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初家的下人都是得了吩咐的,自然不会违逆他的意思,忙退下去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屋子里只剩了邓公子自己和他的几个随从,他便坐在椅子上轻呼了一口气。
而后他笑着转过头去看自己的随从:“倒杯茶吧,李二!”
唐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果然依言上前给他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给他放在桌上:“殿下,我错了,我这回可真是服了您了,心服口服!”
原本他还担心的很,觉得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无路可走了,萧恒一开始说时机到了,他还以为萧恒只是在安慰大家。
没想到萧恒却真的早有安排,借着跟仆人失散遭贼的名义跟初永诚套上了近乎,并且把初永诚引入了局中。
这个事做的太妙了,初永诚的身份恰好足够能庇护他们,给他们遮掩又不引起太多的忌讳和过多的关注,再加上他们现在堂而皇之的住在初家,谁也不敢来搜未来知府太太的娘家。
当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估计那些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本来该跟丧家之犬一样到处逃窜躲藏的人,现在却正大光明的当起了知府太太娘家的座上宾。
萧恒笑了一声:“罢了,姑爷你可别再取笑我了,不过也确实多亏了这位贤弟,否则看这个盘查的势头,我们是躲不了几天一定会被揪出来的。”
幸亏托庇于初家的势力,如今暂时算是没了危险。
苏嵘在边上也点了点头:“是啊,这位初公子真是帮了大忙,明天去知府衙门探一探情况再说。”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五·天衣
他们借口说是听说初永诚的姐姐是给人当了妾侍的,家中门风十分严格,怕学政不肯答应将女儿下嫁,初永诚和初家立即就安排了这场宴会。
这也是在萧恒的预料之中。
他当然不是真的顾忌什么初永诚的姐姐当不当妾,只是要过去看看覃徵同的的态度罢了。
萧恒从前是做锦衣卫的,监察百官,哪怕是一个偏远地方的知府,官声为人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在他印象中,覃徵同为官尚且算得上是好官。
可如今,昭通境内驿馆出事,知府衙门不仅无所作为,反而还宣扬他已经身死,大肆借着搜查刺客的名头来搜捕他们。
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覃徵同背后。
这也算是揪出了云南的内应了。
再说,留在覃徵同身边,如今反而是最安全的。
睡了这二十多天来最好的一觉,醒来的时候,萧恒和苏嵘他们几个全都精神奕奕,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初老爷那边已经派人过来请他们去用早饭了。
一家人用完了饭移到花厅去等着外头备车,初夫人便热切的问萧恒:“邓公子相貌堂堂,才貌双全,不知可有婚配啊?”
儿子娶人家的闺女,但是初夫人一看邓公子便觉得更加满意-----这么好的身世这么好的品貌,若是能配给娘家的侄女儿,那岂不是喜上加喜?
苏嵘在边上咳嗽了一声,板着脸一板一眼的道:“我们公子已经订亲了,是贵州督抚的千金。”
初夫人睁大了眼睛,瞳孔都震了震。
初老爷忙瞪了她一眼,对着邓公子的态度更加的热切小意:“真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我们到时候一定要送一份厚礼......”
邓公子脸上带着微笑点了点头:“都是一家子亲戚,何必说这些外道话?我跟贤弟一见如故,早已经跟自家兄弟一样,我也是把他当作妹夫看待了.....”
初永诚与有荣焉,连忙挺直了脊背。
初老爷也满脸都是笑意:“哎呀,这话真是.....邓公子人中龙凤,是看得起小儿.....”
连一开始有些被打击的回不过神的初夫人也立即就笑意盈盈的附和:“是啊是啊,我们阿诚多亏了邓公子照顾.....”
侄女儿当然没有儿子重要。
说说笑笑的,很快车马就准备好了,初老爷招呼着大家出门,又迟疑着看向邓公子:“您能骑马吗?”
邓公子摇摇头:“在下自来都只坐轿。”
文官们确实都是爱坐轿子的,初老爷对此有些了解,毕竟他那个知府女婿就是出门必坐轿。
他笑着点头:“应当的,应当的,请,请!”
他跟初永诚骑马,簇拥着轿子出了巷子,虽然到处都是搜查的官兵,但是不管是哪路势力,在听见他们府里的名号时,都很自觉自动的放行,没有一人过来阻挡。
萧恒坐在轿子里,看着刚才那些闯进客栈里的官兵此刻又在大街小巷的追赶百姓,面色淡淡的放下了帘子。
原本还想听一听覃徵同的理由的,现在看来,已经不必再听了,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理由,在他的治理下,冷眼纵容这些兵油子这么残害百姓,死一百次也不冤枉。
轿子很快就到了知府衙门。
初氏正让人拿了白瓷盅小心的装了参汤送到前院去,又特意叮嘱:“让老爷当心身体,早些用饭。”
等到底下的人出去,她听说家里的人已经来了,便满脸笑意的站了起来走到院门口。
初夫人已经带着初少奶奶进门了,见到她站在院子里吓了一跳,急忙迎了上来嗔怪的道:“哎呀小祖宗,你这正是要紧的时候,哪里能随便走动?若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你也太不小心!”
覃徵同之所以看不上那邱氏,很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邱氏生的儿子无用,半点没有出息,所以初氏这一胎务必得好好的生下来,这可是巩固地位的大事。
初氏见母亲嫂嫂都这么上心,忍不住便笑了:“哪里有娘说的这么可怕?大夫都说了,多走走也有好处,老爷也让我听大夫的呢!对了,父亲和弟弟他们呢?”
说起这个,初夫人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哦,知府老爷在前院呢,他们先去前院说话了。”说着扶着初氏进了屋子,十分欣喜的夸赞女儿:“哎呀,知府老爷可真是看重你,竟然亲自迎接你父亲.....”
这说明了覃徵同是真的拿初家当岳家看待了,否则的话,一个贵妾的娘家人,哪里值得惊动他?
初夫人春风得意,笑的牙不见眼。
初氏自己也没想到覃徵同竟亲自接待父亲弟弟一行,被这么看重,她脸色也有光,便自然的摇头:“娘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老爷自然是尊重父亲的。”
又关心的问初夫人:“娘,弟弟那个同窗如何?”
“哎呀,好的很!”说起这个,初夫人的话头就更是止不住了:“长得一表人才不说,通身上下都藏不住的贵气,咱们家够富贵了,可人家的一条腰带,上头嵌着的宝石都是倭国那边来的,说是邓大人在闵地任学政的时候当地豪绅所赠.....”
弟弟竟有这等机缘,初氏听的也满面笑容:“那是好事,母亲可要叮嘱弟弟,这些天不许出去惹麻烦,别把好好的事儿给搅黄了。”
覃徵同问过她好几次邓家的事儿,而且还很是关心,这次还亲自见了弟弟和父亲,初氏也知道这门亲事是结的极好的。
她们俩絮絮叨叨的说着贴心话,初少奶奶在边上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好在边上一脸认真的听着。
前院也说的正热闹。
覃徵同亲自迎接,这对于初老爷来说也还是破天荒头一次,他顿时受宠若惊,同时在邓公子面前觉得更有面子和底气了,在跟覃徵同见了礼之后,就跟覃徵同介绍:“这是贵州学政邓大人的公子,也是犬子的同窗好友。”
覃徵同朝他身后看去,见那年轻人身材修长,文质彬彬,俊美非凡,眉头便松开了许多。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六·死人
眼前的少年人气势非凡,说不上有哪里特别,但是就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也足以让所有人看得出来----这人不是寻常身份。
覃徵同当年也是在京城当了三年庶吉士的人,自然是立即便看出了此人之贵重,初家竟然能攀附上此等亲事,他扫了一眼自己未来的小舅子初永诚,不由得在心里对比了一下,下了个结论----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思量,覃徵同已经含笑冲着萧恒点了点头:“邓公子这一路过来,听说颇为不顺?”
当了这么久的官,覃徵同自然是沾染上了官场的习俗,对于官场规矩心知肚明,现在初家既然已经攀附上邓家,那么等同于他以后也会是邓家的亲戚,邓家资历雄厚,姻亲全都是非富即贵,邓大人以后高升也是势在必行,这个时候,覃徵同自然不吝于放低身段,跟邓公子处好关系。
萧恒也笑,看着他说:“本是不会丢身份文书和包袱的,只是都说官兵在搜捕什么刺客,所以人格外的多,我跟下人被冲散了,东西便都丢了,若不是碰上了贤弟,此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最近城中的情形覃徵同自然心知肚明,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总还是我防备不周的缘故,以至于出了大事。说不得以后还得要多仰仗于令尊多多斡旋了。”
萧恒垂下眼帘,面上却笑着:“大家都是亲戚,彼此同气连枝,您的事,自然也是家父的事。”
真是变了,从前也算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但是现在张口闭口就是拉关系,而且看他的样子,丝毫没有任何悔改之心,放着大事不管,竟然来应付一个小妾的所谓贵亲。
他跟苏嵘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移开了眼睛。
覃徵同很满意邓公子的态度,他现在是把事情做绝了,早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要能拉的上关系的,自然都得抓住机会,说不定就是以后脱罪活命的机会。
双方都有意交好,气氛很融洽热络,不一时后院派人过来说是宴席已经备好了,覃徵同便招呼着初老爷和初永诚他们进去入席。
一行人才出花厅,一个书吏忽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跟覃徵同禀报:“府台,出事了,南山书院出了大事,出了人命了,许多人聚在一块儿,朝咱们府衙过来了!”
初老爷满脸的笑意僵住,有些惶恐不安的看着覃徵同,一时不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边上的初永诚却知道厉害----南山书院是昭通最大的书院,云南这边并不是什么文教之地,有个书院就已经是很难的事了,一地出的读书人难有多少真的出头的,好不容易在覃徵同的努力下,书院才得以建成,并且小有成绩。
文教这一块上头若是出了事,那政绩可就完全不可能有任何正面评价了。
这是大事!
果然,覃徵同立即便沉下了脸,都顾不得眼前是什么情况了,厉声呵斥:“把话说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什么人命?”
谁的命?
书吏气喘吁吁的,哭丧着脸立在原地不敢动:“回大人,说是,说是一个学生死了!似乎是因为.....因为要进去搜刺客.....所以跟学生们起了冲突。”
覃徵同险些没昏过去。
这帮蠢材,这帮恶贼!
真是半点脑子都没有!眼前是什么情况,正该是谨慎再谨慎的时候,可他们倒好,生怕事情闹不大,生怕死的不那么快!
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若不是冲着这有个学政的公子在这儿,他都甩脸就走了,饶是如此,他也压抑着怒气淡淡的让初老爷自己带人进去,而后气冲冲的去了签押房。
初老爷吓傻了,他虽然不懂到底是多大的事,但是看得出来女婿的脸色十分的差,简直好像是要杀人似地,顿了顿,他试探着看了邓公子一眼,低声去问自己儿子:“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大人急成那样?”
初永诚脸色铁青,叹了一声气跟自己老爹解释起来。
自古以来,不管是哪里的读书人闹事,那都不会是好事。
何况现在还死了学生,事情就更闹大了。
姐夫的官声怕是保不住了。
更不知道上头会不会责罚。
唉。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初永诚跟老爹解释完,便靠向边上的萧恒:“邓兄,这事儿闹的.....我姐夫怕是不能招待你们了,真是招待不周,你别见怪。”
反正覃徵同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刚才分明也是按照接待正经舅子的规格来找点的,他喊姐夫也是应当应分的吧?
萧恒瞥了他一眼,微微笑着点头算是答了:“无妨,无妨,府台大人公务繁忙,我等本就不该搅扰。”
初氏跟初夫人正聊得高兴,等到摆好宴席之后听说覃徵同不回来了,都有些诧然,还是初永诚出来解释了一通,初氏才忧心的摇头:“真是,当这么个官儿,倒是有报不完的心。”
早已经将自己当成正经的知府太太来看待了。
抱怨完,她又满脸含笑的去看弟弟的未来舅子,见他果然如同母亲说的一表人才,俊秀非凡,便也跟着高兴起来:“我这弟弟真是高攀了府上了,还请您不要嫌弃他鲁钝才好。”
既然是未来正经的姻亲,那自然没有必要太过拘泥避讳的,初氏笑着邀请萧恒他们入席。
前院的覃徵同没有这么轻松,他冲进了签押房,都还没来得及发火,府丞便急急匆匆的进来:“府台,您快出去看看吧!书院的那帮读书人都疯了,已经带着尸体到了咱们府门口!现在外头乱作一团,不能再出事了!那帮读书人都是疯子!”
是啊!那帮读书人都是疯子,若是把他们逼急了,一定会出事的!
覃徵同快要被逼疯了,他恼怒的指了一群幕僚骂了一句废物,又转头去厉声问府丞:“袁大人呢!?詹长史呢?!让他们滚过来!”
负责搜刺客的是他们,现在闹出这么多事,他们人呢?!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七·捉凶
袁大人跟詹长史也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赶来,一进门就听见了这场怒骂,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磨磨蹭蹭的进了门。
覃徵同立即冲过去揪住了袁大人的衣襟,恼怒的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那是书院,为什么要去书院闹事!?”
去书院闹事意味着什么,难道他们不清楚吗!?
袁大人自己心里也有些懊悔,他也没想把事情闹的这么大的。
但是现在覃徵同揪着他的衣襟怒骂,口水都喷了他一脸,他心里的怒火也噌的一下就被点燃了。
横竖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覃徵同现在还来自己这里摆谱,简直不知所谓,他一把将覃徵同给推开冷笑:“大人是不是糊涂了!?下官是奉命捉拿刺客啊!”他把刺客两个字咬的格外的重,简直是咬牙切齿的提醒覃徵同:“过几天新来的钦差就要到了,大人不会不知道吧!?下官若是再不抓紧,大人难道还要等着钦差前来问罪吗?!”
他说的覃徵同哑口无言。
隔了半响,覃徵同才不满的咬牙:“那你也不能无缘无故去书院闹事!现在死了一个学生,还是有功名在身的,你让我如何跟上峰交代!?就算是你,别以为你有魏大人在背后撑腰就会没事,御史到时候打听清楚了原委,头一个跑不了的就是你!”
袁大人没好气的冷哼,丝毫不为所动:“大人也别吓下官,比起这些来,抓到刺客才是真正保命的办法!我也不是无缘无故去,是得到了消息,书院里有来路不明之人,这才过去的!”
来路不明的人?
覃徵同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毕竟袁大人本来就是出了名的雁过拔毛,惹是生非。
他讥诮的嘲讽:“这么说,那你倒是说说,你得到的是什么消息?!又抓到了人没有?!”
“就是这帮闹事的学生闹的,若不是他们在中间拦着,那帮人怎么也跑不了!再说,我也有了发现,之前说过会来南山书院游学的贵州学政邓大人的儿子,他们的身份文书丢了!”袁大人没有好气:“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肯定是有人偷了他们的身份路引!”
覃徵同满心的怒火一顿,挑了挑眉有些迟疑的问:“你说是谁?”
邓大人的儿子?
袁大人以为他是在故意挑刺追问,便不耐烦的道:“贵州学政邓大人的公子!他本身是要去南山书院游学的,也早已经下了帖子,但是却半路上丢了身份路引,所以耽搁了,还被人蒙骗,他们因为没有身份文书,被我们的人抓了,在牢里呆了一阵,昨天才被我发现了。”
所以他才会带着人直奔书院----邓公子说的清清楚楚,他是跟一帮二世祖同学一道来的,因为他当学政的爹要把他塞在这边读一阵子,而后在这边秋闱,云南这边考中举人可比贵州又要容易许多。
一帮二世祖,想到这些,袁大人便立即猜到了原委----一定是萧恒他们想出的这个主意,把邓公子他们的身份文书拿走,冒名顶替进入南山书院。
覃徵同却晕了,而后他立即便哂笑:“简直荒谬!你怎能认定他是邓公子,而不是骗你?说不得是因为被你抓了,所以想要脱身,才想出这个主意来诓骗你呢!”
他没有怀疑邓公子,毕竟邓公子所用的东西,还有谈吐,以及说的那些关于贵州官场的事,全都言之有物,冒名顶替.....
他随即心里又咯噔了一声。
若是普通的人自然是顶替不了贵公子,但是若是萧恒他们一行人.....
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听见袁大人嚷嚷着不可能,在书院也的确是走脱了一批人之后,他尽量冷静的说:“可是你说的这个邓公子,现在就在我府中后院。”
此话一出,袁大人顿时愣住了。
众人也一道愣住,还是詹长史最先反应过来,皱眉问:“大人说什么?”
府丞急着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心里十分不安,只好压低声音催促:“诸位大人,还是快给个主意吧,现在外头学子群情激奋,若是闹的再厉害些,再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这帮都是些二愣子,要是真的有一两个想不通的要以死明志的,再死一个,那只怕都不必钦差赶来,巡按御史就得先把知府大人给撤了,巡按御史虽然位低,但是权重,他们可是有处置地方官员的权力的!
袁大人先皱起眉头:“先让府兵把他们压制住,把闹事的头子抓了,跟他们说,再闹,就全当刺客处置了!”
而后他才问覃徵同:“大人,真有自称是贵州学政公子的人在您府里?”
覃徵同皱了皱眉点头,心里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太过荒谬----若真是作假的,那去南山书院也说的过去,怎么敢去初家,现在还跟到了府里?
他前后思量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若是说身份作假,应当是袁大人那边遇见的那个邓公子才是假的。
袁大人却已经冷笑着回头吩咐詹长史:“去找人来!府里有多少府兵在,全都叫来!今天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来的好啊,竟然还敢来知府衙门。
他想到最近这些天为了搜捕萧恒累的跟狗一样,想到当时萧恒从驿馆逃走,回去他险些都被自己的姐夫魏大人给杀了,浑身的戾气便藏都藏不住,气势汹汹的跟覃徵同说:“大人,我也懒得多说,是不是真的,让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今天若他是真的,那牢里的自然就是假的,回头我就去把假的杀了,可若是他是假的....那咱们最近吃不好睡不好的日子就可以结束了。”
话说到这里,覃徵同倒是盼望自己府里这个是假的了。
毕竟虽然攀附上学政也挺好的,可若是能解决后患,他不攀附学政,前途也是无忧的。
他有些晕乎乎的,头重脚轻的看着袁大人带着一帮人冲去后院,自己也忙跟在后头。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八·围攻
初夫人还正跟女儿感叹呢,觉得若是儿子的婚事成了以后,女儿也能在这府里更加立得住脚了:“好歹也是真正的官家姻亲了,你自己又争气,把那个下堂妇挤得没地儿站了,咱们家以后只有越来越好的,见你们兄弟姐妹都出息,你说我们还愁什么呢?”
初氏自小和母亲亲近,见她这么感慨,便笑着给她夹了块排骨,余光瞥见嫂子那边一直往自己这边看,便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低声说:“话是这么说,不过母亲你虽然高兴,也别太过偏宠了弟弟。大嫂子心里不会高兴的。”
毕竟若是论身份来说,初少奶奶的身世可全然比不上邓家的贵女。
一家人都已经联想到了以后家里的关系如何平衡了,初夫人简直越看邓公子越欢喜,只可惜邓公子的婚事定的太快太好,正这么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极大的动静,喧喧嚷嚷的朝着这边逼近了,初夫人吓了一跳,不由去看女儿。
初氏自己也有些懵懵的,听见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一时咬咬唇对着侍女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出去看看是谁这么没有规矩,竟然在府衙后院闹事。
侍女的腿才迈出门槛,就脸色煞白的退了回来,张大着嘴巴一脸惊恐的看着初氏:“夫人.....府兵,府兵把咱们这儿给围起来了,来了好多人......”
她说话结结巴巴的,可见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初氏懵了,以她的经验还不足以应付这样的场景,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便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看看父亲又看看弟弟,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这,是不是,是不是老爷有什么吩咐?”
初夫人忙扶住了她,自己也唬的白了脸,茫然的问:“这好好的,干什么派府兵往后头来呢?”
后院可是内眷们呆的地方,有什么理由派府兵来自己的后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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