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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riverqueen
张致和听到这个,才想到这是有人养着的,颇有几分失望地说道:“哦。”
“走吧。”沈中玉拉着他,顺着一条甬道走到大殿前,抬头看了看那巍峨高大的九间大殿,说:“说来也无趣,我只有在寿诞和渡劫之后才到这里坐一坐,自夸荣耀,现在想来却是无聊得很。”说罢,撩起袍子下摆,缓缓上了玉阶,推开了门,跨过门槛进去。
张致和在后跟着他一道进去,也停下了脚步,眼神一迷,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和当日戚寒水看到的景象重叠了起来,忽然地就紧张起来,阴森的大殿像猛兽大张的嘴一样,竟吓得他顿了顿。
张致和回头看了看门外的灿烂的日光,竟有些时空交错、不知今夕何夕之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手还被攥在沈中玉温热的手心里,心里一松,想到,这是沈先生的旧宅了,我该好好看看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作甚。
殿中虽然很久不曾有人来过,但在法阵的护理下整洁如新,纤尘也无,同样也是昏暗依旧,在戚寒水的记忆中,尚有成百上千的蜡烛点着,如同夜空中的繁星点点,但此时连蜡烛都没有点,只有阳光在门前的地板上划出了一道光斑。四周帘幕低垂,梁柱之上雕着狰狞可怕的天魔妖鬼,在昏暗之中,这些恶魔鬼怪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用宝石镶嵌的眼珠闪烁着血色的流光。
同样跟在后面进来的慧静打了个哆嗦,拉着龙子要出去,但是龙子抱着那黑猫不肯走。慧静受不了这渗到骨子里的寒气,一转头,愤愤地出去了。
那黑猫到了这里却就精神起来,从龙子怀中跳下,前爪一抓地,后腿一蹬,就向正站在宝座前的沈中玉扑过去。张致和一见,想到这妖兽凶顽,唯恐它伤人,连忙拔剑出鞘,就要向那猫儿削下去。
那猫儿却不知如何,看到宝剑拦在半空中,尾巴一动,身形就想上一窜,爪子在张致和的剑上一踏,就扑得更快了些。张致和见此大惊,喊道:“沈先生!”
沈中玉此时刚回过神来一样,回头就看到那只黑猫到了跟前,一挥袖子把它甩到宝座上去。那只黑猫落在宝座上志得意满地转圈示意,但渐渐就身懒神疲、萎靡不振地盘成一团睡了过去。
沈中玉摇头一笑,继续挑着宝座前那鹤型香炉里的灰。张致和见沈中玉无事,上前道:“先生,这妖兽狼子野心,如何还养得?”
这时,沈中玉把香点上,青烟袅袅自鹤嘴而出,一股子甜香泛起,沁人心脾,他就问:“这香好不好?”
“好香,这是什么?”
“朝云。来如春梦几多时,散似朝霞无觅处。这家伙作了几千年的梦,就让他心满意足一会儿吧。“沈中玉说完,跟张致和解释他的上一句话,”在魔道,弑师是传统。“
张致和听到这个,心里震动,看他这般平淡的样子,本来想要劝说安慰的话也吞了回去,最后说道:“那便要恭喜先生了。”
“喜从何来?”
“在正道,欺师灭祖者天下共诛之,先生可以放心了。”
“我有什么不放心呢?早已习惯了。只不过是小心些。”
张致和摇了摇头,认真说道:“只是习惯,却不是喜欢。”
沈中玉听到这个,心里乍惊乍喜,故意露出疑惑之色,问道:”我本是魔门中人,你又知道了?“
“我自然知道。”张致和上前握住沈中玉的手说道,“先生喜欢的是秩序井然、和谐有度,而不是这礼崩乐坏的一团混乱。”一路看来,先生虽是魔门中人,最善算计人心,却非好勇斗狠尚诈力之辈。
沈中玉听到这个,心里却似饱尝了甘霖蜜糖一般,本还是微笑,到最后忍不住大笑起来,若不是还有些养气功夫,只怕笑着笑着就要流泪了,想到终有人知我心思,也不算虚度两世了。这般想着,紧紧地抓住了张致和的手,只是说不出话。
张致和心里一动,上前抱着沈中玉就说:“先生,放心。”
沈中玉也回抱住他,在他耳边说:“你很好。我如何不放心。”





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第七十二章
两人抱了一会儿,沈中玉只觉无限喜悦,想到天道待我不薄,向善之心萌发,竟觉得心境更上一层,却似是另换了个天地,柳暗花明,看到不同的风景,他本以为是心思清明,此时才觉得昔日还是蒙尘,不由想到魔门道路与正道之法毕竟不同,
这般想着,他对张致和更是起了无限柔情,抱着他在宝座上一坐。幸而宝座宽大,可坐可卧。他眼角看到龙子知趣已经悄悄地到外面去找慧静喝茶了,心里一喜,强压着张致和在扶手上,就吻了下去,吮吻良久,直到带散衣松,张致和本就发红的嘴唇更显水润之后才肯放过。
宝座再大,但是那只黑胖的猫也被两人挤到一边去了。那只像猫一样的梼杌醒过来,本来还在生闷气,一睁眼看到自己师父和一个男人接吻,吓到险些滚下宝座,从来不知道师父原来好南风,这不至于转世一回连喜好都变了。这般大新闻只恨无人可说。
等他们胡闹完,整理好衣服,张致和看到那只本来很是高傲的黑猫磨磨蹭蹭地蹭过来,忍不住在它油光水滑的背上摸了两把,发现它竟不挣扎了,反而翻起了肚皮让张致和摸。
沈中玉刚理好衣服,回到一看就看到梼杌躺在张致和膝盖上被摸得昏昏欲睡,转念一想,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伸手敲了敲它的小脑瓜子,道:“怎地忽然乖觉起来了?”
梼杌勉强睁开眼,黑亮的眼睛看着沈中玉,很有几分委屈。张致和道:”我竟是想错了,任它再凶狠,也奈何不了先生。不然它用不着连我都讨好。”
沈中玉听到这个,苦笑道:“你才刚夸完我,能不能别马上就骂我?”
张致和一脸正经地说道:“我如何在骂先生,分明是在说先生手段了得。”说到后面,他也忍不住带上了轻快的笑意。
“有人这般夸人的吗?”沈中玉在他旁边坐下说道,“我这个徒弟虽然凶恶,却没有太多阴谋诡计的本事,他敢做这样的事多半是我另外两个徒弟撺掇的。”
张致和闻言皱眉道:“先生都有几个徒弟,怎么都这般,额,难以描述?”
“你就说忤逆不孝吧,我就四个徒弟,老大就是这个了,老四是戚寒水,老二老三,嘿嘿,如果我没想错,假若他们没死的话,该是阴山宗的宗主。可惜死了。”沈中玉淡淡说道,说到最后带了几分低沉,仿佛真有无限惋惜之意。
“阴山宗?”张致和听到这个,一下子就直起身来,阴山宗是自九幽魔宗覆灭之后崛起的魔道又一大宗门,手段残忍,术法精妙,只是时间尚短,还没有出一个化神真人,不然可谓是正道之大敌。
他想到阴山宗宣称自己曾得了九幽魔宗的传承,本来正道中人皆以为他们是在九幽魔宗覆灭之时趁火打劫抢回来的。但到了这里之后,张致和才发现整个九幽早就沉入了大海,如何还能趁火打劫?必然是九幽覆灭之前的事,这般一来就对得上了。
九幽老祖的次徒和三徒想要自立门户,撺掇首徒去和九幽老祖争权,最后就是两败俱伤,自己趁机独立。谁知道,九幽老祖心性手段更狠,索性一了百了,自己尸解、悄然转世。
想到这里,张致和肃然道:“先生,那两个魂魄的也会在这吗?我们要不要更小心些?”
“他们还不至于蠢到留在我的寝宫等消息,不过也出不去外界,总在枯桑境内,到时候我慢慢找好了。罢了,我就送他们入轮回好了。”沈中玉说到这里,真心带出了几分惆怅。
张致和想到在枯桑境里除了这处之外,其余几处高出海面的山头,心里明白,安慰道:“欺师灭祖之辈,先生也不必再为他们费心了。”
沈中玉道:“如何能不费心,我总要把这里打扫好了,日后住着也舒坦。
张致和道:“先生,我与你一道吧。”
“不急。”他说着就站起来,道:“我们出去走走吧,这里憋闷得很。”
“好。”张致和本想把那只黑猫放到座位上,却被它不依不挠地死死抓住衣襟,沈中玉笑着摇头,将那只猫接过,一手捧着。两人手拉着手一道出去。
两人溜溜达达地把整个宫殿逛了一遍,然后就拐到西北角去,还在游廊里,沈中玉就先道:“我得先把袖囊里的垃圾都扔了。”
“嗯?”张致和听到这个,问道。
“下面去的是库房,看中什么就拿吧。”
“定不会和先生客气。”张致和想了想,道,“先生收藏宝物不少,可愿与我分说一二?”
“这个自然,我给你挑。”
三千年够一个化神真人收藏多少东西呢?何况这个真人还是魔道老祖。张致和现在有些明白了,他一进去库房,看到,天上地下点点灵光如繁星闪烁,最后汇聚成星海银河,走了两步,看到繁星滑过身边,心随意动,手一捞,捞到的是一个灵光闪烁的水泡,水泡在张致和手中自然而然就破开了,露出了内里的事物。
竟是一葫芦大日星辰砂,一揭开盖子就感觉到内里灼热的炎阳之力,星辰砂得来不易,乃是在星辰陨落之后得来的精华,而这个更是经过大日之火熔炼,故名大日星辰砂,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此物可炼器,可炼阵,妙用不一。但是对于张致和来说,大概就是用来再炼沉璧。
他抬头看到沈中玉在不远处,一手捧着册子在看,一手指挥着颗颗流星向自己飞来,心中感念,上前就道:”先生,我只要这一葫芦星辰砂就够了,其他都不要。“
沈中玉抬头听到这个,道:“真不要?也罢,你替我收着,好不好?”
张致和闻言,认真道:“先生放心,我定会收好的。”
沈中玉闻言,捏了捏他的手心,道:“乖。”
张致和听到这个乖字,脸上又染上了朱色,暗道先生老是这般欺负人。
在库房中挑挑拣拣了半日,沈中玉才心满意足地停手,他给张致和以及自己各挑了个乌囊,乃是用海中一整个乌贼炼的法宝,内里也是一方天地,能放下一整个洞府,以后在外再不必担忧风餐露宿,就是用来当袖囊放东西也能多些。
等出了库房,他们又拐到花园去。却是一池三山的形制,烟波浩渺中三山迭起,遥遥看见山上草丰林茂,沈中玉却带了几分黯然,道:“那时候,我除了等着天劫,也不敢修炼,只怕什么时候就连魂魄都丢了,只能栽花种草地过日子。”
张致和听到这个,惊讶道:“先生所说的不敢修炼是何意?”
“你不知道?”沈中玉道,“是了,大概你师父还没有跟你说吧。那我告诉你好了。”
“先生”,张致和却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道,”若是与先生性命相关之事,不说也罢。“
沈中玉见他这般紧张,心里更觉妥帖,拍了拍他的手道:“不妨事的。”说着他命傀儡撑船来,好到湖中山上去。
等到了船上,沈中玉看着水面平静碧青,如同翡翠一般,心气减平,就道:“你可知道魔道修行是如何来的?”
“总是上古大能传下来的?”张致和听到这个,皱眉想了半日,始终想不出来,便老实答道,“不知道。”
沈中玉道:”修行渡劫之时总会有天魔劫。其实就是域外天魔投影下界,阻人修行,金丹劫、元婴劫时的还好些乃是心魔勾动天魔之劫,等到了成就化神之时就是货真价实的天魔劫了。“
“自古以来,天魔设劫,阻人修行。但也有人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在渡劫之时捕捉天魔投影。”
张致和听到这个,先是讶然,然后不带一丝嘲讽,真心惊叹道:“上古大能之豪气,吾等不及。”
沈中玉听到这个,微微一笑,继续说下去:“从天魔投影之中,魔道先祖渐渐知道了天魔之法如何修行,与一般修行大有不同,因循而习便分了正魔二道。”
“如何不同?”
沈中玉也不讳言,直接道:“魔道者三,一是毁灭大千以证吾道;一是掠夺众生以证吾道;还有就是阻人成道以证吾道。诸如其他小术,不过野狐禅罢了,不必多提。”
张致和听到这个,深吸了一口气,道:“竟是闻所未闻!”然后,耐心思索了一会儿,就道:“这三种成道之法,虽然说也可行,还需因人成事,难呀。”
沈中玉点头道:“确实难,但若果有成功之望,我也不惜一切。可惜的是,这却是一条死路。”说到这里,语气冷硬中经带出了几分凄凉。
张致和先是沈中玉语中的杀气吓了一跳,但听到他后来说的凄凉,却是心疼,忙问为何。
“魔道修行之法乃是从天魔投影上来的,但在域外还有天魔本体。我们修行日益高深,自然会引起天魔本体的注意,随着元神法力与天魔本体越发相近,在他们眼中自然就是美食。不知道什么就会被他们给吞了。”说到后来,沈中玉竟是咬牙切齿,几乎要流下眼泪。
三千年的坚持最后却成画饼,如何能不让他黯然心酸?就是醒掌大权又如何,竟是进不得,退不得,战战兢兢,醉生梦死。
张致和感觉到沈中玉心绪悲凉,紧紧地握住了沈中玉的手,却不知道从何劝起,这前途尽毁之苦,除了自身谁会明白。




老祖画风总是不对 第七十三章
等到弃舟登岸之时,沈中玉已经缓过来了,一路上山,一路跟张致和指点着沿路的花木名字,顺带将路旁的仙果摘下来都尝尝。一路上朱果红杏不断,火枣交梨延绵,甚至本该长在昆仑仙宗瑶池洞天里的蟠桃都给沈中玉搞到一株。
张致和咬着那个蟠桃,感觉味道和瑶池洞天里的原产还真有点像,忍不住神色诡异地看了沈中玉两眼,咽下去之后才道:“先生,你真厉害。”
沈中玉擦了擦桃子,也咬了一口,仿佛是等闲事一般淡淡说道:”不过是人手多些罢了。“
“嗯。”张致和闷闷地应了一声,回去须得跟师父说一声,让他留意一下,连瑶池洞天内的蟠桃都可以丢,那其他机密呢?他想到这里,泄愤地狠咬了一口甘甜多汁的桃子。
沈中玉看到这般,却硬要把自己的和他的换了过来。张致和奇怪道:“怎么了?”
沈中玉笑得暧昧,道:“嗯,分桃。”
张致和听到这个,哭笑不得,地看了沈中玉一眼,道:”先生越发不正经了。“
”若和你相敬如宾有什么意思?“
张致和听到这个,脸上微微一红,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看到那边有一株海棠,繁华落尽,唯有果实在枝头,过去掰了一个下来,与沈中玉一道分吃了。
两人又在山中逛了两日,终于回去了,沈中玉道:”日子还长,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就天天逛。“
走回到大殿处,看到龙子在殿前等着,沈中玉一边入殿,到宝座上坐下,一边问道:“如何了?”
“慧静法师看着有些心急了。”
沈中玉听到这个,点头道:”是该出去了。你们都跟我来吧。”说吧,他又起来,带着人从大殿后门出去。
顺着两边游廊走下去,不一会儿就见到又是一处大殿,琐窗朱户,富丽堂皇,以前盖房子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看起来觉得颇有些暴发,沈中玉想到这里,也是老脸一红,上前推门道:”来吧。”
然后他先一进门,只觉室内阴气弥漫,血腥扑鼻,想到了什么就转身拦着说:”还有些事,我先处理了。“
慧静和龙子对视了两眼,听话留在外面等着。
“先生。”只有张致和听到沈中玉语气不像往日,上前拉着他的袖子就说道:”如何了?“一进来,他也觉得不对,竟起了一种错觉:从没有像今日一样感到此处是魔宫。
这是因为殿内虽然宽大,却不觉疏朗,反而满是阴冷,让人忍不住就要弓腰缩背缩在一处,地下是粘稠的黑血,但感觉还是温热的,人踩上去像是要被这温热烫掉脚趾。张致和定了定神,心里默念清静经,一晃眼才看到地上本来如沸水一样冒着气泡的黑血平静下来。
但在他稍稍一放松,就感觉到四周隐隐约约、鼠行蛇爬、细细碎碎的声音,初时不管,但越听竟越觉得是人在压着声音说话,只是听不分明,越是细心听就越是听不懂,诱着人走进那一团黑暗之中。
张致和只觉心神不定,仿佛有离魂之感,不知何时脚就抬起来想要往那边走,他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却一下子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感到那玩意伸出冰冷的舌头在他的脖子上一舔,然后就感到一阵麻痒。
张致和一回头,沉璧出鞘,就将它捅了个对穿,然后只看到地上一个烧了一半的纸人,附近皆是纸钱,在粘稠的黑血上显得尤为诡异。他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流过,手一摸就发现刚才那玩意在自己脖子上一舔就没了一块肉,此时正流着血。
他不敢放松,赶紧从袖囊中摸出伤药在脖子上一按,鲜血止住,新肉长出,转眼间就愈合了。他心里稍定,剑气勃发,在剑意刺激之下,伏在地上吸血的尸蛊蛆虫却一下子腾地而起,向张致和扑来,在剑气的绞杀下化为血雾,弥漫着一股子恶臭。张致和忍着臭味,在附近巡了两圈,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就把沈中玉弄丢了。
明明刚才他们还手拉着手,但不知何时竟就不见了人影,他知道此时不能因为着急就乱走一气,撞到陷阱里去。因此,更是小心翼翼,提着剑,在昏暗之中摸索了一会儿,却没有再走到别处去,而是留在原地,他知道沈中玉会回来找他的。
他在原地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觉有千载百载,心里五内俱焚一般,忍不住想到沈先生不知道如何了,我要去寻他吧。这念头一起,他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脚步声,听着轻重像是沈中玉发出的,心里不由得一喜。
向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一身玄色的大氅,背对着自己,其姿态舒展自如,看着有几分像是沈中玉,但他心里又觉得不对,没有上前,只是喊了一句:“沈先生。”
那人闻言转身看着张致和,险些没把他吓得跳起来,苍白得一丝血色也无的脸,眼窝深陷,黝黑水润的眼珠泛着幽幽的蓝光,虽然看着吓人,却并不是丑陋,而像是粉饰精致的人偶,却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诡异可怕。
张致和从戚寒水的记忆中早知这是九幽老祖,但是沈先生呢?他心里忍不住冒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疑心沈中玉是遭到了不测之事。
却见到他无神的双眼看了一下张致和,一抬手勾了勾手指,四周汹涌的阴气往张致和身上一扑,张致和鼓起勇气,剑气勃发,却也拦不住如网一般的阴气,连沉璧也在呜咽一声中缩回了张致和的丹田内,然后张致和就不由自主地向他走过去。
去到他的跟前,他的手指在张致和的脸上摸了摸,张嘴说出了一串子的话,却似是胡言乱语一般,音调古怪诡异,教人听也听不懂。
张致和脸色古怪地看着他,感觉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指一丝热气都无,冰冷得像是尸体一样,这人难道是僵尸?但是沈先生早说过自己死时尸骨无存,这尸体是从哪里来的?再说如果有僵尸,那他的魂魄又怎么转世?
那人听不到张致和的回答,满意地勾唇一笑,捏着张致和的下巴,就要亲上去。张致和看到他越凑越近,耗尽全身力气,憋得汗水流了一额头,咬破舌尖,向他一口鲜血吐出。
点点鲜血落在他的脸上,却像是点火了一般。那人一下子就放开了张致和,捂着脸凄厉地尖叫一声。
张致和没有了阴气束缚,向后急退,沉璧剑出,就向他砍了一剑。一剑斩出,室内风起,扬起一地的尘,在尘后一声就是更加尖锐的惨叫发出。
张致和虽然看不清,舌头一顶着上颚,把血稍稍止住了,暗道有用就好。心系舌本,这舌尖血就是心头血,也被称为真涎液,富含真阳之力,对于破魔驱邪有奇效。虽然张致和和沈中玉一道胡闹多次,但是元阳未失,更是威力巨大。
但是尘埃落尽,他就看到那人居然还站着,只是原先平整的脸此时变得坑坑洼洼的,还起了几个燎泡,看着更是吓人。
张致和提着剑,准备和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恶斗一番,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滚!”他仿佛是听到仙乐一般,也知道不能放心,手里握着剑,用心提防眼前,但是心已经飞到不知何处去了,刚才那一声正是沈中玉所发的。
沈中玉走上前来,正好站在张致和旁边,和他并肩而站,一手在他的肩上一搭,问道:“阿致,你怎么了?”
张致和腿一软,险些滑倒在地,但是一把就抓住了身边的人,站稳就道:“先生,我无事。“
“无事便好。”沈中玉道,手掌平放,手心就冒出了一朵白莲花灯,烛光明亮摇动,嘶嘶地烧着室内的阴气,本来躲在室内的阴郁血气竟自然而然地从屋内偏僻角落里氤氲而出,投入火中,被莲花灯无声地灼烧着。
而眼前的那只不知道士魔怪还是妖鬼的东西,见到这灯火摇动,竟然也像飞蛾扑火一般散为一团阴气,扑了过来,成了莲花灯的燃料。
张致和已是知道了这里是何处,这里是当年九幽老祖的寝殿,自然也就是当日沈先生身死道消之处,尽管先生有心尸解,但是人无不乐生畏死,不知道先生在受亲近之人背叛,只能尸解之时是何等怨愤难言。
想到这里,他没有说话,只是握住沈中玉的手更紧了些,静静地看着莲花灯烧尽室内的阴气,这便是九幽老祖和他的逆徒留下的最后的痕迹了。
不一会儿,阴气散尽,阳光从大开的殿门中斜透进来,驱散了他们身上的阴冷之意。张致和见沈中玉还是郁郁不乐的样子,想了想,道:“相传高陵雪死后身化金玉,先生上辈子死后的异象却是大有不同。”
沈中玉听到这个,知道张致和想要逗自己一笑,心生喜悦,便笑道:“你看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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