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这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秦风犹豫了片刻没有说话,秦冲在一边忽然道:“不如.....”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风也跟着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好似杀了徐凤青真是最好的办法。
白七爷却笑着摇了摇头:“不成,不成啊!一地知府,哪里是那么好动的?杀了他,没办法彻底做到毫无痕迹,照样惹来祸端,倒不如,让他自己死。”
秦风跟秦冲对视了一眼,都明白白七爷是已经有了主意,忙都朝着白七爷拱了拱手,异口同声的回话:“请干爹吩咐。”
白七爷摆了摆手,他们两个便都忙上前了几步。
另一边的莲城,徐凤青已经急的好几天没有敢闭上眼睛睡觉,他去试探过了段老板的态度,段老板却丝毫口风都不露,只是让他快些把人交出来。可是他上哪儿去把人弄出来?
偏偏段老板除了让他交人,又没有跟海叔所说的那样做别的动作,以至于他无法准确的判断出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应对,他一时急的额头上冒了好几颗痘,一碰就痛。
海叔看在眼里,心里也知道徐凤青终究还是对白七爷那边抱着幻想,便直截了当的问他:“大人,白七爷给您回信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徐凤青还没来得及回话,外头便有他的心腹急着把书信送了进来:“老爷!泉州那边的急信!”
阿弥陀佛!
徐凤青几乎都要喜极而泣,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信接过来打开一眼看完,而后脸上的笑意就逐渐的消失了,怔怔的看着信半响没有动弹。
海叔皱了皱眉轻声喊了他一声,徐凤青都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他转头怔怔的看着海叔,张了张嘴:“海叔,白七爷在信中说,他把一切都处置的很好,他如今还在京城,让我务必守口如瓶,至于之后的事情,他会想法子,让我不要着急。”
海叔嘲讽的笑出了声。
徐凤青也终于反应过来,海叔之前说的一切全都是真的。
白七爷是打算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他一个人身上,所以如今才要稳住他,怕他会坏了事。
他呆呆的,忽然发起怒来,一把将信给扬起来打算撕碎。
海叔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沉着的道:“大人!稍等!”
他见徐凤青气的浑身颤抖,叹了口气接过了信看完,却也忍不住有些失望-----白七爷在信上把话说的含含糊糊的,哪怕是写这么私密的信,人家也抱着十足的谨慎,生怕漏了一丝口风被人抓住。
徐凤青恨得咬牙切齿:“他这就是想糊弄我!”
简直是枉费他这么相信白七爷,并且还听白七爷的话,把沈耀娘在京中出事的消息隐瞒下来,丝毫不敢透露出去。
可现在,白七爷却反过来把一切责任都推在他身上,指望着用他来解决这件事。
海叔也知道他愤怒难当,可眼下这样的形势,愤怒也没什么用处,他等到徐凤青发泄完了安静下来才冷静的摇头:“大人,这还只是其次,你该想的是,他既然在沈海那边得推你出去当替罪羊,这边又稳住你,那么他是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徐凤青被海叔问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浑身酸痛得无法动弹,看着面前的人颓然的退后了一步,背磕在了桌角上,可他现在丝毫顾不上这些,只是失魂落魄的摇头:“可我的把柄都被他们握在手里,我.....”
“最坏的结果还能怎么样呢?”海叔点拨他:“您难道真的就等着白七爷出手吗?他为了平息沈海的怒气,必然是得要把你抛出去的,真等到那个时候,您可就后悔晚了。”
徐凤青也不是傻子,这件事拖了这么久,他当然也知道后果十分严重。
可如今,他颓然的双手掩面:“我又有什么办法?如今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本身就不干净,之前跟白七爷一起做了不知多少砍头的事儿,他要是自陈罪状,也逃不脱是个死字,还得带累族人。
而想从白七爷这边下手,他也毫无办法。
海叔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扬声道:“不是的,大人,您还有一条路可走。”
冠上珠华 第六章·六戒
段老板已经连续在莲城逗留了半个来月,他底下的人忍不住催促他:“东家,咱们可是听了马老大的吩咐来办事儿的,您这么拖着,怕是回去难以交差啊。”
距离他们过来已经有好些天了,段老板却还是没什么动静,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段老板轻轻笑了一声,半点没有着急的意思,挑眉站在窗前眯了眯眼睛:“不急,急什么?再等等。”
手下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等什么,可是这一次过来马老大那边早就吩咐过,一切都听段老板的,自从段老板带着那个女子上了船之后,如今段老板可成了马老大身边的红人,他既然说要等,他们也就只好陪着段老板等。
让底下的人守在宅子里,段老板下午的时候出了一趟门。
他去的是莲城东边的静莲寺,才上了上门给了帖子,便有知客僧迎了出来,双手合十的念了声佛,又引他进去:“善信,请这里来,里头贵客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段老板点了点头,一路跟着他进了寺里,绕到依山而建的一处小禅院里,才进门,便笑盈盈的拱了拱手:“在下来迟了,还请大人莫怪,莫怪。”
“什么大人?”那人转过脸来,赫然是本该在京城的六戒。
六戒笑了笑:“我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段老板也太高看我了。”他一面说着,又随意的招呼段老板:“坐吧,咱们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来这些客套。”
他这么说,段老板却还是笑着摇了摇头:“礼不可废么,大人,我们来了这边也半个多月了,如今是该如何才好?再拖下去,惠州那边我难以交差。”
陈公子能把蝶舞给段老板,其中自然少不了六戒的帮忙,这段时间彼此之间有了默契,如今俨然有常来常往的趋势。
“快了。”六戒敲了敲桌子,禅院里的茶都是清清淡淡的,喝着透着一股清香,他喝了一口放下,挑眉看向段老板:“差不多可以动作了,段老板,我不瞒着你,我们各取所需,你呢,更进一步,能得到海上的渠道,扩宽生意网,得到更大的利益。而我们呢,我们需要给东南这些世家一些教训,我想,这一点,我们应当有共识。”
这是自然的,段老板忙不迭的点头,他心里为此高兴的很。
东南这边的走私生意基本被豪门世家把持,他之所以能跟着喝上一口汤,也是因为抱着马老大的大腿。
但是有机会,谁不想更进一步,一辈子屈居人下拾人牙慧呢?
白七爷这种人,放在从前,对于段老板来说,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哪里是他这等凡人能触碰到的?可现在,白七爷却进了他的网里而不自知,这是何等快意之事?
打压了这些豪门,他又凭借这次卖的这个好得了上头的看重更进一步,自然是巴不得的事。
因此他点完了头便急忙笑:“是,六公子请尽管明言,但凡有什么吩咐,我都是无所不从的!”
六戒觉得有点儿不对----六公子是个什么称呼?他又不姓六。
可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咳嗽了一声,摸了摸下巴:“那好,段老板可以动手了。”
段老板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忙应了是,再不迟疑的往外头去。
静莲寺种着许多榕树,全都是有年头的了,六戒出了门站在禅院外头的那块延伸出去的露台上,看着段老板的背影消失在云海里,慢慢的扯开了一抹笑意。
莲城知府衙门里,徐凤青颓然的捂脸摇头|:“不不不,海叔,我怎么能.....要是投案自首,我哪里还有活路啊?我这些年犯下的那些事,一桩桩都是杀头的罪过!”
走私,纵容人口拐卖,加上跟那些余孽的关系.....
他哪里能自首?!
说句难听的,如果是被白七爷推出去替死,他可能只是自己一个人死,至少白七爷他们为了稳住底下帮他们卖命的人,也得对他的家人好一些。可是一旦自首,先别说朝廷要把他大卸八块株连九族,便是他要牵扯出来的那些在朝里的人,他们能容忍他活着?
非得把他给生吞活剥了不可!
他紧张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等海叔再说,便警惕的摇头站起来:“海叔,你不必再说了,别的事我都能听你的,可这事儿不行,我自己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子女想一想......”
海叔面色沉沉的看着他,正想说什么,外头的房门却被敲响了,随即徐夫人便花容失色的从外头闯进来,也顾不得海叔,先拉住了徐凤青的胳膊:“老爷,封城!封城找鹿儿,鹿儿出事了!”
鹿儿是他们的小女儿,因为这些天一直担惊受怕,徐夫人总怕他们在家里会出什么事,因此前几天特意联系了娘家人,然后让人把小女儿送到娘家去一阵子。
徐凤青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回事!?不是让老刘他们护送的吗?人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
徐夫人早已经哭的像是个泪人:“老刘他们回来,说是抢走鹿儿的好像是东瀛人......也不知道他们从何处流窜到......”
徐凤青顿时惊得四肢冰凉。
徐夫人的娘家是在松江,的确是时常有倭寇侵袭。
但是那些倭寇平素都只是在沿海一些地方搜刮一阵就走,按照路程来算,鹿儿他们只怕都还没进松江境呢......
除非是有人早就已经盯着他们府里了。
海叔立即就道:“大人,只怕是白七爷他们出手了。”
徐凤青猛地转过头盯着他:“段老板他们也在莲城,说不得是沈海在报复。”
海叔便摇了摇头,很是沉稳坦然的跟他对视:“大人,若真是沈海报复,用不着这么弯弯绕绕的,您自己想想吧,东瀛人那边,能使唤他们的,不一定就只有沈海,白七爷那边也可以。”
尤其白七爷之前还特意写信给徐凤青,大有先稳住徐凤青的意思。
冠上珠华 第七章·报复
徐凤青的脑子哄的一声,仿佛有无数烟花在脑海里炸开,以至于他一时都没法儿说出话来。
好在到底也是当了这么多年知府的人,他虽然心神大震,可过了一会儿,也终于稳定了情绪,转头安抚了徐夫人几句,拍着徐夫人的手背转过头看着海叔:“海叔,你到底是在马老大那里做了许久的事的,你能不能想法子帮我查一查.....”
到底是不是马老大他们为了报复警告才派人做下的。
如果真是白七爷.....
徐凤青在心里咬了咬牙。
海叔没有推脱,很快便答应下来:“那我去信问一问,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徐凤青心烦意乱的,扶着桌案一时有些头晕目眩,等到海叔出去,他勉强支撑着安慰还在啜泣的徐夫人:“罢了,先别哭了.....若真是鹿儿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
徐夫人哪里能被这些话安慰,她心里明白的很,不管是沈海还是白七爷派人做的,那些东瀛人绑了鹿儿,能有什么目的?无非都是因为沈耀娘的事而已。
可问题是,沈耀娘早已经死了。
沈海要要人,他们从哪儿找一个沈耀娘给他?
可如果是白七爷.....
他绑走了鹿儿,只怕就只有一个目的,她抬眼看着徐凤青,抖索着嘴唇开了口:“老爷,我们.....若真是白七爷做的,他其实为的就是您主动去开口承认,沈耀娘出事都是您自己的错吧?”
徐凤青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了一声。
海叔的回信还没来,门房那边便传话进来,说是段老板又来了。
这个节骨眼上,段老板竟然还过来了,这让徐凤青有些意外,他沉吟了片刻,便点了点头,终于没有再避着段老板,让人把段老板请到了花厅,自己亲自过去见客。
从前徐凤青是看不上段老板这种商人的,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他客气的冲着段老板笑了笑,便淡淡的开口:“段老板这些天来的格外的频繁......”
段老板更不客气,冷笑了一声扬手打断了徐凤青的话,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这些话徐大人就不必再说了吧?你我都心知肚明,如今你可没资格再在我们面前讲条件。徐大人,我们来莲城也已经半月有余了,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
徐凤青立即便猛地撑住了桌子:“所以你们就绑了我的女儿?!”
段老板的眉头皱的更紧,听见徐凤青这么说当即反问:“你胡说什么?!白七爷已经答应了我们老大,会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这才忍耐着性子,一直在这莲城,却并没有拆穿你,就等着你自己坦白。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反过来倒打一耙?”
不是马老大,也不是段老板。
刚才海叔的提醒又涌上心头,徐凤青闭了闭眼睛,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骗自己也没有用了、
白七爷一边承诺马老大会给个交代,一面稳住自己,怕自己会把他供出去,而后又绑了他的女儿。
到底为什么要绑他的女儿,现在还用再问吗?
自然是为了逼他屈服,让他自己站出去当替死鬼。
好!
好的很!
他跟着白七爷这么久,帮他办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收了多少烂摊子,结果就换来这么一个下场。
简直是荒诞至极。
他冷笑了一声,拳头攥的死紧,而后看着面前的段老板勉强笑了笑:“是我的不是,是我太蠢了,弄丢了沈小姐,造成此等大错,我责无旁贷。”
段老板就叹了口气:“大人,来了这么久,你可算是说了句敞亮话了。如今得了你这句话,那可对不住了。”
徐凤青牙痛,头也一阵阵的扯得生疼,忍了又忍,他沉沉的盯着段老板:“也就是说,你们早就已经知道沈耀娘失踪身死的事了?”
段老板嗯了一声,想必是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便道:“是啊,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京城逃出来的一个花娘,叫做蝶舞的来告诉我的,也是我带着蝶舞去见了马老大,那个蝶舞拿出了能证明沈小姐身份的东西。”
蝶舞......
徐凤青被弄得头昏脑胀有些糊涂,抿了抿唇:“她从京城逃出来?”
“是啊,说是有人放了她,又给她指了一条明路来找我。”段老板看着徐凤青叹息:“徐大人聪明一世,怎么到了这件事上头却犯了这样的糊涂?出了这种事,沈小姐不见了第一天,您便该报给我们知道了,如此,一切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徐凤青几乎要冷笑三声了。
白七爷在信里说自己会把所有的痕迹都收拾干净,至于沈耀娘的去处,以后再慢慢商量,实在不行,便说沈耀娘是病亡,总能糊弄过去,可是实际上,白七爷自己也知道沈耀娘的事是纸里包不住火,早已经做好了牺牲他的准备,由此还特意把那个能证明沈耀娘身世的蝶舞放出去找段老板。
如今又抓了鹿儿。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啊!
他咬牙切齿,撑着桌脚站起来,在屋子里胡乱转了两圈,回过头盯着段老大:“既然是我的错,不知王爷那边要如何处置我?”
段老板摇了摇头:“如今我们还未接到通知......”
徐凤青呵了一声:“那也好,那我的脑袋就暂时留在脖子上,等着你们过来取。”
他送走了段老板,见海叔进来,便惨然笑了笑:“海叔,不必再去信问了,不是沈海那边动的手,沈海的人得了吩咐,没有动手,这件事,你猜的没错,就是白七爷所为。”
海叔叹了一声气:“大人,既然这样,他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你身上,沈海那边也不会放过你,你所谓的被推出去当替罪羊总好过被朝廷牵连满门也不成立了。您真想便宜了白七爷和那边?您帮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一旦出事,您就被这样放弃,甚至连一点余地都没给您留,您就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冠上珠华 第八章·御状
一进八月,京城的天气便凉了许多,令人窒息的暑热逐渐散去,金桂飘香,风一吹就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这一年元丰帝到底没能去成避暑行宫,原因也无他,等他忙完了京城这一摊子事,天都已经转凉了。
可到底是几年都未曾出京了,元丰帝大手一挥,决定既然没能去避暑,干脆就趁着九月去行宫秋围。
文臣还好,一些勋贵跟武将可都乐翻了天,元丰帝已经许久不曾秋围了,他们这些人的身手反而都成了摆设,换做从前,哪一次秋围不是武将大显身手的时候?如今元丰帝总算是愿意动了,众人都跟着兴高采烈,便是文臣也开始琢磨自己能不能在随扈名单当中,一时人人高兴。
高平也自然是如此,他是刑部尚书,不管是从圣眷还是身份上来说,随行名单之中也必定有他的名字,这次回了家,他还特意叮嘱了夫人带上最宠爱的几个孩子:“圣上已经说了,五皇子和十一公主并几个年纪小的皇子都去,既然他们都去,自然也需要年纪轻的玩伴,这是个好机会。”
哪怕不能跟公主皇子们玩的好,这也是一个认识人的好机会-----他都想着带儿女去,其他人自然也是如此,从前困在京城,亲事也只能从有限的那些人家里头选,可有限的那些人家又未必有合适的年纪的孩子,如今有一个秋围,家家都带着孩子们去,若是有看对眼的,便能着手打探情形和互相试探心意了,岂不是大好事?
高夫人也笑了起来,接了高平递过来的衣裳,又伺候他换上了在家里的常服,这才问他:“晚饭是在家里吃罢?”
跟一般的官员不同,高平向来是个顾家的,人人都知道他若是没事,一般都是要赶回家中陪老人和孩子用饭的。
可这次高平却摇了摇头:“今天却是得出门一趟,去见老孙去。”
孙永宁在家里赋闲好一阵子了,又逢他今天生辰,高平跟他既是同僚,又是朋友,自然该去贺一贺的,只是孙永宁并未摆席,也没请客,所以跟好友小聚,也没必要大张旗鼓,跟平常一样就是。
高夫人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就道:“正好,我给他家的才哥儿寻了几条人参,你带着一道过去吧。”
两家关系好,高夫人的娘家又出产人参,她自然是记挂着孙文才的病的。
高平答应了,带上人参正要出门,还没上轿子,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截住他,拦在他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大人。
高平吃了一惊,等到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刑部的侍郎冯浩,就又反应过来肯定是出了事,忙问:“怎么了这是?这么匆匆忙忙的,你干什么呢?”
“出事了!”冯浩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一阵,顾不得解释清楚,就摇头:“大人,快回衙门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高平蹙眉,看了自己手里的人参一眼,终究还是招手唤来管事:“你亲自带着东西去孙大人府上一趟,替我告罪,就说我这里临时有事,不能去贺他的生辰了,等我忙完了,一定亲自去找他赔罪。”
等到管事的听了吩咐去了,他才示意冯浩:“走吧。”
冯浩狼狈的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大人,我的轿子堵在前面大街上了,过不来,我就自己跑过来的.....咱们恐怕还是得换条路去衙门。”
高平顿时有些错愕:“这是怎么说?”
好端端的,为什么前面大街还会被堵住?
他家前头可是正阳大街啊!
冯浩苦笑了一声:“说起来还跟咱们衙门的事儿有些关系,您去了就知道了,湘潭县县令您记得罢?”
这自然是记得的,说起来,湘潭县的知县陈冲还是他当初看着吏部侍郎点的空缺呢,哪里有不记得的。
“他死了!”冯浩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的夫人上京城告状来了,一路从正阳大街跪着到刑部衙门去的,一路上吸引了也不知多少百姓,五城兵马司一开始不知道她的身份强行要驱赶关押,后来犯了众怒......事情就彻底闹大了!”
高平右眼皮猛地一跳。
朝廷命官无端死在任上,他的夫人又上京城来告状,这可比戏文写的还要精彩。
他也知道冯浩为什么这么着急了,立即嗯了一声招呼他:“上我的轿子,边走边说!”
等高平赶到刑部衙门之时,往常因为金吾卫羽林卫锦衣卫轮番值守而格外肃静的刑部衙门门口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当官的夫人为夫告状,从正阳门大街一路哭诉冤屈一路跪到刑部衙门的,大多数人一辈子也难得碰上一回,好容易碰上一回,哪里能忍的住好奇心?早里三层外三层把刑部大门围的水泄不通了。
以至于高平一下轿子,先被这人山人海的架势吓了一跳。
好家伙,多年没见过这等场面了,简直比他审庄王巫蛊案的时候都还要大阵仗。
这位陈夫人......真是不简单呐!
冯浩随后从轿子里下来,忙着招呼衙差挤开一条道来,自己护着高平往里走:“事情闹大了,这个陈夫人一路哭到这里,见到轿子就拦,分别拦了元辅大人、次辅大人和平国公的轿子.....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先哭一顿委屈,元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拥而上的百姓围住了,那些百姓纷纷帮陈夫人说话,求情,元辅狼狈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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