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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花辞【全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孤雪赤
“涟漪,你在这里可曾想过风亦!”
涟漪怔然,心里因为这个名字而疼痛,因为这样尖锐的质问而难堪。可是也因为这样的提起没有一丝回头的犹豫而有了再次开口的勇气:“风亦,好吗?”
她本应该在初见幽晚时,就问出口的询问,却是到了此刻才问出口。
幽晚没有回答,那幽深的眸子里一晃而过的深邃,让涟漪的脊背下意识的挺直。
“涟漪,你不该欺骗他。”幽晚刻意的误解和扭曲,却拒绝再看她哀求的眼神,因为这样的涟漪,太象当年的自己。如自己当年一般的无助,如自己当年一般的绝望,而她的结局也注定将与当年的自己一样。
残忍吗?
也许!可是谁让她爱上的是他~刘业勋的儿子!
欺骗?
涟漪忡怔着瞪大了眼睛,摇头再摇头,她对简风亦从来没有承诺和交托。怎么可以用欺骗来定义一段没有开始的感情。有些疑惑的盯着幽晚的脸,有些什么模糊的东西从心脏处划过。无声无息的让一抹寒冷急冻住心底那层层累积的希望。连伸出的手指亦冻出了尖锐的冰刀形状,仿佛一不小心就要割裂那最后一丝信任。
屋子里飘散着浓郁的茉 莉 花香,亦有幽晚身上清软的荷香,两香揉合,却带出一丝阴郁而残忍的味道。
“晚姨,你为什么在这里?”
幽晚笑,多聪明的女孩,就是在这样一个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忘记冷静的应对和分析。可是很多事,就算看清了,了解了,又怎能改变结果。
而伪装既然已被看透,那又何须继续做戏。
“涟漪,你最近生病了吧?”似有意似无意的用手指轻轻的划过涟漪的耳珠,眼神从冰冷锋利慢慢转成如水的温柔,可是那温柔就像带毒的刺让涟漪浑身不自禁的泛起战栗。
寒意终于自心底泛滥开去,由一点慢慢蔓延成一片。
抓握着幽晚的手指终于慢慢松开,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地上被阳光投射交叠的影子因为角度和距离的改变,缓缓拉长,终是分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
幽晚为什么会知道她的疼痛?她一直都知道吗?可是为什么又从没有告诉过自己?简风亦呢?简风亦也知道她现在这样的状况吗?可是为什么他也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过半个字。甚至还在这样的情况下,把自己推到了生死的风口浪尖。
手指在推测中渐渐失了温度,身体却挺直如寒芒内敛的阴煞锋利。
欺骗?
~到底是谁拉开了欺骗的序幕,又是谁在上演欺骗的戏码!
“‘东靖盟’的朱雀,凶残而卑劣,我与他有夺妻之恨,丧子之痛……”
这是真的假的?这是真的假的?
如果幽晚和简风亦一开始就把自己骗上了劲风急浪的生死关口,那么他们所有的言语和交待还能期望怎样的真实和信任。
朱雀耿于怀的确是个狠辣而冷酷的男人,那是她亲眼所见。可是他也许会夺妻!灭子?他是那么深爱着她所伪装的这张脸的主人,就算简风亦的妻子就是那个叫花语的女子,他亦绝对不会做出“灭子”这样的事去伤害那深爱的女子吧!
不会吗?
黑暗里的男子必要的时候会做出绝对血腥的选择。她为什么在这一刻如此笃定的去以为,而直觉的全盘否定了幽晚和简风亦曾经说过的话。
为什么?
想不透为什么在此刻如此选择信任和排斥。可是涟漪却深知,心的感觉没有欺骗。耿于怀从始至终没有询问过她刺杀的原因,亦没有辩解为何在最后关头护住了自己的原因。他只是默默的抓着自己,默默的关心着自己。而幽晚和简风亦呢?他们对她说了太多的话,可是却把暗有“隐疾”的自己送到了生死一线。
~这个世界谁还可以信任?
涟漪的身子慢慢开始往后退去,越往深想,退的越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脑子里模糊的猜测着,想到了一些结果,却如揭开了鲜血淋漓的伤疤一般,溢出了被出卖的惨痛。隐约的心里有一个声音由小到大的在嘶喊:被出卖了!被出卖了!离开!快离开!面前的人已不值得去信任!
起身快步逃离,却被幽晚一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涟漪,我是来帮你的。”
帮?
困惑的望着幽晚那双美丽的,温柔的眼,仔细的寻找,却找不到自己希翼的安全和真诚。
她对她说的每一个字,简风亦对她说的每一字刹那从脑海里一一闪过。是的!他们不再值得她再去交付“信任”两个字。既已开始欺骗,何须伪善施舍。
“我不要你帮。”挣脱了幽晚牵拉着自己的手掌,涟漪迈开了大步朝房门走去,她要去找那个值得交付信任,可以让她安心和依偎的温度。她不要在这里成为被出卖和利用的对象。
“涟漪!”幽晚看到了她眼底彻底的排斥和受伤,心头一紧,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快已想清楚那些混杂的欺骗和利用。可是算算时间,她本已到了“契机”松动的最后时期才对。而且从刚才的反应看,涟漪的确也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就算想通了自己和简风亦一直对她只是利用和欺骗,难道亦不考虑一下自己此刻的处境而公然拒绝最后医治的机会吗?
奔跑的身子,在手碰到门扉的时侯,停了下来。幽晚暗自舒了一口气,心底冷笑,这世上真正有因为害怕被利用就不畏生死的人吗?
心底的笑还没有蔓延到眼底,涟漪却已开了口:
“我可以用你给我的‘帮助’换你救耿于怀的命吗?”她转身看她,清透的眸子里游移着一抹不确定的试探。她终是不想放弃一切可以救耿于怀的机会,却也深知自己都是被利用的筹码,又怎会有议价的权利。可是她还是问了,因为被利用不要紧,只要给她相等的收益,她愿意成为她手里的那枚棋子。
幽晚淡然的勾起了嘴角,那笑带着三分悲凉,七分怜悯:“涟漪,你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忘记了深爱你的风亦,甚至还要用你的生命去救一个我们共同的敌人吗?”
“他不是我的敌人。”涟漪低吼。
~幽晚到了此刻,还要继续伪装欺骗吗?
“如果我不帮你,你猜得到后果吗?”认真的看着涟漪,幽晚刻意漠视她的愤怒。
需要猜吗?
那一次一次高频率发作的头疼和耳内渗血还需要什么样的猜测?她已经给出了生命两个字眼,还需要怎样去揣摩呢?涟漪冷冷的回视幽晚,如果她还想在她的身上榨取可怜的负罪感,只怕她要失望了。
背后有道冷然的目光,一直烧灼着涟漪。
下意识的涟漪回头瞥了一眼,才发现原来暗处的角落里居然坐着刘业勋。此刻那冷厉的老人只是疲惫的半靠在椅背里,额前的发丝没有以往所见的平顺,眉头紧蹙,双眼却只是复杂的看着站在她对面的幽晚。那眼神是痛苦的、矛盾的、挣扎的、甚至是绝望的。可是那眼神里似乎也有些纠缠和不舍。
好复杂!
为什么每个人都如此的复杂?
是他让幽晚来的吧?他也在想一切可能的办法,去救耿于怀不是吗?那么为什么晚姨人到了,却依旧不愿意交出解药。如果没有达成协议,那么为什么晚姨会在这里。如果晚姨是被抓来的,为什么没有捆绑的痕迹。
眼光调回幽晚的脸庞之上,眼光却无意间扫过挂在墙壁上的圆形挂钟。快9点了,而9点是耿于怀要开始“火疗”的时间。昨天夜里去找了游破云,从他嘴里知道了这次“火疗”的危险性。
“火疗”的确危险,可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做渺无希望的恳求,不如去抓住那五成的胜利,最少那是可以努力的光明。
一旦发现没有留的必要,涟漪的心头,眼里已迅速占满了那温暖的影子。手指用力,已旋开了门扉的扶手。
她没有时间耗在这些阴谋和算计之中,这里有刘业勋,而他手里也许会有谈判的筹码。而她的价值不在这里。
“涟漪!”幽晚看到了涟漪开了房门,不自觉的呼喊,眉头轻轻的蹙在了一起。半是威胁,半是警告:“你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
涟漪淡然的回眸一笑,“他在等我,有些选择我愿意用一生去赌,可是却不愿意用一生去后悔。”说完开门而去。
这里不属于她,她的世界里必须要有那温暖的拥抱。
“涟漪……”心底那冰冷的一池凝固的寒冷,突然被涟漪决然离去的背影震出了一条裂纹~有些选择我愿意用一生去赌,可是却不愿意用一生去后悔。好傻的女孩,可是为何傻的让人莫名的有些心痛。
幽晚心里百味陈杂,仿佛间恍惚的亦看到风雨中,那微拢着肚子站在楼下痴望着那燃灯明亮的自己。当时的自己又何曾想过“后悔”二字。
明亮在室内蔓延,沉默却已充满了整个房间。
安静的!墙上的挂钟安静的,尽职的一秒一秒在心间滴答滴答的响着,带着几分提醒,带着几分催促。
终于幽晚自回忆里拉回了自己的思绪,长时间的站立,尽管没有移动,右腿的义肢接合处却泛起一丝不适的僵麻,刻意的把身体的重量移到左腿上,却发现不知何时,刘业勋已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伸手扶住了她半倾的身子。有些恼意的甩开他的手掌,幽晚幸灾乐祸的看着面前这个爱了半生,亦恨了半生的男子:“不是我不守信,是她拒绝了。”
扭紧的眉头没有舒展,可是他看她的眼神却暗藏心疼。
“送我回看守所吧。”身体的最深处一丝疲惫慢慢泛滥成汪洋。这是报复后的味道,这是她一直希望看到的结果。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软肋”在自己的面前一寸寸断裂、死亡,让那一寸寸的“伤痛”和“绝望”慢慢侵蚀他看似坚不可摧的铜皮铁骨。可是为什么喜悦如此单薄,单薄的仿若只是心底深处遗失的两个字符。没有重量,没有生命。
“不要再回去了。”刘业勋安静的说,太安静了,说完仿佛这如荒漠一般的房间都起了回音。
幽晚斜睇着他,半是嘲讽半是不懂:“什么意思?”
“那里不再安全。”
幽晚灿然轻笑,他何时开始关心她的生死。以前没有,是否要从现在开始施舍吗?嘴角的笑,蔓延到眼底,泛起彻骨的一片寒凉:“那么是要在这里给我一间囚室吗?”





捻花辞【全本】 第十八章
的确,回到看守所,只怕那些咬人的“疯狗”会不顾一切的撕咬她的血肉,可是她并不认为刘业勋这样的安排会按什么好心。无非是怕掌控不了日后的种种局面,而妄图现在就捏握住运筹帷幄的主动权而已。
她!
与他较量了30年,这样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她!
因为单纯已经感动过无数次,然后一次一次把自己从高耸的悬崖摔落,再把粉身碎骨的自己一块一块拼凑起来狠狠的疼痛,亦已不是第一次。
她!
因为了解,疼到了极致已经学会了在鲜血淋漓中淡然面对,坦然微笑。
可是在下一秒,她破碎、寒凉的身子却被他拥进了他的怀里。她本能的想挣扎,却在使力的当口,撤去了所有的力道。一个连站立都不稳的身子,在他的面前要强势的反叛吗?以他的性格,他想给你拥抱,又怎么会让你有挣脱的机会。
所以尽管内心排斥着,她的面上却浮起了一丝淡然的、冷漠的微笑。30年前,她的温暖留不下他的脚步,30年后,她不认为自己能感动他的铁石心肠。
~这次他又要上演怎样的戏码?
哭天喊地的事,他做不出来;哀求下跪,他只怕亦放不下他高傲的尊严;威胁利诱,只怕对她也起不了多少用处;那么最后一条路,亦是他对自己惯用的老伎俩了~温情诱惑!看他拥抱自己用的力度,只怕上演的只剩这出了,可是他居然没有看她,为了颈项交缠,而放弃注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吗?
“幽晚……”梦中唤了无数次的名字,在舌尖兜兜转转,喊出时居然全是苦涩。
“忘了我吧!”刘业勋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吐出,仿佛那每一字都带着压倒他的重量。
“啪”的一声!
幽晚心底那被冰凝结的枝蔓居然应声而断。因为怕受伤,所以任冰封霜冻,把一切涟漪浓稠统统结成寒凉。可是为何一听到“遗忘”二字,还是不可控制的痛彻心扉。
“刘业勋!这招你已经用过了。”是提醒他这样的烂招已经在看守所用过一次,并成功让自己从绝对的主动控制走到今日的完全被动吗;还是在提醒自己这样的伤害已经有过一次,实在不应该在同一个摔跤的地方,连续跌倒两次。
幽晚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这一刻应该对着他露出妩媚的微笑,可是偏偏她笑不出来,脸上的肌肉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僵硬着,因为她努力的挤压,居然有了疼痛,可是她的唇角眉梢依旧挤不出一丝笑意,只是痛,心在痛,脸在痛,连双手的掌心都在疼痛,新长出的指甲压在掌心里,疼痛着,却依旧在一寸寸的使力挤压着。指甲终于压进了肉里,鲜艳的血色象妖娆的丹寇染在粉色的指甲上。
然后冰一般的手掌被包进了温暖的大手里,他的手如记忆中一般温暖而厚实,掌中有硬茧,轻微的碰触却已让她自心底泛起战栗:“不要碰我!”
他不语,只是低头,固执的微微用力掰开她的手指,轻轻摊开那血色的伤痕。30年前她隐忍时是这样的习惯,为何30年了,她还是如此对待自己。
“耿于怀不是你的儿子。”从口袋里拿出白色的绢帕,小心的裹上掌心的伤口:“这是你的手绢,今天物归原主。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回忆和过去。”
幽晚怔然,眉头疑惑的蹙起。
“我通知了简风亦,如果他相信,此刻他应该在街道转角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等你。”
“什么意思?你放我走?”幽晚吊起眉头。
“对,我放你走。”刘业勋平静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哀乐,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可是幽晚却控制不住的让心脏缩成了一团。他又是在玩什么把戏?欲擒故纵吗?
这样矫情的戏码,是否需要她来全力配合?
幽晚想着,面上已一闪挂起了一抹轻笑,微眯起双眼,温软的声线似云水流转:“刘业勋,你发疯了吗?你神智不清楚了吗?你知道放我回去,要付什么样的代价吗?就算你不用我给你儿子偿命,难道你亦不怕我出去了施行原有的计划,剿灭你的‘东靖盟’吗?”
刘业勋低头,仔细的、缓慢的、固执的用手绢系好伤口,确定不会轻易滑落后,才淡淡回应了一个字:“好。”
好?
幽晚的眼眯的更厉害:“你自大到以为我就算出去,也对你和你的‘东靖盟’起不了什么威胁吗?”
刘业勋抬头,他看着她,看着她飞扬跋扈挑起的眉梢,看着她鄙夷讥讽微翘的嘴角,看着她娇媚婉转的眼角,静静的看,努力的看。仿佛在他安静的注视下,她的人都可以全化成一条细细的溪流缓缓流进心底那一直为她保留的那方柔软。
而那里埋藏着一颗种子,曾经开过花,曾经也是一片光华璀璨的绿意,可是终究是熬不住寒冬而凋残在心底。可是他一直努力的保护着,不让种子腐败在伤痛之中。因为那是他唯一能为她留下的一簇平静柔和。
可是现在一切都将结束,他无苛求,亦无法强求那明媚的光灿能拯救残败的心伤,他只是希望把她最后在自己面前的一点一滴镌刻在心底,就算自己是那孤寂的河,只能留住她虚幻的影像,亦要今日的记忆成为他心底沉淀的泥沙。
心里一慌,幽晚狼狈的闪开他的眼,狠声低咒:“收起你的‘温情戏码’,这招对我没有用了。如果你指望我会因为你的虚伪感激涕零,而去救你的儿子,那你只怕要失望了。我不是30年前,为了你一个微笑就可以辜负全天下的幽晚,亦不是30年前为你痴站风雨两日夜的幽晚。你现在放我出去,我该做什么还是会去做。我该如何恨你,亦不会忘记,你可以想象不曾认识过我,可是我不会忘记自己怎么在疼痛里挣扎着学会仇恨。而你……如果有朝一日不幸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可不会大方的放你自由。”她拉拉杂杂的混乱闪躲,却被他眉宇间那沉如暗夜的忧伤,打乱了讥讽嘲弄的步伐。
而他依旧只是淡然回应了一个字:“好。”
好?!
还是好!
可是为什么是“好!”
猛然抽出握在他掌中的手掌,却发现那白色的手绢上,有角淡绿的荷影。心头猛的一震,这是她30年前送他的那方吗?是吗?心头烧灼着搅扭的惨痛,猛一使力,已一把扯掉裹伤的那方白绢,猛然砸到他的脸上:“脏了的东西,对我来说只是垃圾而已。”
脏了的东西?
~这方他放在身边30年的东西,对她来说只是垃圾吗?是吗?
苦涩在心底蔓延成一个清晰的名字,蔓延出阳光下30年前她娇嗔的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恼意的眉眼。自她开出为花语解除“音惑”的条件后,他就派人查了30年前自己刻意不去碰触的那些过往。
他一直不想去知道,因为父亲的脾性他太了解。虽然能逼着父亲留下她的命,却不能指望父亲能善待她。所以懦弱的不看不听,一厢情愿的把一切当作没有发生的,用时间去掩埋,去深藏。
可是初见她的断腿,初次直接面对她对自己的仇恨,他才知道,原来很多事不是漠视就可以忽略不见的。有些痛亦不是时间就可以湮没的。
可是走到了这一步,他还能说什么呢?太晚了!她有恨他的理由,因为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欠了她,可是却不能还她。
与其让她终身为了这样的痛恨不断的折磨自己。不如忘却吧。
忘却他们那璀璨的开始,忘记他们那温暖的交会,亦忘记那些所有的缠绵和缱眷,那些痛彻心扉的疼痛和背叛。
耿于怀是她的儿子,可是刘业勋现在只希望不是。
幽晚这一生,因为自己已痛了大半生。
如果耿于怀熬不过这一关,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知道了真相,那她如何活下去。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是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生死一线挣扎而没有伸出援助的手;就算耿于怀过了这一关,日后真相昭然于白日,知道了是他亲生的母亲安排利用了自己的情人亲手把这折磨的毒下到自己的身上;是她亲身的母亲为了报复他亲身的父亲,给了他鲜血淋漓的童年……
不能想!不可想!
这一切的一切不论是对于幽晚还是耿于怀都太残忍。
所以这些应该埋葬在黑暗,所以这些永远不应该再出现在三人面前。
忘却吧!心有不甘!有了忆殇,他却宁愿这彻骨寒凉的殇只有他一人背负。
刘业勋的身子终于微微侧了一些角度,给幽晚的离去让开了一条道路。
“真放我走?”幽晚依旧无法相信刘业勋就这样放过了自己。她们的争斗不是只有几天,她们彼此都太了解。她不断的伤害和报复,也不断的失败,每次他都刻意的放过了自己,可是这次不同,他放自己的时机显然有欠考虑。
政府的“墙头草”大部分还在观望,一旦自己成功脱身,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如果自己继续实行原来的计划,虽然不能完全对“东靖盟”产生原本预想的伤害,可是对于“东靖盟”以后的行事必然会起到牵制的作用。这点他不可能没有想到,难道他的儿子耿于怀的伤对他的煎熬,已让他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吗?
可笑!太可笑!
凉凉的笑着,慢慢朝前移动,甚至刻意的在那方绿荷白绢上践踏而过。刘业勋,你老糊涂了,我却没有,你如果是愧疚以前的种种而放走唾手已得的控制权,我倒是愿意替你接手。
手指拂在虚掩的门扉上,身后刘业勋的声音缓缓想起:“幽晚,你可以继续报复,可是请忘记我上次和你说的话~耿于怀不是你的儿子。”
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刘业勋的强调没有任何的意义,可是他却说了两次,为什么?
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仿佛怕刘业勋后悔,仿佛怕自己回头。“咔咔”的声音丑陋的在楼道间急促的彻响,下了楼,出了屋子,经过花园,出了“耿宅”的门,怔然的发现这一路居然真的没有人阻挡她的脚步。
他放她走?原来他是真的要放自己走。
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
背后有些灼热的温度,明知道此刻的角度,刘业勋不可能一直盯着自己,可是却仿佛在那么长的距离中,自己始终没有逃离他的目光。
不可回头!不能回头!
一步一步朝前走,强迫自己绝不回头,可是心里却反复想着临走时刘业勋对自己重复的那句话~耿于怀不是你的儿子!
他为什么一直要强调这话,她当然知道不是,她一直都知道不是,说谎的本来就是他。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那么的慌乱和不安,为什么冰寒的心扉一直在颤抖。
当年……
当年她生下了孩子!
当年,她从睁开了第一眼本就没有看到自己孩子的面容!
当年……她怀着孩子去找了刘业勋,可是与她见面的是刘业勋的父亲~刘一峰!
当年,如果孩子还活着,那么他的年纪……
刘一峰不承认她和刘业勋的关系,刘一峰逼她断腿明志放弃刘业勋,刘一峰残忍的弄死了那不足月的孩子,可是那也是他的孙子啊。
~难道在当时刘一峰亦只是这样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出欺骗的戏码吗?
会有这样的可能吗?心里越想越乱,脚下步子却越走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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