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捡到你

    果然，没走几步，远处有个人的背影，中等身材，穿着当地人喜欢的棉麻长衫，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个个心里踏实多了，有个人在不远处不打扰地就伴儿，她这才有心思走走拍拍。

    这一路，个个拍了带阁楼的吊脚建筑，拍了幽深的廊道，拍了各式各样的石桥，拍了竹楼和木门……还好，那个买菜的人的家比较远，他一直在个个前面不远处走走歇歇时隐时现。

    九点钟左右，游人和居民的身影越来越多了，个个也走访的差不多了，她停下来，在古镇居民的早点摊买了一张梅干菜烧饼，在临水的廊道里，坐在一只猫旁边，边吃边休息。

    “光吃干粮噎不噎人，来喝点儿甜豆花吧！”一只手递过来了一杯热乎的豆花。

    个个抬头一看，这不是刚才不远处那个“买菜的人”吗！这个人竟然是阿七！

    “你怎么穿成这样！你怎么在这儿！”个个追问阿七。

    “是那个人，昨天晚上收工之后拉着我赶飞机过来的。”阿七指着拐角处坐在小院儿里的林申，“今天六点就喊我起床，悄悄陪着你。怕你一个人不安全，又不想打扰你。我俩就一前一后一路跟着。”

    “嘁，我有那么胆小么！”个个笑着自言自语。

    “有啊！要不是看见我，你敢走那么远、拍那么久么！”阿七嘲笑着她。

    个个翻着白眼看着阿七:“你们又跟剧组请假啦”

    “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办！”阿七告诉个个，“正好这个周末女一田园也有活动拍不了。”

    “重要的事情”个个看着阿七，“我可以问是什么事情吗”

    “让他告诉你吧！”阿七领着个个去找林申:“他等着你呢！”

    这个人穿着一件白色圆领衫，戴着墨镜，手里一把折扇，坐在小院儿里的藤椅上喝着茶，看见个个走过来，嗖了嗖嗓子说:“咱俩算不算偶遇”

    “这算跟踪。”个个抢过他的扇子




22 外公裴老
    三个人在入住的明里酒店的院子餐厅吃了午餐，没出门就能吃到水乡河鲜，而且口味有点儿出乎意料的好，看到个个喜欢吃那道“古镇白条鱼”，林申托着下巴端详了半天:“烧鱼我可最拿手了，以后有机会让你尝尝我的清蒸鱼！”阿七在一旁尴尬地看着他俩:“申哥，你不要当着我说这么宠溺的话吧，我又不是空气！”是的，当爱情来临的时候，在彼此眼中，一切都是空气，眼中只有彼此。

    午餐后，阿七独自去逛街，林申换上了干净的衬衫，个个换上一条裙子，带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两人向裴老的家里走去。

    院子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有个小月亮门，再进去，沿着石砖铺平的地面是三间老木屋，窗户和门框都是雕刻着花纹的老物件，窗前栽了一片竹林，看上去古拙而美好。只是，老房子年久待修，难免潮湿，旧窗户的透光性远远不够，从窗外望去，里面黑乎乎的，家里有没有人不得而知。

    林申站在院子中央，轻声喊道:“请问，这是裴老师家吗”

    个个站在林申旁边，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打量着四周，声音刚落，在小鱼缸旁边的躺椅上，有一张报纸颤颤巍巍地抖动了一下，报纸之后，一张老人的脸渐渐清晰起来，那是外公，十几年前带个个去看过一场话剧的外公，虽然现在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那个清瘦的身影一直在个个的记忆里，她不会认错。

    “我是裴天铭，你们二位是”老人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近:“你们是来找我吗”

    林申拍了拍个个，给她递送一个眼神儿，示意她不要激动。

    林申迎上前去搀扶着老人:“裴老师，您坐下，我们慢慢聊。”

    老人看着林申，再看看个个，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眼熟，可是人老了一时想不起来……”

    “不怪您，是我应该常来看老师，”林申说，“当年我跟您上过两个月艺考辅导课，我叫林申，我是学播音主持的，后来您推荐我去报考表演了。”

    老人仔细端详着，大约过了几分钟，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那个会吹萨克斯的体育特长生！”

    林申笑了笑:“是我。裴老，您记性真好！”

    【裴老和林申回忆起当年的片段】

    十七岁时候的林申，青涩害羞，他跟其他等待艺考的学生们不一样，他的性格不张扬，也不穿奇装异服。他的生活只是三点一线，晨读练声、打篮球和上课。因为他是准备报考播音主持专业的，没有表演基础，所以当裴老上表演辅导课时，他总会加倍认真，就怕自己出丑。

    那时候，瘦瘦高高的他，篮球打得很好，人长得帅，又会吹萨克斯，女生们都找机会接近他。或许是他当年还没动那根儿筋，又或许他内心里原本不喜欢性格张扬的女孩，无论女孩们如何示好，都入不得他的眼。他喜欢戴着耳机看书，他的世界不给任何女孩打扰的机会。

    林申有洁癖，每天都换上干净如新的白t恤，那年夏天的暑假，他就像一阵风一样，骑着自行车穿行在校园的林荫道上。

    因为林申的谦虚和努力，肢体灵活、表现力强，裴老十分看好这个孩子，特意单独约林申妈妈谈话，建议他报考表演专业。

    后来，艺考结束后，裴老收到了林申妈妈快递来的鲜花和感谢信，那时候裴老得知这孩子以全国前十名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的表演系。

    翻过记忆，裴老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位长大后的林申:“现在还这么高冷么别把女孩子都吓跑了，该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林申嗖了嗖嗓子，看了看个个，又看回到裴老:“裴老，您觉得这个女孩怎么样”



23 传家宝
    见到了外孙女的裴老，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他赶快从房间里喊出老伴儿，同样是上戏退休的姜老师，给姜老师介绍起他的得意门生和外孙女:“他们是专门来找我的，千里迢迢从北京过来看我。”姜老师眼圈里噙着泪，嘴上却笑着:“老裴，我就说孩子们心里头有你吧，你看，他们来找你了。这几十年了，我头一次见你这么开心，笑得像个孩子！”

    晚上，裴老和他的老伴儿姜老师热情地留下林申和个个在家里吃晚饭。林申和姜老师在厨房里面操持晚餐，个个和裴老边下棋边聊天。

    林申知道个个爱吃鱼，主动帮厨为大家烧一道“清蒸鱼”。“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没有几个会做饭的，你居然还会收拾活鱼，真是不可多得啊！于竹身边有你照顾，我都替裴老高兴。”姜老师毫不吝啬地夸赞林申，“于竹太瘦了，你以后把她喂胖一点儿。”

    “她啊，吃的也不少啊，可能就是长不胖的品种。”林申拍姜老师透过玻璃窗看着对面的爷孙两:“您看，他们俩长得多像，下棋时候笑起来都一样。裴老也一直都这么瘦瘦高高的，他们都有‘吃不胖’的基因吧”

    “一个人，几十年一直揣着心事，怎么吃的胖呢”姜老师叹息着，“裴老被家里误会太深了，这么多年家人之间的心结都拧成了死疙瘩，解释不清了。”

    “我对于竹的家事了解的不多，”林申疑惑地眼神，“听说裴老的离家对她妈妈伤害很深。”

    “是的，裴珂苒以为裴老是变了心抛弃了家，她能不恨裴老么！”姜老师继续说着，“那个年代啊，流苏的经历啊、成分啊、出身啊都敏感，裴老当时的状况如果不跟家里撇清关系，可能会牵连到孩子们的前程。他走了那一步，他的苦没人知道。”

    “那裴老和您……”林申接了一句。

    姜老师平静地说:“我和裴老是他离开家两年以后才在一起的，别人传得舌根儿，我们也懒得解释，解释也没人听。”

    林申看着姜老师:“其实，您也挺委屈的。”

    “说什么委屈，裴老是个有担当的好人，这辈子我跟着他，我很知足。”姜老师微笑着看着玻璃窗那边的裴老，“如果能看到他解了多年的心结，我也就安心了。”

    相比姜老师和林申，个个和裴老那边就像是两个被宠着的孩子，不用干活，开心下棋就好。

    “你妈妈小时候经常跟我下棋，”裴老跟个个讲，“她心思细密，下棋的时候不说话，把棋路背下来，回去都记在小本子上，几天下来，好多大人都下不过她了。”

    “是啊，又聪明又心细可就太可怕了！”个个跟外公投诉，“什么小事都逃不过她的法眼，您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么……”

    “她不严格的话，你能长这么好吗”裴老还是帮女儿说话，“当父母的，都是为儿女好。”

    “我要不是自己内心强大，加上有个雪中送炭的老爸，我早就抑郁了！”个个心里苦啊:“小时候，任何文艺项目都不允许我靠近，电视剧、电影、戏剧都不让看，我是活在文化真空里的。”

    “那你和林申的事情她支持吗”裴老有点儿担心。

    “她一定不支持，她还不知道呢，我8月份刚从英国回来。”个个回答。

    “林申是个不错的孩子，”裴老给个个扇着扇子，“就怕你妈妈对他的职业有偏见。”

    “我认定的事情，我一定会坚持。”个个削了苹果递给裴老，“我和林申必须得过



24 月老庙
    吃过晚饭，林申和个个主动到厨房收拾碗筷，林申舍不得让个个动手，承包了所有事情，只让个个陪在旁边看着就好。个个也没闲着，拿出速写本子，洗碗的工夫已经把裴老家的旧屋改造设计草图画出来了。

    姜老师在客厅里准备好了水果，个个就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给二老讲设计方案，裴老一直点头称道，姜老师更是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恨不得明天就开工实施起来，林申在一旁静静观察着个个，他从心里欣赏她的灵气和才华，深深地被她圈粉了。

    天色已黑，个个和林申跟二老告辞之后，手牵着手往酒店方向走。

    “我们还是一前一后吧，我走在前面，你跟在后面。”个个提醒林申。

    “现在天已经黑了，没人认得出了，我背着你走都没事儿！”林申让个个放心。

    “还是不牵手了吧。”个个还是松开了林申的手。

    “好吧，那我就背着你！”林申背起个个就跑。

    “唉，唉，唉，你干嘛，别胡闹，快放下……”个个对林申说。

    “别喊，再喊我被当成坏人抓了，事儿就闹大了。”林申一口气把个个背回到酒店。

    刚一进房间，林申就累的一头栽到床上。个个马上抱起他，检查他还没痊愈的伤。

    “林申，你没事吧，林申……”她帮他解开领扣，哭着给他擦汗:“你别吓我啊，咱们去医院！”

    原来，林申是故意表现出累得很夸张的样子，在个个帮他擦汗的时候，他顺势把她扑倒在床。

    “你不应该背我的，你的腰还有伤。”个个的眼角躺着眼泪。

    “别说话，什么也别说，我就想这样看看你。”他用大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林申侧躺在个个身边，一只手支撑着身体，一只手抚摸着个个的头发、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他的大手那么温暖，细长的手指触摸到她的时候，她紧张得心跳要爆表。

    这一刻，他和她对望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两张年轻的面孔，两个可爱的灵魂，两颗炽热的心，相拥在了一起。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起，林申搂着个个还在睡着，只听房间的门铃响起。搞什么鬼，这么早做清洁么，林申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七点钟！他艰难地爬起来，堆着满脸的不高兴走到门前，透过门镜看到的居然是——阿七！看来，这小子死定了！

    “你报复我啊，昨天我喊你早起，今天你就来搅合我！”林申打开门，眼睛瞪着阿七。

    “我想着你们俩昨天感情增进了一步之后，今天有必要再加固一下！”阿七从林申手臂下钻进房间，“我发现了一个地方，你俩一定要去一趟，趁着人少，现在赶紧出发！”

    “哪里啊等我洗漱一下！”个个爬了起来揉着眼睛，“给我10分钟，不，5分钟就够了！”

    林申边收拾背包，边冲着阿七喊:“你要是虚张声势，当心我收拾你！”

    “嘁，去了你就知道了！”阿七给他一个坏笑。

    三个人出门走了二十多分钟，看到前面有一处香火很旺的地方，阿七示意他俩就是那里，往前走就是了。林申和个个走进一看，原来是“月老庙”。清晨的月老庙里面很幽静，仅有不多的同乡人和偶尔经过的一两个游客到访，植物很茂密，还有几颗参天的古树。

    古树之下，是一排排祈福墙，盼得好姻缘的人们，都会请来一幅姻缘牌，书写好两个人的誓言，牢牢系在祈福墙上。

    “申哥，你快带她去呀！”阿七给了林申一个眼神儿。

    &nbs



25 你在我心上
    因为林申和阿七要搭乘下午的航班返回剧组，所以，三个人吃完午饭就要分开了。

    个个还有一个地方想带他们去看看，就是乌镇的那家——恋爱的犀牛咖啡馆。三个人都喜欢戏剧，所以，走热了来这里歇歇脚喝一杯冰咖啡再合适不过了。

    林申坐在一处落地窗前，旁边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戏剧节的海报，耳边飘着低沉清幽的大提琴音乐，他随手抄起一本廖一梅的《琥珀》剧本，对照着墙上刘烨和袁泉版本的剧照，看得有些入神。

    阿七去旁边的文创小店买东西了，个个为三个人点了好喝的咖啡、果汁和甜点之后，过来找林申，发现他正在翻看剧本，不想打扰他的状态，就坐在邻桌的位置，拿出速写本子和笔，给林申画起画像来。

    不一会儿，阿七跑回来，破坏了刚才的宁静。个个立刻把饮料和吃的端到靠窗的座位，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聊起天来。

    “你买什么好东西了”个个问阿七。

    “一些小零食和一个手机壳。”阿七打开袋子给个个看着，“这些，你帮我带给海纳吧！”

    “我走之前会买一堆吃的带回去的，”个个又拿阿七调侃，“还用你破费”

    “你买就是零食，阿七买就是心意。”林申助攻，“没看见手机壳上画着数字7么，内涵深刻！”

    “你俩不挖苦我不过瘾是吧……”阿七端着咖啡躲到户外喂鱼了。

    林申也跟着出去玩了。

    个个独自留在座位上，画着她那幅沉醉在话剧世界里的林先生。

    不知过了多久，林申和阿七回来了，个个的画已经接近尾声。

    “你快来看，申哥！”阿七喊林申过来看个个的画，“哇，画的好传神啊！”

    “我刚才只是在这里坐了一下就离开了，你这么多表情细节怎么画的”林申问个个。

    “我不用看也能画，”个个转过头对林申抛着媚眼，“你已经刻在我心上了！”

    阿七呼叫救命，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位总把他当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