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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江湖人真会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蝉
“世子,这件事迟某确实在某些卷籍中看到过,但发生的时间却绝不是现在。”迟夜白指着众人围着的一个物体说,“冬季,大雪,雪积一尺有余。百姓于道中积雪内掘出僵者数人,面皮发黑,双目紧闭,有血水自目中流下。”
迟夜白背书似的说了一堆,最后话锋一转:“此番记载在灵庸城的城志中应该是有的。迟某是在杰子楼里看到的,《异事志》。”
众人对他从哪里看到的并无兴趣,对他所转述的内容倒是十分关注。
沈光明看到有个大汉从那物体旁边站起,见他满脸络腮胡子,便知是圣手屠甘。
“这人死了至少有一天了。”屠甘说,“但昨夜这里绝对没有这玩意儿。”
一旁瑟瑟跪着的丫鬟仆人纷纷出声应和,表示屠甘说的是真话。
沈光明又走近了一点,终于看到那被人围着的物体是什么了。
那是一个浑身发黑的死人。那死人蹲在花园中,双手袖在怀里,脑袋仰着,眼睛正对着敏达尔的房子。
难怪舒琅这样生气。沈光明想。他看了那死人几眼,虽觉得十分狰狞,但因为已经见过百里疾驱使的水尸,倒是眼前这干巴巴的死尸利落些,也不觉得多害怕。
迟夜白身为鹰贝舍的当家,自然是一入灵庸城就被人注意上了。如今出了这样的怪事,自然是要叫这个最大的情报贩子来问问是否听闻过类似是的。沈光明有些紧张:不知道迟夜白潜入府中的事情有没有人知道。他站在人群之外,连忙思考如何为迟夜白夜探编一个好的故事。
那死尸来得奇怪,舒琅满心愤怒与惊疑,沈光明出府的请求自然也被驳回了,没得商量。沈光明十分懊恼,他连敏达尔那头也进不去,只能照例做些洗马、擦地的活儿。
正在走廊上擦得起劲,眼前停了一双月白色的靴子,上头还有些银丝绣的花纹。
“迟当家,你这鞋子这么干净,也敢穿出来?”沈光明抬头问。
迟夜白面无表情,飞快从袖子里翻出一对香烛一包纸钱递给他:“拿着。”
沈光明大惊:“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些?”
“唐鸥说的。”迟夜白皱眉道,“我到灵庸城来,没有一晚能睡得着。昨夜好不容易假寐片刻,又被你那唐鸥吵醒,十分可恶。”
他面容果真有些憔悴,眼下有一圈淡淡青色。
沈光明便知道是唐鸥托迟夜白带过来的。应该是怕舒琅今日又改了主意不让他出府才特意这样做。
“你这样跟我搭话……不怕别人起疑吗?”沈光明将那些东西收在怀里,小声问。
“我正在检查府内情况,并询问府中仆人,和你交谈那再正常不过,有何可疑?”迟夜白一脸不悦。
因他生得端正英俊,就算是一脸不悦,也是十分好看的。沈光明脸上不觉便带了嬉笑神态:“迟当家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种生意了?”
“原本与我无关!”他皱眉低叱,却也不继续说,转而问沈光明昨夜是否见过可疑的事情。
最可疑的便是唐鸥了……沈光明坦然摇头:“没有没有。那尸体到底是怎么来的?”
迟夜白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是自己爬进来的。”
白日耀耀,沈光明突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迟夜白仍在低声说话:“这事情十几年前灵庸城也发生过,在那《异事志》上记载着。那书满纸胡话,但说到了一个关键处:有打更人在路上见到过弓腰行走的人,步伐僵硬,呼之不应。”
他把灵庸城十几年前发生的怪事跟沈光明说了,听得沈光明毛骨悚然。
“那事情发生之后,灵庸城里的财主们大为慌张,便凑钱请了司马世家的人来帮忙侦查。所以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本该是司马凤,不是我。”迟夜白满脸不耐。
“等等……会走路、会爬墙的尸体?”沈光明被他影响,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这不是和百里疾的控尸术很像么?”
迟夜白顿时一呆。





你们江湖人真会玩 第54章 异事(1)
鹰贝舍自诩为天下情报汇集之处,又和杰子楼这一所谓天下典籍齐聚之地并称,迟夜白自然对这些江湖传闻十分熟悉。况且百里疾的控尸术源于南疆,小有些不太光彩的薄名。沈光明的话引起了他的一些想法,迟夜白沉思片刻之后,轻轻顿首同意了沈光明的看法:“你说的有道理,确实是像。”
他随即跟沈光明细细说了《异事志》中对灵庸僵尸的记载。
那件事发生在十几年前,正值灵庸城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因为雪大天冷,夜了之后灵庸几乎似一座空城,只有打更和巡逻的人在惨白地面上来去。由于日夜不停降下大雪,城中居民便懒得去清扫,有些地方的雪积了老高也没人管。那一夜之后雪停了,有太阳挂了起来,明亮却寒冷。人们拿了工具清扫街道积雪,然后便在厚厚的雪层下面,发现了几具蹲坐着的尸体。
“前后一共发现了七次,死者约有百人。”迟夜白飞快地回忆,“有穷人有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死人并无显著的特点。在第二次发现尸体之后,官府加强了巡逻。之后有几次,巡视的官兵和打更人都说看到街面上有人在行走,步态僵硬,呼之不应。一旦追赶,那些人影便很快消失。”
“不是消失,是扑到雪里去了吧?”沈光明接口道,“只要掘开雪便知道了。”
“是的,但没有人去做。一是因为当时的传言十分凶悍,说那是雪山上的神灵派来惩罚人间恶行的使者做的,无论是谁,只要打扰了尸体便立刻暴毙。人人见之避走。二是因为尸体朝向虽各有不同,有南北东西之别,但所有的尸体脸面对着的地方,都是同一个。”
沈光明眼珠一转,惊讶开口:“是王妃的娘家,是这里!”
“没错。人们觉得也许是这嫁给狄人的女人惹上了什么事情,狄人勇悍凶恶,官府觉得这事情十分棘手,便不太上心。”迟夜白冷笑道,“虽死了许多人,也没有什么用。”
“那后来是怎么就停了?”沈光明急急问道。
“后来城里的富人们凑了钱,从外头请来了司马世家的家主。司马世家是我朝有名的刑名世家,当时的家主还是司马凤他爹司马良人。”迟夜白道。
司马良人连夜带着数人赶到灵庸城,其中便有十岁上下的司马凤。灵庸城中富人们花了重金请来司马良人,司马良人确也不负重托:前后不够三日,他已发现不少重要证据。只是当时司马良人无法进入这府邸之中,纵然有多人出面,也无法说动当时府中的人松口。府里不让他们进,他们虽想夜探,又怕落人口实,身后那些眼巴巴的老板们不高兴。
“几日之后,这怪事便不再发生了。”迟夜白看到沈光明的神情,皱眉道,“这其中细节,我也不清楚的。杰子楼里典籍虽多,但司马家的人口风很紧,一点信息都挖不出来。除非问司马凤。”
沈光明:“那你问啊。你和他不是很好么?”
迟夜白:“……谁与他好了?这厮不是什么好人。”
沈光明把“直觉”二字咽回肚中,严肃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笃信迟夜白的话。
“他或许明日就到了。”迟夜白眉头紧拧,“这事情还是得落在他们家的人身上。我不过是被拉过来撑场面的。”
他说完觉得这些话有些对不起自己鹰贝舍当家的身份,神情一整,肃然道:“就这样吧。我也不便再说什么。你自己小心。百里疾这个推断我会告诉司马凤的。屠甘那头也不用你忙活了,舒琅既然将我叫过来,我自己跟屠甘沟通就行。”
沈光明目送他离开,又低头继续干活。心中虽然有许多疑惑,但他却不那么惊悸。大概是因为已经见识过百里疾这人的手段,那水尸比这雪地里的僵尸恶心百倍,早已将他胆气锻炼了出来。
擦完走廊,沈光明转而去清扫舒琅的卧室和书房。他走到舒琅院子里,正巧看到舒琅带着人从里面走出来。舒琅让手底下的人先离开,转身走近沈光明。
沈光明:“?”
他突然想起奴隶的礼节,连忙将扫帚一扔,扑通跪下:“世子!”
舒琅不耐烦地让他起来,从怀里掏出两根香烛扔给他:“拿去吧。东北角那地方人少,想拜可以去拜。”
香烛白而胖,有点沉,是十分好的东西。沈光明看看舒琅:“世子去哪里寻来的?”
“祠堂里自然有的。”舒琅见他将那两根香烛珍重地放进了怀中,神情晦暗,便忍不住又说一句,“节哀。”
“多谢世子。”沈光明慢吞吞说,“世子对小的的好,小的永远也不会忘记。”
他说得认真,舒琅也听得认真。与沈光明相识不久,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会骗人的汉人脸上看到这么真挚的表情。舒琅点点头:“不必说得这么隆重,赶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沈光明深深作揖,转身走了,怀里揣着舒琅和唐鸥给的东西。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挺幸运的人。
这辈子遇到的好事好人不多,可每一件每一位都那么令他感激。他决定走的时候跟舒琅隐晦地打个招呼。舒琅能不能听懂另说,但连招呼都不打,他这奴隶也太不客气。
先回自己房间里拿了林澈的灵牌,沈光明直奔东北角去。府邸的东北角是祠堂,沈光明在祠堂后头找了个地方,将香烛点燃,全都插在了地上。他朝着少意盟大概的位置深深磕了几个头。
悲痛被时间和各种突发的事件洗涤得有些模糊了。此时将它们想起来,令沈光明几乎直不起身。
香烛的火在风里时大时小,烛泪滴落得飞快。沈光明擦了眼泪,跪在地上一张张烧纸钱。粗糙的纸被短小的火舌吃了进去,眼见着化成了灰。没烧完的屑还有不少,沈光明将它们拢在一起,点火烧了。
他在地上掘了个坑,将灰烬和香烛残余的部分,还有林澈的那个灵牌都埋了进去,又磕了几个头。
起身准备回去,沈光明刚一转身,立刻就定住了。
祠堂的白墙下方,静静坐着一个徐子川。他腿上黑猫见沈光明回头,挺直脖子嗷呜地叫了一声。
沈光明背后悄悄流了一溜汗。徐子川眼神狐疑,脸色却十分平静。沈光明连迟夜白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却没发现徐子川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这让他大吃一惊。
很快想起自己还是舒琅的奴隶,沈光明又扑通跪了下来:“徐先生,我……我……”
他故意发着抖,声音也颤了,是十分害怕的模样:“小的只是想祭拜亲人……小的知错了!求徐先生网开一面!”
沈光明装什么都不像,唯独装害怕的技巧十分了得。徐子川也没看出任何破绽,皱眉道:“你从哪里被买来的?”
“十方城。”沈光明隐去了少意盟的名号,乖乖回答。
徐子川似是计算了一下日子,冷笑道:“倒是会趁火打劫。你被买下来的时候,十方城那头正乱着呢。”
“是啊是啊。”沈光明连忙绘声绘色形容了一番,谁知徐子川静静看他,又是一脸的面无表情。沈光明心头一惊,生怕被这个天上下凡的文曲星看出自己破绽,连忙噤声,将头低了下去。
徐子川却没有责罚他,摇着轮椅又嘎吱嘎吱地走了。他此番离开倒是动静很大,沈光明默默跟在他后头,完全不明白这人去祠堂那头是做什么的。
夜里唐鸥又来了,还给沈光明带来了养味斋的蜜汁烤鸡。
沈光明在狄人那边生活,饱一顿饥一顿,看到烤鸡就两眼发光要往唐鸥身上扑。
“小心点!别掉下去了。”唐鸥与他坐在客房的屋顶上,小声道。客房空空,此处倒是十分安全。
“太香了……”沈光明又饿又急,“唐大侠你真是天底下最英俊最厉害的大侠,我最佩服你。世传有昆仑子于雪山之巅烹鹤煮雪,引八方鸟兽齐聚……”
沈光明不知典故,只满口胡说,说着还伸手去够唐鸥手里的烤鸡。唐鸥早笑得不行了,直接将烤鸡按在他脸上:“吃吧。”
沈光明边吃边跟唐鸥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包括僵尸和司马凤。
傍晚时分,司马凤终于风尘仆仆地抵达了。
他一身火红衣裳,身下一匹红马,卓然于众人。只是很不合时宜地,沈光明想起了初见林少意时的事情。如果林少意是烧鸭……司马凤大概是烤□□。
反正他名字里本来也……如果他跟盟主打起来……就像一只烧鸭和一只烤鸡打起来……沈光明双目直视前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早乒乒乓乓地演了好多场戏。
迟夜白和舒琅在门外等他。司马凤一看到迟夜白就笑:“小白,你果然在。”
迟夜白神情一滞,好看眉毛死死拧紧,并不应他。
司马凤坐在马上,弯腰朝迟夜白笑道:“生我气啦?这地儿又干又冷,你皮肤怎的还是这么好?头发上涂了什么?小白……小白?”
舒琅和众小厮眼见迟夜白怒而拂袖走了,司马凤仍在那里小白小白地喊个不停。
沈光明仍旧面无表情,心里那个大戏院却又有一堆缠绵又新奇的戏敲锣打鼓地演开了。
唐鸥闻言点点头:“迟家和司马家是世交,两人自小相识,有一两个昵称不是什么奇事。司马凤性情浪荡,这种事情他干得出来。”
沈光明撕了一只鸡腿给唐鸥:“我要是迟当家,早就一剑挥上去了。不过这昵称还挺趣致,和迟当家的样子好不相符。”
“但迟夜白打不过司马凤。司马凤那功夫可不简单。”唐鸥撕了鸡腿上的皮,在沈光明眼前晃,“小沈,吃不吃?吃不吃?”
沈光明:“……不吃。不对,小沈是什么?”
“昵称。”唐鸥自己吃了,“如何?”
沈光明表示不喜欢。
“那就小骗子。”唐鸥断然道,“说定了,改不得。”
沈光明哭笑不得,狠狠撕扯着那只烤鸡:“别玩了,还有别的事情呢。”
司马凤来是来了,却没有察看那尸体,而是费了一番功夫劝出迟夜白,两人拜访了徐子川的书房,谈了许久。
“谈到现在还没出来,也没听见有什么声音。书房外头有司马凤和舒琅的人,我没办法靠近。”沈光明很遗憾。
唐鸥问他:“你要靠近做什么?现今已不需要你去帮迟夜白寻屠甘。”
“可还有百里疾的事情。”沈光明说了自己和迟夜白的推论。
唐鸥接着他吐的鸡骨头,沉声道:“只是你们的推论。等到有了确切结论再说不迟,你不要蒙头栽进去。”
沈光明正想说什么,唐鸥厉声问道:“功都练好了吗?秋霜剑能使出来了吗?方寸掌的心得有进步吗?”
“……”沈光明不与他争,默默低头啃烤鸡,心里却暗暗盘算着如何从迟夜白那里撬出些百里疾的消息。
正想着,唐鸥突然拉着他跳了下来。沈光明连忙将烤鸡护在胸前,和唐鸥一起躲进了客房后面。
“唐兄,不用躲了。”司马凤的声音轻快地从前头传来,“有些要紧事想跟你说。”
唐鸥只好和沈光明走了出来。沈光明看看自己胸前油渍,又看看唐鸥胸前油渍,十分心疼手中的半只烤鸡的油皮。
司马凤和迟夜白都在,迟夜白又是满脸不快,司马凤却神采奕奕。沈光明打量他几眼:他印象中的司马凤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神情,唯有当日离开辛家堡大厅时他才露出片刻凝重神态,那时才比较像一个家族的家主。
几人寒暄一番,司马凤才说出找唐鸥的原因。
“府里人虽多,知道唐大侠这两夜常常探访的,只有徐先生。”司马凤道,“这徐先生可不简单,他十三岁那一年元宵在春意楼为花魁英纱写的诗,可是我心头至爱。尤其那句‘寒香凄凄入被枕,丝鬓瑟瑟畏春光’,真是绘情绘景的绝妙啊。小白当年还会背,是不是?”
迟夜白面皮微红,怒道:“我并不会!”
沈光明听了那两句,觉得有点回味,又不甚了了,便殷切地问:“全诗是如何?这两句倒不觉得有什么妙处。”
“嗨,你这雏儿,没见识过自然不懂。”司马凤搭着沈光明肩膀,亲热道,“听哥哥为你解读一二。何谓寒香?要理解寒香,你就得先懂何为女子体香……”
他话未说完,沈光明已被唐鸥一把拉到身边。
“司马,说正事。”唐鸥不悦道。
司马凤“噢噢”两声,立刻拧了眉头做出副严肃神态,迟夜白在他身后靠着树,清晰地发出一声冷笑。
“徐先生功夫是很了不得的。不论外功,单讲内功,或者与我不相上下。”司马凤总算认真起来,“当年我爹到灵庸城查探,最后僵尸莫名地便不再出现。他回家之后仍耿耿于怀,数年前才终于理出关键线索。”
司马凤收了手里那把描着香蝶美人的扇子,在手心轻轻一击。
“徐子川被人在城外发现双腿尽折。自那日起,到今日为止,灵庸城没再出现过僵尸。”
唐鸥:“那也不能说明他和这事情有关。”
“可他确实有关。”司马凤拿着扇子,在空中飞快地写了两个字,“徐子川编撰的《金玉诗选》,序言中就写过,他年轻时曾游历天下,经过南疆时见识过神妙的控尸之术。在他编纂的诗选中,也有提及控尸之术的诗句,但太过隐晦,作者也记为无名氏,因而无人注意到。”
“……这说明什么?”沈光明听得快忘了烤鸡,急急问道。
迟夜白在司马凤身后开口:“徐子川已经向我二人坦白,他确确实实在南疆那边,学习了控尸之术。但他不是这几次僵尸事件的始作俑者。”




你们江湖人真会玩 第55章 异事(2)
沈光明听得云里雾里,十分迷茫。
“不是他,那是谁?”他连忙问道,“他说了是什么人么?”
“他说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司马凤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沈光明忍不住凑脑袋过去,被唐鸥又拉了回来。
“当年徐子川无故失踪,不是私奔,是被人绑走了。”司马凤嘿地一笑,“绑走他的人,正是他表妹的夫婿,东原王木勒。”
徐子川当年游历南疆,机缘巧合之下学习过控尸之术。
他虽然懂得,但从未用过,在《金玉诗选》中也只作为一个经历随笔写下。他学习控尸术的时候并不觉得它是真的,还以为只是南疆蛮人的巫术,是障眼法,没有放在心上。因而写的时候不免添加了一些神秘色彩,将控尸术描绘得十分玄妙,活死人,驱老尸。
《金玉诗选》他送过两套给敏达尔,敏达尔与木勒结识的时候曾给过他一套。东原王木勒自小就学习汉人文化,更在汉地浸淫多年,对徐子川这本诗选很有兴趣,便细细看了。
写者无心,观者有意。木勒牢牢记住了徐子川书中关于控尸术的记载,并且决定将它付诸实施。
“木勒的祖父曾有一支军队,号称草原上的狮子军。”司马凤轻声道,“狮子军的人都在叛乱中,被东原王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狄王杀了。父子相残,厉害得紧。狮子军的名声在草原上是人尽皆知,这支军队消失之后,狄人再也没有军队可以重复狮子军的辉煌。”
沈光明顿觉毛骨悚然。
“东原王想复活狮子军,造一只死尸组成的军队?!”
迟夜白接话道:“徐子川是这样说的。据他讲,木勒当时确实承认了自己的野心。那一年狄人的几个王有了些矛盾,杀意四起。木勒手底下兵力最少最弱,所以迫切需要更强大的助力。”
木勒曾多次借与徐子川谈天的机会,旁敲侧推地询问控尸术之事。然而徐子川很快就发现了他的想法,不肯多说一个字。木勒无计可施,又因为行事迫切,于是便绑了徐子川,拷问控尸术。
司马凤说得平常,沈光明却暗暗心惊。
他见过东原王对王妃的惜别场景,很难相信他竟会对敏达尔的表兄做出这样的事情。
“徐子川最后还是说了。他既然说了,木勒也不能再留他,于是便把他放了回来。”司马凤说。
沈光明和唐鸥对视一眼,齐声问道:“就这样?”
“奇怪吧?用这种手段绑了徐子川,不惜拷问以获得控尸术,却这么轻易就放了他。”司马凤笑了一声,“而且时间也对不上。徐子川被绑之前,就开始死人了。”
“你们没有问?”
“没有问。他肯告诉我们这些事情,条件就是我们不能问任何问题。”迟夜白补充道,“但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讲述的时候他在回忆,而且他说的事实跟鹰贝舍搜集到的部分细碎情报是符合的。”
沈光明奇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假话?”
迟夜白:“看得出来。”
沈光明:“???”
但迟夜白显然懒得与他解释,直接岔开了话题:“徐子川显然还有所隐瞒,目前还不知道他在隐瞒什么。不过我和司马认为,这次的僵尸事件和东原王木勒没有直接关系。”
唐鸥点头赞同:“东原王想要组织一只死灵军队,这件事肯定是秘密进行的,他不可能把死人晾在外面。如果徐子川说的是真话,那么极有可能是东原王那头的其他人出了问题。”
沈光明仍好奇于迟夜白如何看出徐子川说的是真话或假话,眼见三人聊完了互相告别,忍不住拉着迟夜白:“迟当家,你……”
“放,开。”迟夜白冷着脸,一字字厉声道。
沈光明一瞧,自己正好又抓在他腰带上,连忙放手。迟夜白满脸厌恶,也不跟着司马凤了,直接翻墙跳了出去,姿势倒还潇洒。
沈光明好生遗憾,慢吞吞掏出没吃完的烤鸡,一口口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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