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这一点头,几乎就是直接承认他知道宋恒的身世,并且一直细心隐藏了这十几年。
也证实了之前找的那个所谓的宋翔宇的外室的私生子的借口是假的。
宋澈退后一步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朝着元丰帝磕了个头:“圣上,臣罪犯欺君,罪该万死!”
元丰帝定定的看他半响,却并没有勃然大怒,他只是缓缓叹息了一声,而后才让宋澈起来:“朕一早就知道了,舅舅你这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外室子那样宠爱,冒着家宅不宁的风险也要留着阿恒,再者,您若真是想让宋大夫人服气,多的是法子。可您跟翔宇却让宋大夫人闹的几乎满城皆知她厌恶阿恒是个外室子.....”
到了这个地步,倒也无所谓这些细节了,宋澈一口都承认下来:“她越是闹,他们夫妻越是不和,别人才不会怀疑阿恒的身世,阿恒才能有这十几年的时间安稳长大,圣上,我们也是没办法.....”
他们毕竟不是元丰帝肚子里的蛔虫,不能估计元丰帝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到底是什么反应,既然如此,就只能尽量的等到最合适的时机再说出宋恒的身世。
冠上珠华 四十五·监审
宋澈的年纪已经不年轻了,看着他两鬓的斑白,元丰帝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元丰帝才问:“那....阿恒其实也都知道的吧?”
宋澈一时难以回答,他思量半响,看着元丰帝道:“圣上,阿恒很敬重您,对您的亲近也不是作假。”
元丰帝轻笑了一声。
这些话如今再说已经没有意义。
他摆了摆手,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只是对宋澈说:“舅舅,这个案子,你想不想去审?”
宋澈便皱起眉头有些惊疑,不明白元丰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去审?他既不是刑部的官儿也不是都察院更不是大理寺,三法司才有审案的职能,他不过是个武将而已。
可是元丰帝问这话总不能真是心血来潮,他目光亮了亮,忽然明白过来:“您是说.....”
“舅舅去做监审吧。”元丰帝阖上卷宗,转头看着宋澈:“我知道,这桩案子对你和对宋家来说都意义非凡,其实对于朕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当年的那些倭寇乔装成山匪杀了太子,说是老四做的,但是其实老四也只是别人的刀罢了,后来又查到齐云熙,可齐云熙.....也只是别人的马前卒,现在查到白七爷了,朕也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棋局,舅舅,朕信得过你,朕等着你给朕一个答案。”
宋澈到南镇抚司的时候,陈东正从白七爷的刑房里出来,见了宋澈忙行礼。
宋澈摇了摇头,并不废话,直截了当的让同来的夏公公宣了圣上口谕,便径直让陈东带路,他径直去了关押白七爷的刑房。
白七爷已经遍体鳞伤。
陈东是被萧恒带出来的,自然不可能对白七爷这样的人心慈手软,白七爷既然什么都不肯说,他自然便用了刑,宋澈到的时候,白七爷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宋澈眉头也没皱一下,伸手拿了这些天陈东审白七爷的卷宗,看完了之后便扔在一边轻哼了一声:“是个硬茬儿啊。”
陈东立即在边上嗯了一声:“是啊,肉都被刮掉一层了,嘴巴却还是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
“拿盆水来。”宋澈吩咐了一句,等到锦衣卫把水端上来,便示意人把白七爷泼醒,而后便笑着冲已经悠悠转醒的白七爷打了声招呼:“七爷好啊。”
见白七爷似乎有些茫然,宋澈便稍稍提醒了他一句:“白七爷在京城这么多年,难不成不认识我?”
白七爷瞳孔猛地一缩,这回是真的认出来了。
也正因为认了出来,白七爷终于有些惊慌。
怎么会是宋澈过来了?!
他这些天一直被关押着不见天日,锦衣卫守他跟守什么似地,连蚊子都生怕会飞进来,他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免不了有些经受不住,何况他到底已经不是当年纵横四海的那个白七爷,而是养尊处优了好些年。
此时见了宋恒,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宋澈会出现在此,肯定是元丰帝的旨意无疑。
可元丰帝为什么会让宋澈介入此案?
他立即想到当初先太子的死。
果然,宋澈挑了挑眉,大马金刀的在白七爷正对面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白七爷:“我听说白七爷纵横海上,当年在海上连倭寇也能驱使得动,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先生竟然又销声匿迹了?”
白七爷心中突突的跳,到了这一刻,他才恍惚间觉得有了些失败的真实感。
他当然听的明白宋澈话里的深意,当年能驱使得动倭寇.....而先太子死之时,便是被那些倭寇所扮成的山匪所杀。
只是这些事,在齐云熙出事的时候,已经归结在了齐云熙身上。
糟糕了,这个案子最终还是牵扯出了许多不该牵扯出的事。
齐云熙那时候已经说是前朝余孽作恶。
现在自己又被抓,还牵涉勾结朝中大臣,这件事在朝廷只怕要掀起滔天巨浪,元丰帝哪有不追究到底的道理?
他脑子里一时乱纷纷的,身上被折磨的痛跟此时心里的惊惶比起来,竟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不行,不能牵连更多人......
少爷那边若是被牵连出来,那么这么多年的所有布置,所以经营,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宋澈离得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看了一会儿忽然问:“我听说那些海盗在沿海的时候,遇上不听话的百姓,就把他们的肉一片片的片下来,以此震慑那些不听话的人,不知道白先生在海上呆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过这个说法?”
白先生眼皮颤了颤,冷着脸没有出声。
宋澈也不着急,不动声色的夸赞了一声:“真不愧是曾经在海上称霸的人物,白先生可真是沉得住气,只是不知道,您那几个贴心的心腹,是不是也跟您一样,浑身都是硬骨头呢?”
白先生顿时睁开眼睛,双眼赤红的盯着宋澈。
宋澈哪里会怵他的这眼神,宋安歌死了多少年,他等这一天就等了多少年。
机会终于到了,谁都别想阻止他。
他转身吩咐陈东:“去把那两个人一起提过来。”
陈东应了一声,扬了扬手,立即便有两个锦衣卫经历出去,不一会儿,他们就把秦风跟秦冲带了进来。
跟白七爷一样,秦冲跟秦风也都已经被刑讯过,如今两个人都是伤痕累累。
白七爷在刑架上挣扎了几下,此时方才意识到宋澈想做什么,几乎是目眦欲裂的朝着宋澈嘶吼:“你想干什么?!”
宋澈嘲讽的笑了笑,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当着白七爷的面看着秦风跟秦冲:“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秦风跟秦冲两个人被折磨的已经有些不成人形,听了宋澈这句话,当即便有些心动,但是等到看见白七爷,又都目露恐惧的欲言又止。
宋澈又讥诮的开了口:“是了,怎么忘了,你们既然能成为他的心腹,自然是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的,怎么可能会轻易背叛主子?”
冠上珠华 四十六·手段
宋澈最终并没有再对他们三个用刑,只是要求把他们三个都分别关押在不同的刑房,而后自己才冷冷看了白七爷一眼,转身便走。
陈东跟了出来,很有些好奇宋澈为什么对他们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半点动作都没有,便也忍不住问了宋澈到底想怎么办。
宋澈背着手下了台阶,看着镇抚司的锦衣卫来来往往,似笑非笑的转头看着他说:“有时候不闻不问,也是一种刑罚,你当锦衣卫这么久,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
陈东怔了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等到三天之后,看守秦冲的人过来说,秦冲要求见宋澈,陈东才明白了宋澈的用意。
宋澈的动作十分的快,听见秦冲那边要见,他当天下午便赶到了镇抚司提审秦冲,见了秦冲,也并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直截了当的冷淡看着秦冲开口:“若是你只是要跟我说聚海庄背后老板是白七爷,那些花娘的死也是白七爷所为的这些废话,那就不必浪费时间了,因为这些事,徐凤青都已经吐露过了,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你若是没有比徐凤青更有用,那你的价值也不过就是个废棋,废棋,不管是在哪边,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秦冲的牙齿因为太过紧张而咬的咯咯作响。
他当然知道,走出这一步就不可能有回头路了,哪怕他真的什么都不说,白七爷那边也不可能会相信他了。
而这边,他若是给不出有价值的线索,那朝廷这边也绝不会让他活着。
他抖抖索索的颤着嘴唇,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出声。
宋澈也不催促,淡淡的靠坐在边上冷冷瞧着他,手里正看着顺天府和刑部一路以来的对于这个案子的各种文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冲才终于喊了一声大人。
宋澈懒懒的抬起眼皮看着他。
秦冲鼓足了勇气,张了张嘴艰难的开了口:“我....我知道七爷背后听命于谁......”
宋澈终于笑了笑,伸手将文书阖上,嗯了一声:“说。”
当夜,镇抚司灯火通明。
第二天一早,宋澈整理了衣裳,直接从镇抚司进宫面圣。
当天下午,元丰帝传召汾阳王妃入宫。
汾阳王妃在家中已经熬得快要疯掉,日子一天天的过,锦衣卫只在门口围着,却并不进门,府里每天要采买的东西,他们也并不克扣,只是让人拿了单子出去,之后便有东西送回来。
可越是如此平静,汾阳王妃心里就越是不安。
直到这一天,宫里来了人宣她进宫。
她怔了怔,看着站起身表情担忧的崔先生,她此时竟然也能笑得出来了。
崔先生担忧不已,他们被关在这王府里,已经许久接不到外面的一点消息,根本不知道现在外面形势如何,元丰帝忽然召见,只怕不是什么好事的。
可眼前这种形势,不管是好事坏事,已经不由得他们作主了,崔先生忽然起身,遥遥的朝着汾阳王妃磕了三个头。
他从汾阳王妃在娘家开始,便是汾阳王妃的先生,而后一路跟着汾阳王妃从清河到了这里,这些年一直为汾阳王妃出谋划策,双方感情深厚,早已经超越了主仆情谊,汾阳王妃这一去凶多吉少,他这也是跟汾阳王妃表明决心和心意。
汾阳王妃难得眼里有了一点动容,冲着崔先生点了点头,决然的登车而去。
太极殿巍峨雄伟,再次立在殿前,汾阳王妃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悸,埋头在夏太监的带领下进了东配殿,一眼瞥见前面明黄色的身影,一时怔忡,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得了口。
还是元丰帝转过身来,见了她淡淡的喊了一声皇嫂,又挑眉:“皇嫂,当知道朕这次让你进宫是为了什么事罢?”
竟然连试探都没有,便单刀直入把话挑明了。
汾阳王妃原本准备好了的一肚子的话没了用武之地,她沉默了半响,声音嘶哑的点了点头:“知道。”
元丰帝便坐在书案后头看着她:“朕至今还记得,当年朕冒险进宫,却中了废帝的圈套,差点被当场斩杀,是嫂子你冒着危险救了朕,还把朕藏在宫中,等到援兵到来。当年嫂子的深情厚谊,朕一直记到如今。”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汾阳王妃再也无法克制心内的怒气,她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愤恨望着元丰帝,目光冷峻咬牙切齿的冷笑出声:“圣上真是深情厚谊,深情厚谊到先杀我的女婿,再杀了我的丈夫!最后还看着我女儿死于非命,却不肯给我女儿作主!”
她忽然崩溃。
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了,锦衣卫围着他们的府邸已经围了大半个月,若是没事怎么可能这样围着?
既然元丰帝已经查到了她身上,她再哭着求着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别人的笑料罢了。
她干干脆脆的把这两年来积攒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指着元丰帝不住冷笑:“说到底,你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嘴里说着记我们的情,可你当真记了我们的情分吗?!这么多年,你给我们王爷什么了?封地也不准他去,无非就是把我们当成囚犯囚禁在这京城,把我们当贼一样的防着!”
元丰帝端坐书案之后,听了汾阳王妃这么大逆不道的指责的话也并未动怒,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汾阳王妃,轻声问:“嫂子真是这么想?当年皇兄也是这么想吗?”
汾阳王妃怨忿的盯着他,到了这时候,她也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坚定的应了一声是。
元丰帝便轻笑了一声:“若是这么说的话,那朕也想问一问皇嫂,皇兄当真是因为欠了赌债,才会被威胁帮人做事遮掩?当真是因为亏空,才会铤而走险,由着门下人刺杀当朝伯爵?”
汾阳王妃咬了咬唇,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元丰帝,只看见元丰帝冰冷的眼神。
“朕这些年,给过你们很多机会。”元丰帝最终轻声叹了口气。
冠上珠华 四十七·服输
东配殿的那只紫金瑞兽三角香炉里燃着龙涎香,四处寂静无声,汾阳王妃的心情一点点平复下来,后知后觉终于有些害怕,但是事到如今,原本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她只好冷笑一声:“那也只是圣上您自以为罢了!我们得到过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吗?
元丰帝轻笑了一声,脸上有淡淡的嘲讽:“这些年,宗人府交由皇兄掌管,皇兄一人掌管宗室的俸禄和各种赏赐发放,在宗室中地位崇高,这算不算是好处?对你娘家屡屡加恩,崔家被算于皇商之列却免除商税,这算不算是好处?淳安落地即封郡主爵,类比郡王,这算不算好处?”
说起来,这些年元丰帝对待这些余下的明面上还算是安分的宗室,着实算得上是待遇丰厚了。
尤其是汾阳王府这个拿来做牌坊的,更是一等一的地位尊崇。
元丰帝想不通,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到底还要怎么样才算是好处?
他也因此真心实意的笑了一声问汾阳王妃:“皇兄地位也有,银子也有,名利双收,到底还要怎样才算是好处?还是说,皇嫂嘴里的好处,指的是,就算是朕的家事,也须得听你们指派?”
说到这里,汾阳王妃心里咯噔了一声。
“若朕真的不顾念亲情,当初皇兄在宗人府的死,朕就会一查到底!他到底是不是畏罪自尽,想必没有人比你心里更加清楚!”元丰帝忽然冷笑:“你还来指责朕逼死了他,到底是谁逼死了他?!是他自己的贪心不足,是你们自己的胆大妄为!你们当真以为,你们这两年开始在京城跳脚,朕毫无所知?!朕若不是顾念情分,会等到如今证据确凿,还仍旧宣召你进宫?!朕早让锦衣卫抄了你们的王府!”
他冷然盯着怔住不语的汾阳王妃,将手里的一沓奏折扔在汾阳王妃跟前:“还要朕再跟你重新对一遍吗?皇嫂!这些年,不,在更早之前,你们跟成国公府跟许顺,跟齐云熙,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们真的当朕是瞎子聋子,可以随意耍弄?”
汾阳王妃说不出话,她想到元丰帝说这番话的意思,浑身都颤栗个不住。
元丰帝最后又笑了一声:“皇嫂,这些年朕不是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有小动作,可朕没想到你们胆子这么大,竟真的跟前朝余孽有关联?怎么,皇嫂是觉得朕这个皇帝给不了你的,废帝就能给?前朝那些余孽就能给你!?你醒醒吧!皇兄对他们来说,还是旧主至亲,可他们下手的时候手软了吗?你怎么就是想不通?!”
汾阳王妃面色惨白,脑子里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爬,让她简直没有办法好好思考。
她不是真的不怕的,人哪里有不怕死的?何况她还有人要顾,她还有几个孩子,还有崔家.....
元丰帝似乎是能察觉到她的心思,声音缓和下来:“皇嫂,现如今证据摆在眼前,你好好看看吧,如今摆在明面上的这些证据,便足够让宗室妥协,足以把你们汾阳王府从宗室除名了,还有你们崔家.....徐凤青说的明明白白,海上生意,你们崔家可是也插了一脚的,朕.....”
汾阳王妃听出这话里的威胁,她哪里真的能接受让崔家出事?
她已经没有几个亲人了。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元丰帝跟前,哭的连头都一阵阵发晕发痛:“圣上,求您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放孩子们一条生路!我们是做错了,是我们的罪该万死,但是除了淳安,其他的几个孩子们,您是知道的,老大自小就老实,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其他的孩子更是还小.....圣上,您圣明烛照,请您不要牵连他们,臣妾求您了......”
元丰帝淡淡的看向她:“皇嫂,想必您也终于明白为人父母者担心孩子的心情了,那您想过没有,沛儿的死,还有老二老三老四他们的自相残杀,朕该有多心痛?!”
汾阳王妃面色泛白,听见元丰帝说这个话,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是啊,白七爷都被活捉了,他可是在齐云熙背后,给齐云熙出谋划策的人。
落到了锦衣卫手里,他哪里真的能扛得住?该说的不该说的,只怕都已经说完了。
现如今,他们所有人的死活,已经全都在元丰帝的一念之间。
正如元丰帝所说,涉及了谋反和前朝欲孽的罪名,其他宗室哪里还可能站出来帮他们说话?
若她再不给元丰帝一个说法,元丰帝就算是要让汾阳王府灭门,宗室们也不会反对的。
她趴在地上权衡半响,终于艰难的开口:“我认罪.....”
汾阳王妃一直在太极殿一下午,直到傍晚时分,元丰帝才令宗人府如今的管事直接来将汾阳王妃接走,自己去了慈宁宫。
田太后正从小佛堂出来,听见说是元丰帝来,先叹了口气,才出了佛堂去正殿。
才进了正殿,她便见到元丰帝坐在上首一声不吭,忍不住便喊了一声皇帝。
元丰帝起身行礼,扶了她坐下,她轻声问:“怎么样?审出结果来了?”
最近这桩事越闹越大,一个聚海庄竟然从全国各地掳人,明晃晃的逼良为娼,而且朝廷大臣还帮忙遮掩,这就已经够令人震惊的了,谁知道查下去才发现,聚海庄的罪恶远不止于此。
田太后如今越发超然物外,原本倒也没有过分关注这件事,只是后来元丰帝才说起,先太子的死竟然也跟聚海庄有关,她才忍不住震惊。
而今,元丰帝已经见完了被徐凤青和白七爷那边的人指证的汾阳王妃,田太后猜到,这件事当已经出了结果了。
元丰帝嗯了一声,沉默了半响,方才扯了扯嘴角:“原来这些年,汾阳王府当真是跟之前的许顺一样,都是替那些人做事分好处的,只是您说可笑不可笑?他们竟然还没有齐云熙的地位高,这番这么闹腾,也不过是因为想要取代齐云熙在那边的地位。”
冠上珠华 四十八·雷霆
田太后握着拐杖静静的听完,忍不住就扯了扯嘴角:“不服?若说齐云熙不服,哀家倒也能理解几分,毕竟从前是妖后族人,横行霸道惯了,换了个天地,她的日子就是天差地别,她走了歪路,也是能意料到的。可她汾阳王府不平什么?这些年还不够宽待她们?”
就这么着,都还没能焐热他们的心。
田太后冷笑了几句,便问元丰帝:“这桩案子,你准备如何处置?”
“抓人。”元丰帝言简意赅,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最初的愤怒和失望已经过去,元丰帝已经又变回了那个杀伐果断,喜怒不动于色的皇帝,他冷然说:“这些年,朕该给他们的都给了,该忍的也都忍了。皇后死之前,对朕唯一的要求是,善待沛儿夫妇......”
想到当初的胡皇后,元丰帝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跟她是患难夫妻,最难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掉进冰湖里必死无疑了,是胡皇后毫不犹豫,不顾阻拦的跳进湖里把他捞上来,也正是因为如此,胡皇后再难受孕,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孩子,也夭折了。
元丰帝因此把萧沛抱给胡皇后养着。
胡皇后精心养育这个孩子,甚至都不肯假手于人,萧沛早产身体不好,夜里总是哭闹不止,她就彻夜的抱着他游走。
这个孩子是她一心一意抚养长大,她曾说过不指望他当什么太子储君,只希望他健康平安过这一生。
可他怎么忍心?
何况萧沛被她教养的样样都好,自小就聪慧果断,又聪明仁孝。
这么好的孩子,最终却走在了他前面。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哽咽:“母后,沛儿之死,朕当初一直以为是老天对朕的惩罚,惩罚朕起义,惩罚朕废了废帝,对废帝一脉赶尽杀绝,所以才会让朕的儿子们自相残杀,以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可是.....;”
可是原来不是的。
他要这些人通通付出代价!
田太后不期然想起了景明长公主,对于元丰帝的切骨之痛也就感同身受,静默了一瞬,她才长长的叹了一声:“他们做出这等事,本就天理不容。汾阳王和崔氏,真是糊涂透顶,不值得人怜悯可惜。她招认出来什么?这些年,到底是谁在背后,能够驱动这么多人为他们卖命?”
田太后一问便问到了关键处,元丰帝淡淡说:“废帝与原配皇后之孙,萧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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