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张推官冷冷的让书吏拿了认罪书让他画押,语气淡淡的道:“三爷自己可要想清楚,若是自己不肯认,有了这么多证据,我们是可以申请用刑的,一旦用刑......”
崔三爷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此时,外头的汾阳王妃还在四处奔走。
崔家族中也早已经收到消息,从老家赶来,跌足问汾阳王妃:“到底怎么回事?老三向来稳重,怎么无端卷入命案里?”
杀人,这样的罪名那是要杀头的。
而且崔三爷杀的还是嫂子。
崔家如今被千夫所指,人人都说怪不得崔远道要离开崔氏,因为崔氏早已经腐烂,崔远道不愿意同流合污,这才分出来,谁知道分出来了,崔家本家还是不肯放过崔远道,竟然杀人嫁祸。
崔家名声一落千丈。
汾阳王妃自己如今也是疲累不堪,面对家族来人,忍着疲倦摇了摇头:“三哥一意孤行,谁也劝不住。我也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大胆,如今顺天府追查,背后又牵扯了叔父,你知道的,叔父他在读书人之中是何等的有威望.......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她也不能为这件事去求元丰帝,本来闹出的事就已经很多了,汾阳王、邵文勋一个个的出事,如今又出崔三爷的事,元丰帝除非是真的傻,否则怎么可能不怀疑状况频频的汾阳王府?
她如今已经是焦头烂额,骑虎难下。
崔大爷目光沉沉的看着汾阳王妃,沉吟良久,安抚了她几句,起身出门。
当夜,崔大爷没有消息。
第二天,崔三爷在顺天府大牢中暴毙。
收到消息的时候,苏邀正在花厅中陪着苏老太太接见贺家的管事。
苏老太太十分关心的问:“什么时候走的?怎么都不提前知会一声?”
-----贺太太离开京城,动身去青州了。
苏邀同样也紧皱眉头,外祖母跟她关系密切,不管是做什么事,总会提前跟她商量的,何况是要去青州,离开这么长一段时间,她心里有些不安。
贺管事陪笑道:“是二姑奶奶那里出了点事......信一送来,太太便急着赶去了,她知道表姑娘必定要担心,因此让我们过来送信。”
冠上珠华 一百八十四·失望
是贺姨母那边的事......
苏老太太看了苏邀一眼。
苏邀心中担忧,她知道的,跟她的母亲苏三太太比起来,贺姨母大方体贴,孝顺而且懂事,一直很得贺太太的喜欢。
只是贺姨母一直随着丈夫在任上,她的丈夫张鸣鹤是在青州任知州,苏邀进京那年,刚好是贺姨母随着张鸣鹤去赴任的第一年,如今算一算,正好三年,是张鸣鹤任职期满,要回京述职等候考评的时候。
原本贺太太是可以在京城等着女儿女婿带家里人回来团圆的。
如今贺太太却要奔赴青州去看女儿女婿,甚至都等不及先等来跟苏邀商议,苏邀一时觉得事情很不好,问贺管事:“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是二姑奶奶的奶娘亲自来见的太太,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太太去的很匆忙,只是让我们过来跟您说一声,让您不要担心,她会给您写信的。”贺管事想了想,又补充:“您别担心,家里的事有二奶奶在。”
见问不出什么,苏邀嗯了一声,打发了贺管事。
苏老太太有些困惑:“幺幺,你外祖母自来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能让她这么急着走的,肯定是很急的事,得想办法问清楚。”
苏邀正有此意,略一思忖,让六戒也去青州走一趟。
她也觉得青州的事情非比寻常,最好是去问清楚。
说完了贺太太的事,他们才有空听张推官送来的消息,当听说崔三爷暴毙在狱中,苏邀的手指动了动,目光看向阮小九。
阮小九面露愧色:“姑娘,是我们不好......张推官说,他当天有差事被调开了,然后.......”
然后崔三爷就死了。
崔三爷死了,这个案子就只能到此为止。
崔四爷的确是能出来,崔远道的名声也保住了,看似是赢了、
但是苏邀放长线钓大鱼的打算却落了空,背后的人比自诩聪明的崔三爷要聪明果敢多了,是个厉害的对手,苏邀嗯了声摇头:“算了,已然如此,人死不可复生,这不是你的错。”
能调开张推官再下手,顺天府里必然是有人被收买了。
而能收买顺天府的人,动手怎么会给人留下把柄。
阮小九惴惴不安:“可是姑娘,我们忙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查到蛛丝马迹,如今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不会的。”苏邀笑了起来:“越是如此,越是显得他们心虚。”
这样的事来一次两次,或者上头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多来几次,上头的耐心就会逐渐消耗殆尽。
苏邀对崔三爷的死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有人的反应却大的出奇。
淳安郡主腾的一下撞开了汾阳王妃的房门,气势汹汹的问她:“舅舅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最近淳安郡主一直呆在家中,连宫中都没有去,就是因为汾阳王妃让她闭门思过,少出门惹祸。可她等来等去,没有等到汾阳王妃所说的报复,更没看到苏家人掉一根毫毛,相反,却等到了崔三爷的死讯。
崔三爷对别人怎么样淳安不知道,但是对她却是十分好。
连出了名宠爱她的汾阳王,也没对她这么好。
可是现在崔三爷也死了。
汾阳王妃冷淡的瞪了女儿一眼:“出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可是这一次淳安郡主没有如平时那样忍气吞声的退下去,她怒不可遏的瞪着汾阳王妃:“你为什么总对我疾言厉色?!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舅舅出事,你也如此冷淡,你若是真的有本事,为什么不去对付苏家?你不是说我坏事?可我不坏事了,你又做成了什么?”
汾阳王妃没想到淳安郡主这样口无遮拦,而且这是当着客人的面,她恼怒的看着淳安郡主,冷然让人把她带下去。
淳安郡主更加生气,她见母亲这样冷淡刻薄,又是失望又是愤怒:“你冷眼看着父王出事,当初也是这样,现在又是舅舅,在你心中,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你根本没有资格当我的母亲!”
汾阳王妃嘴唇蠕动,气的满脸通红,因为太过激动,心脏一阵刺痛险些站不稳,若不是因为扶着书桌,早已经栽倒下去。
她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面上像是结了一层霜,走到淳安郡主面前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巴掌。
淳安郡主被打的头往一边偏,气急了,冲着汾阳王妃冷笑一声,转头飞奔出去。
底下的人又慌又怕,追着郡主的追着郡主,安慰汾阳王妃的安慰汾阳王妃,府里乱成一团。
等到晚间崔大爷来府里的时候,府里还是乱糟糟的。
问清楚了出了什么事,崔大爷静默了半响,走进汾阳王妃的房间,轻声对汾阳王妃叹气:“淳安年轻气盛,受不了气是正常的,你何必如此?慢慢的教她就是了。”
“慢慢的教?到底还要怎么慢慢的教?苏邀比她小多少,到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她却还是小孩子脾气,今天这个不好明天那个不好,却没半点手段,只会给人当梯子!”汾阳王妃的眼里全是红血丝,忍不住颓废的怒斥:“我费尽心血,才能到这一步,可是短短三年之间,什么都没了。王爷死了,她又变成这样,现在三哥也出事,王府现在就像一个笑话,我难道不知道,圣上那里只怕对我疑心重重,可这个时候,我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还能怎么办?!”
偏偏她却这么不懂事。
崔大爷叹了口气:“罢了,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你放心吧,三弟的事首尾收拾好了,就说他是记恨叔父,所以才算计了此事,虽然说肯定不能让人满意,可多少,是......”偏偏她却这么不懂事。
崔大爷叹了口气:“罢了,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你放心吧,三弟的事首尾收拾好了,就说他是记恨叔父,所以才算计了此事,虽然说肯定不能让人满意,可多少,是......”崔大爷叹了口气:“罢了,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你放心吧,三弟的事首尾收拾
冠上珠华 一百八十五·龌龊
崔大爷迟疑的看着汾阳王妃,缓慢而沉声的开口:“你也该分一些心思在自己府里上头,淳安看着十分暴躁易怒,其他几个孩子都不见踪影,是否跟你也不亲近?”
汾阳王妃哑口无言。
其实汾阳王去世之后,她就一头扎进了各种各样的事情里头,要处置之前的痕迹,要拉拢人,要稳住齐云熙身后那些势力,趁机看看是否能让崔家再进一步,得到更多东西,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分出来给孩子们了。
就连淳安,她都只希望她能够老老实实的,不要闹出事情来就好。
她沉沉的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里却仍旧还是闷闷的,仿佛是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心口,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沉默了许久,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眼睛,忍着难过跟崔大爷说了真话:“大哥,我也没有办法,我真的太多事了。你看,王爷出了事留下一个烂摊子,好不容易我们有了叔父愿意出马,总算能够喘一口气,跟东南那边谈条件了,叔父却又背叛我们。我也很难做,我每天睁开眼睛,都怕听见坏消息。”
就像是现在,崔三爷也死了。
她怎么能够平心静气的跟淳安郡主讲道理?其实她自己如今都无法平静下来说服自己。
崔大爷也知道妹妹的压力很大,他略怔了怔,轻声摇头:“罢了,你也不必太过生气,这些事以后交给我来办,我来跟父亲说。”
族中那么多人的荣辱压在肩上,汾阳王妃到底是个女子,承受不住也是常事。
隔天崔大爷去衙门领了崔三爷的尸体回来。
他去衙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崔六爷去迎崔四爷出狱,两方对上,崔六爷目光冷漠,已经连表面的功夫都不再做了。
崔大爷沉吟片刻,喊了一声老四,见崔四爷停住,便上前冲着崔四爷拱拱手:“老四,老三他急火攻心做了糊涂事,害得你如此,是他的不是,但是他如今也已经得了报应......”
崔六爷嘲讽的嗤笑一声,正要说话,被崔四爷按住,只好转开了头。
崔四爷认真的望着崔大爷,半响才目光阴沉的摇摇头:“大哥,吴家跟我们家是什么关系,我们家里的人都知道,他也知道,能够在找到她威胁她,再巧合的送到我身边,这是急火攻心,还是早有算计,我们大家心照不宣。”
他说完,拉了崔六爷一下,崔六爷看也不再看崔大爷一眼,扶着崔四爷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顺天府的冉大人出面,让崔大爷把尸体领回去,末了又道:“李家人那边还是闹的很厉害,听说李太太晕死过去几次,如今已经病倒......”
崔大爷会意,第二天便带着重礼上门,请李家原谅。
崔三爷杀害弟媳妇,陷害弟弟,这件事一时轰动全城,连带着崔氏一族的名声也遭到了严重的打击。
崔大爷上门的时候,李家的邻舍姻亲正在陪着李守德商议丧礼的事,李守德哭丧着脸,跺脚大哭:“我能有什么办法?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死了,留下年迈父母和幼小的孩子,除了让她走的风光,我们也不能做什么了。”
其实李氏跟崔四爷尚未和离,加上尚且有崔九郎在,丧事本该是崔家办的,但是李家人没有脸提,这丧事倒是要自家来办了。
让人去各处报丧,李守德又停住脚,在廊下站了一会儿。
这些年李氏为家里做的那些事他不是真的不知,李氏对别人不好,可对家里的人个个掏心掏肺。
缓缓的闭上眼睛,李守德有些佝偻的咳嗽了一阵,吩咐底下人:“去皇觉寺请大师傅,跟大师傅说,我们想要在寺里供奉灵位。”
李氏到底是出嫁女,按理是不能入李家的祖坟的。
那就要找个存放骨灰和灵位的地方,皇觉寺自来有这个买卖。
底下的人答应了,李守德正要回去待客,门房那里却传消息说是崔大爷来了,他一时皱起眉头,等到想起崔大爷是谁,就忍不住阴沉着脸。
崔大爷在门外已经站了一会儿,眼见着李守德被人簇拥着出来,立即便一揖到底,给李守德行了个礼。
李守德气呼呼的停在他面前,目光冷淡:“你来做什么!?”
崔大爷从来没被这样冷待过,一时有些怔忡,但是却还是彬彬有礼的拱手:“李大人,都是我们的不是,我三弟犯下此等弥天大错,是我们教导无方......”
李守德冷冷的盯着他,见崔大爷递上来一张厚厚的礼单,顿时咬牙切齿:“怎么,难道你们打算用这些东西来换我女儿的一条命!?你们崔家不是世家大族吗?不是自诩诗书传家吗?可结果就教导出这种谋杀弟媳陷害弟弟的人来!?”
他抢过了崔大爷手里的礼单重重的撕得粉碎,一把扬在空中。
崔大爷没想到一直龟缩的李守德竟然这么硬气,猝不及防被扔的碎片沾的满头都是,一时狼狈不已。
崔家的下人都愤愤不平,崔大爷瞥一眼周围的人,冲着下人扬了扬手,而后才正色又对着李守德行了一礼:“此事原本便是我们的错,我们犯了大错,不敢否认,现如今三郎也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一命偿一命了......”
“什么一命偿一命?!”李守德冷笑:“他死了又如何?难道能换回我女儿的命?!”
崔大爷被堵得无法回话,只好告辞。
等到崔家一行人走了,李守德才哼了一声回了家,一直到了李太太的房里,他才坐在李太太的床沿:“崔家真的上门了,我看那礼单十分之重,跟陈大人说的一模一样。”
李太太面色苍白的靠在枕头上,闻言便问他:“那你没.....”
“怎么会?”李守德面色有些难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先别说陈大人之前已经给了我们三万两,就算是没那三万两,难道我还真的对杀了我女儿的人低头收礼?”
冠上珠华 一百八十六·契机
崔大爷在李家受辱的消息瞒不住人,京城中一时议论纷纷,御史们准备了好些天,终于等到这出大戏落幕,尘埃落定之后纷纷上书,弹劾崔家门风不正,家风不清,出此等悖逆人伦惨剧。
措辞严厉,劲头十足。
崔家一时被推在风口浪尖,连素来名声不错的汾阳王妃也被牵连,被人戳脊梁骨说她其实是默认纵容崔三爷的行为,而且在崔三爷出事后还为崔三爷奔走。
汾阳王妃病了。
淳安郡主听见消息冷笑一声。
底下的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压低声音哄劝她:“郡主,王妃到底是您的母亲,母女之间哪里来的仇恨?她正是难过的时候,您若是去哄哄她,误会就消融了。”
没有误会,哪里来的误会?
淳安郡主嗤之以鼻,装作没有听见。
她自父亲那里还能得到关爱,可是母亲却从来都只有冷言冷语。
既然母亲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儿,她又何必对着母亲卑躬屈膝?
她出了门去崔家老宅为崔三爷上香。
从崔家回来,淳安郡主的侍女忽然轻声说:“郡主,我才刚好像看见了长宁县主。”
长宁?
淳安郡主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长宁是苏邀的封号,她蹙了蹙眉,立即追问:“在哪里?”
侍女小心的指了个方向,淳安郡主毫不迟疑的让人跟上,远远的果然看见苏邀下了马车,扶着丫头的手进了一家店铺的门。
“那是什么地方?”淳安郡主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对着底下的护卫扬了扬下巴。
不一会儿护卫便回来回禀:“郡主,那是一家布庄,是贺家的产业,长宁县主似乎是去查账的。”
淳安郡主心里厌恶不屑。
真是什么好处都被苏邀占尽了,一个姓苏的,在商户家里长大,听说那商户对苏邀也极好,现在贺家的产业都能让她染指,苏家人也对苏邀言听计从。
她冷冷的吩咐:“回家!”
远远的,苏邀看着那辆十分华丽的马车转头走了,收回目光问胡英:“事情都办好了?”
汾阳王府送她这么大一个礼,她当然要回一个大礼,这才算是礼尚往来。
胡英急忙应是:“姑娘,您放心吧,聚海庄那里我们盯了很久了,他们那里的花娘总是隔一阵子便有新的补上。原本京城其他青楼,选这些小娘子都要从各处买人,这也是难免-----总有过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但是聚海庄却很少从外头买人,查了这么久,终于有了进展......”
他捧着一沓纸递给苏邀。
苏邀展开,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来,挑眉诧异的道:“他们连官员之女都敢动?!”
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是啊。”胡英到底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如今听见这样的事也是十分气愤:“真是丧心病狂,若真是按照陈冲奏章中所写,那这些东南豪族可真是为了银子通敌卖国,无所不用其极了!”
这种人真是该死,无论如何都该死。
苏邀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将桌上所有的信都给看完,而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原来聚海庄的花娘全都是从各地掳来的,他们看到好看的女孩子便掳走,因为他们掳人一般都是在东南沿海,而那边又是豪族一手遮天,多方遮掩之下,这种事竟然成了一种惯例。
若不是这一次事情闹得太大,弄的一个知县要舍命上告,这件事还不会被捅破。
那么多花一样年纪的女孩子,被当成牲畜物品,被买卖,被送到聚海庄或是被他们送给海盗当作礼物......
怪不得如此丧心病狂都要阻止萧恒登位了。
他们犯下的罪过,足以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苏邀静默一瞬,又平静下来。
根据目前他们拿到的线索,最多也就是能把那个惠州知府拉下水,可是绝不可能再牵扯出更多人了。
这样简直太便宜了他们。
胡英在她边上站着,见她皱眉沉思,不敢出言打扰。
屋里安静的只剩下几个人的呼吸声。
直到苏邀忽然轻声问:“拦住陈冲奏折的人,是莲城知府徐凤青?”
胡英记得很清楚:“是徐凤青,他将奏折截住了,这件事才按住了。”
“徐凤青这么喜欢帮人灭火,那就看看徐凤青自家若是起火该怎么办吧。”苏邀目光转冷,思量片刻就写了一封信递给胡英:“替我送给广平侯府。”
胡英应是,伸手接了苏邀的信,马不停蹄的去办事。
晚间苏杏仪跟苏老太太听了苏邀的话,都忍不住目瞪口呆,苏老太太更是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不打海盗,反而还给海盗送官家之女......他们在想什么?!”
苏邀扯了扯嘴角:“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祖母,您应当也听说过,当年没有禁海的时候,光是泉州港一年的收入便是二百多万两银子,这还只是一个泉州港而已......现在朝廷禁海,可其实出海的船从来没停过,区别只在于,从前钱还是要上缴一部分给国库的,如今却全都在东南豪族那堆人手里,您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海如今是新一代的海上霸王,为了跟他合作,送官员的女儿算什么?说得再耸人听闻一些,若真是沈海敢开口,只怕就算是沈海要打县主郡主乃至于公主的主意,那些豪族都敢铤而走险。
无他,利益巨大罢了。
苏老太太听的手脚冰凉,忍不住有些发怵,她如今已经隐约反应过来了,当年太子被算计,也有因为太子赞同开海港的原因吧?抢了人家的财路......
她深吸了一口气,莫名觉得害怕:“那幺幺,这么大的事......”
苏嵘跟萧恒才走不久,他们根本无法帮忙。
而这件事难道他们能捅给元丰帝?
元丰帝还没下旨彻查,苏家先要被那些人一拥而上要撕碎了。
“圣上只怕也是在等。”苏邀想到前世发生的事,再想到元丰帝的行事,轻声道:“他在等的契机,我们送给他。”
冠上珠华 一百八十七·奇耻
淳安郡主几天没有出门,汾阳王妃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想起女儿,让人去请淳安郡主和世子他们一道过正房来用晚饭。
这些天她仔细的想了想,崔大爷说的很有道理,娘家是很重要,可是她自己也有孩子,甚至已经有了外孙,这些人也是她的亲人。
就算以后娘家没事了,她难道就不要儿女了吗?
她下定决心要好好跟儿女修补关系。
可是丫头去了一趟,无功而返。
汾阳王妃一时有些错愕的皱起眉:“郡主说什么?”
“郡主说.......”丫头吓得发抖,硬着头皮重复淳安郡主的话:“郡主说,三爷才出了事,她心里不舒服,没有心情吃饭。”
这是在往汾阳王妃伤口上撒盐,兄长去世,她怎么可能不伤心?噗通一声,她将羊角宫灯打翻在地,面色沉了下来:“好!好的很,她不想吃,那就别吃了!”
汾阳王府后宅的关系一时降至冰点。
府里的气氛凝滞,前朝对于崔家的弹劾也还在继续,几个出了名的强硬的御史抓着这件事不放,说崔三爷此举若是不能重罚,纲常伦理岂不是都成了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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