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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说了几句话,覃徵同已经醒了,初氏惊恐不安在边上紧张的盯着他,见他醒了,忙喊了一声大人。
覃徵同面色惨白,顾不得应付先坐直了身子,见到了宋翔宇和萧恒都朝自己看过来,忙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
苏嵘在边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里一片冷漠。
若是今天的处境互换,这些人可是连跪下认错的机会都不会给他们,此时的哭,也不过是哭自己竟然没能得逞罢了。





冠上珠华 一百三十二·羞耻
易地而处,若是换成今天失败的是他们,那么他们连跪下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苏嵘没有任何的感觉,对于覃徵同的狼狈模样,若说有什么感触,也只是觉得以后行事要更谨慎,绝不要落入如此境地。
他都如此想,更别提唐源了。
最近这些天,委实是唐源最不容易最尴尬的一段日子,他自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苦,天天东躲西藏的,为了保住性命,那是真的连山洞都住过,而且,他是亲眼看着收留自己的百姓是如何被那些官差弄得家破人亡的。
他如今巴不得覃徵同这些蠹虫之流死的更快些。
覃徵同自己心里也有数,一双手抖得不成样子,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打起摆子来,两眼无光的磕头求饶。
萧恒走到他跟前俯视着他,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的开了口:“覃徵同,你是元丰三年的进士,当年跟你一路走到如今之同科,多是跟你一样知一府的地位了,就比如你相交莫逆的陈大人,还不如你,只是个知县,可他死得其所,他是上书弹劾惠州知府,而被那些人联合起来绞杀。可你呢?你可还记得当年在分别之时,你是如何跟他一样在孔夫子庙前许下誓言?你说你要当一个好官,可你如今,是什么模样?”
覃徵同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他跟至交好友的这些誓言,早已经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抛之脑后,若不是萧恒提起,他早就已经想不起来了。
何况,这是那时还未经官场之时的无知戏言,萧恒怎么会知道?
初氏在边上呜呜的小声的哭,哭的他越发的头皮发麻,心慌意乱。
萧恒冷冷看着他:“你的夫人为了你操劳一生,耗尽心血,你曾承诺过要好好待她,可你也没做到。为臣不忠,为夫不义,你也配读书?”
字字诛心。
覃徵同不是袁大人那种真的一条道走到黑,非得要萧恒死不可的人,这从他搜捕不积极,一切都是让袁大人作主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了,他是没有真的要杀皇太孙殿下的心和胆子的。
因此,萧恒这么一说,这些话无异于是撕扯开了他的脸皮,狠狠地扔在地上踩了踩。
对于有些人来说,你要真正的处置他,不一定要杀了他,就如同覃徵同就是如此,死对于他来说,还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是个还要脸的。
既然要脸,那么要打破他的心防,就得用别的法子,而不是动不动就威胁他的性命。
覃徵同无地自容,跪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初氏在边上小声的呜咽,事已至此,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的很,只要是覃徵同一死,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了。
萧恒没有再理会他们,摆了摆手让人先把覃徵同给押下去。
再过了一会儿,初永诚去请的大夫也到了,过来给袁大人诊治了一下,包扎了伤口之后便道还有救,只是得休养一阵子才能恢复了。
萧恒嗯了声,挑眉看向惴惴不安的初永诚,把看管袁大人的任务转头就交给了他:“他若是寻死了,我就只找你的麻烦!”
初永诚自此一天到晚连眼睛都不敢闭上,专门就盯着袁大人,生怕他真的一时想不开就死了。
现在姐姐的知府夫人是当不成了,一家人眼看着还得受覃徵同连累,好不容易看殿下这态度还有些转圜,那还不得好好的抓紧机会?
打发了这里的事,萧恒才跟宋翔宇他们去知府的签押房说话。
知府衙门如今已经是在宋翔宇带来的人控制之中了,他一坐下便道:“还没进城我就收到了三省带来的消息,他说是奉殿下之命去曲靖找齐指挥使的,我听说了他说殿下已经有意混进知府衙门的计划之后,便忖度了形势,自己带着他往曲靖走了一趟,搬了齐大人找了这么三千人过来,也幸亏是带足了这么三千人手,否则的话,还真未必是能顺利进城到殿下这里。”
这一路多险啊!宋翔宇是亲眼看着这一路上是何等的惊险刺激的,搜捕刺客的官兵一队一队的,若是遇上证明不了身份的,通通绞杀,那等手段,连从尸山血海里冲出来的宋翔宇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心里担忧萧恒担忧到了极点。
好在,萧恒真是脑子好用,在这样密集的搜捕追踪之下,竟然还能躲到如今,甚至还混进了知府衙门。
宋翔宇觉得老怀安慰,深觉自己能教出萧恒来,这一辈子也算得上是值得了。
唐源在边上便点了点头:“也亏得世子你们来的及时,否则若是再慢些,我们说不得就只能死在这里了,这帮人可是真的下了死手的,我们粗略算了一下,折损怕是过了四十人了。”
说到这个,唐源的心里有些难受,因为这里头就有一个是他的侄子。
便是苏嵘也忍不住垂下眼睛。
好在,这伤感也不过是一会儿的事,现在还有千头万绪的事摆在眼前要处理呢,该难过也得回家了再难过,唐源便问宋翔宇:“京城那边情形如何?我们这种情况,实在是没有法子能往外送信,发信号不行,让人闯出去,也没有成功的,就是三省,只怕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才能蒙混出去。”
而在三省之前,要送消息出去牺牲的,已经不少了,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这笔血债,必然是要讨回来的。
宋翔宇听见他们问京城的形势,便把在围场的时候是如何听见了消息,元丰帝如何震怒,他如何请命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圣上也不信奏章里所说的那些废话,丝毫没有耽搁的便让我快马加鞭赶来,就是为了防止有些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现在想来,幸亏圣上圣明。”
说到这里,宋翔宇脸上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连连冷笑几声,道:“昏君妖后,死不足惜!便是迟皇后之后,又有何可恨陛下的?该找人报仇,也只该找那真正废了迟皇后的人去!”




冠上珠华 一百三十三·站队
有些话,从前云遮雾罩的不好说,不敢说,但是现在不同了。
这里是云南,而且是只有他们自己人的云南。
哪怕是唐源,经过此事之后,也会成为铁板钉钉的皇太孙党,没什么可避讳的。
宋翔宇便继续说下去:“什么匡扶大义,什么拨乱反正?哪怕真是迟皇后之后,拨的是哪门子的乱?!他若真是个明白的,先就该杀了齐云熙!那才是真正的妖后之后呢!舍不得杀,反而还要借用人家的身份,行些蝇营狗苟之事,说到底,舍不得那层身份,最终还是妄想着皇位罢了!”
欺辱人至此,有些仇不可不报,有些话也必得说明白。
宋翔宇这番话一出,屋子里静默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唐源才左右看看,皱起了眉头。
他从前虽然更亲近萧恒一些,但是要说是支持萧恒,那是没有的事。
虽然萧恒是元丰帝的孙子,但是元丰帝也不是没有别的儿子了,别的人不说,五皇子不管是身份还是品行,都很不错,而且元丰帝身子硬朗,且还有的活呢,现在说什么以后的事,就要押宝了,太早了些。
也因为这个缘故,唐源一直算的很清楚,陪皇太孙来云南平乱,那可以,因为这也是陛下的利益,圣上是想要做成这昏君做不成的事儿的,但是更多的,唐源没有想过。
但是经此一事以后又不同了。
他跟皇太孙是过命的交情,在云南这些天这么难,殿下也从来不曾口出抱怨,不管是什么样的狼狈难堪都能应付的游刃有余。
尤其,他看到了皇太孙的能力。
这一次云南之行,不可谓不艰险,但是一路上,萧恒所展现出来的缜密,冷静,从容,便是他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人来评论,都得说的上一个好字,周全,再没有比这更周全的了。
就如同这一次他接近初永诚,当时自己可是百般的不同意和不愿意的,觉得都走到山穷水尽了,还费心设局套住一个商贾的儿子,有什么用处?可是萧恒心里自然有一杆秤,他早就已经把初永诚的人际关系摸了个清清楚楚,是,就算是,现在来说,唐源也得要称赞一句,这个人选选的实在是妙极了。
知府的未来小舅子,心无城府,不学无术,没什么手段偏偏又想要做大事,一天到晚的还想着一步登天,也因此,萧恒送过去的这个梯子,初永诚攀附的十分顺手。
也正是初永诚帮助他们一行人躲过了最要命的这段时间,并且光明正大的来了知府衙门,等到了援兵。
唐源提前押注了。
当宋翔宇说完这番话,他也跟着说:“步步紧逼,当年先太子之事,便有他们的手笔,如今他们竟更是不知收敛,手一层层的伸到这里来了。”
唐驸马自来是个稳重的人,也因此,稳重的人就会想的更多一些,他直接就道:“殿下,时机已经到了。”
别让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再在暗地里恶心人。
是,东南世家的确是十分庞大的一个力量,迟家那个孩子的确是背靠着世家,双方互相是同盟也是有一致的利益。
但是这次,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只要这边能够找到支持木桐的证据,那么东南那帮子人,就能好好的收拾一下了。
萧恒跟唐源是一样的心思。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忍的人,自来奉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行事准则,这一笔账,他自然是记住了的,不过眼下还得先顾一顾别的事,他轻笑了一声就说:“我先去看看覃徵同。”
他要去看覃徵同,便让宋翔宇先休息休息,千里迢迢的奔波,又去了曲靖求援,宋翔宇必定是十分疲倦的。
宋翔宇点了点头。
唐源也趁此机会问了一句家里,忍不住叹:“我知道公主必定是担心的。”
永宁长公主自来就胆小,而且家里一下子走了自己跟儿子孙子,咸宁又还一团孩气,唐源不放心家里。
“殿下倒是还好。”宋翔宇安慰她:“起初也是伤心的,后来长宁县主劝着,也就好了许多。”
长宁县主?
唐源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宋翔宇说的是苏邀。
想到苏邀,唐源也忍不住笑了:“可不是,你不说我还忘了,京城还有县主在哪!有县主在,焉能乱了套!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这才彻底放了心了。
苏邀能说话劝永宁长公主,那家里必定是放心的。
说到京城,说到苏邀,便是苏嵘这杀红了眼的,也忍不住触动了心肠,他最先想到祖母,祖母年纪那么大了,听见自己的死讯,还不知道要如何伤心,而后又想到妻子,妻子嫁给他不过才几天,他就来了云南,他都不敢想纷纷该是如何难过。
还有汪家,平时自然是亲厚的,但是遇上这种事,谁能没点私心呢?
他迟疑半响都没有开口。
还是宋翔宇自己说了:“伯爷放心吧,老太太还撑得住,便是大小姐和伯夫人,也都是十分冷静的。”
一句话就让苏嵘差点红了眼眶,他点了点头,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如今也算是打了个翻身仗,他知道萧恒必定是要先上折子了的,既然如此,他便也急忙写了报平安的书信,等着到时候随同萧恒的折子一道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此时,崔大儒也已经说:“我估摸着,殿下的事,应当最近这几天就有结果了。”
苏邀这些天听崔大儒说了不少云南的事,知道他的分析是有根据的,便问:“先生为何如此说?”
“算一算时间,宋大人的钦差队也该到昭通了,在他去之前,若是昭通再没动静,那么也就是说,殿下他们必定是没事的。”
能撑到宋翔宇去,那就没事。
而这些天,崔大儒一直在看邸报,邸报中,没有任何提及找到皇太孙尸体之类的消息,要认定萧恒身死,你不能上下嘴唇一碰,哪怕你说真的被烧成了焦炭,你也得给出让人信服的证据。




冠上珠华 一百三十四·朝中
既然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的消息,那就必定是好事,是好消息。
不得不说,虽然崔大儒已经是站在了萧恒这一边,而且这回也是去救萧恒的,但是他老人家阅人无数,自然也希望自己辅佐的不是寻常人,现在看来,萧恒的确是不负所望。
能够以一己之力撑到如今这个地步,哪怕是以崔大儒的阅历,也得说萧恒是难得了。
结果,这竟然还不是最难得的。
就在崔大儒跟苏邀两人讨论这件事没多久,崔大儒再一次看邸报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大消息----皇太孙萧恒上了报平安的奏折。
随着这封奏折一道到京城的,是整个昭通境内上下一百三十二颗人头落地的消息。
是的,皇太孙殿下连杀昭通官场一百三十二人。
自知府到卫所底下和驿站官员,凡是涉及了这一次刺杀的,都被萧恒给清理干净了。
这件事,震惊朝野。
但是,没有一人说萧恒的不是。
因为,萧恒在奏章中已经禀明,昭通知府覃徵同里应外合,勾结昭通卫所指挥使袁大人,意图伏击钦差皇太孙一行,事情败露之后,封锁昭通全城,虚报荒田孙死讯,实际上暗中全城搜捕,中途杀死钦差护卫随从人员一共四十七人。
四十七人,都是萧恒身边的亲卫。
此案震惊京城。
当朝知府,勾结卫所指挥使伏击钦差,并且还假传皇太孙死讯,意图继续追杀,这说出去真是没有人信,但,萧恒所呈上来的证据齐全,人证物证俱在。
覃徵同原配发妻邱氏的证词,当地富绅初家的供词,还有覃徵同和袁大人往来的密信,全都跟着奏章一起送进了京城,放在了元丰帝的书桌上。
相较于殿下一出手就杀了一百多个官儿的震惊,众位内阁大臣们很快就缓过来-----虽然论理来说,是应该要先审案之后才好定罪的,萧恒此举不合规矩,但是,这个时候,还讲什么规矩?
萧恒如今能活着,才是最大的事。
显然,元丰帝也没有任何觉得萧恒大胆的意思,他漠然的吩咐大理寺和刑部仔细再看萧恒送来的奏章,而后吩咐大理寺刑部处置此案。
萧恒是先把人给杀了,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而后,元丰帝跟内阁商议一番,便令人给萧恒送去消息,允萧恒暂摄云南那边的军政。
也就是说,云南官员的任免,此时都给了萧恒。
可见元丰帝对于收复云南之决心了。
当然,面上元丰帝是如此雷厉风行,但是私底下,元丰帝还是忍不住去坤宁宫给胡皇后上了香。
当初传来萧恒死讯的时候,哪怕是不大信,但是元丰帝心里的伤痛和难过,跟当年先太子死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胡皇后宫里枯坐了一夜,也正是因为心情极差,再听见明昌公主做的那些蠢事,方才龙颜大怒,直接便杀了明昌公主跟前最得意的郑姑姑,并且直接就略过了明昌公主,把公主府改成了侯府,从此让李若松当家。
现在他照样去给胡皇后上香,心情却跟当时截然不同了。
他出神的看着胡皇后的画像,想到跟胡皇后的夫妻情分,这些年来的事,再想一想萧恒,他抚了抚胡皇后的画像,声音压得很低:“皇后,但愿阿恒这次得胜归来。”
从此大事可定。
回答他的是满室的寂静。
此时不只是他高兴,连田太后亦是高兴的了不得,自从收到了这消息,田太后病了好一阵子,尤其是后来得知苏邀也偷偷去了云南,她心里的担忧就更别提了,其实她老人家还是很是迷信的,不管如何,她总觉得苏邀当真是跟自己逝去的女儿有缘。
如今听说萧恒没事,而且卧薪尝胆,竟然顺藤摸瓜将整个昭通官场肃清,她忍不住红光满面,笑着冲元丰帝说:“说句不当说的话,阿恒很好,比他父亲更多几分机变,他真是天生的有大运道的人。”
像先太子,他不是没实力,只是有时候,运气真的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就是没有那个命,又能如何呢?
现在的萧恒却不同,他出生的时候就遭遇大难,父母和保护父母的护卫全数死了,唯有他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却能从那么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下来,而后,长到十几岁的时候,还没有暴露身世的时候就已经扬名京城。
到如今更不必说。
哪怕是要让田太后来说,她也得说,萧恒当真是有运道的人。
这话当真是说到了元丰帝的心坎里,他素不是迷信的人,但是也不由得在心中想,或者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是胡皇后和先太子夫妇在天上保佑,萧恒才能屡次大难不死。
想到这里,元丰帝笑一笑,反而道:“等阿恒回来,让他先成亲吧,年纪也大了,该寻摸起来了。”
田太后笑笑。
从前还有些想头,到如今却已经完全没了,该是如何就是如何吧,各人有各人的命。
庞贵妃那里,平国公夫人进宫的时候,轻声道:“当真是再没想到的,殿下竟然能转危为安。”
庞贵妃正在看着侍女分派贡品,闻言便头也不抬的道:“圣上从一开始就不肯信太孙殒身的,果然还是圣上高见。”
平国公夫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是笑着感慨:“是啊,圣上果然是高瞻远瞩。”
回家之后,大夫人去见了老平国公:“娘娘并未有那等想头,只是......”
现在只有自家人了,大夫人忍不住叹了一声气说了句实话:“此事当真有些可惜,倘若.....”
她含含糊糊的没有彻底把话说清楚,但是话里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
如果这次皇太孙真的死了,那么其实对于庞家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因为,皇太孙一死,太子之位不做其他人选,必定是五皇子无疑。
而五皇子,毕竟是庞家正正经经的外孙呢!
老平国公眼光毒辣,一听儿媳妇这话,立即便朝她看过去:“这种话,以后我不想再听见。”




冠上珠华 一百三十五·情分
有些事,你在心里想一想可以,毕竟人之常情,但是说出来,那就不同了。
儿媳妇会在这里说,说明就是真心真意的觉得可惜,那么以后若是露了这个意思出去,是为庞家树敌。
虽然老平国公心里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事实就是,萧恒不但没死,而且漂漂亮亮的打开了局面,云南之乱并非一日,人人都知道必定是有内奸在作乱,但是从未有人揪出过这么多人。
但是萧恒却能,他这一次,直接就斩杀了一百多人,除此之外,手里必定还握着其他证据,听说他已经是直奔曲靖去了。
这样的好运,这样的能力,老平国公心里门儿清,真要是跟萧恒争抢这个位子,那么就得跟之前的庄王他们一样,拿出全部身家来拼,来抢,但是能不能抢得过,他现在心里当真没底。
无他,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若是没有萧恒,人人都是庶出皇子,那可以争,也必须争。
但是偏偏萧恒是胡皇后的孙子,那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孙,礼法上就占了大义,尤其他颇是办了许多实事,如今再加上云南的军功的话,还怎么跟他抢那个位子呢?
平国公夫人是聪明人,她立即便肃容:“是儿媳僭越了,儿媳再也不敢了。”她认了错,见公公神情亦是肃穆凝重,便思量着说:“娘娘还说起一事,皇太孙殿下和五皇子年纪相仿,之前屡屡说起婚配之事,只是都不成真的说成,如今,咱们家该好好准备了。”
提起这件事,老平国公也是沉默了半响。
若是按照从前的想法,自然是该把家里的孩子配给五皇子的,毕竟亲上做亲才是大好事。
只是如今,又不同了。
萧恒只要能平安从云南回来,那么一定会进行皇太孙的册封礼,这个储位以后就是他的,铁板钉钉的事儿。
那么,皇太孙妃若是能从庞家出,自然是最符合庞家的利益的,毕竟五皇子那里,不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外孙,不差这一桩婚姻,自然是跟皇太孙处好关系为要。
他定定的坐了半响,挑眉道:“让我再想一想。”
平国公夫人也不再多说,恭敬的行了礼告退出来,长长的叹了口气之后,便找来了心腹管事婆子,吩咐她:“往苏家贺家走一趟,送上贺礼,就说听闻伯爷无事,我们也是跟着高兴的,另,永宁长公主府也派人去走一趟,替我问候公主。”
此时永定伯府的门槛都快要被踩破了。
萧恒的奏章里,明明白白的说了苏嵘和唐源的功劳,说他们悍勇无匹,杀敌多人,这样的评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经过了这一趟,这两人以后必定是太孙殿下的心腹无疑了。
从前嘲笑过苏家男人都死绝的了那帮人是头一批上门来送礼的,尤其是黄正清,他又把自家儿子打了一顿,拎着儿子过来给苏老太太跪下磕了头,这方才走了。
余下的人,苏老太太也不耐烦见,都是苏三老爷出面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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