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啊!”田太后恍然大悟,随即又忍不住诧异:“他们竟然还活着?”
当初废帝在宫中自焚而死,妖后等一众人自然也没好下场,被元丰帝亲手斩杀,其他的废帝的子孙也都被元丰帝圈禁的圈禁,这些年陆陆续续的已经都死完了。但是废帝之前的原配皇后迟皇后还育有一子,只是后来妖后得了废帝欢心,把废帝迷得简直不知东西南北。
废帝为了讨妖后欢心,废了迟皇后,把皇长子贬去了岭南,后来皇长子在去岭南的路上失踪了,人人都传说他是遭了妖后的毒手,被妖后暗中杀害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元丰帝继位之后,派人去寻找过迟皇后之子并没有找到,便没有再继续追寻这个人。
谁知道,在背后这些年聚拢了那些前朝余孽的势力的推手,竟然就是这对父子。
事关重大,田太后忍不住正色:“皇帝,如今你大位已定,他们不过就是些螳臂当车的跳梁小丑,实在不必顾忌,只是......他们既然能收买这么多朝廷大臣,勾结海盗,甚至还能把齐云熙安插到皇后跟你身边,这些年做出这么多事,背后没有人支持,那是不可能的。之前你就动过充盈国库的心思,只是如今.....你可得深思熟虑再做决定。”
萧源他们在福建存身,秦冲他们口中的少爷想必就是萧源了,听他们所说,萧源在福建沿海跟土皇帝其实也没什么分别了,而他们之所以能在东南沿海一带横行无忌,说到底,是因为他们背后是东南豪族。
迟家当年便是掌管福建市舶司的。
这么一想,这些年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好似又合情合理了。
只是要对付他们,却不能跟如今对汾阳王妃这样,毕竟那些东南豪族事关沿海百姓的生计,他们那边宗族观念极强,而且素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若是一力镇压,反而容易出大乱子。
可如今朝廷内忧外患,实在经不起什么大乱子了。
元丰帝也明白田太后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让田太后宽心:“这些朕心中都有数,母后请放宽心,朕只是难免觉得对不住沛儿和孝慈。”
对得住对不住的,都已经过去了。
田太后抬头看着他:“斯人已逝,你再悔恨痛苦也于事无补,孝慈和沛儿已经没了,可阿恒却还好好的,你当能分得清楚。”
人死了就死了,不会再复生,但是活着的人却还要好好的活下去。
田太后陡然想到苏邀当初说过的那番话,心中有些酸痛,随即便加重了语气:“皇帝,你是做大事的人,是真龙天子,当初的事难道是你所愿?是人都会犯错,有些事是无可奈何,阿恒迟早会明白的。”
那是谁坐在这个位子上都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
元丰帝没想到田太后这样通透笃定,他将那些后悔和烦躁都压下去,起身朝着田太后又行了个礼:“母后说的是,朕受教了。”
他大踏步出了门,随即召内阁议事。
第二天,汾阳王府被抄,京中刑部主事王世全家中被抄。
京城中一队锦衣卫接着一队,不断有锦衣卫奉命抄家,一时之间京中人人都惶惶,不少百姓都关门闭户,生怕会惹来灾祸。
接到消息,苏老太太先是担心,而后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强自定下神来,等到苏家过来请安,她才问:“幺幺,锦衣卫抄了汾阳王府,是因为聚海庄白七爷被抓的事吧?”
苏邀有些疲倦,这些天她也一直在等结果,如今一切终于都尘埃落定了。
冠上珠华 四十九·清理
苏邀的面色苍白,苏老太太抬眼看见她的时候,才惊觉最近这阵子苏邀又瘦了很多。
她原本已经到了嘴里的质问和困惑此刻全都说不出来,嘴唇动了动,垂下眼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她总觉得别人不好,三太太自私二太太心中藏奸,可其实她自己又好到哪里?
苏邀对着她和这个家已经说得上是掏心掏肺,可她真正关心过苏邀吗?关心过苏邀的难处,苏邀的事吗?
如果不是苏邀在外面奔走想办法,苏家今天哪里还能这么安稳的立着?
她已经习惯了苏邀凡事都要计算到最准最好,为苏家做出最好的选择,却总是忘记苏邀也只是个小姑娘,才及笄的小姑娘。
苏邀并不知道苏老太太在想什么,她最近的确是很忙。
狗场的事情她能想起一些,但是许多事还是得慢慢的去调查摸索,阮小九去抓邓受成和刀疤脸的事,她也花费了无数心力,得先确认上一世邓受成的老娘住在何处,而后又通过她引出邓受成。
再跟邓受成谈判,让邓受成去泉州找白七爷,并且将白七爷骗进京城。
每一步棋都需要算的很准,而且不能出纰漏,她这些天熬得嗓子哑了,喉咙痛的连喝水都痛,舌尖上也起了好几个火泡,连饭也吃不下。
听见苏老太太问话,她捂着脖子点了点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聚海庄肯定是跟汾阳王府也有关系的,这一次汾阳王府出事,自然是跟聚海庄的事脱不了关系。”
苏老太太反应过来,已经顾不得再去打听这件事的原委究竟是什么,她一把攥住苏邀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见苏邀目光清亮的看着自己,她转开目光,半响才开口:“幺幺,你辛苦了。”
苏邀怔住。
她其实并不觉得怎么辛苦,一个人只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能忍受任何的事情。
眼下她就是如此,她有爱护她的家人,她也很想保护他们。
她在京城尽心竭力的时候,苏嵘也为了她们在云南的战场拼命。
付出从来都是双向的。
苏老太太更加说不出话来,勉强扯出一个笑意:“你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
苏杏仪正好从外头进来,见苏老太太的情绪不对,也忙着劝苏邀去休息一会儿,又抱怨:“申大夫已经说过咱们好几次了,若你再不听话的好好歇息,他可再也不管你的事。”
之前申大夫帮苏邀夸大其词,说她怎么也得休养几个月才能下床,虽然这话是为了帮苏邀才传出去,好让汾阳王府更加理亏无话可说,但是申大夫也说了,苏邀那样滚落下马,本来就是自损八百的做法,是很伤身体的,本来就该静养。
最近苏邀哪里还顾得上静养?不仅没有静养,简直还是在可着劲儿的折腾自己。
申大夫早就看不下去,恨不得亲自提溜着苏邀数落她几句。
苏杏仪见苏邀眼圈底下一层青黑,又是气又是心疼:“别的事先暂时放下,先去休息一会儿,我让厨房熬了你最喜欢喝的竹荪鸡汤,等你醒了就能喝了。”
苏邀看出苏老太太心事重重,想了想点头答应,转身出来。
苏杏仪不知道苏老太太这是怎么了,还轻声问她:“祖母,怎么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苏老太太欲言又止,看了大孙女儿半响,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杏仪,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幺幺,这孩子当真是很好.....”
苏杏仪便忍不住摇头失笑,坐下来搀住苏老太太的胳膊:“祖母您在说什么呢?幺幺自然是好,这还用特地说吗?”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苏邀很好。
可她其实是真的到今天才发觉这好的沉重,苏老太太扯了扯嘴角笑了:“不,我是说,我以后应当要对她好一些。”
苏杏仪搞不懂祖母为什么忽然这样感慨,但是要对苏邀好,她是举双手赞成的,当即便笑:“是啊,只是幺幺虽然是妹妹,考虑事情却比我还要周全的多,说是要对她好,真正论起来,是她在照顾我们呢。”
苏老太太没有再详细追问汾阳王妃的事。
等到过了几天,刑部终于把陈夫人的案子给审出了一个结果----陈夫人所告之事确有其事,当地一伙拐子私自掳掠陈姑娘之事罪证确凿,聚海庄接受这些来路不明的少女,并且加以虐待逼迫接客也是事实,聚海庄主事者如今也已经查清,除了海盗白七爷一手操持聚海庄之外,汾阳王妃也与此事相关。
接下来,聚海庄被彻底查封,里头的管事和老鸨之流,被判秋后的秋后,流放的流放,那个挂名的徽商老板,也因为帮白七爷掩人耳目隐藏身份,被抄没了家产,充军岭南去了。
至于汾阳王妃,也因为参与此案,而被夺了王妃尊号,贬为庶人,从此圈禁。
而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聚海庄还涉嫌勾结汾阳王妃娘家崔氏一族,私贩绸缎绫罗出海,现如今朝廷正在进一步经办。
这个案子越闹越大,最终连汾阳王妃都被牵连进去,邸报传到各地,邱楚星心中咯噔一声,拿着邸报疯狂的攥紧了:“不会的,怎么会?!”
算计多年,筹谋多年,铺排多年,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年,才能有今天的成就,才有了聚海庄传递京城的各种消息,拉拢朝廷官员,送礼,原本他们的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
经营这些东西,他们用了十多年,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但是要摧毁它,竟然只需要短短两个月就够了。
他想到陈夫人跟陈冲,目光里的愤恨不甘再也隐藏不住,痛苦的捂住了头,而后他冷冷的一脚踹翻了自己面前的凳子,恶狠狠地吩咐:“来人!准备.....”
他说着,拿起这封邸报,重新又看了一遍,忽然变得面色发白。
对啊,陈夫人陈冲分明知道他在其中起的作用,为什么......至今为止却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冠上珠华 五十章·变故
事情闹的这么大,连白七爷都被抓去,他既然会供出汾阳王妃,那就不会供出其他的人?
还有汾阳王妃,人到了绝境的时候,通常什么都会说的。
白七爷从前或许不会,但是这一次,最后那个罪名明晃晃的在邸报上写着。
私自出海。
这几个字代表着什么,没有人比邱楚星更清楚了。
朝廷已经清楚聚海庄的勾当了,也知道他们在走私。
那.....
他想到那个可能性,心里咯噔了一声,整个人的头皮都开始发麻,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呆立在原地,过了好半响,他才猛地拉开门喊自己的随从:“快,准备快马!我要出门!”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心存侥幸。
就算是白七爷只是交代了走私这一项,那元丰帝哪里会想不到这背后藏着的勾当?
再严查下来,少爷的事.....哪里瞒得住?!
底下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这么激动亢奋,但是见他急匆匆的,又知道他的脾气一向都十分不好,不敢违逆,忙答应了转头去准备,邱楚星攥着邸报在穿廊立着,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惧。
也就是这个时候,之前奉命去备马的扈从飞奔着跑进来,面色惨白的看着邱楚星:“大人.....出事了大人!外头来了很多兵马,把我们的府邸都围住了!”
围住知府衙门,这事儿放在从前要是别人跟邱楚星提起来,邱楚星会毫不犹豫对着他们吐一口唾沫,要笑掉大牙。
但是现在这件事当真发生了,他竟说不出话,呆愣在原地片刻,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扈从急的已经抓耳挠腮,见邱楚星跟平时看起来也状态迥异,心中觉得不对,战战兢兢的还要说话,外头却传来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一阵阵,越来越近,在暗夜里响起来,显得格外的诡异。
邱楚星抬起头下了穿廊,才走到月洞门,已经跟带着大队人马正要进门的人碰了个正着。
而后他嘴唇动了动,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咕咚一声落到了地上。
他已经认出来,带队的人就是广平侯宋澈。
怪不得这些天不管怎么闹,他这里都是风平浪静。
怪不得朝廷审这个案子的动静闹的这么大,但是抓住了白七爷等人的消息却是直到今天才送到他的手上。
原来朝廷不过是为了迷惑他们,让他们误以为朝廷没有查到他们所担忧的地步罢了。
宋澈一身甲胄,虽然他如今年纪着实已经不小了,可是却仍旧老当益壮,对上邱楚星的目光,他冷冷的扬了扬手,宋翔宇立即带着几个人从他身后一跃扑出,稳准狠的朝着邱楚星扑了过去。
这个架势,哪怕邱楚星真的能以一当十,也绝不可能跑的了。
邱楚星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被宋翔宇纵身一扑扑的重心不稳,整个人都朝后倒,猛地后脑勺着地摔在地上,发出轰隆一声闷响。
他被撞的整个人都懵了,反应过来便被宋翔宇这势头弄的又惊又急,立即朝着反方向滚去。
不能落在宋家父子手里!
他头一个念头就是白七爷那边还不知道吐露了多少要命的东西,若真是什么都说了,那这宋家父子简直就是来讨债的阎王爷,他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这个时候,哪里还管什么官位不官位,他只想撒腿就跑,远远的跑走。
宋翔宇追上前毫不迟疑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将他钉子一样钉在了原地,低着头朝他冷笑:“大人,你这么急着要跑去哪儿?”
邱楚星张了张嘴,到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生出些侥幸来:“这话正该我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私闯知府衙门,可知是死罪?!”
宋翔宇嗤笑一声,伸手朝后招了招手,立即便有一个兵丁上前将一块令牌放在他手里,他拿着令牌冲邱楚星晃了晃,讥诮的问:“怎么,邱大人认不认得这个东西?”
邱楚星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掐灭了,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宋翔宇拖着,像是拖一个麻袋一样从院子里一直往台阶上拖。
虽然入了秋,但是到底还不算冷,他穿的单薄,被这么拖着在地上走,他后背的衣裳被磨破了,整个人的后背都火辣辣的痛,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宋翔宇毫不客气,把他给拖到了花厅中,扔一条死狗一样往地上一扔,便直截了当的问:“你当年是怎么知道先太子的行踪,又是如何勾结了齐云熙,对先太子动手的?”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邱楚星魂飞魄散。
白七爷真的什么都说了!
他心里冰凉一片,想到白七爷当时在泉州时说的话,牙齿一下子磕在了舌头上,一时痛的忍不住龇牙。
宋澈随后进来,他比宋翔宇还是要客气一些,在上首坐了之后,挑眉看向邱楚星,沉声说:“邱大人,你也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我们既然会来这里,便是已经有了证据。为了你自己少受些苦,还是不要彼此麻烦,你说是不是?”
邱楚星舌头发麻,被宋翔宇给踩的又喘不过来气,他只好糊弄的转过头去:“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是么?”宋澈轻笑了一声,见宋翔宇暴躁的又要动手,便摆了摆手让宋翔宇稍安勿躁,自己悠然看着邱楚星:“邱大人,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我们大家心中都有数。好吧,既然你还是如此坚持,那也没什么,你掌管惠州海域,白先生说,你这里是有法子联系上沈海的人的,到底是不是,我想也不能求证,既然邱大人存心想要把事情弄得复杂,那咱们也就干脆弄复杂一些,最好是跟白七爷那样,闹出个轰动全大周的案子来。”
他说着,冷冷吩咐底下的人:“把知府后衙所有人都看管关押起来,女眷单独关押,邱大人的书房,一张带字的纸也不能漏下,我们都是有大用处的。”
宋澈令行禁止,他一发话,他手底下的人便毫不迟疑的去执行命令了,看的邱楚星右眼皮跳了跳。
冠上珠华 五十一·莫测
接下来的好几天,邱楚星都被关押在自己知府衙门的一间柴房里,里头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堆木柴和拿来引火的松***仄得连光都似乎懒得透进来。邱楚星被扔在柴房里,连睡觉都只能睡在松毛上头,时常被磨得醒过来,如此反复几天,他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又累又倦,脑子也慢慢的糊涂起来,连日子也记不清楚了。
他原本以为宋澈父子肯定是要对他严刑逼供,逼出当年的事,还有这些年在福建任上的事的,可是宋澈父子却好像丝毫不急,不仅不问,还直接把他扔在这柴房里头,也不知道过去多少天了,他们一次都没来过,甚至连送饭的人都只在门外放下饭碗就走,也不收碗走,这些剩下的空碗散发出的馊臭一开始把他熏得眼泪直流开始作呕,可是等到几天下来,他已经没有丝毫反应了。
原本挖空心思的想着该如何敷衍应付宋澈他们的盘问,但是宋澈他们似乎要这样无休止的把他晾下去,他又从心底生出一阵恐慌。
他们在书房是不是找到了什么东西?
他平时虽然十分谨慎,把东西都保存的很好,但是谁又能做到万无一失呢?难道他留下了什么线索被宋澈他们发现了?
还是说,宋澈不来逼问他,而是去逼问他的妻子孩子了?
若是如此,他夫人会不会说出些不该说的话?
邱楚星心绪涌动,又担心又惶恐忧虑,整个人都焦躁得不行。
一直等到再被关了几天,他开始觉得度日如年,也开始不肯吃饭,可就算是这样,外头除了送饭的人之外,也没有任何人来看他一眼。
他们是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
邱楚星害怕起来,他扒着柴房昏暗的小窗户,歇斯底里的大吼:“放我出去!我有话要跟宋澈说!我要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宋澈没来,宋翔宇倒是来了,隔得远远的捂着鼻子嫌弃的看了邱楚星一眼:“邱大人,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住的好好的吗,要见我们做什么?”
邱楚星觉得有点荒谬,分明是宋澈他们该来想尽办法从他口里抠出些东西来的,但是现在却是自己先熬不住。
他两只骷髅一样的手朝着宋翔宇伸出去:“我......我可以说当年的事......”
他嘴唇干渴得全都是起了皮,随着他说话冒出一点点的血珠,往前爬了一段路,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翔宇,再次重复:“只要你们保住我的性命,放了我,我就跟你们说当年的事!”
不同于他想象当中的场景,宋翔宇没有欣喜若狂,甚至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他,讥诮的问:“你当真以为我们在乎吗?”
什么?
邱楚星有些茫然,等到见到宋翔宇脸上的讥诮嘲讽,他才恍然大悟----是啊,自己能交代的,自己知道的,白七爷难道不知道?
所以宋澈父子不是用手腕让他屈服主动开口。
他们是真的不需要他开口了。
邱楚星挣扎着往前扑了一下,正好扑到了宋翔宇跟前,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尊严顾不得之前的那些算计和顾虑,只是哆嗦着嘴唇开口求饶:“不不不,我还知道很多,我还知道很多秘密,世子,世子你救救我.....”
宋翔宇一脚踹开他,蹲下身来跟他对视一眼:“你忘了吗?我早已经不是广平侯世子了。”
邱楚星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糊涂,而后又反应过来。
是啊,宋翔宇的大儿子给小儿子下了毒,这事儿闹的很大,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成国公府的人做的,他们还曾经看过好一阵的热闹。
从那以后,宋翔宇把成国公打了一顿,他就已经不是世子了,还被送回老家反省。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涌上许多念头,一时头痛欲裂,只好求着哭着朝宋翔宇哀求的问:“那大人,你们需要我干什么?我能帮你们很多忙的......”
真的能帮的上很多忙的。
他最知道一个人没有价值的时候的下场了,他绝不能落得那个地步任人宰割。
宋翔宇没有说话,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半响,忽然问:“你当初提议并且一力促成陈冲的女儿被送去沈海那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嘴脸吗?”
说起这个,邱楚星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宋澈父子是这样的态度,为什么会从京城过来。
他们真的不是为了查当年先太子的死因,安歇经过接二连三的许顺齐云熙,再加上现在的白七爷,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他们早就已经能过拼凑出来了。他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沈海。
邱楚星如遭雷击,惨白着脸后退了几步。
做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是死,但是通敌卖国,那不仅是死,还是灭族的罪过。
不,他早就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要灭族的错事了。
但是,他从前总觉得这一切要被发现是很难的。
毕竟这十几年,他们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邱楚星才觉出怕。
宋翔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邱大人,若你没别的要说的,那我就不奉陪了。”
邱楚星伸手做出个阻止的动作,但是手又僵在半空,抿了抿唇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宋翔宇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大步走了。
回到签押房的时候,宋澈还在忙碌,他进了门喊了一声父亲。
宋澈就转过头来,对他挑了挑眉问:“他要开口了?”
“什么开口?”宋翔宇想到邱楚星,脸上带着几分不屑:“是怕死,但是却还遮遮掩掩,狡猾的很,想要抛出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来糊弄我们,这些人胆大包天,都敢掳掠朝廷命官的女儿送给海盗了,他们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宋澈抬起眼皮,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的朝宋翔宇招手:“你过来看这些东西。”
宋翔宇急忙朝着他疾走过去,宋翔宇便指给他看:“邱楚星的后宅私账,可不大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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