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连田太后听见也评论一句:“确实是闻所未闻,乃是世间少有的人伦惨剧。崔家世族的教养哪里去了?教养出这样的人,难道还能舔居什么名门吗?”
她身体如今日渐好了许多,天气不那么热的时候,便在前殿院中搭起来的高台上休息消夏,底下种着许多栀子花,风一吹,扑面而来都是栀子花的清香。
连元丰帝也笑了:“母后这处好,清风徐来,如同是去了避暑山庄了。”
“还是苏邀那个丫头想出来的。”田太后说起这件事来,面上泛起笑意:“说起来,她也差不多该回宫来了罢?十一这丫头都来哀家这里问过几次了。”
元丰帝不由有些稀奇:“她不是不喜欢苏家那个丫头,嫌人家太古板吗?怎的又惦记起来了?”
小孩子的喜欢来得快维系的时间却也短暂,田太后想起田循,面上的表情沉重片刻,才道:“小孩子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来得快去的也快,她出宫一趟,只怕也是看到了许多东西的,这也好。”
皇家的公主,不要养的太过天真,也不要太过娇纵。
如此才能过的更好一些。
元丰帝见田太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中松快一些,就听见田太后又问起了萧恒:“云南那边,怎么样?”
田太后在深宫中消息不通,但是她隐约也能察觉出前朝的风起云涌,略顿一顿,她叹了口气:“皇帝,之前你说的那些事儿......”
“还不到火候。”元丰帝也有些疲倦:“正在查,可是如今他们也沉不住气了,这次崔家闹出这等丑事,也是求到了杨灿志那里,原本杨灿志虽然被他们推上位,可他们这种人,哪里会一开始就想着收回人情?如今却这样,已经是遮不住狐狸尾巴了。”
田太后冷笑了一声:“国朝如今已经这么久了,这些跳梁小丑还是贼心不死,废帝李后把江山祸害成什么样了?!又给了他们什么恩惠,值得他们这么疯魔?说什么是为废帝李后,其实还不是因为他们自己身上的屎没擦干净,沾染太深了又太贪心,才会这么不择手段?也是轮到他们覆没的时候了。”
说了一会儿话,田太后问元丰帝:“崔家这事儿.....”
“让他们更急一些。”元丰帝面上毫无表情,提起崔家的时候眼神漠然。
汾阳王妃因为淳安郡主的事儿都还没缓过神来,便要担心崔家被弹劾的事,她实在忍不住,找了崔大爷来郑重的问他:“大哥,你说都已经安排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崔先生说,现在朝中的风向对我们很不利,都说我们胆大妄为,目无法纪......”
“这次的形势确实不怎么样?”崔大爷也皱着眉头跟汾阳王妃说了实话:“只怕必定是要有一场震动的,所以我们更要早做打算了。我已经跟白七爷谈好,这一次那边,我们出这个数。”
崔大爷伸出五个手指。
汾阳王妃神情凝重:“五万两银子?”
崔大爷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五十万两。”
什么?!汾阳王妃失声惊呼了一声,有些慌乱的看着崔大爷:“大哥你疯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跟父亲和族里商议过了吗?”
“没有法子了。”崔大爷丝毫不为所动,完全不顾汾阳王妃的惊呼,理所当然的摇头:“你这边如今已经彻底是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废了,王府从前还能给族里带来不少生意和财路,可现在王爷出事,你身份如今尴尬,又因为最近几件事而暴露了立场,崔家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搅浑池水,只要云南那边出事,我们这边的压力就会彻底消散。”
就跟当年太子的案子一样。
萧恒一出事,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云南那边。
局势不稳,朝廷冒不起再正在东南大动干戈的风险。
汾阳王妃无话可说,停了许久才问:“需要这么多银子,看来是动静要闹的大?那会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不会的。”崔大爷对汾阳王妃笑了笑:“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罢了,放在战场上,刀枪无眼,出事不是最正常不过吗?要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决定都已经做了,该给的银子也已经给出去,现在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汾阳王妃只好叹了一声气。
这口气还没完,外头就连滚带爬的跑进一个小厮,一口气跑到了崔大爷和汾阳王妃边上,哭丧着脸跟崔大爷道:“大爷,您快回老宅去吧,家里出事了!”
崔大爷还没说话,汾阳王妃先问了一句:“什么事?!”
“圣上下旨了,说是要拆了老宅里的御赐牌匾,还有,还有说......说命押送大爷回家,把老家祠堂里的牌坊也给拆除......”
崔家出了几个进士,崔家就有多少进士牌坊。
冠上珠华 一百八十八·抬举
加上崔家的那些贞洁烈女,崔家的进士牌坊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如今天子震怒之下要拆除,明天这个消息就会随着邸报而被全国所知,崔家所有脸面这一次都会丢的干干净净。
之前一直悬在崔家头上的这把刀落了下来。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崔大爷和汾阳王妃还是因为这把刀的锋利震惊了,元丰帝的这一刀下来,崔家元气大伤。
汾阳王妃眼眶发红,肩膀控制不住的发颤,过了好一会儿,才极轻极轻的笑了一声:“好啊!好啊!大哥,你做的对......是没我们崔家的活路了。”
被元丰帝这么打压,崔家更加不可能放弃海上的利益。
崔大爷苦笑一声,急匆匆的安慰了汾阳王妃几句,便赶回了崔家老宅。
老宅里忙成一团,外头镇守着一群锦衣卫,看得人心惊胆战,等到崔大爷匆匆赶回去,老宅门口那个由元丰帝当年亲手所题的崔府两个字的牌匾早已经被摘下,崔家大门光秃秃的,仿佛在朝着崔大爷发出无声的嘲笑。
崔大爷吞了一口口水,行动有些艰难的上了台阶,眼睛又酸又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来宣旨的夏公公。
夏公公的态度淡淡的,喊了一声崔大爷,见崔大爷回神,才不紧不慢的道:“大爷也快些上路罢,别耽搁了。”
崔大爷莫名觉得心里翻涌,各种情绪在心里翻腾了一会儿,他安静下来,勉强保持着平静冲着夏公公拱了拱手,恭敬的应是。
夏公公没有久留,点了点头便走了。
崔家仍旧只剩下一队锦衣卫,这些人是奉命押送崔大爷回家的。
被锦衣卫押送回老家,这可真是......
崔大爷压住心里的苦涩,还是十分周到的让人送上了重礼,请他们宽容片刻,这才到了后院。
崔家在京城的主事人早已经候着他了,见了他便忍不住哭起来:“大爷,这可怎么办呐?!要不要请王妃.....”
崔大爷面无表情的扬手打断了他,沉着吩咐:“不许去求王妃,你让人去收拾收拾东西,外头锦衣卫都在等着,拖不了多久,上路吧。”
众人没有法子,见崔大爷这么说,只好按照他的吩咐去收拾东西。
剩下崔大爷自己,他走到书房,坐了半响,才喊来自己的心腹崔器:“你留在京中,银子的事儿,你配合着七爷办妥。”
崔器答应了一声,也同样有些迟疑和惊怕的问他:“大爷,咱们是不是还要想想别的法子?这样回去,族中只怕......”
族中本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赞同逐崔远道一支出族的决定的,如今见事情闹成这样,族里的反对声只怕也会很强烈了。
“父亲会看着处置的,这些事不必你们操心。”崔大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倒是你们这边,青州那里你找的人靠谱不靠谱?”
“您放心,都办妥了的。”崔器忍着难过,压低了声音跟崔大爷保证:“张鸣鹤在青州任职期满,原本要回京城述职了,犯下这等大错,他哪里敢离任?贺太太过去,我们也都按照您吩咐的,给他们设好了套,只等着他们钻了。”
崔大爷点点头,挥手让崔器退下去。
崔大爷来的匆忙,去的更加匆忙,汾阳王妃都来不及为他送行,只是听王府的管事回来禀报,说崔大爷出城的时候是被锦衣卫押着出城的,很是狼狈。
她心里如同被蜜蜂蜇了一口,痛不可挡,将屋子里的摆设都给摔的粉碎,只好盼望崔大爷跟白七爷那边的谋算能够顺利。
白七爷也听说了崔大爷出城的事儿,他站在阁楼上看着远处的白云和景色,好一阵才进了里屋,冷声道:“事情更加紧急了,一定得继续想法子才行,把消息送出去给木桐了吗?”
“送了。”秦风跟在他身后忙不迭的回:“木桐那边也不傻,有了咱们的银子和支持,且够他折腾一阵子了,只要他能保住位子,那接下来的事就更好办了。”
云南那边多的是土人,还有苗人,要让他们臣服哪有那么容易?何况他们还有后手。
“让他们办事都小心些。”白七爷心情不怎么好,语气便愈发的冷淡:“不要再出差错,更不要泄露身份,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嘱咐完了秦风,白七爷正要打发他出去,外头却忽然传来喧哗声。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随着汾阳王和许顺接连出事,如今这聚海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三天两头的闹出些事来。
花娘跳楼的事情才过了几天?好不容易才把事情压下去了,现在又闹哄哄的。
不必白七爷说,秦风也能察觉到他的愤怒,忙快步出了门,没过一会儿他反身回来,很是为难的跟白七爷说:“七爷,楼里一个姑娘不见了......客人闹的厉害。”
白七爷觉得头在隐隐作痛,花娘不见了?
真是可笑,聚海庄养着这么多的打手护院,难道是吃干饭的?
出了一桩意外之后,竟然还又出了此等事!
他厉声呵斥了一声:“荒唐!”
秦风苦着脸,压低声音:“原本是要给袁大人的,现在闹的厉害,袁大人很不满。”
袁大人,云南总兵的小舅子。
白七爷面色更冷:“人呢!?”
“说是让她去换舞衣,可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秦风也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正在找。”
袁大人对于聚海庄十分重要,惹了他不高兴,说不得就得坏事,白七爷目光沉沉,眼里的怒气翻腾,亲自出去安抚了袁大人,又笑:“大人,那个花娘不识抬举,我们这儿多的是比她更好的,我给您再选好的就是了。”
袁大人冷笑了一声,捏着杯子捏的手背青筋突出:“怎么?随便就要挑一个来糊弄本官?!”
白七爷急忙摇头:“这怎么敢?只是那个丫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怕怠慢了贵人,现在还有更好的,不信您亲眼看看,若是不好,您再骂我!”
冠上珠华 一百八十九·身世
聚海庄几座院落都仍旧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最后的袁大人也终于满意于新来的花娘的美貌温柔,大事化小,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一口气才松了,转头老鸨就被白七爷冷冷的看了一眼,最后瘫倒在地,不断求饶。
白七爷杀人如麻,早已经视人命如草芥,从不把人命当命,楼里的人自来对他畏惧如虎,见了他生气,老鸨已经抖得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到后来见白七爷仍旧不吭声,已经连求饶都不敢再求饶了,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白七爷没有理会她,一直等到外头的门被敲响,他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秦风快步走进来冲着白七爷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小心的说:“七爷,人找到了,躲在了浣衣房的箱子里头,因为里头东西太多,因此一时没发现,是等夜深了,那丫头想要逃跑,这才被婆子和巡查的护院找到了。”
聚海庄大的很,浣衣房里头堆的衣服跟小山一般,在里头藏个把人是再简单不过了,若不是那丫头自己蠢,说不得还真的能被她躲上一阵子。
白七爷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听见秦风问那个丫头怎么办,他垂下眼喝了口刚泡好了的大红袍,眼睛也没眨一下的道:“扔去东郊的狗场。”
既然不肯当人,那就去喂狗吧。
跪在地上的老鸨抖得更厉害了,心里又惊又怕,恶心得几乎要呕出来,死死地抠着地板才忍住了呕吐的冲动,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七爷吩咐完了,低下头看见她,嗤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的问:“你抖个什么?”
老鸨吓得哭了起来,等到想到白七爷在海上的名声,她又不敢哭,死死地咬牙忍住,抽泣了几下胆战心惊的摇头:“七爷,七爷,是我办事不力,我下次再也不会了,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白七爷冷冷的注视着她:“你分明知道最近是什么时候,袁大人的身份难道还要我提醒你?今天若不是还有几个容色好的丫头哄住了他,你就坏了我的大事!你有几条命?”
老鸨吓得一股脑儿的磕头,没一会儿就把额头磕的血淋淋的,缩在地上不敢吭声。
白七爷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好了!若真是出了事,就是杀了你又有什么用处?从今儿起,办事给我小心些,再出了错漏,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老鸨死里逃生,忙不迭的应是,等到出了门,被风一吹,才忍不住,弯腰扶着一棵树吐了个昏天黑地。
她回到房里都还在不停发颤,连端茶都端不起来,一直等着她的另一个管花娘的赖妈妈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替她拍了拍背:“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还犯了这样的错?你也不是不知道,七爷他的性子最是.....坏了他的事,便是咱们是从江宁一直跟着他的,也不会有好下场。”
老鸨面如金纸,好一会儿才抖着手攥住了赖妈妈的手:“你知道什么?老姐姐,你知不知道那个丫头是什么来路?”
赖妈妈奇道:“咱们这里的那些花娘,不是买来的就是拐来的,两者都有,这也不稀奇了,怎么,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就算是有什么说法也不怕。
她们这些年跟着白七爷,手里别说是几桩不干净的事儿了,就是人血也沾染了不少的,怕什么?
“不是!”老鸨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近乎于咬牙切齿的咬唇:“那个丫头,那个丫头说自己是......是姓沈啊!”
“老白!你这是糊涂了,”赖妈妈忍不住失笑:“姓沈又怎么了?姓沈的人多了去了......”
她说着,又自己觉得不对,停下来目光死死地盯着白大娘。
白大娘抿了抿唇,嘴巴开开阖阖了一会儿,如丧考妣的哭了出来:“真的是......是沈海的女儿!”
赖妈妈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一时连说话都忘了,瞳孔猛地收缩一下,拉着白大娘的手也放开了,忍不住浑身都打起摆子来:“怎么会?!你疯了,怎么可能呢?!那个丫头不是.....不是一直都被好好的养在了徐家吗?!”
朝廷对于海盗,自来是深恶痛绝,但是地方官员却未必了。
每个地方官赴任的时候,都满怀着雄心壮志,总以为自己能无往不利,大展手脚,可是实际上真到了任上,他们一个个的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先不说当地的望族和大商户大宗族,若是去了沿海,头一个要担心的就是海盗跟倭寇。
这些年的,大周因为在任上而遭受倭寇和海盗骚扰而丢官的,就不下于四五十个,下到县丞上到知府乃至于总督,都受过这个教训。
一旦在任期内被海盗们屠了哪个村子或是镇子,那真是祖上八辈子一起倒霉,先不说考核的问题了,人头能不能保住都是两件事,因此除了励精图治,努力抗倭之外,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众官员都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既然硬着打不赢,那就怀柔么。
其实那么多海盗,大部分都是从沿海出去的一些流民。
既然都是当地的,避免不了有些接触,很多官员便干脆在他们的家人身上动起了脑筋,或是投其所好,或是要挟,让他们尽量别在自家管辖的地方内闹事。
徐凤青便是十分突出的一个代表。
他一来讨好福建那边的宗族,二来便干脆把沈海的一家子都给找到了-----沈海是湖南人,当年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去做了和尚,然后又去投奔了做海盗的叔叔,自此在海上发家,但是他心里到底是挂念着家里的。
徐凤青给沈海行方便不说,还把沈海的小女儿养在膝下,充当是干女儿养着。
这事儿说起来自然是个秘密,可是知道的人也不少。
至少沈海就心知肚明,因此徐凤青弟弟在惠州当知府,惠州那一片的海域就从来都是风平浪静的。
冠上珠华 一百九十章·弄人
沈海如今在海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徐凤青这边借着这个女孩儿,得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例如唯有他出面接洽,沈海那边才肯给面子,再譬如说,只要是带着徐家印信的人出海,总是能得到沈海的几分关照,商船出海更加顺风顺水。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连白七爷如今对徐凤青也十分的优容,东南那一片豪族都很给徐凤青的面子。
而白大娘跟赖妈妈,都是徐家的家奴,被徐凤青安插在京中做事的,这也是徐家对白七爷和东南表忠心的一个做法。
现如今,听见说是那个至关重要的女孩儿竟然就是沈海的女儿,赖妈妈吓得简直要趴在地上:“这怎么会啊?!那个......那个丫头不是在莲城吗?莲城到京城来,几千里地呢.......你是不是弄错了?不会的......”
白大娘哭的更厉害了,她是真的惊恐,握着白大娘的手眼泪鼻涕齐流:“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她唬我呢,可是她.....她胳膊那里真的有一道月牙形的胎记,你还记得吗?当年咱们在大人府里,还曾经去照顾过她,我不会认错的......”
赖妈妈心里凉了半截。
她怎么能不记得白大娘说的胎记?
当初她们被分配去伺候这位尊贵的娇小姐,结果就因为以为那块棕色的月牙形的伤疤是脏东西,拿了香膏涂上去,就险些被那个骄横跋扈的小姐戳瞎了眼睛。
那个丫头被徐凤青他们给宠坏了,眼里根本没人,更不把人命当成人命,小小年纪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一次她发起火来,差点要了白大娘跟赖妈妈的命。
赖妈妈同样从心里爬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大娘:“那你,那你干什么不当场就跟七爷说啊?”
白大娘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我,我不敢啊!之前我还不知道那个丫头的身份的时候,已经把她修理了一顿了.....她跑了,找到了她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身份,还是她认出了我,她说,她说.....要把我大卸八块......”
大卸八块。
这是那个丫头会说出来的话,也是她做的出来的事。
更关键的是,白七爷会听的。
沈家那个丫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后的沈海。
为了自己的命,白大娘只能选择当做没有认出那个丫头。
赖妈妈却吓得魂都飞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大娘:“可是这.....出事了怎么办啊?!”
白大娘却已经是恶向胆边生了,她攥住了赖妈妈,目光炯炯的盯着她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楼里每年要弄来多少新鲜姑娘?别说是那个丫头了,你忘了么?曾经又一次,楼里还来过御史家的姑娘,后来还不是照样把事情压下去了?就算是查到我们这里,我们一口咬定没有,不就行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赖妈妈心乱如麻。
她真是恨自己多嘴问了一句,知道了这样大的隐秘。
可现在知道了又怎么样?事情已经造成了,那个丫头如今都已经去了东郊的狗场,事情已经不可转圜,真正闹起来,首当其冲要倒霉的就是她跟白大娘-----她们是专管这些花娘的,在她们手里出了这样的纰漏,没认出人来,她们还能活吗?便是为了平息沈海和徐凤青的怒气,她们的下场都一定会比去了狗场的那个沈耀娘要惨上十倍。
事到如今,赖妈妈也只好期盼跟白大娘说的那样,多少小娘子被拐到了制聚海庄来啊?
聚海庄做的皮肉生意,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富户或是有头脸的小娘子被误打误撞弄来这里的,可是直到如今,都还没出过什么大事,这一次也是一样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徐家那边发现丢了人都还要日子,再找也要时间,人海茫茫的,他们去哪儿找?
找到这里来,就更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白大娘跟赖妈妈胆战心惊的熬着日子,一连七八天都没任何动静,这让她们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可是好日子也才没过几天,这一天,白大娘让之前伺候袁大人的小娘子出门的时候,忽然见楼下涌上大批的人,秦风率先走在前头,见了白大娘,他也来不及说话,只是一把拎起了那个小娘子的衣领,把人都几乎提到了半空中,才冷冷的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娘子吓得面无人色,被他狠狠地往地上一掼,整个人都蜷缩在一团,见他又要动手,当即吓得哭了:“湖南!我们是从湖南来的!”
白大娘右眼皮猛地一跳。
秦风顾不上她,一脚踩在那个女孩子的胸口,沉声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耀娘的女孩子?!年纪跟你差不多,脾气很差,说话是莲城口音......”
白大娘已经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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