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现在听见邓受成老娘病了,白七爷略一皱眉,便问:“要紧么?”
邓受成急的舌头起泡:“我之前一路跑回泉州去,他们送信去的狗场,但是狗场哪儿还有人呢?也是今天我回来了,这通州码头上大部分苦力都认识我,我这才知道我娘病了许久了,七爷,实在对不住,我得回去看看我娘才行,您也知道,我娘千辛万苦......”
白七爷摆了摆手。
别说邓受成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劳苦功高,便是从前,邓受成也很是得他喜欢的。
他这个人用人,自来恩威并施。
白七爷嗯了一声,让秦冲去取了二十两银子交给他,顿一顿又道:“这银子你先拿去请大夫,若是不够,就又再说。”
邓受成顿时千恩万谢。
只是他下了船,却并没有如他所说直接回通州家里,而是转了个方向,直奔京城德胜门。
另一边的秦风正捧了茶具进了白七爷的船舱,帮白七爷取了茶叶出来泡了茶,他有些担忧的问白七爷:“干爹,咱们进了城是先去.....”
他们回京城来,是因为那件要命的事。
白七爷摇了摇头,气定神闲的捧着茶盏喝了一口:“不急,先在城外住下。”
秦风顿时有些茫然:“袁大人那里,咱们已经连着一阵子断了联系了,怕他那里不知道该怎么着急,您急着进京,不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吗?”
既然陈夫人都死了,那么这件事最多牵涉到的也就是那个明面上的替死鬼徽商罢了,不可能再牵扯得到白七爷,应当不必顾忌这些了。
白七爷笑了笑:“这些事是急,但是做事总是谨慎些的好,等一等罢。”
秦风就反应过来,白七爷这是还要再等一等问问看形势。
他便忙答应了,安排着白七爷上了岸,让人去准备住宿。
到底是赶了远路的,一行众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秦风服侍着白七爷睡下,自己也早早的躺下了。
谁知道睡到半夜,秦风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他原本就身手好,因此声音一传来,是他最先被惊醒,听见动静不对,他吓了一跳,马上从床上翻身坐起,二话不说就披上了一件衣服往门外跑,他们住的地方是之前的一个老伙计的宅子,现在这个老伙计也已经是乡下的地主了,宅子是两层的小围楼,他这里也雇了几个长工看屋子的,这么大的动静,一看就知道是有蹊跷。
他下意识想先跑到白七爷那里去提醒,但是等他一冲出门,立即便看见了冲天而起的火光,他一时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面色惨白-----哪里是冲天的火光?根本就是几十把火把围在一起,把这宅子照的如同白昼,而此时他才适应了强烈刺眼的光线,清楚的看到了底下站着的那一排排举着火把的人-----全都穿着甲胄!
这些是朝廷的兵马!
秦风吓得六神无主,脑子里已经懵了,等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发觉两边的楼梯口都已经被守的密不透风。
出事了!
他在心里想,冷汗涔涔的看着同样已经听见动静从隔壁房间推门出来的白七爷。
白七爷要比秦风沉得住气多了,哪怕是面对这样的场景,他脸上也看不出太多惊慌的表情,反而还不紧不慢在系衣服上的带子,直到把衣带系好,他才往前走了两步,把手放在围栏上沉声问:“不知道诸位是哪里的驻军,深夜来访,我们又是犯了何罪?”
底下静悄悄的,那些兵丁一个个的目不斜视的站着,没有人开口。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人轻笑了一声,从后排越众而出站在了中间对上白七爷的眼睛:“七爷这话问的,这话该是我们问白七爷您哪,曾经跟沈海一样,纵横海上的海盗头子,竟然洗心革面,在我们京城开了一间酒楼,这事儿可真是比戏文上写的还要曲折离奇些,我们为什么找上门来,七爷难道心里还不清楚吗?”
完了!
秦风吓得面色煞白,额头上的汗一直滚落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
不是说陈夫人已经死了吗?王大人在信里分明也已经说了,陈夫人死之前所查到的那些东西根本牵扯不到白七爷。
那现在.....
白七爷沉默了一瞬,还没反应,底下的那个年轻官员已经扬了扬手,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之前站着的兵丁站着不动,他们身后却齐刷刷的出来了几十个弓箭手,此刻正张弓搭箭的对准了白七爷一行人。
“白七爷,识时务者为俊杰,您说呢?”张推官笑眯眯的站在中央对着白七爷笑了笑:“我们有一桩案子,需要七爷您跟着回去问一问,问明白了就行了。”
问明白了就行了,但是问题是,问明白了,那就更完了。
秦风惊慌到了极点,侧头胆战心惊的喊了一声干爹。
白七爷却仍旧还是稳得住,嗯了一声说:“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小人自然不敢违拗。”
冠上珠华 四十二·轰动
漳州的事越闹越大,朝廷两派官员所持意见不一,两边闹的沸反盈天的,最终内阁还是拿了个章程出来,派了钦差下去调查此事,才算是暂时把事情给压下了。
与此同时,陈夫人的案子终于有了更大的进展。
高平从刀疤脸和后来主动投案的邓受成嘴里得到了白七爷的身份,把京郊狗场和京城聚海庄真正的幕后操纵人白七爷给抓获归案。
消息传出去,惊掉了朝野一大帮人的下巴。
“是哪个白七爷?!”明昌公主是来汾阳王府问李嘉敏的消息的,谁知道却听汾阳王妃正在问白七爷的事,便睁大眼睛问:“是哪个白七爷?”
汾阳王妃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听见明昌公主这么问,她一时竟然没有能反应过来,还是边上的明昌公主喊了一声嫂子,她才急匆匆转过头,胡乱的笑了笑:“还有什么?就是.....就是陈夫人告状的那桩案子,说是,说是聚海庄的老板实际上是什么白七爷,我们也是刚听说的。”
明昌公主同样震惊不已:“白七爷,难道是从前在海上闹的鸡犬不宁那个白七爷?他竟然在京城开了酒楼!?”
而且还一开就开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聚海庄在京城可是风光无限,多少达官贵人在那里宴客消遣,谁能想得到这个这样有名的酒楼竟然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大海盗开的?
明昌公主简直觉得这件事离谱的过分:“他是疯了吗!?简直太胆大包天了!”
从前白七爷销声匿迹的时候,倒也有传言说他是死了,也有传言说他是在海上某座岛上做起了海大王。
谁知道他竟然就在京城呢?
汾阳王妃心里已经慌张到了极点,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再跟明昌公主虚已委蛇,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来:“这谁能知道呢?今天我们听见的时候,也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明昌公主摇摇头,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忍不住问汾阳王妃:“我托你办的事,有消息了吗?”
汾阳王妃此刻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件事?但是她还是尽量稳住了情绪:“我已经让人写了信回去给族里了,我父亲他们一定会尽全力去找的,若是人在阳谷那边,便不必怕,迟早能找得到。”
听见这么说,明昌公主顿时松了口气,诚心实意的冲着汾阳王妃道谢:“若是如此,那真是太多谢嫂子了,等我找到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一定让他过来给您磕头。”
汾阳王妃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打发走了明昌公主的,等到明昌公主一走,她登时瘫软在椅子上,一叠声的喊人:“快去请崔先生来!”
崔先生急急忙忙的进来,他脸上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见了汾阳王妃,也没了平时的运筹帷幄了,只是颤声抿了抿唇:“王妃,怕是不好了。”
汾阳王妃自然是知道不好了,白七爷被抓,她这里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汾阳王妃心乱如麻,此时此刻根本已经顾不得要给淳安郡主报仇的事,只是惊慌失措的质问崔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白七爷为什么会忽然被抓?!”
哪怕陈夫人的案子在查,说得难听点,哪怕徐凤青真的供出了白七爷,但是白七爷可是已经出了京城啊!
他在哪里走不掉,怎么会被抓回来!?
崔先生的脸色难看的跟白纸也没什么分别,听见汾阳王妃抱怨,他自己也是又惊又急,紧紧攥着拳头摇头:“王妃,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当真是不知道具体的缘故,我已经让人去找王大人了。”
自从王大人主动找上门来之后,他们跟白七爷之间的中间人就成了王大人。
前阵子王大人示意他们,说是沿海那边会出大事,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关注陈夫人的案子,示意她们可以对陈夫人动手,崔先生跟汾阳王妃商量了之后,专门去找了狗场的人来办事-----做这种事,汾阳王妃也不愿意动用王府的人手,怕惹来祸端。
但是那之后就没传来任何消息了。
他们还以为是事情还没办成,还在等着消息,谁知道如今却等来白七爷被抓的消息。
汾阳王妃哪里等得住,她简直急的心里冒烟,站起来又坐下,重复几次之后方才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崔先生:“再找个人去看看.....”
崔先生不敢这个时候再多说什么,且他自己也着实是没心情再多说,便二话不说的要出门去。
谁知道才出了书房的门,都还没出院子,王府的长史和管事便提着袍子飞奔进来,说是府里现在被围住了,前后左右全都是锦衣卫。
崔先生顿时面如金纸。
屋子里的汾阳王妃也已经听见,她不可置信的从里头快步出来,扫了他们一眼,问:“你们刚才说什么?谁府里被围了?”
三个人都面色惨白的看着汾阳王妃,不敢开口。
汾阳王妃只觉得脑子里哄了一声,好似是无数的烟花炸开了,让她整个人都混沌起来,懵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仰头朝着后头倒下去。
管事和长史人都已经吓傻了,呆杵在原地不敢动弹,还是崔先生先反应过来,奔上去不顾一切的喊汾阳王妃:“王妃,您可不能现在倒下,王妃!”
汾阳王妃已经听不清崔先生在说什么,只看到崔先生的嘴唇不停在动,她的头此时更晕,晕的简直无法思考,好一会儿,她才听见崔先生说了一句孩子。
孩子。
是啊,还有淳安的两个孩子,还有她的儿子和孙子,她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若是她就这么倒下去了,那.....这些孩子们的一辈子也就废了。
不,还不止于此,还有崔家,若是白七爷的事真的牵连开来,崔家族中所做的事哪里能遮掩住?到时候崔家非得灭族不可。
想到元丰帝对于前朝余孽的憎恨,汾阳王妃挣扎着爬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攥住了崔先生的胳膊:“快想法子!快想法子!”
冠上珠华 四十三·推手
汾阳王府闹的怎样厉害苏邀丝毫不关心,她此时正在高翰林家中做客,高夫人见了她高兴的了不得:“早听说长宁县主温柔和气,如今一见果然是让人喜欢,以后可要常来呀,我们家这几个没一个令人省心的,若是能跟着你学些眉眼高低,我便是死也放心了。”
她这话说的有些没边了,高大人在边上轻轻咳嗽了一声:“好了好了,人家是崔大儒请来的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
高夫人顿时有些不满:“虽然是崔大儒请来的,未必我以后就不能请了?我们女人家说话,你多什么话?”
高大人顿时哭笑不得,只好跟苏邀笑着道:“真是对不住了县主,她妇道人家啰嗦,你别同她一般计较。”
苏邀便忍不住笑。
她来了京城之后,见惯的要么是跟汾阳王妃明昌公主那样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看人的贵妇人,要么就是端庄冷淡的诸如平国公夫人那样的,像是高夫人这样亲和而且爱说话的,的确还是头一个。
她觉得新奇又亲近,便忙摇摇头:“夫人喜欢我,我也喜欢夫人。”
高夫人顿时笑的更加高兴了:“可不是,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县主,以后要常来做客,我给你做我的拿手菜吃。”
高大人也忍不住笑了:“既如此,今天便请留下来用顿便饭吧,我先带你过去见崔大儒。”
高夫人笑眯眯的冲苏邀眨眨眼:“好孩子,你去忙你的,待会儿再来说话。”
等到高大人带着苏邀出去,高大小姐高敏便忍不住奇怪:“母亲从前也不认识这位长宁县主,怎么这么喜欢她?”
而且喜欢的未免有些过头了。
高夫人回头见她眼睛亮亮的,招手把她叫到跟前摸了摸她的头颇有些语重心长:“傻孩子,要看一个人值不值得交往,未必非得从前认识不可。这么跟你说罢,我一早便十分喜欢她,她从商户人家回来,吃了不少苦头,可我从不曾见她怨天尤人,且她对苏老太太和贺太太孝顺体贴,对伯爷和伯爷夫人亲近,对余下的弟妹们温和,连她的养父母家里,她也不曾避讳疏远,跟她们相处和睦,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不令人喜欢呢?”
高敏更加诧异了:“这些事,母亲你怎么直到的这么清楚?”
“因为上次这位县主在正阳大街上救人的时候,我也正在那里呀!”高夫人笑一笑:“当时那疯马撞了不少人了,人人都避之惟恐不及,唯有她冲出去试图拦住那匹马,几次都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相交吗?便是你,以后也要多跟她亲近,这样的朋友才是真朋友。”
高敏若有所思的点头。
另一边崔远道跟苏邀分了宾主坐下,他一面拾掇自己的书,一面冲苏邀点头:“县主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运筹帷幄,你是不是早就开始布局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苏邀抬眼,见崔远道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便笑了笑:“不知道崔大儒所说的早,是早到何时?”
“去杀陈夫人灭口的那两个人.....”崔远道也并没有遮掩,径直问:“是你安排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苏邀的心机当真深得可怕。
提前找到那两个人,让他们去杀陈夫人灭口,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把陈夫人救下来,一来让官府震怒,觉得权威被挑衅,二来又让陈夫人对于那些人的恨意更深,让这件事进一步发酵。
苏邀直截了当的摇头,她没有遮遮掩掩把事情复杂化的爱好,便干脆的点明:“我不会也不屑于这样做,我之所以会提点张推官及时赶到,只是因为我已经让阮小九提前盯住了狗场的人,正好发现狗场的人动静不对,又觉得刚好发生的漳州海盗入侵一事太过蹊跷巧合,所以多想了一下而已。”
她的目光坦坦荡荡,并没有任何躲避闪烁,崔大儒望了她一会儿,垂下眼嗯了一声,才又说:“这件事牵连甚广,崔家.....”
“崔大儒是聪明人,应当知道,崔家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苏邀毫不讳言,紧紧盯着崔大儒,直言不讳的挑明了利害:“崔大儒,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眼下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我不知道崔家到底做了什么,但是这其实也不难想象----看看汾阳王妃一直跟聚海庄过从甚密,而聚海庄的幕后操纵人是白七爷就知道了。海外的事,沾上了掉脑袋都是轻的,我不信这其中崔家毫无参与。”
崔远道闭了闭眼睛。
而后他叹了口气:“是我执着了,县主说的是,这次的事说到底,是他们贪心太过,与人无尤。”
苏邀哼了一声,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怕把话说得太伤人:“不只是贪心太过,据我所知,聚海庄和狗场所害的人命便不下数十,这些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再说,陈夫人进京之时您也在场,您心里是清楚的,陈夫人的女儿到底是去了哪里。聚海庄可以做把贵女送给海寇的勾当,崔家呢?崔大儒或许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是您儿子们不会不知道,您自己也心知肚明,崔家所做的事只怕也不少,他们既然敢做,那就到了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崔家的任何一个人,还有汾阳王妃和白七爷,都半点不冤枉不可惜。
人总要为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崔大儒无话可说,好半响才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苏姑娘说的是,走到这一步,崔家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是我着相了。”
苏邀静默一瞬,才轻声摇头:“先生,您是聪明人,聪明人总是懂的很多道理,我希望您能明白,走到今天这一步,正如您所说,是崔家自己的选择,何况,如今这一切已经摊开到了明面上,到底结果如何,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冠上珠华 四十四·君臣
苏邀留在高家用了午饭,等到回程的时候,高夫人还专程拉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后常来,我们家这个不成器的,虽然说不算聪慧伶俐,但是却也温厚老实,可做个伴。”
苏邀答应了,转身上了马车径直回家。
苏老太太早已经等着她了,见她回来,忙问:“崔大儒不会是觉得你牵连上汾阳王妃觉得是你的错吧?”
汾阳王府被围的事儿瞒不住人,最近这几天闹的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苏老太太却知道,崔家一早就已经显露出了对苏家的企图和恶意,尤其是在出了淳安郡主的事情之后,苏老太太便更是对汾阳王妃深恶痛绝,这次汾阳王府被查出来跟聚海庄的事情有关,苏老太太便更是明白这些年,汾阳王府也是在暗处窥伺的毒蛇之一。
她问明白了苏邀汾阳王妃跟这件事有关之后,除了希望汾阳王妃和崔家快些覆灭之外,就怕崔远道那边的态度会有反复。
虽然崔家之前已经把崔远道逼出了崔家一族,但是到底世人都重视所谓的落叶归根,崔远道这种读书人,说不得就想不开的。
苏邀也知道她的紧张,快走了几步握住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轻松的摇头:“没有没有,祖母放心吧,崔大儒自己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在背后揭发推动,可是若是崔家和汾阳王妃无关,我也不能凭空栽赃,他不至于如此不明事理。”
“那就好。”苏老太太心绪稍平,眼眶红红的摸了摸苏邀的头发:“幺幺,这些人.....也不成了个人了。我实话告诉你,从你大伯死了到现在,我也大约是摸到了些脉搏。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所以嫌弃太子碍眼,嫌弃支持太子的人碍眼.....”
苏大老爷和贺大老爷当年的死,跟如今的一切多么相像?
简直就像是一个轮回。
苏老太太从这些事情上头看出了很多影子,她反握住苏邀的手,有些颤抖的问:“幺幺,他们把陈姑娘送给了沈海.....他们跟海上有联系,那.....那当年你外祖父的死......”
还有太子的死.....
他们是被倭寇所杀。
倭寇从威海上岸,准确的找到了当时奉诏进京的太子,然后对太子赶尽杀绝,这一切当真都只是巧合吗?
苏老太太只要想到,就觉得心脏钝痛。
苏邀摇摇头,这些事情太久远了,她想了想才轻声说:“这些事,朝廷会查的。”
元丰帝想要的那个机会已经来了,他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一定会一查到底,而杨老太爷那边也已经被宋澈说动,杨博的态度也不会再暧昧不明,这件事不会跟从前那样草草结束,一定会有一个交代。
苏老太太每一天都在翘首等着结果。
汾阳王妃同样每一天都在煎熬,但是跟苏老太太不同的是,她不是在期待这个案子快些结束出结果,她煎熬的是,刑部到底已经审到哪一步了,白七爷那边又到底透露了多少。
她焦灼不安,夜不能寐,头发大把大把的掉,纵然锦衣卫并没有对她不恭敬或是严刑逼供,但是她自己首先要撑不住了。
崔先生陪着她被困在王府,见状还是轻声安慰她:“王妃,您别太着急,事情未必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说不定.....”
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些安慰实在太过于苍白无力了。
汾阳王妃侧头看他一眼,咬牙切齿的扑在桌上把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上,狼狈的坐在地上盯着狼藉的书房发怔:“白七爷不是很能耐吗?那边不是很能耐吗?!他们这个时候在做什么?!他们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的?!”
白七爷此时正在锦衣卫的刑房里。
高平在抓到白七爷并证实了白七爷的身份之后,便立即上报了内阁和元丰帝,元丰帝当即便下令让人将白七爷交给了锦衣卫。
这个流窜在海外多年的大海盗头子,竟然躲在京城多年,还开了一家酒楼,并且能收买徐凤青这等大臣,实在是让元丰帝震怒非常,他亲自召见陈东,让陈东不计后果,问出白七爷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到了这个时候,元丰帝便深恨萧恒不在了。
以至于宋澈进宫的时候,他还要专门提上一句:“若是阿恒在,他应当会对这个案子感兴趣的。”
宋澈抬头看他,便见元丰帝也正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了一阵,元丰帝喊了一声舅舅,而后问他:“你这些年其实也一直因为太子妃的死,而耿耿于怀吧?”
太子妃宋安歌,是京城一等一的贵女,如一颗被细心擦拭放到人前的明珠,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她是宋澈的掌上明珠,是宋翔宇的妹妹。
宋澈沉吟半响,很痛快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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