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卫风
还有刘姨娘这件事,韩氏到现在都不知情。她现在怀着孩子,二太太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让她知情,不然的话以前的事情都要翻出来一遍不算,还要扯到丹菊小产、甚至还有杀人——这种事情怎么能讲给怀孕的女人听?
刘姨娘的口才当真了得——无论心情如何,这是两个男人此时心中共同的想法。她能从父亲早亡身世飘零开始哭诉,一路滔滔不绝,要是给她足够的时间,她大概几天几夜言辞都不会重复。纵然心里清楚她是个什么货色,可是思绪却在不知不觉间让她带着跑远了,连一开始的怒火都消磨了大半。
是啊,她自然不笨。
她做过的那些事,笨人还真做不出来。聪明人为恶,更令人防不胜防。
朱长安想,她恨韩氏,恨丹菊,勉强还可以说是为了争风吃醋,为了安身立命。可是弟妹还是她的亲戚,又从来没有什么刻薄她的令她记恨的地方,她为什么要和外人勾结,意欲谋害弟妹和侄儿的性命?
刘姨娘说到动情处,还往蹭了两步,抓住了朱长安的衣摆:“你还记得不记得?你带我来京城的路上,船家送了两盆huā儿,你折了一枝茉li替我簪在头上,说一定会对我好……”
她没发觉朱长安被她抓着之后陡然间的僵硬,动情的倾诉:“那会儿没有别人,就咱们两个……”
朱慕贤已经不想再问,他站起身来:“这是三哥的家务事,人也交由三哥处置吧。”
如若不是刘姨娘与妻子扯得上表亲关系,她做的事又牵涉到桃缘居,这事儿当然只是朱长安内院的家务事,是轮不到他这个堂弟来插手的。
朱长安点了点头。
刘姨娘这才有些愕然的发现,她的一番唱念做打全落了空,一点用处都没有。
眼见着朱长安兄弟二人要出门,刘姨娘急了!这和她所料想的完全不一样!朱长安要是这么走了,那等着她的会是什么下场?
朱长安有些厌烦的扯出被她抓着的衣摆,毫不留恋的走出门去。刘姨娘在后面只喊了一声,嘴又被堵了起来。
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当初二太太让她走她不肯走,现在就算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朝上皇帝雷霆大怒发作了刘家余孽,宫中的刘贵妃也一病不起,殁了。
相比这些大的动静,朱府里头没了一个小小的姨娘,连一点水huā都激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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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头抢地,卡结尾卡得要死了。。今天早上四点多了才睡。。写了三回都不满意。。。(未完待续
家事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朱府没人在意刘姨娘的死活去留,宫里也没有人在乎一个失势的贵妃。新的首辅终于定了下来,这可比什么事都更重要。
应该说此次首辅人选爆了个大冷门,既不是原吏部尚书,上位呼声极高的包乐亭,也不是众人猜测过的原来与林阁老竞争过的朱老大人,令众人大跌眼镜。
新首辅是内阁大学士,原翰林院掌院宋渭。
这是皇上钦点的,旁人在吃惊之余,倒也觉得不算太突兀。宋渭论资历,人望,才干,都足能担当这一职。而且去年的时候西北战事,宋渭上的折子还立了大功呢。这么两下里一凑,皇上会点他的将也不奇怪。宋渭还有一个长处——他才刚五十岁,比林阁老、朱尚书年轻了十几二十岁呢,和三四十岁的少壮官员比,那当然算是年长,可是和自己的前任林阁老相比,他却年轻得多得多,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不出岔子,至少干个十年八年没问题。
许多人开始后悔,没早早烧宋首辅这一孔冷灶。要是在消息发布之前就去巴结,那雪中送炭自然会得另眼相看。现在圣旨都下了,再赶去也不过是锦上添huā,显不出什么功用来。
朱慕贤这几日又不得清静了,宋家大门紧闭,别人只能另寻门路。朱慕贤一进翰林院就得宋渭看重,上次呈上的折子也有他一份功劳。这哪位阁老走马上任都得有一批自己的亲信,就算不是为了结党营私,自己了解信任的人用起来也方便牢靠。宋渭这一升任,朱慕贤肯定也要跟着水涨船高,这也是条门路啊!
朱慕贤也是烦不胜烦。一概不见?他可不是阁老,宋渭能干的事儿他不能干。来的这些人里有的是比他官高位重的,他可不能全得罪了。可是要见?那些人的嘴脸和打算他又不能应下。
所以朱慕贤也只能躲了,告了几日假,带着妻儿到城外庄子上去,忙乱中偷得几日闲。
这庄子和当时关韩氏的自然不是同一个。这个庄子是老太太的陪嫁私产,地方宽敞,又十分幽静。庄子上一所小小的别院,当时是为了老太爷和老太太来小住休养建的,现在正好方便了他们。
去庄子上小住也不是件小事,一家四口,夫妻俩带着一对儿子。可是跟着伺候的人却有几十个。又林原本不想带这么多人,在她看来这样实在太过兴师动众。可这次连老太太都没站在她这边。
“你们夫妻俩是省事的,我知道你能干,可是孩子可不能随便将就了。他们打小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庄子上那一切都不齐备,他们能过得惯吗?人手不能少带了,宁可多带,免得到时候临时急起来倒没有人使。”
人是如此,东西也是一样,朱慕贤总共告了十日的假,可是带去的东西塞了满满的两大车。这已经是精简再精简的结果了。大太太十分不舍得孙子,原来想只让他们夫妻去,孙子留下来。后来退一步,说只留下敏哥儿也行,毕竟还小。这回倒是老太太说的:“小孩子不要养得太娇贵了,你看乡下的孩子,天天胡打海摔的,又上树又下河,身子都倍儿结实,一年到头难得病一回。看咱们家的孩子,天天名贵补品吃着,走一步路都有好几个人看着,结果倒病歪歪的。难得这么个机会,让他们一家都去吧。”
朱慕贤随着宋首辅的升任,也要离开翰林院了,以后想再想要这样的清闲日子可就太难了。
又林特别活泼,象出笼小鸟一样。
终于除去了那个隐伏在暗处的忧患,与李心莲有勾连的刘姨娘被挖了出来,又林觉得饭量也长了,睡觉也香了。
原哥儿更是高兴,他长这么大,也就去过一回于江,那时候他还不大记事,所以这一趟算是正正经经的出城游玩,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使了,要不是又林抱得紧,他都恨不得整个人从车窗钻出去。
外头的一切都那么新奇,路上的车、马、人,房舍,店铺,都是在家里看不到的。还有那些小贩们叫卖的东西,各种吃食,玩意儿,耍杂耍的,原哥儿的两只眼睛真觉得都不够用了。敏哥儿对这些还不懂,不过小孩子没有不爱出门的,车帘卷了起来,只垂着一层纱,既阻挡了车外头人的视线,也能挡住一些飞尘和飘絮。而且从车里看车外,却什么都看得清楚。
朱慕贤天天出门,当然不觉得这种普通的街景有什么好稀罕的。可是他理解妻儿的心情,儿子这年纪正是活泼的时候。妻子呢,自打嫁了他,就没出过几回门。就算出门,不是拜寿,也是往旁人家去做客,难得出来这么松散松散。
京城里的官宦人家,女眷们都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想想妻子未嫁他时,在于江是何等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怎么会象京城这样拘束?
“爹,咱们要出城吗?”
“是啊。”朱慕贤揽过儿子:“出城。”
“还要多久能到呢?”
朱慕贤理解他急切的心情,笑着说:“唔,天黑之前应该能到吧。”
孩子们就是这样,年纪小,沉不住气,听说庄子上怎么怎么好玩,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去了才好。
等他们长大了,应该就会明白,其实出行最重要的,有时候不是目的地,而是这整个过程。
妻子显然就是懂得享受这个过程的人。微风透过纱帘,轻轻拂在她的脸上。生过两个孩子之后,妻子的脸庞眉眼显得更加柔润,哪怕日日相对,他总觉得看不够。
“前面就出城了了吗?”
刚说妻子沉得住气,结果她也等不及了。
朱慕贤点头:“是,前面就出城了。”
原哥儿〖兴〗奋之极:“真的?要出城了?”他又扒到窗口去看,幸好马车里宽敞,夫妻俩带着孩子坐着还显得绰绰有余。要是换一辆窄小的,真经不起他这么扑腾。
又林搂着孩子,指着高大的城门:“瞧,那就是城门了。”
她微笑着,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期待。
原哥儿虽然〖兴〗奋,可是过了中午,车子摇摇晃晃的,两个孩子都困乏起来,睡得象小猪一样。又林也有几分倦意,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她斜倚在朱慕贤的肩膀上,车子一摇一晃的,他们也跟着轻轻的摇晃。
“是我的不是,早该带你出来走一走散散心。”
又林将手指竖起来“嘘”了一声。
这会儿的安静如此难得。
他想起来很久之前,他刚到于江的时候,风筝飞到了邻家,他扒着墙头,那个小姑娘抬起头来看他。
李姑娘,朱公子。
朱慕贤的嘴角微微弯了起来,唇在妻子鬓发间轻轻厮磨。他却不恨路长,他觉得这样的路,哪怕一辈子走下去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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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还有番外几篇。。嗯,具体几篇我也不好。。新坑应该是宫斗吧”嗯,应该是。。也不排除还有其他的可能。咳,敬请期待。。(未完待续
家事 番外一
庄子上的生活是非常悠闲自由的。不用在意什么时辰起身不用在意妆容是否齐整,做什么,吃什么,都完全可以随自己的心意。
又林醒得很早,然后听到远远近近一片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从前她陪着祖母去庙里、去庄子上的时候,清晨总是在微凉的空气和鸟鸣声中醒来。井水夏天的时候很凉,可是冬天的时候又显得暖和,又林穿上衣裳,挽起袖子,原哥儿跟在他后头,拎着个篮子。
虽然每天的饭桌上都有鸡蛋,可是原哥儿还真不知道母鸡怎么下蛋的,从鸡窝里掏出还温热的鸡蛋时,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很新奇,小手捧着鸡蛋不敢松开。
又林笑着说:“你要不想放篮子里,就拿着吧,不过小心别打碎了。”
原哥儿重重点头。
早饭是又林亲手做的,小英帮着烧火。又林许久不下厨了,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绊着腾不出手来,有了敏哥儿之后,两个孩子要操心,更没有功夫了。
幸好手艺还没退步,又林煮了粥,拌了小菜,还煎了鸡蛋。包子糕饼都有现成的,直接上笼一蒸就成。朱慕贤隔着院子就闻见了粥的香味儿,等早饭摆好,他先扫了一眼,肯定地说:“是你做的?”
“是啊,尝尝看。”
敏哥儿现在能吃点蛋羹和粥,他很乖从不挑食,又林抱着他一勺接一勺的喂。她打小就照顾德林和玉林,又生了两个儿子,在照顾孩子上头那是行家里手。朱慕贤看着她熟练的喂饱了敏哥儿,又给原哥儿的粥里拌了些肉松。
“你自己也吃吧,别净顾着他们。”
又林抬头朝他一笑。
说实在的,这会儿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庄子上既没什么好看的,也没什么好吃的。可是一家四口仍然过得怡然自得,连打谷场上堆的柴草垛他都觉得新奇看着庄户人家的孩子往草垛上爬,他也要跟着爬。乳娘和丫鬟们想拦他,朱慕贤笑着说:“让他爬吧,反正下头这么厚的草掉下来也摔不着他。
他说得一点儿没错,原哥儿爬爬摔摔的,玩得兴高采烈。他身手灵活,试了几次之后还真爬上去了。不过农家的孩子在打谷场上打筋斗玩顶牛,这个他就不会了。那些佃户们的孩子知道他是主家的少爷,也不敢带穿他一块儿玩。
朱慕贤朝儿子招了招手:“原哥儿,走咱们上前头去看看。”
远远的,田里有牛拉着犁头在翻地,原哥儿很快就忘了刚才的沮丧,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河水已经解冻,朱慕贤还带着原哥儿在河边垂钓。爷俩儿被风吹得脸红红的,拎着空空的渔篓回来了。朱慕贤就不说了,他那两下子又琳最清楚。再说原哥儿,一看那样儿就知道他是静不下心来的让他老老实实坐那儿钓鱼,那根本不可能。
其实本来就是为了出去玩,是不是钓着鱼其实并不重要。
又林本来也没指望吃上他们钓的鱼,厨房早就预备好了一条鳜鱼。俗话说桃花流水鳜鱼肥,这鱼清蒸尤佳,又林调的酱汁鲜咸里带着点微酸,吃着很爽口。朱慕贤眼睁睁看着大儿子与小儿子刮分了鱼身上最肥美的部分——好吧,敏哥儿只抿了两小口,原哥儿才是消灭这条鱼的主力军。朱慕贤最后把鱼头鱼尾巴都拾掇了。看到就剩下骨架的那条鱼,朱慕贤这才想起妻子还一口没动……
他有些讪讪的抬起头来,又林安慰他:“没关系,闻了一下午鱼腥味儿我早就不想吃了。”
这话肯定不是真话。朱慕贤知道于江算是个水乡小镇李家饭桌上那少了什么也不会少了鱼。可是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京城可没有那么鲜嫩的鱼——起码不是天天都有。
“明天咱们再做一条……咳,做两条。”
又林笑着应了一声。
朱慕贤咂咂嘴,还是觉得回味无穷:“做三条也成。”
又林抱着敏哥儿朝一边翻了个白眼,鲜鱼鲜鱼,也就是尝个新鲜真一人弄一条摆面前大嚼?当饭吃哪?
令朱慕贤父子俩失望的是,第二天下起雨来,并不算大,可是鱼没送来。所以他们今儿吃的是烧羊肉。羊也是庄子上现杀的,在陶罐儿里炖了大半个下午,肉炖得特别酥烂,又林觉得奇怪——是她手艺隔了几年还没荒废,还是这爷俩在家的时候从来没吃饱过饭哪?原哥儿吃得远远超出了他平时的饭量,直到旁人怕他吃坏了肚子不让他再吃。朱慕贤更夸张,连肉汤都浇在饭上拌着吃了。
又林担忧的看着丈夫和大儿子,转过头来悄声吩咐,让厨房的人煮点消食汤以备用。
第三天又林做的青豆炝虾仁,还有萝卜烧排骨——她现在已经适应了,丈夫和儿子吃的欢,也是给她的手艺捧场。丈夫一直说喜欢她做的菜,原哥儿只怕也是一样。青豆和虾仁儿都嫩嫩的,排骨都是先用刀背敲过腌过的,也是用瓦罐烧的,香得让人都想把鼻子也钻进罐子里去。排骨一点儿不腻,萝卜则吸饱了肉汁,比排骨还爽口好吃。
大太太本来还担心儿子和孙子去了庄子上吃不惯睡不好的,结果她白担心了。这爷仨天天白天玩得特疯,三顿饭一顿不拉的大吃特吃,等到他们回城的时候,又林和敏哥儿还好,朱慕贤和原哥儿都晒黑了,而且还显得比来时更结实了一点儿。
原哥儿都不舍得走了,拉着朱慕贤要求下次再来。朱慕贤笑着说,等夏天的时候可以再来小住几天。
不过他食言了。夏天的时候,他已经被皇帝看重,调任文英殿任中书,皇帝到哪儿他就得到哪儿,皇帝要去行宫避暑,他也只能跟着前往行宫。等他们再来这小庄子的时候,已经是三年之后的事了,而那时候的又林,也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一松懈下来人变得好懒呀,,新坑开头写了两千字觉得不好……推倒重来。rs
家事 番外二 巧莲
她原来也是李家的姑娘,有个闺名叫巧莲,后来她嫁了人,人家喊她小顾嫂子,日子一天天过去,皱纹爬满了脸,手脚也在年复一年的劳作中他磨粗了,她现在说话嗓门又粗又亮,远近的人喊她顾大娘。..
偶尔她也会想起小时候过的好日子,那会儿家境还没败落,爹娘都在,有哥哥,还有姐姐……
可是一想到这儿她就会硬刹住心思不再往下想了。
巧莲不愿意想起姐姐李心莲。
比起早去的娘,比起没良心的爹和哥哥,她更不愿意想起这个姐姐。
娘早早扔下她们去了,爹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卷一卷跑了,哥哥全不顾她们姐妹——可是这些都不算什么,李心莲做的事情才最让她心寒。
不,不但心寒,还非常害怕。
没了父母之后她们跟着守望门寡的姑婆一起住,姑婆待她们很苛刻,吃的不好不说,还经常吃不饱,穿的也都是粗布烂衫。她在私下里也曾经咒她,怎么还不早点儿去死。可是她真的没想过要把她害死。
而李心莲却想了,不但想了,她还亲手做了。
巧莲在门口看见李心莲在药里做手脚,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李心莲转过头来,阴鸷的盯着她,她觉得好象看见了吐信子的毒蛇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别看是亲姐妹,可是巧莲明白,李心莲能这么对别人,也能这么对她。
姑婆的病一天比一天重,最后咽了气。
别人没怀疑过姑婆的死因,她本来年纪就大了,又生了病。再说,她又没有什么至亲了。没什么人会去认真追究她的死。
可是巧莲自己知道,姑婆死的时候,气都喘不上来,两手使劲儿的抓自己的胸口。都抓出血来了。那时候,李心莲就在旁边看着,看着她那么死了。
巧莲不敢说出去,可是她总是睡不踏实。做恶梦。
她们姐妹又搬了地方住,自从娘死爹走了之后,她们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在姑婆那儿是过得不好,可是姑婆死了之后她们过得更糟糕了。
还有件可怕的事情。李心莲开始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每次到了晚上有人悄悄的摸进门,她就死死把自己那小屋的门给闩住。
她心里也明白,要是外头的人真想进来。这扇薄门板是什么都拦不住的。可是这样她心里多少踏实一点。
幸好并没有人来踢她的门。
李心莲的心野。她总奢望那些从来都不属于她的东西。好东西人人都喜欢,可是那是人家的,不是她们的。
巧莲没那个胆子去抢去夺,可是李心莲不一样。
她和那些人在谋划什么事。
然后突然有一天,李心莲不见了。她把姐妹俩仅剩的一点首饰和钱都带走了,把她留在了家徒四壁的破屋子里。
巧莲没嚎哭大骂,甚至还松了一大口气。
李心莲这一走。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巧莲后来嫁了个男人,姓顾,没什么钱,但是人很老实。她没什么嫁妆,家里又是那个样,名声也不好,能有个人愿意娶她,又不老不瘸挺能干的,巧莲也不挑剔。反正她也姓李,李家人总不能不认她。她和男人在镇东头安下家,大堂伯母给她置办了份儿嫁妆,四奶奶还给了她几亩地的地契和一些钱。靠着这个,家里日子过得虽然不富贵,可是温饱是足够了。过了几年,男人开了个小铺子做点小买卖,都乡里乡亲的,生意还算过得去。
巧莲头胎生了个闺女,第二胎生了个大胖小子,给街坊四邻和李家的族人都送了不少的红蛋,连四奶奶那儿也厚着脸皮送了一份,四奶奶对她倒是客客气气的,还给了她不少好绸缎,说是给小孩子做新衣裳穿。
看着周围的人渐渐都遗忘了她家人曾经干过的那些不光彩的事儿,巧莲的心也踏实下来。有时候偶尔想想以前的事,觉得简直就跟上辈子的事一样。
哥哥虽然说从前不管她的事,可是成了亲,有了孩子,两家到底还是有些往来。要过中秋了,她送了些应节的东西过去,哥哥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你知道吗?大丫头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虽然这消息来得突然,可是巧莲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就凭李心莲干过的那些事,她就是在往一条回不了头的路上走,那是条绝路,到最后只会是死路一条。别人帮不了,也救不了她。
“已经有几年了,我是听四伯家的人说的,说她做了暗门子,染了脏病,正好四伯船行里的人到那个地方去见着她了,想着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就替她料理了后事。因为那病会过人,所以当时就烧化了,骨灰他们跑船又不能带,嫌晦气,就在当地找个地方埋了。”
巧莲并不怎么难过,打小她们姐妹关系也不多好,更不要说后李心莲干过的那些事儿。虽然李家对外人说她早死了,可是镇上远近的人家谁心里不是明明白白的?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于江镇上几十年也就出了这么一例,弄得巧莲也常被人非议,好长时间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
现在听到她死了,巧莲只是觉得有些轻松,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还有件事儿……咱爹也死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可是兄妹俩谁都不觉得难过。五老爷当初能失手弄死妻子,又卷走家中财物,不顾这些儿女们的死活,那凭什么要求儿女们还理会他的好歹?
“他又怎么死的?”
“听说从他跑了之后,也没正经过过什么日子,就混在赌场、娼馆那种地方,带的钱很快就花光败光了,后来就沦落成了乞丐。前些日子他居然回于江了,有人看着象他,没敢认。转天就发现他死在镇外桥底下——我和老小商量了一下,也没跟你说,就拿了几个钱把他埋了。
巧莲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大实在,这个哥哥说的话一向只能信一半,全信就等着他坑你吧。不过……巧莲不敢往下想,再怎么着,他也不可能会做出杀了自己亲爹的事吧?袖手旁观看他死倒不无可能。
巧莲觉得他们一家大概没谁是好人,上梁不正,下梁跟着歪,都没长一颗好心眼儿,相互间更没有什么父女兄妹的情份。听到李心莲和李五爷都死了,巧莲也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在哥哥家用了饭,和丈夫孩子一起回了家,一切都同往常一样。跟丈夫她提都没提一句。反正这两个人早在好几年前就“死”过了,有什么必要拿出来再说道呢?白惹得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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