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僧

道莲听到此处，鼻中一酸，忙强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
小玉儿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原来和尚大哥哥还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呢。此时她却不知道，道莲心中是哪般滋味。
唐浣烟说完后，转头看向高长老，一双眼睛充满和蔼的笑道：“高长老，忠心不二，舍身护我，实乃巫族榜样，今日起，你便暂时接任大长老一职吧。”
高长老喜出望外，话音说不清楚了：“这……多谢大祭司……这些本是我……本是咱应该做的，咱早就看出唐一笑这老贼不安好心，要对你……对我族不利，哼，他如今乃是罪有应得……大祭司，咱们如何处置他？”
唐浣烟秀眉微蹙，叹了口气道：“说到底，他也是我的长辈，就留他一命，压入我族地牢，待姐姐出关，再禀告她，让她另行定夺吧。”
高长老叫道：“谨遵大祭司之命！”蹲下身来，点了唐一笑数处大穴，换来下人，拷上铁索，压了下去。
唐浣烟此时方才看向道莲，温言道：“多谢大师仗义出手，浣烟感激不尽，只不过……大师与我族并无交集，此次驾临南疆，不知有何要事……”
道莲闻言一醒，忙道：“先不说小僧，小僧的这位朋友中了黑苗族仇如海的‘阴风五毒掌’，不知唐祭司是否晓得解毒之法？”
“哦？”唐浣烟双眉一挑，纤手搭于小玉儿玉腕之上，秀美微蹙道：“奇怪……若是中了‘阴风五毒掌’，脉象应该更加紊乱才对，而且……毒素竟被控制住了……”
道莲一笑道：“小僧这位朋友精通医术，略懂些抑制毒素之法，所以……”
“原来如此……”唐浣烟点头道：“小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这等高明医术，着实令人佩服。”
小玉儿“嘻嘻”一笑，听到这个大美人的夸奖，心里十分受用，于是对唐浣烟平添三分好感。
唐浣烟微笑道：“解毒之法，我族古籍中当有涉及到，容浣烟下去研究之后，再为这位姑娘解毒吧，对了……浣烟还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道莲双手合十道：“小僧乃是云林禅寺佛门弟子，法号道莲，这位是小僧的朋友，祭司叫她小玉儿就行了。”
唐浣烟点头道：“道莲大师，小玉儿，恕我招待不周，仪式过后，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之后，唐浣烟重新祈雨，这次没有任何问题，天降甘霖，巫族子民齐声欢呼赞颂，声势比之之前更加浩大，可以感觉得到，巫族子民对于唐浣烟是更加敬畏了。
祭天仪式之后，唐浣烟将一些重要事宜交付给高长老，便将道莲与小玉儿引入一处简陋的木屋之中。
这间木屋深藏于雨林之中，只不过，也不只是风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一片地带却毫不受到瘴气的侵袭，反而十分幽静清洁。
“奇怪，为什么瘴气会避而远之呢？”小玉儿想不通，发出问来。
唐浣烟一笑说道：“我在这周围广植龙柏，龙柏之气，刚好可以克制瘴气，这也是我前些年偶然发现的。”
小玉儿拍手笑道：“原来如此，学了一招呢！”说完，却突感不适，弯下腰呕吐了起来。
唐浣烟见状，在小玉儿后背推拿了几下，小玉儿才感觉有些好转。
入屋坐下之后，唐浣烟盯着道莲的脸，幽幽说道：“大师的长相……浣烟失礼了，大师的长相倒让浣烟想起一位故人来。”
道莲脱口而出道：“莫不是禅圣须弥天？”
唐浣烟身子一震，问道：“大师也知道他么？”
道莲笑道：“三神五圣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唐祭司似乎有些大惊小怪了……”
隔着面纱，也能看到唐浣烟的俏丽脸庞微微一红，但随即便恢复正常，叹了口气说道：“也对，转眼间，他已走了二十年了……只是……若浣烟眼光还在，大师的容貌……”
屋中一阵沉默，道莲忽道：“这里可有水么？”
唐浣烟尴尬一笑道：“真是失利，浣烟这就为二位沏茶……”
“不……”道莲起身道：“小僧是要洗脸之水。”
唐浣烟心中一凛，巫族精擅易容之术，她一眼便能看穿道莲不算高明的易容手段，此时道莲言明要洗脸，看来是要露出真面目了。
唐浣烟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从屋外井中打来一盆清冽的井水来，交给道莲，自去给道莲二人沏茶。
一盆井水摆在道莲眼前，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道莲不禁打了个战，双手深入水中，井水的冰凉令道莲的脑中为之一清。
道莲犹豫片刻，还是掬起一蓬清水，淋于自己额头之上，伴随着手上的揉搓动作，反复数次后，道莲终于转过了身。
“咣当！”
唐浣烟手中的两只茶杯脱手掉在了地上，她盯着道莲，一动不动，一双美目一瞬间布上了层层水雾。
小玉儿莫名其妙，问道：“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和尚大哥哥，你额头上那个奇怪的图案是什么啊？”
“你是清儿么？”唐浣烟小心的问道，生怕声音太大会将他吓走，忽如其来的巨大喜悦灌顶而入，唐浣烟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她极力保持镇定问道：“真的是你么，清儿。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道莲摇了摇头道：“小僧自幼被灵觉寺无戒禅师收养，真正的身世……小僧也不甚了了，所以才来到南疆，想要一探究竟……”
“灵觉寺……无戒禅师……一定是你，清儿，我的孩子！”唐浣烟一把上前将道莲搂入怀中，两行清泪顿时如断线珍珠一般滚落，口中喃喃道：“我的孩子……没想到我们今生还能再见……我只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呃……这是什么剧情啊……”小玉儿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
道莲感同身受，眼角一热，也是流出泪来，血浓于水，这种奇妙的母子连心之感，是绝对伪装不出来了，他伸出双臂，缓缓的搂住了母亲……为什么，自己本是一个出家人，本应斩断红尘牵绊，六根清净，可真的见到自己的母亲之时，这种情感却是如此剧烈和难以割舍，罢了……此时，就让自己纵情享受一下人世间所谓的母爱吧……
唐浣烟双手轻抚道莲的脸颊，又用纤指抚上道莲额头，目光中满是怜爱，口中道：“这‘卐’字胎引，与你爹一模一样，从一出生起，就在你的额头之上……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吧？”
道莲擦了擦眼角，轻轻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灿烂笑容道：“小僧向来乐观，活的很开心呢。”
唐浣烟破涕为笑，拉着道莲的手坐下，感叹道：“真想不到……咱们母子竟有相见之日，清儿，你……能叫我一声娘吗？”
说话间，唐浣烟仍是死死抓着道莲的手，她已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决不能再有人将她们母子分开来了。
道莲摸了摸脑袋，苦笑道：“这……小僧还不太习惯……还是慢慢来吧。”
唐浣烟有些自嘲的一笑道：“也罢，我这个做娘的二十年来不曾管过你……如今……你已长的这般高了……清儿你……你很恨我吧……”
道莲摇了摇头笑道：“小僧本就是个出家人，本不应有七情六欲，如今能遇到……夫人您……已是佛祖显灵，小僧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当年您丢下我，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唐浣烟听得道莲如此说，心中更痛，沉默片刻道：“是明来将你带去灵觉寺的吧，他与无戒禅师……可都还安好么？”
“他们不好……”道莲叹了口气道：“我师父无戒禅师，早在四年前就已经遭到毒手，而明来前辈，也已武功全失，被困须弥山底不见天日……”
“怎会这样？”唐浣烟惊道：“是谁下的毒手，竟如此狠毒？”
道莲一字一顿的道：“造就着一切的凶手就是——释、我、行！连小僧，也差点死在他手里！”
“竟会是他！”唐浣烟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爹的二弟子，他……居然会如此忘恩负义？快告诉娘，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于是道莲将这些年来的经历娓娓道来，唐浣烟用心听着，喜怒哀乐完全被道莲的话语所牵引，知道道莲说道来南疆的目的时，唐浣烟才了然于心，点了点头。
“看来释我行定是与西域密宗有所勾结，想借机一举压制住中土禅宗，统领佛门……”唐浣烟木有怒色道：“我与你同去云林禅寺，在那里，我会将当年的真相和盘托出……他们的阴谋，绝不会得逞！这也是我……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事了吧……”





狂僧 第六十一章 好个畜生
南疆，唐浣烟住处。
“唐夫人……小玉儿的毒伤……怎么样了？”道莲小心的问道。
唐浣烟微笑说道：“目前看来，已经不碍事了，不过，如果有那一味药材，那么她的毒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可以固本培元，对身体也是大有好处。”
小玉儿闻言，说道：“这一味药材是什么……很贵么？若是很贵，我就不用了……”
道莲失笑道：“唐夫人既然开口，当然不需要你来付账了……”
唐浣烟一笑说道：“和你们在一起真是很有意思，多少年了，自从他走后……我便再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道莲心中一暖道：“唐夫人，此事一了，小僧当常来看望您，”
唐浣烟有些凄然的一笑道：“好孩子……嗯……这一味药材，市面上可是买不到的，说它是无价之宝，也不过分。”
小玉儿惊讶道：“是什么药材，天山雪莲，还是万年人参？”
唐浣烟道：“倒也差相仿佛，但却更胜一筹，是我们南疆以南玉龙山顶所生的玉龙雪参，对付‘阴风五毒掌’的毒素，真可谓天生的克星！”
小玉儿咂舌道：“这位药材，不易得到吧……”
唐浣烟点头微笑道：“对旁人来说，要想取得确实难如登天，但对于道莲来说……确实可以做到。”
道莲被唐浣烟慈爱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道：“玉龙山……很远么，离嵩山之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知是否赶得及？”
“来得及的。”唐浣烟肯定的说道：“买匹好马，到玉龙山脚下，也只不过两日时间，以你的修为，上下玉龙山也不过是一日时间，算起来……只需五日，你就能回返了。这玉龙雪参可遇不可求，若是实在寻不到，你就回来吧。”
“好，那么小僧就走一遭……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动身。”道莲起身说道。
小玉儿皱眉道：“和尚大哥哥，唐夫人……其实我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再费那么大的周折了，你们的好意小玉儿心领了……这么贵重的药材，小玉儿实在是不忍心将它用在自己身上……”
唐浣烟怜爱的摸了摸小玉儿的如水秀发道：“医者父母心……小小年纪能有这般心肠，真不容易……”
道莲摇了摇手笑道：“不打紧的，小玉儿，那雪参还会再长，又不是仅此一株……我快马加鞭，说不定四日时间就足够了，你好好的陪着唐夫人，等我回来吧。”
小玉儿只好点了点臻首说道：“和尚大哥哥……那你多加小心。”
道莲点了点头，问道：“唐夫人，可否将那雪参的模样说与我听？”
唐浣烟点头道：“玉龙雪参，独产于南疆之南的玉龙山顶之上，长年受雪水滋养，吸食天地之精华，每百年才发芽，五百年才生长成形。其形似虫草，通天雪白晶莹，透亮如水，散发沁人清香……”
道莲仔细记下玉龙雪参之性状，便辞别二人，到镇子上买了一匹马，虽然没什么特别神骏的马匹，但南疆土地肥沃，盛产骏马，道莲买到的马倒也不差。
道莲日夜兼程，为了节省时间，更是爱惜马匹性命，道莲竟将体内真气送入马匹体内一些，马匹收到道莲雄厚真气的推动，打了个响鼻，跑的越发卖力。
第二天下午，道莲便到了玉龙山脚下，道莲将马匹寄存在山脚下的一户山民家中，便上了山。
玉龙山之险峻，比起须弥山也不遑多让，不同的是，玉龙山上覆盖冰雪，极为湿滑，不过对于现在的道莲来说，都构不成什么危险。
道莲展开身法，一路上行，欲在天黑之前找到玉龙雪参。道莲手脚并用，犹如猿猴一般，在雪山之上飞掠，积雪飞溅起来，发出“刷刷”的声响。
道莲正在飞掠，忽见不远处一团白色物事也在急速上行，道莲好奇之心忽起，停下了脚步，没想到那团白色物事也停了下来，道莲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猴子。
这只猴子体型不大，如家猫大小，通体长着雪白色的绒毛，只有粉色的小脸露在外面。一双澄黄色的猴眼睁的滚圆，闪闪发光，正在瞪着道莲，口中竟长着一对獠牙，对着道莲发出挑衅一般的“吱吱”声，同时两只利爪拨起积雪，向空中挥着。
道莲从未见过这种猴子，但自己有事在身，也顾不得它了，继续前进。
但道莲一动，那只猴子随之而动，道莲一停，猴子也停了下来，急躁的“吱吱”叫着。
道莲心中一动，这只猴子，莫不是要跟自己比试脚力？
道莲此念一生，好胜心起，双脚一蹬，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那只猴子一声欢呼，速度竟然更快，一瞬间就赶在了道莲前面。
道莲大惊，自己修为不弱，竟比不过一只猴子？道莲自嘲的笑了一声，将丹田内的少阳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向双臂双腿，速度顿时再增一筹，又赶在了猴子前面。
道莲正自得意，不料那猴子尖锐的一声嚎叫，道莲回头一看，那猴子身上的白毛竟根根倒竖，四只掌伸出长长的指甲来，速度居然再次激增。
道莲眼睁睁的看着猴子又将自己超了过去，无奈的笑了笑，说道：“猴兄，算你厉害，我今日有事，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眼看快到山顶，道莲减慢了速度，开始搜寻雪莲的踪迹，那猴子见道莲不与自己比试了，顿感无趣，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道莲边找边上，天色也已渐渐暗了下来，道莲正在焦急间，忽然一阵山风拂面，送来一阵幽香，道莲心道这香气或许是玉龙雪参发出的，忙向上风处寻去。
寻不多时，竟又见到那只浑身长满白毛的猴子，更令道莲感到惊讶的是，猴子手中把玩着一株莹白色的植物，多半便是玉龙雪参！
猴子将雪参看了看，张开嘴想要咬下去。
“猴兄且慢！”道莲忙开口喝道。
猴子听到道莲喊它，回过头来看看道莲，竟咧嘴一笑，偏偏将雪参向口中扔去。
道莲大急，右手从颈中扣下一粒佛珠，运劲掷出，打向空中的雪参。
猴子“嘎嘎”一笑，一把抓住雪参，低头避过了佛珠就跑。
道莲怒道：“好个猕猴，消遣小僧么！”一个箭步跟了上去，收了佛珠，右手一伸抓向猴子后颈。
这一次道莲运劲前冲，爆发力极强，眼看要抓住那猴子，不料猴子的尾巴突然向后卷来，如同一条钢鞭一般抽向道莲面门。
道莲双眉一挑，忙将头一低，避过猴尾，但猴子竟趁势转身，雪参已被它叼在口中，两只爪子抓向道莲前胸。
道莲喝道：“畜生找打！”使了一招“分水罗汉”，双臂左右一分，便挡开猴子两只利爪，但这猴子异常奸猾，双爪一翻，“嗤”的一声，抓破道莲两只袍袖。
道莲动了真火，右脚中宫直进，踹向猴子小腹，但猴子身子一扭，道莲这一脚从猴子身上滑了过去，如触冰雪，不着痕迹。道莲一惊，这几招过下来，可以断定，这只猴子绝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子，倒像是身有修为一般，自己早该想到，普通的猴子又怎能随随便便就登上这万丈高山？
只一愣神的功夫，猴子竟张开血盆大口，向道莲颈中咬来，但那雪参却掉了下来，道莲忙左手一抄，右拳一招“伏虎罗汉”击向猴子的鼻子。
猴子露出诡计得逞一般的奸猾表情，一口咬向道莲右拳。道莲却会心一笑，由拳变掌，掌力一吐，一股雄浑灼热的少阳真气从掌心喷薄而出，贯入猴子口中。
猴子惨叫一声，倒飞而出，在地上蜷成一团，没了动静。
道莲见状，心道自己出手重了些，上前查看，猴子竟突然暴起抓向道莲面门，道莲急忙躲闪，但终究被猴子的利爪拉出一条血线来！
“死猴子，忒狡猾了吧！”道莲骂了一声，猴子却“吱吱”欢叫了一声，撒腿就跑，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道莲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擦了擦脸上的伤口，所幸伤的不深，至于会不会留下疤痕，却不知道了。好歹雪参已然入手，自己可算是完成了任务，可以回返了，道莲心情不错，也就不和一只猴子计较了。
忽听不远处发出两声猴子的惨叫来，道莲一奇，绕过去查看。
也不知是这只猴子太过得意忘形，还是此处的山体突然滑坡，猴子竟两只爪子抓着悬崖上的冰雪，身体悬在半空之中，双脚乱蹬，却触不到山石。或许是猴子在道莲刚才的一掌下确实受了些伤，一时半会儿竟爬不上来。
道莲见状笑道：“猴兄，你不种善因，果报来的好快啊，哈哈哈……”
猴子双爪所抓的冰雪已然有些松动，猴子一声尖叫，双眼求助般的看着道莲。
道莲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救猴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猴兄莫慌，小僧来了。”




狂僧 第六十二章 聚赌
傍晚，唐浣烟住处。
唐浣烟看着熟睡中的小玉儿，小玉儿呼吸均匀，面色红润，也不知在梦些什么，嘴角露出甜甜的笑意。
多美好的画面啊，唐浣烟心想，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么的无忧无虑，也能睡上香甜的觉，只是，现在的自己，却与一具躯壳无异，直到在此见到了道莲，自己生命的意义才再度浮现了出来。
时隔多年，自己再度有了幸福和快乐的感觉，只是，这种日子持续不了太久了，她不敢想，也不愿想，只能尽情享受眼下这得来不易却又偏偏短暂的日子。
唐浣烟正在望着小玉儿出神，忽然浑身一震，苦笑了一下，轻轻的离开屋子，掩上了房门。
走出了屋子，一个人隐藏在黑影之中，一双眼紧紧盯着唐浣烟。
“姐姐，你……出关了？”唐浣烟的声音有些苦涩。
黑影正是位列传说中的“三神五圣”之一的巫圣唐洗尘，也是唐浣烟的亲姐姐。
只听唐洗尘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但却有一种诡异的魅力：“唐一笑的事，你做的不错。”
唐浣烟面无表情的答道：“那只是我应该做的罢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唐洗尘开口说道：“那个小和尚，真的是你儿子？”
唐浣烟露出幸福的微笑，缓缓点了点头。
却听唐洗尘已几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说道：“该来的还是来了……那么，你的选择呢？”
唐浣烟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道：“当我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做了决定……我会随他同去嵩山……”
“你不后悔？”唐洗尘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为了一个已死的人，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我不后悔！”唐浣烟笃定的摇了摇头，淡然的说道：“天神大人能让我再次见到我的儿子，我已经很满足了，余下的事……就让浣烟自己来承受吧……”
唐洗尘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这一切……不该由你一人来承担，做姐姐的无能……对不起你……”
唐浣烟一笑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姐姐……是浣烟辜负了您与巫族的期望，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请姐姐成全！”
唐洗尘的声音似乎突然间苍老了一些：“罢了……都随你吧……”说完这句话，便从黑影之中消失了。
玉龙山上。
道莲看着悬在崖边的猴子，摇头一笑，小心翼翼的踱到悬崖边上，向猴子伸出右手道：“来吧，猴兄，我拉你上来。”
猴子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就抓住了道莲的手。
只是不知是急于保命，还是出于安全期间，猴子的尖利的指甲竟已扎入道莲手上的肉中。
道莲吃疼，咬牙运劲向上一甩，将猴子甩了上来，气道：“猴兄，你怎么又恩将仇报了？”
那猴子低低的叫了一声，听上去倒似毫无敌意，竟还慢慢移到道莲脚边，抬起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道莲。
“好了，猴兄，我的雪参也到手了，你的命也保住了，咱们……就此别过了。”道莲向猴子摆了摆手，就欲下山，却突然听到山顶之上有人大笑，那笑声显然中期充沛，内力绵长，绝对是高手发出的。
猴子一听来了兴趣，竟伸出爪子示意道莲一同前去看看。
道莲想了想，反正时间尚早，明日一早再启程回返也完全来的及，便对猴子点了点头，向山顶而行，猴子见道莲答应了，欢呼一声，“嗖”的一下跳上了道莲的肩膀。
道莲施展身法，登上山顶，却见几个席地而坐的人诧异的看着他。
这几个人多是老者，也有中年人，道莲见状，忙合十说道：“晚辈道莲，听到笑声前来查看，不想叨扰诸位前辈，还望诸位前辈莫要怪罪……”
话音刚落，一个灰衣中年人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也不见他腿脚怎么动，瞬间便消失在山顶之上，道莲竟还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
“好快的身法……小僧竟看不仔细？”道莲不由脱口而出道。
也难怪道莲惊讶，要说现在道莲的修为与眼力，无不跻身于武林高手一线，但那中年人的行踪，道莲却一点也抓不到。
“嘿嘿。”一个形容枯槁的黝黑老者满脸胡茬，嬉笑道：“小和尚大言不惭，‘飞鬼’乌帆的轻功身法，是那么好看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