舅兄着实亲热,有心交好。
又林她们送走了张玉馨,张夫人还打起精神操持应酬,大太太是嫁过女儿的,深知道这会儿张夫人的心象挖走了一大块儿似的,格外的难受,可还得在这儿强颜欢笑,于是力劝她去歇息一会儿。
“那哪能成呢,今天是大喜日子,又来了这么多亲朋,我哪能因为自己心里不得劲儿就扔下客人自己躲起来的理儿?”





家事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又林也随众人一起去探望过一次。
这不过是走过过场,以示关心。其实钟氏现在心焦如焚,哪有应酬她们的功夫。良哥儿更是高烧不退,人事不醒。无论是主还是客其实都觉得这样很无益,不但于病人无助,倒给人家添麻烦。可是这又是非走不可的过场。
又林坐了一坐就回来了,实在也坐不住。进屋里只觉得眼前一暗,一时间什么东西都看不见。钟氏那屋子本就不算很敞亮,因为怕风吹进来帘子还都放下来了,更显得暗。屋里又是烧香的味儿又是煎药的味儿,呛得要命。就算没病的人在那屋里待一会儿也觉得难受,有病的人什么体会就更不用说了。
又林并没有进屋,她不是郎中哪怕为了表示关心到屋里去看了良哥儿,良哥儿也不会因此好转,钟氏显然也不欢迎她们进去。
下手的人大概就看准了良哥儿胆子小,象下人的孩子们,别说怕猫了,猫得倒过来怕他们。可是良哥儿这样养尊处优的孩子,连鹦鹉都怕,更不要说那样凶悍的一只发狂的猫了。
这事儿也真奇怪,好几个人逮,都没能把那猫逮住,被它给跑了。
可是也许令有些人失望了,良哥儿这么个胆小而体弱的孩子,竟然撑过了这一劫,又林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窗外头有人说话,她要坐起来,朱慕贤先披衣起来了,轻声说:“你再睡会儿昨晚原哥儿也闹了你半天,我瞧瞧去。”
又林微微欠起身,窗子上才微微有些发白,朱慕贤好容易今儿休沐,结果还是没能多睡一小会儿。
其实天气已经渐渐暖起来了,寒冬腊月天不亮就得起身,一掀门帘的时候,那寒气都能一直透到骨子里去。
朱慕贤没少为这个笑话她,晚上小夫妻钻了被窝儿她的手脚常常是凉的,朱慕贤就把她的手脚一起捂在自己身上,并取笑她:“要是没了我你可怎么办?还不得冻成冰棍儿啊。”
又林瞥他一眼。
要是没他,她哪会儿离家千里跑到北方来啊?会到这儿来受冻还不是因为嫁了他不得已么?只能嫁鸡随鸡了呗。
朱慕贤从外间进来,就这么一出一进的功夫,身上就觉得凉嗖嗖的,不过倒是一脸笑容。他赶紧的又钻回被窝里头:“良哥儿好了,烧退了,人也醒了,刚才还吃了半碗汤。郎中也说了这已经算是好了,只是还体弱,需要精心的调养。”
又林也跟着高兴:“是么?那就好。”
虽然良哥儿素来体弱,不是这病就是那病的,可是遇到这种事儿,他却能挺了过来。也许在背后谋算这事儿的人要失望了。
“有没有说起,那个锦珠怎么样了?”
朱慕贤摇头。
嗯,她不能这么快好起来。她要是好得忒快了,别说钟氏,别人也得疑心啊。
不论真假的她总得多病些日子才行。
钟氏和大太太无不喜出望外,郎中固然得了重谢,连请来的和尚和道士都一人得了一份儿不薄的谢礼。钟氏于银钱上向来看得紧可是再重要也没有儿子的命要紧。有儿子才有一切,没了儿子,光要银子有什么用?
二太太果然不是吃素的,虽然沉寂了这么几年,可是过去的本事、人脉可都没扔下。良哥儿这边好起来,她就打发人给`钟氏送了口信儿。至于是什么口信儿,只有钟氏和周嫂子两个人听见了。
和良哥儿的逢凶化吉不一样,锦珠的命就不怎么好了。她这一惊也不小她自己吓成那样郎中也说得很严重,所以朱正铭对妻子的怀疑才觉得特别荒唐无稽。
良哥儿好了锦珠没好,她的孩子到底是小产了。
大家都觉得不算怎么意外。反正先前已经听说她受惊过度动了胎气,且下红不止。郎中也说情况不怎么乐观。所以许多人事先都已经猜着她这一回大概是不好。
锦珠这是有苦说不出。
她暗示了郎中把她的情况往重里说,以便逃脱在这次事情中的责任,还能博得大爷的同情。可是真情情形她自己心里有数啊!
明明她胎像稳固,到了晚上却突然腹痛不止,没半个时辰就小产了。
她能断定这是钟氏对她下了手,一定是她不会是别人。
可是她这回是哑巴吃黄连。
就象钟氏没拿到她的把柄一样,钟氏的报复她也一样没有证据。谁让她这么卖力装得这样虚弱?谁让郎中把她的情形说得这么危急?那她小产是很自然的,和钟氏扯不上干系。这会儿她能说她先前的危急根本是装的吗?她突然小产是钟
她不能说。
她没有钟氏对她下手的证据,药里肯定查不出任何问题来的。里里外外都是钟氏的人,平时和她走得近的几个人都不在,钟氏有正当的理由支使打发这些人做事。
她更不暴露先前她一直在装假的事。
钟氏的报复来得太快了。
其实就算没有这次的事儿,钟氏早晚也会对她下手。
朱正铭一喜一悲。
儿子好了当然他也欢喜。毕竟是长子,而且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当然心痛不舍,在长辈那里也交代不过去。但是通房肚子里那个孩子却掉了—他本来以为会再添一个儿子的,现在成了泡影。
朱正铭安慰了锦珠一番,还许诺她,这一个没了不打紧,锦珠年轻着,养好身子,一定会再有好消息的。
但是锦珠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那是钟氏身边得用的人,她们目光冷冷的打量着她。
锦珠打了个寒噤。
她已经来不及为失去的那个孩子哀痛了。
她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大问题。如果继续留在这院子里,由钟氏安排的人手“精心”照顾她,她只怕自己会小产后体虚难愈,最后一命呜呼。
就算钟氏不趁现在弄死她,以后也绝不会再给她怀胎的机会。
这一次机会她寻了很久了,钟氏吃了这一回亏,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费了多少心思才怀上,又策划这次意外那么久······现在孩子没了,她对未为的期许全都成了泡影。
曾经她觉得锦云太蠢,想走和她一样的路,却没能粘上四少爷,只能被打发出去。可是现在她真说不好她和锦云谁更傻——锦云嫁的丈夫老实巴交,现在锦云听说也已经怀上了,婆家的人把她当宝贝般供着…···
这其中关窍,又林猜着了几分。除了她,其他明白内情的人应该还有不少。比如老太太、二太太、钟氏自己,还肯定会有其他人也心里有数。没几日锦珠就求了大太太挪到庄子上养病去了。
她这一去,只怕很难再回来了。纵然躲了出去,也不代表钟氏就会放过她了。本来这妻妾间还能维持个表面上的平和,可是现在已经不死不休了。钟氏如果不顾忌大太太,连躲到庄子上的机会也不会给锦珠。
张玉馨的吉期就在这几日,按着两家的关系,朱家的人肯定要过去道贺。这不光是亲戚间的情分,更是去给女方撑场面。男方来迎亲,倘若娘家场面热闹,人多势众,那喜事办得热闹是一方面,将来婆家未必敢对媳妇多不客气。可要是娘家没人,小猫两三只冷冷清清的,婆家心里会先看低三分。
张家远在阳陵,在京城最要紧的一门亲戚就是朱家。大太太是亲姑母,朱家兄弟是她的表兄,身上又有官职,这婆家人当然不会不知道。
那天朱家的人一早儿就过去了,张玉馨天不亮也被折腾起身,沐浴更衣梳妆。老嬷嬷给绞脸,全福人给梳头。张夫人再持重的一个人,这会儿也难免心酸。娇养了这么些的女儿,从今后就是旁人家的人了。再也不能天天相见,她受了苦痛委屈都得自己承受。做女人不易,做人家的媳妇儿尤其艰难,让张夫人怎么能放心得下?
又林她们各自说了好些吉祥话,一时听着外面鞭炮声震天匝地的响起来,这是花轿到了,响的是迎门喜炮。
新郎这边儿下马叫门,这难新郎可是说是必经环节。娘家有人,新郎也是有人壮声势的,总之不管文的武的,这边儿出题那边儿就得接下。
三句问过,新郎不是没见识的,顿时觉得门里人可能不简单。等开了门一看,朱慕贤哪!这位这两个月可是大为风光,有宋学士掌识,还曾蒙圣上夸赞,随后立即擢升官职。
新郎态度当然更加谦和有礼,对这同位表舅兄着实亲热,有心交好。
又林她们送走了张玉馨,张夫人还打起精神操持应酬,大太太是嫁过女儿的,深知道这会儿张夫人的心象挖走了一大块儿似的,格外的难受,可还得在这儿强颜欢笑,于是力劝她去歇息一会儿。
“那哪能成呢,今天是大喜日子,又来了这么多亲朋,我哪能因为自己心里不得劲儿就扔下客人自己躲起来的理儿?”
看了个超感人的mm,差点儿哭瞎了,,太虐心了。rs




家事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朱明娟心里很是惶恐。在家做姑娘和嫁出去做媳妇的差别实在太大了,二太太对着自己女儿百依百顺,对着媳妇们马上就横眉冷目,活象对仇人似的。朱明娟对未来越来越不乐观了。她见过一次未来婆婆的面,脸上真没几丝笑模样,将来她也得象嫂子们一样战战兢兢伺候婆婆,应付婆家一大帮子人。
虽然今天是兄长大喜的日子,朱明娟还是快活不起来。
又林虽然不想沾这个麻烦,也不能就装着没看见,视若无睹走过去。
“四妹妹这是怎么了?”
她以为朱明娟不会说,结果朱明娟握着手帕子,小声说:“女人干嘛一定要嫁人……”
又林怔了一下,微笑着说:“不嫁人,又怎么样呢?”
朱明娟想说,在父母膝下过一辈子,多好。
可是她又不是缺心眼儿,当然不会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出来。
不嫁人,也未必就过得好。哪家有嫁不出去的姑娘,那还不得愁死。喏,眼前就有一个最好的例子,白氏。白氏样样出挑,就是耽误了年纪,所以现在只能嫁人做继室。倘若自己总不出嫁,家里人怎么看她?外头人怎么看她?再说,她想靠着父母生活,要是父母不在了呢,她去靠谁?
所以一定要嫁人的。
又林累得有些腰酸,家里人来客往的,吵得头昏。她抽空回去看了下儿子,原哥儿一点儿都不怕鞭炮的声响,吃得好睡得香。
翠玉打水给她洗脸,问:“等下还过去前头去吗?”
“还得去。”又林把襟口松了松透气。天气一天天热起来,衣裳穿得厚,前胸和背上都潮洇洇的,很不舒服。
“对了,今儿我看三少奶奶,穿的还是去年秋里做的一件衣裳呢。”翠玉小声说:“上次张家表姑娘出嫁的时候,三少奶奶穿的那件儿绯红色绣梅huā儿的上头沾了块油,就在前摆上,怕是洗不掉了,可扎眼了。这回她也没有新做,又把去年秋天的衣裳拿出来穿了。”
翠玉的记性最好,又林对今天韩氏这件衣裳也有印象——
虽然没谁规定过少奶奶们的衣裳该怎么穿,但是京里头的体面人家,在穿衣打扮上头从来都会暗暗的攀比。尤其是过节,拜寿、生辰,还有今天这样娶亲的热闹场合,大家都不会穿以前已经在人前亮过相的衣裳,不然的话,总有那种无聊好事之人,会议论讥笑。
朱家每一季每人几套几裳都是有定例的,当然,光穿定例的衣裳,那肯定不够,各人私下里还都会再做。有的让府里的裁缝做。有的就拿出去让外头的人做。其实又林对这种风气很不以为然。衣裳一没破二没脏,更不可能穿旧,赁什么只能在人前穿一次呢?可京里奢靡成风,她也只能入乡随俗。
韩氏嫁妆薄,听说娘家只有寡母幼弟,生活得也并不宽裕。韩氏自己手头儿没什么营生,光靠着月例,还想接济下娘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要是得婆婆、得丈夫的欢心那还好,可是偏偏现在婆婆看不惯她,丈夫和她也不算恩爱了。
不过今天翠玉能看出的事儿,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来。韩氏连面子上的事儿都敷衍不过去了——不,也许她是不想再强撑了。毕竟这阵子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撑过了这一次,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人情和应酬是没完没了的,韩氏就算这次不露怯,以后也是难以为继。
又林虽然也不赞成打肿脸充胖子,但是今天之后,只怕别人对她更要轻慢三分。
翠玉替又林又拢了下头发,轻声说:“其实三少奶奶为人倒还不错,比大少奶奶可还强些呢,就是娘家不得力。”
“话可不能乱说。”又林刚才那块帕子已经沾了汗,翠玉打开匣子,又林翻了翻,拿出一块块来:“当心让旁人听见了。”
“我知道,我也就是咱们院儿里说两句,出去了我懂得分寸。”
翠玉这话说得倒不假,她现在可比前几年稳当多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面前该说什么样的话,她心里都清楚。
“说起来,娶了二奶奶进来,可是三姑娘四姑娘马上又要嫁出去,这府里一时倒显得有点冷清了。还有小英的事儿,前天我和胡妈妈去咱们府后头看了,院子不算大,可三间屋子都朝阳,挺干净的,稍微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了。床、桌子、柜子、箱子这些东西,也都差不多置齐了,咱们这边儿,铺盖、帐子也都妥当了,就是新做的衣裳小英还没得空试呢。”
说起这事儿,又林脸上露出了笑容:“嗯,你们看着预备吧。跟着我过来京城的你们几个人里头,她是头一个嫁人的。你们后头啊,我都比照着一样的给你们办。”
除了一个半夏,白芷她们几个都素来守本分,没起过什么旁的心思,这让又林省了很多的心。
这两日韩氏把自己身边的一个丫头开了脸,给朱长安做了通房。但是说起来,他们院子里颜色最好的,还是刘姨娘。吃过两次教训之后,她老实得多了。相比起来,朱长安也更喜欢她那种温柔娇怯的女子。他从前的两个通房丫头长得只是中上,跟韩氏比也还差点儿。韩氏新开脸的那个丫鬟也生得不算太出众。相比之下,刘姨娘自然占去了朱长安更多的注意力。
二太太虽然盼着抱孙子,可是对刘姨娘不太看得上。妖妖娆娆的,再说她那出身也实在说不响。
她一向也要强,总不愿意让大房比下去。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不得不承认,大房是比二房要强。
现在就盼着白氏早早的传出喜讯,能让她抱上孙子,二房也有人承继香火。
第二天认亲,朱长宁携白氏一起进的门。
朱长宁这是第二回做新郎了,要说喜悦肯定也有,但是显得很沉稳。他和白氏一前一后进来的,白氏比他落后半步。
白氏虽然脸上带着羞色,但是仍然落落大方,举止有度。老太太笑呵呵的嘱咐了他们几句,喝了敬茶,又给了见面礼儿。大太太昨天席上头喝了两杯酒,难受了大半晚。今天是为了不露怯才强撑着过来的,脸色显得很不好看,话也没有说几句。
二太太觉得今天是儿子的好日子,大太太虽然挂着脸,可只要她不口出恶言搅了今天的认亲场面,二太太也就谢天谢地了。
白氏之前当然打听过了婆家的情形,昨天在新房等新郎的时候,她让人请了齐妈妈进来和她说了会儿话。齐妈妈对这位新少奶奶十分满意,把家里的情形都大概说了一遍。长辈们不用说,同辈的叔伯妯娌们也都讲了。大少奶奶为人刻薄,现在管着家,一草一纸都看得很紧,除了各房分例,一丝儿的便宜也别想占着。三少奶奶不爱说话,四少奶奶人倒是挺宽和的,也挺大方。
白氏已经知道大房同二房不合,四少奶奶是大房的人,齐妈妈还能说这位妯娌两句好话,可见她为人的确有旁人比不上的好处。昨天在新房就那么匆匆忙忙见了一面,今天才来得及好生打量。
这位四少奶奶看起来生得娇小珑玲,虽然嫁人也三载,生过一个孩子了,看起来却一点儿都不象生过孩子的样子,身段儿仍然窈窕,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至于三姑娘和四姑娘,都马上要嫁人了,倒不用太过关注。
把这些人一一认过,总算是顺顺利昨的过了关,白氏固然松了一大口气,其他人也都如释重负。
朱长宁丧妻这些年,也一直朱家人的一块心病。现在终于续娶,新妇看起来还很端庄大方,朱家也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
于江的信之所以迟迟没来,是有原因的。
因为李光沛上京来了。
有些事情,在信上是说不清楚的,而且也不安全。还是见一面,把话说开了才妥当。
又林有些埋怨:“父亲为什么连我也要瞒着呢?”
“事关重大。李光沛不紧不慢地说:“再说,你那时候不也不方便吗?”
又林给父亲端了杯茶,轻声问:“父亲一开始就知道妹妹的身世吗?”
李光沛摇了摇头:“不,当时我并不知道,是后来慢慢一点点猜出来的。我也曾经想过让旁人抚养她,找个乡下庄子……后来还是把她带了回家。为了这事儿,你母亲十几年心里都结了个疙瘩。后来这事儿揭破,她也怨我一直瞒着她。”
又林顿时释然了。四奶奶都被瞒了十几年,何况自己呢。
怪不得上次四奶奶来探望她的时候,又林总觉得她有哪儿和从前不一样。从前四奶奶一直以为丈夫曾经有过外室,还是个很美貌的女人,完全把他迷住了。但是真相是,李光沛从来没有过别人,四奶奶固然埋怨丈夫隐瞒她,可是更多的,是欣慰与欢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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