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苏三老爷如今跟苏老太太的关系缓解,遇见这样的事,他也能站出来说上几句话了,低声请苏老太太安心之后,他便出去帮忙应酬宾客了,别的人不说,汪家来送嫁的那些人就吓得不行,自家的女孩儿刚嫁过来,若是苏家就遭了难,那岂不是天下最惨的事?
汪大少爷的情绪便十分不好。
这时候,苏三老爷倒是起了些作用,他出去之后,很快客人那边便安静了下来,一切照常的吃完了宴席。
苏老太太闻言,心中也有些安慰,到底人老了图的就是一个全家平安,三老爷能扛起家里的事来,她只有高兴的。她听了苏杏仪说苏三老爷把宾客都客客气气的送走了,松了口气点头问她:“那汪家送嫁的那些人呢?”
“也都安排好了。”苏杏仪绕到老太太身后,轻柔的替老太太按捏起肩颈来,声音温柔恬静:“您放心吧,她们也都是知道咱们家情况的,跟她们说了情况,她们也都没再说什么,在客房里住下了,明儿一早再走。到那个时候,宫中总有消息了。”
京城送嫁就是这个规矩,热情讲规矩的人家,是会留送嫁的人过了夜再给厚厚的红封的。
苏老太太彻底放下心来,拍了拍苏杏仪的手微笑:“幸亏有你们在,否则岂不是要乱了套,纷纷那里,是不是幺幺在陪着?”
“是,幺幺在陪着呢,才刚让厨房送了些小菜和面点过去,让纷纷先垫垫肚子。”苏杏仪说着又很欣慰:“祖母,咱们嵘哥儿有福气,纷纷是个好的,遇上这种事也不急不躁,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您也能放心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苏老太太哪里能真的放心?
这一夜,苏老太太是睁着眼睛到天明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苏老太太便不断催人去外头守着,若是苏嵘有消息,也好第一时间报进来。
汪悦榕其实也是一夜没有合眼,但是还是熬到了天亮,才笑着对苏邀眨眨眼:“我们去给老太太请安吧,今天本来该奉茶的。”
苏邀知道她其实是在担心,重重的握一握她的手:“好,我们一道去老太太那里等着哥哥回来。”
两人说了一夜的话,彼此的关系又亲近许多,相视一笑,结伴去了苏老太太那里。
当着小辈,苏老太太自然是最镇定的,握着汪悦榕的手仔细端详了一阵便笑起来:“自小我就喜欢你,总觉得你跟我们家有缘分,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的有缘分。好孩子,委屈你了。”
汪悦榕急忙摇头:“不委屈,不委屈的。”
苏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给她递上一个厚厚的红封,又让人捧出一匣子的首饰:“这是老大媳妇儿留下来的,原本便是准备给她未来儿媳妇的,现在就由我这个老婆子转交给你。”
汪悦榕急忙接过来道谢。
苏老太太摆了摆手:“一家人,不要讲究这么多,你这么早过来,还未用早膳吧?正好,一道用饭。”
底下候着的下人早已经鱼贯而入,进来摆好了早膳,苏老太太招呼她们几个坐下:“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出什么事,都要吃饭,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快来吧。”
“这个时候,想必苏家是担心的饭都吃不下了的。”崔三爷正拿着一只苹果啃了一口,啧了一声冷笑起来:“真是太可惜了啊妹妹,你不是看苏家是万分的不顺眼的吗?这个时候,你若是能在苏家,一定能看到那个死老太婆吓得半死的样儿。”
崔三爷说话不怎么讲究,但是这个时候,汾阳王妃自然不会觉得哥哥粗俗,她嗔怪的看了崔三爷一眼:“你最近东奔西走的没个停歇的时候,到底是在弄什么鬼呢?这事儿也是你弄出来的吧?”
崔三爷就啧了一声:“得啦妹妹,你就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若不是哥哥我这样费尽心机,你能等到今天这场好戏吗?”
冠上珠华 一百六十六·大祸
汾阳王妃见他老神在在的样子,忍不住便摇了摇头:“三哥,你可别犯糊涂,如今我们家其实打眼的很,王爷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过去了,谁也不知道。你可别闹的动静太大,到时候白先生反而要先把我们给解决了灭口。”
虽然汾阳王妃也想苏家倒霉,但是还是大事更重要。
崔三爷斜眼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翻了个白眼:“你就是这性子,瞻前顾后的,一面什么都想要,一面又什么都怕,这样怎么能成大事?我做什么了?之前我便说过了,跟白七爷合作,那是有前提条件在的,他也不是没跟我谈条件,我答应了啊!那他答应我的,自然也得做了。”
汾阳王妃没什么心思跟哥哥争论这些,便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好了好了,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简单的很呐。”崔三爷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也没什么,云南平叛么,皇太孙既然一直留在京城不走,那我就想法子让云南那边的形势紧张一些,让他们不得不走咯。”
这也就是他之前跟白七爷商量的那样,留在京城不能对萧恒怎么样,但是离开京城了呢?
天高皇帝远,难道还要顾及这么多吗?
朝廷想让木三小姐跟那个之前被唐家收做养子的木府真正的嫡孙回云南,给他们证明身份,让他们重掌木府大权,靠拢朝廷,当朝廷拉拢土人和部落的工具,可现任土司答应吗?
汾阳王妃忍不住色变:“三哥,你这是通敌啊!”
崔三爷有些狐疑的看了妹妹一眼,挑眉看向她:“难道我们之前不是吗?”
朝廷海禁,他们可一直都是在走私的,整个崔家都是靠着走私而存活壮大的。
汾阳王妃一下子攥紧了手掌。
做是一回事,可是这样毫不留情的直接提出来就又显得不是那么好听。
她吐出一口气,才冷声说:“你好好说话!云南那边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别到时候被人反过来咬一口,若那个土司把你当成把柄供出来,跟朝廷和解呢,那你到时候怎么办?!”
崔三爷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你太小看我了,我会自己去做这事儿吗?”
也是,汾阳王妃心里说,她是知道自家哥哥的,从来都是躲在后头让别人去冲锋,便是走私的生意也是,他自来都缩的远远的,出面的都是族中的其他人,便是崔家老四她们。
只要不会牵扯到自己家就好,汾阳王妃缓了缓情绪,问崔三爷:“那是谁......”
“你忘了谁最恨木三小姐她们了?”崔三爷点到为止,说了这一句就不肯再说了,岔开话题跟汾阳王妃说:“我说了,让萧恒他们去云南,现在不就成了?之后的事,你就等着瞧吧。”
崔三爷的话音刚落,屋外急匆匆的奔进一个人来,汾阳王妃见是管事的,便冷声问:“什么事?”
管事的却是来找崔三爷的,低眉顺眼的跟崔三爷轻声说:“三爷,外头您的长随有急事要找您。”
崔三爷哦了一声,便跟汾阳王妃说了一句,急急忙忙往外走。
不一会儿,汾阳王妃还没坐上多久,崔三爷又匆匆进来了,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她:“出事了,我去高家一趟,你一道去吗?”
汾阳王妃敏锐的察觉不对,见崔三爷的反应有些怪异,便问:“出什么事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崔三爷神秘的笑了笑。
汾阳王妃自然是要去的,见崔三爷这副样子,她也知道反正对自家来说应当是好事。
上了马车到了高家,汾阳王妃还没下马车,就听见了四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哭声闹声,她皱了皱眉,掀开帘子便看见许多人在高家门口围着,高家门口的那棵枣树都已经折断了,倒在地上,叶子什么的散了一地。
四周都闹哄哄的吵的人头疼,汾阳王妃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外头的形势就又发生了变化。
有人高喊了一声:“出来了!出来了!杀人犯出来了!”
这三个字一到汾阳王妃的耳朵里,就震得汾阳王妃挑了挑眉。
杀人?谁杀人了?
正在这时候,崔三爷凑到面前啧了一声:“看见了吗?老四出来了。”
汾阳王妃伸长了脖子往高家大门口看,可是人一圈接着一圈,围的严严实实的,她哪里能看得到什么东西,不由得就有些没好气的瞪了崔三爷一眼:“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让我看什么?”
“别急啊!”崔三爷倚在马车车壁上,趁着那边闹哄哄的,指着一个方向让汾阳王妃去看:“看见那儿了吗?认识是谁吗?”
汾阳王妃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拉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正在哭天抹泪。
看着眼熟的很.....
汾阳王妃心中觉得熟悉,心中一动忍不住有些震惊:“是老四家的娘家人!”
她终于认出来了,那个现在哭的几乎要瘫在地上的不是老四的岳母又是谁?
“是啊。”崔三爷表情戏谑的欣赏着哭的厉害的老妇人和孩子,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平静的有些过分的开口:“她们在哭谁知道吗?在哭老四媳妇儿。”
汾阳王妃几乎是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方才义愤填膺的说着杀人了的那些人,她心里咯噔了一声,随即便抬头看着自家哥哥:“老四媳妇儿死了?!”
“是啊。”崔三爷压低了声音:“怎么样,我说过了,不会那么简单,叔父以为离开了家族,还真的能够从此就安枕无忧了?那也要他有那个能耐才行!”
是,儿子置外室当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也牵连不到他本人。
毕竟男人谁不风流啊?
风流在男人的心里从来都不是什么罪过,甚至在女人那里都不是。
但是,如果养出来的儿子为了外室杀了嫡妻呢?
杀妻,那可也是要砍头的。
而养出一个杀害嫡妻的儿子来,崔远道还能跟在萧恒身边吗、?
冠上珠华 一百六十七·连环
高家的巷子里挤满了人,出了事的李家人在高家门口又哭又闹,有骂人的,有冲上去踢门的,还有揪着高家的小厮喊打喊杀的,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崔六爷苦着脸跑出来一趟,原本是打算跟李家的人好好沟通的,可是现在正在气头上的李家人哪里理会他?
李守德平常最是古板的人,这一次几乎蹦起来给了崔六爷一拳,含着眼泪全身发颤:“你们还好意思自称是名门望族!纵容子弟私置外室,虐待妻儿,如今竟然还为了外室杀了嫡妻!好!好你个崔远道!你今天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就算是告到圣上那儿,告御状,我也要闹出个是非黑白来!”
李守德气的跳脚,崔六爷又是慌又是怒,急忙躲开了,也不敢去揉被捶的生疼的胸口,低声下气的请李守德一行人:“亲家老爷,你们有什么事,进里面去说?这外头乱哄哄的,有什么事也说不清楚,您说是不是?”
他自己也是满头的包,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家的人却群情激奋,一个个的给李守德出主意:“不能跟进去!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这些人黑了心肝的,咱们就在这儿,咱们就让大家看看,什么大儒,都是沽名钓誉的人物,明面上高风亮节,实际上却无恶不作!”
崔六爷的头皮一阵阵发麻,被指着鼻子骂的根本没了脾气,只好一个劲儿的赔不是。
可是李家的人哪里吃这一套?
李守德是个书呆子万事不成的,家里人都知道他靠不住,李家太太一把将外孙子猛地往前推了推,差点儿就把崔六爷给撞倒在地,随即李太太上前,指着孩子厉声质问崔六爷:“你们崔家也算是个人!?当着这么大的孩子,你说说看,崔四做的是不是人事儿?!他怎么就下得去这个手?!”
一面数落着,李太太还又推了一把孩子:“你说说,你娘现在死了,你做儿子的,是不是该为她讨个公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孩子顿时难堪又惊恐的哭了起来。
李太太倒竖了眉毛,大声呵斥:“你哭什么?!哭有什么用?!你娘若不是为了你们,也不至于在崔家忍辱负重,现在也就不会死了!你做人儿子的,今儿若是不能给你娘讨个公道,你这一世活着也白活着!”
老人家骂人的时候唾沫横飞,手指一点一点的戳着孩子的脑门,崔六爷有些看不过去,伸手将孩子拉到自己身边,苦笑着对李太太道:“大人的事,何必为难孩子?亲家太太,现在我四哥已经被衙门抓去了,到底事情是怎么样,衙门肯定会还给一个公道的,您说是不是?您就算是在这儿闹,也没什么用处的......”
李太太当即喷了他一脸:“丧良心的东西!他是我外孙,一年到头,他大半时间都跟着他娘在我们家住,我难道还不能教教他道理?!现如今,杀了人的反而充当起好人来了!是啊,你们可都是姓崔的,都是一丘之貉!什么公道?谁不知道你们崔家位高权重,我们这等穷翰林家,哪里能跟你们比?!可你们放心,就算是我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非得给我女儿挣出个公道来!”
李守德的爹是个砍柴的,当初娶亲的时候娶得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哪怕是当了这么些年的官太太,骨子里的泼辣性子却是改不掉的。
崔六爷被骂的招架不住,眼看着人越聚越多,李太太也越发的来劲儿,他没了法子,只好拉着孩子九郎躲进了高家。
高家也乌云密布。
高大人毕竟是个清流,这么多年来自来都是洁身自好的,但是崔远道住进来之后,高家已经接连惹了两拨人上门闹事,还一次比一次大,他们毕竟也是要在朝为官的,不得不注意影响。
高夫人正跟高大人抱怨:“知道你是讲义气,但是这哪里能这样的讲法儿?这么闹着,咱们家以后若是受影响呢?若是孩子们都跟着被数落呢,你到底考虑过没有?!”
高大人头痛的很,但是却也还是十分坚定的摇头:“老四那孩子我见过,绝不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别的不说,现在衙门都已经把人抓进去了,那这事儿便该让衙门审出个清楚明白,李家的人现在上门这么闹,算什么?难不成,不必衙门,他们就能定罪了?若我这个时候跟崔大儒划清界限,那我成了什么人了?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
高夫人还愤愤不平的要再说,高大人已经沉下脸来看着她:“不必再说了,我心里有数,夫人,你若是相信为夫,便不要再为此事吵闹,我是决计不会改主意的。”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高夫人还能怎么说?只好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甩袖走了。
高大人便去崔远道的住处。
崔远道正在看着哭泣不止的九郎,叹了口气温和的安慰他:“好孩子,别哭了,祖父知道你的委屈。你告诉祖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一大早,李家就忽然带人上门来闹事了,说是崔四爷在城北的宅子里,把李氏给杀死了。
崔远道下意识的不信。
老四自来头脑清楚,对发妻也自来尊重。
就是那个外室,也是有缘由的-----那是崔四爷年幼时的玩伴,后来因为家族出事而被牵连,被没入了教坊司,崔四爷这才想法子把人给从教坊司除了名,可也就是仅此而已,并没有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若说崔四爷会为了此事杀妻,崔远道是万万不信的。
崔九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抿着唇委屈的看着祖父和叔父,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说:“母亲说,说父亲不要我们了,在外头有了.....有了外室,她就带着人去找父亲了,可是母亲很久都没有回来,舅舅和外祖母便带着我去找母亲......”
冠上珠华 一百六十八·早定
崔九郎哭的撕心裂肺,他到底才九岁而已,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不可承受,他见祖父皱起眉头,就哭着说:“外祖母带我进去,只看到母亲躺在地上,身边有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至今想到当时的场景,崔九郎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边上的崔六爷有些不忍心,上前把手放在崔九郎肩上按了按,声音轻柔的哄劝:“好了,没事儿了九郎,你别怕,继续说。”
“父亲就离得母亲不远,也躺在桌子底下,手里还握着匕首......”崔九郎睁大眼睛,想到当时的场景,不可抑止的声音拔高:“我跑过去喊母亲,可是母亲不回我,外祖母蹲下来看,说我母亲已经死了......”
崔九郎的情绪彻底崩溃,再也说不下去,哭的开始两眼发白的干呕。
崔远道急忙伸手抱住他,一遍一遍的喊他名字,又耐心的劝他:“好孩子,没事,没事,你别怕,祖父一动会把事情查个清楚,不会让你的母亲白死......”
好不容易安抚了崔九郎,崔远道让人把崔九郎带了下去,便开始在让崔六爷下去吩咐下人收拾东西。
崔六爷也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给人家家里添了这么多麻烦,再要住下去,便实在是厚颜无耻了,便二话不说的就要下去收拾,谁知道才出门,便碰见了高大人,他急忙打了招呼。
高大人也和煦的冲他点了点头:“你父亲在里头?”
“在的。”崔六爷引着他上了台阶,自己掀了帘子带高大人进去,一面又喊了一声父亲:“高世叔来了。”
崔远道回过头来,冲着高大人笑了笑:“你来了。快坐快坐,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话?”高大人摸着胡子摇头:“我便知道您肯定是要走的,怎么,这是看不起学生,一觉得学生是那种怕麻烦的人吗?”
“话不是这么说。”崔远道却十分镇定:“你自然是不会嫌我们麻烦,可我到底是真的给你这里添了事端,再说,这事儿只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了结的,既如此,哪里能长久在这里住?别的不说,衙门的人就得一趟一趟的往这里走,到时候,贵府上下只怕不胜其烦。”
“别说这些话。”高大人却十分坚持:“若是老大人看得起我,便只管继续住着,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我还信不过老大人的人品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崔远道再三思虑之下,只好答应下来。
高大人就又问:“老四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事儿,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谈起这件事,崔远道其实同样忧心忡忡,他摇了摇头,缓缓吁了口气:“说起来一言难尽,我虽然信得过老四,但是这事儿却不好求人,就算是你,也别在这时候做些什么,我信得过朝廷,若真的不是老四,朝廷自然会给他公道的。”
两人谈了一会儿,高大人见崔远道十分坚持要自己处置这件事,便也只好点了点头告辞。
等他一走,崔六爷边喊了一声父亲:“四哥跟我说过,他跟那个吴倩娘只是幼年玩伴,他看不惯吴倩娘被人凌辱,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把人救下来的,他只想把人送到江南去,丝毫没有旁的意思......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吴倩娘杀了四嫂?”
诚然李氏脾气十分的暴躁,可是崔四爷却绝对是个十分冷静的人,他自来对待李氏都很能沉得住气。
哪怕是真的置了外室被李氏发现,他也不会因为恼羞成怒要杀人。
可现在李氏却是真的死了。
崔六爷想到李家人的样子,心中更加的担心:“爹,您没看见李家的态度,只怕他们真的会去告御状......”
说起告御状,崔远道便心念一动。
他随即便看了儿子一眼:“我们去见见你四哥。”
这是自然的,总得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六爷答应了一声:“儿子这就去安排。”
此时外头的热闹还没彻底散去,崔三爷站在马车外头,饶有兴致的欣赏了这场好戏,才转头看着一百汾阳王妃:“怎么样?看这热闹看的还开心罢?”
汾阳王妃见他这样得意,就知道这事儿是他弄出来的,她收回了目光,让车夫调转了方向,一行人出了高家的巷子,去了前头不远处的正阳大街,进了宝鼎楼的包间,汾阳王妃才坐在了窗边,喝了口茶施施然冲崔三爷抬了抬下巴:“三哥,你做的这事儿,到底可靠么?”
可别到时候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汾阳王妃这也是被苏邀的事情闹的怕了。
崔三爷胸有成竹,听见汾阳王妃这么问,顿时有些生气:“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费了这么多功夫,难道就只是为了玩玩儿不成?自然是靠得住的。你放心吧,杀妻啊,杀人偿命,崔老四这回是别想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崔三爷说得这样认真,汾阳王妃也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郑重的问他:“你事情办的干净不干净?”
“放心吧。”崔三爷一扫之前的吊儿郎当,目光里全是阴狠:“我早就说过,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老四以为掌握着家里的生意,以为他撂挑子我就没法子了?你知道的,我是个什么人,什么事儿我都喜欢留一手,就算是对他们也是,防的就是今天。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老四为什么跟老四媳妇儿关系不好?无非就是因为他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老四媳妇儿这种人,他自小就喜欢吴家的姑娘,也真是巧了,前几年,我在金陵的画舫里头见了吴倩娘,她是隶属于南京礼部底下的教坊司的,我当时便知道有朝一日用得着她,正好,她也是个聪明人......”
汾阳王妃恍然大悟。
怪不得崔三爷一进京先就说要先去找老四媳妇儿,原来是因为早就已经有了打算了。
她痛快的松了口气:“让萧恒去云南,绊住叔父,这两个你都做到了,那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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