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如今明昌公主能来,至少对于汾阳王府是一件好事。
她对崔先生使了个眼色,扬声朝着外头吩咐:“快请公主花厅里用茶,我稍后就来。”
她忙回了房换了见客的衣裳,快步出来果然看见了正在花厅里坐着的明昌公主,顿时便是眼眶一热,疾走疾步上前拉住了明昌公主的手。
明昌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短短这些时日就形销骨立,面容憔悴,忍不住就摇头:“你也是,如何这么不爱惜自己?就算是她在底下知道了你这样,也不会安息的。”
汾阳王妃的眼泪立即便落了下来:“如今,也只有你会对我说这番话了。”
她忍不住抽噎了一声:“不瞒你说,我心里知道,大家如今心里都犯嘀咕,觉得我们家是.....不少人都在背后说我们是不积德的报应,你说.....连淳安的死,都要被编排,被拿来嚼舌根,说她平时是如何的跋扈,骑马的时候又是如何不顾一切死命拍马,这才会惊了马伤了百姓,只差指名道姓的说淳安是自作自受了......”
明昌公主便叹了一声气:“罢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你哪里能管得住别人说什么?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还怎么保重身体?”汾阳王妃眼圈都红了,忍不住哭了出来:“明昌,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这心里,跟钝刀割肉似地痛,偏偏还无处可诉,身边所有人都在说苏邀的好处......”
明昌公主便定定的看着她:“你也不必恼我,我当然明白你心里的感受,我此刻心里只比你更痛的,你知道.....我这次来是为的什么?”
汾阳王妃被她的面色惊住,在心里想了一遍,并没听说过明昌公主府里出过什么事,加上明昌公主向来也是元丰帝最尊重的姐姐,她便迟疑着问:“出了什么事?”
“我们家.....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他私自从老家想要跑回京城来,如今已经失踪了。”明昌公主说着便忍不住咬牙:“他是在阳谷县那边丢的,我想着你们家族毕竟在当地德高望重,因此特意过来想让你帮帮忙,好歹帮我找找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二房三房如今只剩了他一个,否则,但凡有一个能撑得住的,我也随了这个孽障去,懒得理会他的死活了。”
冠上珠华 三十八·怪事
汾阳王妃立即就反应过来明昌公主说的是犯错被送回老家反省的李嘉敏。
李嘉敏竟然跑了?!
汾阳王妃震惊不已,忍不住张口结舌:“这,这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件事是大事啊!明昌,你跟圣上说了此事了吗?”
李嘉敏不是自愿回乡去的,而是被元丰帝亲口下旨让他滚回老家去读书反省的,他现在竟然私自跑了,这可是抗旨不尊啊!
往大了说,这可是要杀头的!
明昌公主的脸色顿时更差了,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冷森森的说:“我何尝不知道这个孽障现在是犯下了大错?这件事暂时只有我知道,否则也不来麻烦你了,嫂子,我是信得过你.....”
原来李嘉敏胆大包天的跑了,怪不得明昌公主要来让自己帮着去找人。
汾阳王妃心念一动,并没有拒绝只是愁眉苦脸的自嘲:“你说说咱们这是什么命,这些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啊!你家还好些,总算是还活着,只要能找回来,趁着没人发现仍旧送回去,天长日久的,总有圣上消气的时候,等他消了气,自然便能继续回来做他的小爵爷了。像我,我还有什么指望?”
说起这个,明昌公主心里的邪火便蹭蹭的往上冒。
忍了又忍,她终于轻轻哼了一声:“是啊,可真是咄咄怪事,不知道怎的,有人一帆风顺,如今名利双收,可是咱们家,但凡是只要跟她扯上关系的,没一个不倒霉的。”
她心里对于苏邀已经厌恶至极。
汾阳王妃就沉默不语,只是说:“形势比人强,谁让她如今是贺太太的心肝宝贝,贺太太呢?偏偏又是圣上偏袒的小姨子。”
小姨子三个字戳痛了明昌公主。
她立即便想到当初先皇后还在的时候,贺太太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目下无尘。
只是没想到,孝慈皇后在的时候贺太太风光无限,现在孝慈皇后都死了多年了,贺太太还能凭借死人得脸。
她静静的坐了半响,忽然说:“没事,这份深情厚谊,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淳安郡主若有所思。
等到明昌公主告辞而去,她看着从隔壁走出来的崔先生,眯着眼睛说:“看来深恨苏家的也不只是我一个。”
崔先生点点头,问汾阳王妃:“那我去信给家里,让大爷他们帮着找人?”
“找人?”汾阳王妃笑了:“是要找,好好的找。”
崔先生转身要走。
汾阳王妃却出声叫住他:“你怎么跟父亲和哥哥他们说?”
崔先生有些不解:“这....自然是请老太爷和大爷想法子把人送回给明昌公主。”
“不。”汾阳王妃轻轻垂下眼帘:“我之前一直都糊涂了,简直是一叶障目,这世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恨苏家跟苏家有仇。还有明昌呢。”
明昌公主也是对苏家和贺太太都厌恶透顶的。
再加上李嘉敏是因为苏邀才丢了唾手可得的爵位,被赶回了老家,云章县主也是因为苏邀,多年来的光环顿失,如今变得黯淡了许多。
骄傲了一辈子,抢先了一辈子的明昌公主哪里能忍?
崔先生若有所思。
汾阳王妃饶有深意的看着崔先生:“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要找到人,或者说,不要找到活人。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中掠过,崔先生整个人打了个冷颤,急忙应声是,不敢再问匆匆跑了。
汾阳王妃便不再多说,只是站在窗台前看着外头的院子出神。
她在想王大人的话,什么叫住人的注意力是很容易被引开的,只要发生一件更大的事,就可以了?
还能有什么更大的事?
眼下京城大街小巷,街头巷尾,所有人议论的如今都是这一件事。
难道还能有别的什么事?
不过几天之后,她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八月二十二,福建有八百里加急送上,大家这才知道,海盗沈海带着九千倭寇大肆进犯漳州一带,漳州附近损失惨重。
满朝哗然。
沈海早已经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人人都知道这根刺插在肉里难受,但是偏偏沈海滑不溜手,常年在海上,而且又能驱使得动倭寇,又有自己的人马,实在是难以对付。
可这些年,沈海已经转行做了走私生意,在海上以保护神自居,已经不再做强盗的勾当了,或者说,要抢也是在海上抢了。
谁知道这一次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消息很快传到民间,百姓们对此咬牙切齿,许多人痛骂沈海缺德,数典忘祖。
虽然跟他们挨不到边,但是想一想沿海的百姓们的惨状,再想想年底或许又有许多流民,大家心里难免难受。
至此,陈夫人的案子终于不再那么轰动了。
消息传到汾阳王府的时候,汾阳王妃跟崔先生对视一眼,两人都又是震惊又忍不住觉得松了口气。
怪不得王大人能笃定的说出再过些天就能找到机会的话,原来是这个机会。
是啊,现在,满朝的眼睛可不只是盯着陈夫人的事了。
应该说,官员们都忙着讨论到底该不该派兵追剿沈海的事了,陈夫人的案子陡然失去了之前的热闹。
这一点便是连张推官也感觉出来,因此他忍不住找了个机会,去求见苏邀。
苏邀在家里的花厅见了他,听见张推官的困惑,她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张推官气愤的问:“那眼下怎么办?我们难道就看着这件案子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他担心没有了这么多人的关注,这件案子最终会不了了之。
苏邀却笃定的摇头:“不,不会的,剑已经出鞘了,就不可能再收回去。这个案子,不只是下面的百姓看着,上面的人也在看着。”
上面的人?
张推官忍不住低头,上面的人,指的是高平他们吗?
苏邀看出他的疑惑,轻声说:“不必担心这件案子会不了了之,现在更要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有人浑水摸鱼,搅乱局势。”
张推官诧异的问:“县主的意思是?”
冠上珠华 三十九·灭口
随着沈海胆大妄为挑衅朝廷的消息传到京中,陈夫人陡然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少了。
刚进京那阵子和前一阵子,不管她去哪里都是不少人跟着围观,哪怕是去街上买个菜,大爷大娘们都得抓着她说上几句话,让她想开些,老天自有公道之类的话。可是最近,大家都没了这个心情,讨论的都是沈海如何可恶,沿海百姓如何遭难的话。
她挑拣了一些青菜萝卜,听见沈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好一会儿才控制住了情绪,把萝卜都掐出了印子,付了钱起身,准备回自己的住处-----她是首告,也不是犯人,自然不能在大牢里头住着,便在京城租了一间屋子先住着,好随时去过堂。
虽然是官夫人,可是她骤然丧夫丧女,又为了要来京城告状而耗费了不少银两花费,她如今也不能租那些寸土寸金的地方,干脆在黄大仙庙附近租了一间小院,拿着东西转过了黄大仙庙,她便已经见到了自己租的房子,下意识的加快了步子。
只是才走出一段,她就觉得后脑勺传来一阵闷疼,随即整个人便猝然倒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陈夫人心里挣扎惊怕,她想张嘴呼喊,但是却发现自己连叫喊都喊不出来,虽然喊不出来,可是思维却是清晰的,她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被人抬起来,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她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暗算了?
当初她的丈夫也是这么死的。
现在轮到她了。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帮女儿讨回公道,还没来得及看着那些人得到报应,她怎么能死,怎么能就这么死?
她要是死了,谁还来指证徐凤青和邱楚星他们,谁还来让聚海庄付出代价?!
她努力的挣扎起来。
“真是烦透了!”她动个不停,扛着她的一个瘦高个儿男人忍不住骂了一声娘:“做什么还得费力的扔到井里边去?要我说,就直接宰了不是一样?”
边上一个刀疤脸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别人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闭嘴吧你!”
两人一面骂骂咧咧的抬杠,很快就到了黄大仙庙附近那口已经废弃了的古井边上。
周边杂草丛生,因为这口井出的水是苦的,所以早已废弃多时,又因为当时挖的深,附近大人都不许孩子们来这里玩耍,这里向来是人迹罕至的去处,只要把陈夫人往这里一扔,就是神不知鬼不觉,找她的尸体说不得都得找上个十年八年。
等到找到了,人也造成骨头了。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瘦高个儿呸了一口,迫不及待的催促刀疤脸:“大哥你倒是快点儿,早点办完事儿,咱们也好去快活快活!他娘的,要不是这娘们儿,咱们也不至于过的这么惨......”
“行了行了!”刀疤脸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你急什么?!把那婆娘抬起来!”
自己动手去扒拉了几下,伸头去看了看那口古井,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瘦高个儿立即伸手去拖陈夫人。
陈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己如今只怕是九死一生了,眼泪不断流出来。
眼看着她都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头已经被按进了井口,她忽然听见边上的刀疤脸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瘦子,出事了!”
话音未落,她就觉得自己被砰的一声扔下了。
张推官带着十几个官差飞奔而至,眼看着陈夫人差点就被扔下废井,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大声喝止那两个人几句,连话也顾不得说,便冲了上去,先不管那两个人,而是先一把拉住了陈夫人。
其余的官差朝着那两个人跑去,一直追到后山,仗着人多,总算是抓住了那个刀疤脸。
张推官心中后怕,想到之前苏邀的提点,说是要担心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心里便更是忍不住咬牙。
事情都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刑部还在审案,这些人竟然还敢大胆至此,实在是嚣张至极!
看见官差们押着那个刀疤脸回来,张推官面沉如水哼了一声,冷淡的吩咐把人带去刑部衙门,自己另外领着几个人送陈夫人回陈夫人的住处,给陈夫人请了大夫。
好在陈夫人在大夫的诊治下醒了过来,也终于能发出声音了,张推官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松了口气轻声道:“真是对不住,让夫人您受此大难,险些丢了性命。”
陈夫人刚才惊怕到了极点一时失声,如今劫后余生,好半响还缓不过来,一直等到张推官说这番话,她的理智才逐渐回来,惨白着脸微微的摇了摇头。
她这次受的惊吓太大了,张推官皱了皱眉,再三保证之后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又留下几个官差专门保护她的安全,自己转头回衙门去复命。
高平正在跟徐凤青较量,徐凤青这人十分狡猾,虽然认罪,但是问起他跟聚海庄到底什么关系,聚海庄那个徽商老板背后又是何人,徐凤青却死活都不肯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像是握不住的滑不溜手的泥鳅。
听说陈夫人出事,高平吃了一惊随即便大怒:“真是没了王法了!那人捉到了没有?”
张推官点了点头:“跑了一个,抓了一个活口。”
是活的就好,高平嗤笑一声,毫不犹豫的看着张推官:“你去审,不管是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幕后指使给问出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杀人灭口!”
张推官等的就是这句话,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转身就走,让人将刀疤脸押进了刑房,挑眉看了他半响,却不问他任何话。
刀疤脸被看的心里发毛,他原本是想被抓的时候就自尽的,奈何晚了一步,如今再要自尽,又已经没有那个机会,还以为被抓了以后必定是要被立即逼问的,他连如何推脱都想到了,但是张推官却一个字也不问。
冠上珠华 四十章·大喜
朝廷正在为了到底是对沈海赶尽杀绝还是招安争执不休的时候,远在泉州的白七爷也收到了消息,连日以来的疲倦和担心终于能够稍稍放松,他松了口气,挑眉看向秦风:“京城那边都安置妥当了?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吧?”
最近做什么事都不顺利,白七爷难免对局势抱有几分忐忑。
秦风也明白自己干爹的顾虑,忙道:“谁也没想到沈海这次会忽然大肆进攻漳州,漳州那边死伤加上失踪的百姓听说有三千多人,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传进京城该掀起何等轩然大波,原本大家都关注陈夫人,这桩案子才会进展的那样快速,现在这个消息传到京城,谁还会理会陈夫人的死活?趁着这个机会,陈夫人觉得案子久久没有进展,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
杀个把人对于他们来说早就已经是驾轻就熟丝毫没有任何负担感的事情。
杀了陈夫人能解决眼前困境的话,这个决定根本不需要任何迟疑。
白七爷也是一样这样想。
他哼了一声,眯了眯眼睛,又问秦风:“少爷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萧少爷说是出门游玩去了,已经接连几天没有露面。
白七爷知道萧少爷的脾气,会这样显然是故意在宣泄他的不满,但是眼下这个时候,萧少爷单独出门,他实在是不放心。
秦风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干爹也知道,少爷若是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底下的人哪里拦得住?而且少爷还特意不准他们跟我们透露消息.....”
想要找到萧少爷就更不可能了。
白七爷不由得就有些烦躁,觉得萧少爷实在太过任性。
“接着去问去打听,若是一旦有消息就马上来回报,不能任由少爷这样胡闹下去。”白七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听见敲门声响起,就挑了挑眉:“进来。”
秦冲快步进门,轻声说:“干爹,瘦子回来了。”
瘦子,他在京郊狗场的心腹邓受成。
白七爷立即便道:“让他进来!”
秦冲应是,不一会儿就带着邓受成进来。
“七爷!”一见了白七爷,邓受成便飞扑着到了白七爷跟前,没有丝毫停顿的跪下磕了个头:“七爷,我可算是见到您了!”
虽然有些太过夸张,但是这个头磕的是真心实意的实在,白七爷的面色缓和,嗯了一声让他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邓受成又噗通磕了个头,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跟白七爷说:“王大人让我回来避避风头,七爷,我们幸不辱命,把那娘儿们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夫人死了?!
白七爷立即便站了起来,一改从前的镇定自若,挑眉问:“当真?!”
让王大人抓紧时机把陈夫人解决掉,白七爷的确吩咐过,但是没有想到会真的这么容易便实现,毕竟京城那边也不是傻子,陈夫人这么重要,自然是该被重点保护起来的才对。
秦风秦冲两个人也忍不住喜上眉梢。
如果陈夫人真的死了,那眼前的困局可就迎刃而解了,的确是个最大的好消息。
邓受成有些得意的咧开嘴:“是真的七爷!那个陈夫人自命清高,不肯去住驿馆,自己租了间屋子。”他说着压低了声音:“还就在黄大仙庙附近......”
黄大仙庙附近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聚海庄的人自然在那儿也有人专门盯梢和做事的。
白七爷想到陈冲的为人,就觉得陈夫人做出这种事也是合情合理。
“我和刀疤两个跟了她几天,确定真的没人跟着她保护,便寻了个机会,把她拖到了后山那口废了的古井里了。”邓受成说的眉飞色舞:“她死的透透的了,放心吧七爷!”
“好!”白七爷深深看了邓受成一眼,顿时开怀大笑:“你小子机灵,算我没看错你!那现在京城那边......”
“王大人说让我出来避避风头,刀疤他也跑了,我想着他到底是半路才来狗场做事的,并不敢把他带到泉州来,便找了个由头让他去他老家了,若是到时候您还用得上他,我也知道去哪儿找他。”邓受成笑嘻嘻的:“七爷,那婆娘都死了,咱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王大人说,王妃催着您回去呢,说是那边找您找了许久了。”
白七爷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让秦风把邓受成带下去休息。
等到邓受成兴高采烈的跟着秦风走了,白七爷才立即让秦冲:“去驿馆等着,若是一旦京城有消息,立即来报给我知道。”
秦冲马上答应了一声。
两天之后,白七爷捧着京城中的来信,顿时笑的志得意满,心中一口浊气终于尽散。
王大人来信透露,陈夫人确实是死了无疑,刑部如今少了苦主,自然不能再追根究底,徐凤青那边也一口咬定,聚海庄的老板就是那个徽商无疑,他之所以纵容拐子把女孩子往聚海庄送,是因为那个徽商给了他巨大的一笔银子。
白七爷重重的把信拍到桌上,忍不住哈哈大笑。
是了,他说他已经上下打点好,应当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如今看来,果然是没有再有差错。
好的很!
他叫来秦风跟秦冲:“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京城去。”
秦风有些诧异:“干爹,不再等一等吗?”
虽然这桩案子看着已经不会再牵连下去了,但是稳妥起见,也该再等一等才是。
白七爷却笃定的摇了摇头,他等不得了。
萧少爷的态度,那十几艘商船的损失,这些东西都告诉他,他已经不能再等下去。
何况京城还有大事在等着他回去处理-----袁大人那边,还需要他去接洽。
还有之前已经谈好了的跟西域几个商人的交易,也需要回去进一步商谈。
这些事情迫在眉睫,原本如果没出这件事,这些事都早该已经办妥了的,不能再拖下去。
见他已经决定,秦风跟秦冲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回去收拾了东西,白七爷又专门让人去萧少爷的宅子里送了封信。
冠上珠华 四十一·赶回
一路上白七爷归心似箭,他这回还专程把邓受成也带在了身边,原本之前在狗场的时候,邓受成就十分机灵,很懂得随机应变,让他十分满意,现在又帮他办成了一件大事,白七爷有心要提拔他。
说起来,邓受成也的确是也十分会来事,一路上鞍前马后,不仅白七爷觉得他尚且能用,连秦风秦冲对他的态度也亲近了许多。
也正因为如此,等到临近通州码头,邓受成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说是家里老娘病了,要先在通州逗留几天的时候,不仅是秦风秦冲没有怀疑,连白七爷也想起来,邓受成的确是自幼父亲早亡,家里全靠他娘一个人里外操持,才能够把她们姐弟们抚养长大。
邓受成孝顺是出了名的,从前在狗场的时候,邓受成专门是最后一个走,狗场里不要了的生肉和那些细碎东西,他都要带回家去。
后来得了白七爷赏识,在狗场做上了管事了,他才不做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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