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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地一家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莫洛者
“刚出来一小会儿,没有多久。”无视他的责怪,语调里有着掩不住的轻快,他终于回来了。
他无奈,她向来便是个不听话的,也罢,自己以后再精心些,即便出门也带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非看牢了不可!心里想着狠话,可眸子里的柔光却如何能掩住?这是他的阿瑶呢。
“小瑞和六婶呢?”看着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阿瑶,郑钧柔了眉眼,轻声问她,哪里还舍得有半分的责怪,唉!自己这副软得不行的心肠啊,他该拿他的阿瑶怎么办才好?嗯,他的阿瑶!占有的目光笼住眼前的娇人,便再也挪不开了。
“都睡了!”不错眼的看着他,与他对视,皎洁的月光,柔柔的情谊倾斜在二人身上,朦朦胧胧的,甜腻腻的。
“我饿了。”语调有些怪异,跟小瑞撒娇有些神似,刚毅的脸颊上带着些不被人知的暗红,小幅扭动的臂膀和大腿有些僵硬,那小儿如此这般做来,如行云流水般自如,每每惹得他的阿瑶眉开眼笑,为何他这般做来却是憋手蹩脚,好生尴尬啊。
“嗯,专门做了你爱吃的,在炉子上温着呢。”忍笑忍的很辛苦,低头躲过他的目光,她的三郎还吃醋呢!
前些日子,村里娶媳妇,小儿跟着六婶去看了一遭热闹,回来就嚷着要娶娘亲当媳妇,郑三郎状若平常的坐下跟他讲理,小瑞该娶个年纪小些的,像小瑞这么大的才好,娘亲大了,只能嫁给爹爹。
小儿不服,小些的哪有娘亲这般漂亮?即便大些也要!
郑三郎对小儿的前半句很是满意,他的阿瑶自是最美貌不过的,对于后半段就有意见了,正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打消他这挖老子墙角的不孝行径,哪知小儿一转身,撇下老爹,转投他的美貌娘亲去了。
娘啊,小瑞长大了要娶娘亲当新娘,行么?
说话间扭着小屁股投入娘亲怀抱,谄媚着,轻摇娘亲的衣袖,那语调,那行径,看得郑三郎眼角直抽抽,这小儿多大岁数了,还撒娇!
郑家阿瑶却柔了眉眼,笑嘻嘻的应下小儿,嗯嗯,娘亲等你长大!
这可惹着了郑三郎,不声不响的把小儿的功课加了两成,习字多加一张,美其名曰人如其字,字练不好谈何娶妻!马步也多了半柱香的功夫,并睁只眼闭只眼的无视六婶在香炉前假装热得直扇扇子的怪异行径,大冷的天儿也不怕着凉!瞥了一眼跟着六婶溜去后院的小儿,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步进屋,娘子!
瑶光伸手要接过他手里的包袱,却被拒绝了,她不解地看向他。
“这包袱沉的很,你可拿不动,小心肚子!”郑钧一手轻松的提着包袱,一手揽着阿瑶的腰身,护着她的肚子,缓步往屋里走去。
饭后,郑钧解开包袱,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金锭子,二十两一个一共二十个。
“怎么这么多?”瑶光有些惊讶,莫不是把种菜的法子卖了?心里想着,嘴里就说了出来。
郑钧扬眉惊讶,阿瑶好聪明!
“嗯,卖给了周家,一次得金四百两,咱日后便不能再卖鲜菜了。”
声音里有些些许遗憾,亦有着些放松。
冬日里的鲜菜太抢手了,三两银子一斤菜,都还供不应求,这样的奇货独握自己手中,是祸非福,几次卖菜都有人尾随跟踪,若不是自己还算机警有些功夫,怕是不能善了。
如今被周家大少买走,虽说价钱上亏了些,要知道自己再造几个暖屋子,不过两三年便能赚下这些银两,算了,财去人安乐,得了四百两金子也算不少了。
“这法子在咱手中也不是什么好事,卖了便卖了,这样挺好,这么多金子可不少呢!”
话音里带着明显的以夫为荣。
她的三郎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能弄出冬季的鲜菜,她自小在京城长大,即便是自家那样的门第,冬日里也只有祖母才能每日里有两个鲜菜,父亲母亲每两日才得一个,市面上的鲜菜几乎是有价无市,这样的法子莫说是自己这样的平民,便是那些没甚根基的四五品官员想要保住只怕也非易事。更何况她的三郎竟平安的以四百两的高价卖了出去。
府城的周家怕是和京城吏部尚书周牧有些牵连才敢买下这法子,经营得当一年十万金亦不是难事,不对……
“周家知道咱的根底么?”瑶光的话语里有着些莫名的惧怕。
“放心!”给阿瑶一个安心的眼神,在军中做过四年的斥候头子,周家那些尾随伎俩还不在他的眼里。
“嗯”她信他,比信自己还信。
把家里存放整银的深紫色盒子从柜子后头嵌在墙里砖后的暗格里拿出来,盒子一尺见方,里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并五十两的银锭子八个,二十两的锭子十七个还有些十两的五两的锭子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盒子。
郑钧先拿出小盒子,坐在一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用巾子细细的擦拭。
瑶光数了数盒子里的银子,约有一千八百八十余两,再把包袱里的二十个金锭子挨个的码进去打开,近六千银子,也够小儿们花用的了。
扭头看见三郎正细心的擦拭她的首饰,这是她逃出庄子时身边仅留的东西。
一块压裙的极品羊脂玉佩,一串蜜蜡手串,两只宝石戒指,一副珊瑚耳坠儿,一根玉簪子,都是祖母的嫁妆里挑出来的,东西不大却件件精品。
“若是个女儿,这些东西就给她当嫁妆吧。”瑶光轻笑,那些往事便如尘烟一般自去吧,她只记着给疼爱她的祖母便好,今后她亦有她的三郎、她的小瑞还有腹中的孩儿,将来还会有别的孩儿们,够了,她很幸福,便不再计较。
“这些留着,祖母的东西,留着是个念想,女儿们的嫁妆咱再给她挣,不愁的。”
郑钧的话音带着些骄傲,又献宝一般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根通体莹润的碧玉簪子,簪头是带叶的盛开牡丹,雕工精细,怕是价值不菲,小心的将它插入她的发中,快步的搬来铜镜给她照照。
“好看么?”声音里夹着些紧张。
“好看,这件我最喜欢!”声音里带着惊喜和欢快。
“喜欢就好,下次再挑更漂亮的。”松下心来,大掌握住那只总是忍不住去轻轻碰触头上发间那抹碧色的小手,轻轻揉捏,他的阿瑶总是这般容易满足。
他怎会不知这样价值六十两银子的碧玉簪子,对于出身于那样的豪族之家,几辈子富贵堆出来的眼界,怕只是个稀疏平常的物件。
可他知道,她的喜欢发自内心,并无半点作假,便如以往她收到他送的任何一件金银玉饰一般欢喜,他知道,便是一根木簪子,只要出自他手,她便真心的欢喜着戴于发间。
隔着她亲手缝制的衣衫,轻按胸口那块他第一天上山,她系在他脖上的古玉牌,他知晓那是她自小带大的东西,自此由他戴着,他欢喜万分便如她此时一般的欢喜。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赚到银钱的机会,不为别的,他的阿瑶,万一用到银钱,不会束了手脚,即便是将来与娘家相认,也不至于让人太过小瞧了去,再过两年,小瑞大些,银钱更充足些,他许是该在府城买所宅子了,他的阿瑶陪着他在这山间陪了父母兄长四五年,也是够了。
“孩儿今儿还乖么?”收了金子,两人歇下,郑钧轻抚着阿瑶鼓起的肚子,运气好时,赶上孩儿心情好,在母亲的肚皮上轻轻的敲一下跟父亲打个招呼问声好,此时大概在休息吧,舍不得缩手,掌下是他的妻儿呢。
“今日有些闹腾,而更时分才安歇的。”瑶光的语气像是在告状。
“难受么?”郑钧翻身坐起。
“不难受了。”好像告状告过头了,瑶光有些心虚的底头避开。
“嗯,等她出来,定好好好的教训一番,让她知晓何为孝道!”声音很是义正言辞,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就不那么像话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还是把邓大夫接来看看吧。”
“好久没去探望,也不知上个月给他送的面够吃不够。”这饥荒年月,他一个孤老头子也确实让人担心。
“好!”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设计阿瑶把传自于祖母的古玉牌送给郑钧时,我犹豫了好久,情节改了三次,刚刚又去看,犹豫着要不要再改改,要知道一旦郑钧变心,这块玉牌被某个小妾之类的三儿碰了,更甚者彻底变心,把它送给某个三儿,那我的阿瑶该有多恶心多膈应啊。
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就这么着,郑家三郎若是敢变心,弄出三儿来,我坚决灭了他,毫不留情!





晋地一家人 第48章 邓大夫的遭遇
邓大夫被扶下马车时,六婶都哭了,咋成这样了?
花白的头发乱哄哄的顶在头上,脸色灰败,双眼浑浊,嘴唇干裂,见了瑶光等人,双眼噙泪,嘴唇颤抖着,徒劳的张了几次嘴,只发出几声毫无意义的嗓音,颤巍巍的站在院子里,有些摇摆,似乎离了郑钧放在他胳膊肘上的支持便随时会倒下一般,暗灰色的道袍上几处明显的火烧痕迹,浑身脏兮兮的,跟从花子堆里扒拉出来的一般。
“先弄点软和点的吃的来。”
老头儿这是饿的,又饿又冻,但凡肚子里有丁点粮食垫底儿,也得先敲打他一番才行,不能让娘子受累的言辞那是张口就来,每见必念,不知道的还以为阿瑶是他家宝贝被他这小贼偷了去,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可不像今儿这般,见了他跟见了亲儿一般般,抖抖索索的,二话不说,立时就要往马车上爬,也不说一声门锁在哪,他怎么着也得把大门锁上啊。
稀里哗啦的,一大碗热汤面下肚,老头子杜大夫靠坐在火炕上,舒舒坦坦的打了个饱嗝,长长地出了口气,总算活过来了,饿了几天,那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接济别人了。
“怎么弄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啊,一去他家,二话不说的,爬上马车就催我回来。”
郑钧也解答不了瑶光和六婶的疑问,按说上上个月他才给他送了粮食,五十斤的白面,十来斤小米,二十来斤大米,几大块熏肉,各色干菜杂粮,阿瑶收拾了一车的东西,足够他吃到过年了,哪里知道会弄成这般模样,那所小院儿里,乱七八糟的,灶也塌了,铁锅不知去向,老头的正房里更是翻得乱七八糟,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留下,他之前送的米粮更是不知所终,仿佛遭了强盗洗劫一般。
唉~~!
老头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们是不知道啊,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十足十的大善人一个啊!”
郑钧面无表情,瑶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六婶两眼目光游离,小儿满脸好奇。
老头子干咳一声,知道混不过去,嘟囔了几声,不自在地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下缘由,阴沟里翻船,老脸有些挂不住,索性脸上脏污,看不出来。
“那一家子黑了心肝的,活该他们饿死!这样的人就不能可怜他!”
人家邓大夫好心送粮食给他们解饥荒,他们竟然回过身来,趁夜把恩人家里的粮食偷盗一空!这世道,狼心狗肺的人咋这么多?
狠骂了几句,六婶口头上替老头子出了口闲气,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继女来,歪缠家胡搅蛮缠强要走她半袋子粮食便再也不露头了,唉!不由得暗暗伤心起来,这世道啊!
“要不我去看看?”郑钧看了眼邓大夫,看他的意思,他若想出这口气,也不算难。
老头子摆了摆手,“算了,都是些苦人,那小子还不到十三,下头还有个妹子,老娘也没几天活头了,就当老子行善积德了!”
郑钧见老头子不欲追究,便也不说什么,由了他去。
便转了话题,伸出右手,点头示意瑶光上前,要给她探探脉。
郑钧看看他那只干瘦脏污的爪子,皱着眉头道:“你先歇歇,让六婶热点水,洗漱洗漱,明日再探脉不迟。”
瑶光在一边暗暗的松了口气,还是她的三郎厉害,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嫌弃邓大夫不干净。
老头子看了眼四周离他颇远的众人,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似乎有那么点脏。
哼,这几天,他饿得喘气都嫌费劲,哪有力气洗漱!真是,别看你们一个个干干净净的,除了小阿瑶,其他的都拉过去饿几天,看你们还嫌弃!
老头子仿佛看见一个老花子带着衣衫褴褛的青年花子,脚边还有一个小花子,三个花子饿得走不动道,脏不拉几的靠坐在墙角晒太阳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哼!你们也有今天!看见小瑞更是怪笑连连,吓得小儿连连倒退。
郑钧瑶光无奈地相视一眼,赶紧打发老头子洗漱去,一人一边拉了小瑞回了正房。
老头子邓大夫在郑家歇息了两天,就又活过来了,整日里除了给瑶光探探脉,就是带着小瑞满院子折腾,连带着也折腾小瑞,闹腾的郑家鸡狗都嫌了。
“爹啊,老爷爷什么时候回城啊?”
小儿皱着眉头,愁得不行,扎马步的时候有个人在旁边净讲些笑话逗你,给谁也扎不好啊,上次非要玩凿冰钓鱼,好几次差点把他弄进冰窟窿里,昨天又要拉着他上山打猎,娘说山上有饿狼,他不去,还笑话他胆小……他的日子好难熬啊!
郑钧也头疼的不行,老头子来了半个月了,绝口不提回城的事,多半是要赖在郑家过年了。
瑶光也心疼整天炸毛一般的小儿,绞尽脑汁想出个法子。
跟郑钧商量一番便把大门左侧的东南屋也就是老头子的暂时的卧房隔出大一间来,做了书房,让老头子代替她教村里的孩子认字。
自从瑶光有孕,郑钧怕她劳累,新安村里的孩童便断了上学,郑家教学向来不收束脩,虽说只教小儿们识得几个字,不做那睁眼的瞎子而已,可新安村这种地方,有几家的孩子是奔着求功名去念书的? 别的不说,就说村里那当了负心汉气死发妻的李秀才,生生把李家的家底都折腾空了,要不是遇上瞎了眼的张金鱼他爹,倾了大半个身家接着供他,能考中秀才?那是生生的用银子钱堆出来的,别说新安村了,就是镇上也没几家敢供着孩子去求功名的,就是送去学几个字,也得那富裕人家才送得起。
咱新安村就不一样了,谁家孩子都能去,还不要半文钱,再说这大冬天的,家里粮食又不多,俗话说的好啊,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一点都不假,*岁的小儿在外头疯跑一天,回家吃的比老子都多,饿的也快,大人们恨不得小儿们都一动不动的呆着,喘气都少喘两口好省些粮食,可谁家孩子能管得住?扭身的功夫就没影了,再找就得到吃饭时候了。
此时郑家开学堂,真是合村称赞啊,要不是没钱,真能凑钱送块‘及时雨’的匾额过去。
张大年把消息一说,村里的小儿们哗啦啦的全被大人送到了郑家大门口。
数一数七十多个,最大的十七最小的五岁,原先是瑶光教授,便只收十岁以下的孩童,如今换成了邓大夫,年龄便不是问题了,大概是村里能来的都来了,正当年的时候,谁不想乘着空闲认两个字呀,学成了就是给人写个字儿稍个信儿也不用求人了不是。
郑钧把前来认字的小儿们分成两拨,每一拨都是隔一日学一日,没办法,屋子就那么大,坐不下七十多个人,就这样还是都挤着坐呢。
邓大夫学医之前就有功名,教些个蒙童还不在话下,在后院弄了跟光滑的小棍子,夹在腋下,拿了瑶光备的书本一脸奸笑的走马上任了,郑家小儿虽好玩,可就这么一个,未免单调了些,如今他家阿瑶给他弄了这么多小儿跟他玩儿,真是孝顺啊!
因着前些年修整后院的时候为了安全,郑家大门外又用石头砌墙圈出个大院儿来,做书房的东南屋也在外墙上开了门儿,方便孩童们进出,也不打扰郑家的日常生活起居。
是以,老头子整日里忙得连院子都顾不上进,连午饭都得六婶送过去:
“也不知道乐个啥?背不上来救打手棍,打人那么可乐么?还真是个老小孩儿。”
郑家三口终于松了口气,家里有个比小儿还闹腾的老人真是愁煞个人了。
邓大夫安生,瑶光又不消停了。
来念书的孩童们,每日念书辰时来酉时走,午间一个时辰回家吃饭,可现如今还有几家能吃得起午饭的?便是晚饭也多是清可照影的稀粥而已。
瑶光见念书的孩童们每每来厨房要冷水喝,便留了心,几次下来才知那是饿得发慌用冷水充肚皮呢。
看看手边的小瑞,轻抚腹中娇儿,再看看饿着肚子念书的孩童们,郑家阿瑶把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贯彻执行了一下:郑家的学堂未末时分免费提供半碗稀饭,学童们请自带碗筷。
六婶熬的不太浓稠的粥,粥里有剁碎的熏肉,还有些干菜沫子,鸡蛋丝儿用咸盐调了味道,一人大半碗,管不了大用,却能让这些孩童们不用一趟趟的跑厨房喝冷水了。
新安村小儿们上学的热情空前的高涨!
念书虽然受拘束些,先生的小棍子也打得勤些,可学堂里暖和呀,热乎乎的,就是穿的最少的刘三儿都说不冷,最重要的是中午还给大半碗的稠粥,粥里鸡蛋菜肉一样不少,香的能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大半的孩童几乎都不吃家里的东西了,就靠着学堂里的稠粥就行,家里的粮食省下来,爹娘爷奶小妹也能多吃一口,还有好些孩童就是这样的粥都舍不得吃,仔细的放在桌上,等着放学回家,带回去,倒进锅里,添几碗水大火一熬,够一家人一人喝上半碗了。




晋地一家人 第49章 收留
熬一锅粥,下五斤的米粮,二三两干菜,有时会切一小块熏肉,有时会用油炝一下锅,再打进*十来颗鸡蛋,用咸盐调了味道,简直美味无比,就连郑家众人也爱跟着喝上半碗。
六婶在旁边撇嘴:那粥它就没有不好喝的理儿,光鸡蛋就用了十颗,又是菜又是肉又是油的,能不香么?
随着天越来越冷,来学堂的孩童也越来越多,这其间竟还有好些两三岁的被哥哥姐姐或抱或背着来上学,一间不大的书房里硬是挤进来快五十个孩童,小儿们或趴在兄姐背上,活窝在兄姐怀里,乖乖的不吵不闹的,只等着郑家的粥解饿呢,老头子邓大夫恍若不见,依旧的挨个查背书,不管你背上的小儿是尿了还是拉了,背不上来照旧打手棍儿。
郑家的粥也从原先的午后一人大半碗改为辰末和未末一人半碗,总算熬过了严冬,便是新年,郑家的学堂也没有关门,依旧开着,一日两餐粥饭未有短缺。
只是邓大夫最近瘦的厉害,瑶光总有些担心,让他歇两天,他总说无碍,不得已,便每日里挺着肚子亲自下厨做些软乎好克化的东西让李婶送到前面学堂去。
一个多月下来,邓大夫越发的瘦了,眼睛几乎要陷进眼窝里,脸色也泛黄,原先合身的棉袍,现如今穿在他身上直晃荡,就如架在竹竿上一般,瑶光担心的不行,跟郑钧商议着要他带着邓大夫去府城找大夫好好看看才是,再不能耽搁了,眼见着邓大夫一天天的瘦下来,实在不是什么吉事。
正商量着呢,就见六婶抽泣着通红着双眼回来了。
郑钧快手的扶着惊诧的瑶光坐好,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万事有他呢,随后又招呼六婶坐下慢慢说。
六婶摸着眼泪,哽咽着说了缘由。
原来这些日子郑钧见邓大夫忽然的就消瘦下来,问他还总说没事,就存了心思,悄悄的让六婶闲时多去看看邓大夫,这一看之下才把事儿给看出来,老头子这分明就是饿的,谁能想到一日三餐一顿不落的人能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
“怎么回事?”瑶光疑惑,六婶说了半天还是说明白。
“邓大夫真是个好人呢!”六婶红着眼睛,“他的饭都给几个花子吃了,一口没给自己剩下!这么些日子下来能不瘦么?再晚些只怕就要饿死了……”
“额……那个……”邓老头满脸通红不自在地搓着两手,跟在六婶身后进来,有些局促,嘴里磕巴着,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几次张嘴却只能说出些无意义的单字来。
“老爷爷,给你吃!”
小瑞从邓大夫身后冒出来,踮着脚尖,手里的小碗高高举起,想要把手里的小碗递给邓大夫,那小碗里盛着半碗蛋粥,随着小儿的举高,碗有些倾斜,碗里的粥堪堪就要撒出来,老头子连忙接住,讪讪的摸摸他的头,小说夸奖他“小瑞乖!真是个好孩子……”
“六婶,你带小瑞去后院玩儿会儿再来!”瑶光的声音有些僵硬。
“哎!好,小瑞啊,跟六奶奶去玩儿就吃饭了!”六婶前所未有的干脆利落,牵着小瑞的手闪出了房门。
“你不是当我是你的小女儿么?”瑶光的声音有些冷。
“额!”邓老头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当我是你的小女儿么?”瑶光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
老头子听懂了话,又不知该怎样回答,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当我是你的小女儿,所以我每次诊脉你都万分慎重,生怕我有什么不妥,我生产时,你紧守在产房门口,每隔一刻都要问问产婆,几个时辰不眠不休,直到我们母子皆安……” 瑶光的声音里有些哽咽,双目微红,有些乏力的靠着郑钧的肩膀,手紧紧的攥着郑钧的大手。
“哦……那个……那个没啥……”邓老头有些结巴。
“你不是么?不是当我是你的小女儿么?”瑶光罕见的咄咄逼人。
“是!”老头子被逼无奈,点头应了,他每次见着瑶光都像见着他那早亡的小女儿一般,每每见了心生亲切,不见时常常挂念,稍有闲暇便要来看看她是否安好。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小女儿么?”瑶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气愤,明亮的眼眸里充满了晶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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