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杨参议一行人气冲冲的回了房,杨参议去理事了,杨夫人和杨三小姐气的都没吃饭,杨三小姐当晚还做了个梦,梦里梦见萧恒不喜欢苏邀,对她却另眼相待,但是醒来却是更加难受,便忍不住哭起来,丫头去请了杨夫人来,杨夫人见杨三小姐哭的厉害,便忍着心烦安慰她几句,又摇头道:“好了,哭的这么厉害,当心明儿起来眼睛都肿的睁不开,别在这儿哭了,早些休息吧,其他的事,自有我跟你父亲为伱想法子,你不必担心。”
哪里能不担心?
之前杨三小姐虽然十分不喜欢苏邀,但是也没把苏邀真的当回事,可现在不同,萧恒为了苏邀站出来亲自打他们的脸,这让杨三小姐已经完全抛弃了幻想,自己也明白苏邀在那位殿下心里,只怕是真的不同的。
她心里又惊又怕,握着母亲的胳膊不肯松开:“能想什么法子啊?他显然不喜欢我.....”
杨夫人眼神顿时锐利起来:“喜欢不喜欢的,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这世上多得是不喜欢彼此的夫妻,不一样要过下去?”
杨青鱼茫然的看着母亲,对于母亲的这番话懵懵懂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杨夫人却已经下定了决心,回过头来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轻声道:“好了,这些道理,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别慌这件事,不是不能成,事在人为么。母亲总是会让我的女儿过上好日子的。”
既然苏邀挡在前面,那就把这个拦路石搬开就是了!
反正这种事从前也不是没有做过。
冠上珠华 一百九十三·挡刀
苏嵘愁得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人的心思了,他匆匆去了后院找苏邀,听说苏邀已经又接到阮小九的消息去前院了,便深吸了一口气,又往前院赶,路上正好碰见纪太太表情惊惶的小跑,看她那样子, 连鞋子都快要跑掉了,苏嵘便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纪太太慌慌张张,跟之前处置纪二太太陷害之事时全然不一样,见叫住自己的是苏嵘,她勉强稳定了心神站住,苦着脸道:“前院出事了,我要过去瞧瞧,我儿子还在前头呢!”
因为家里有意让纪云亭亲近苏邀, 因此苏邀去前院的时候,纪云亭也是去了的,纪太太接到消息说前院出事,还动了刀枪伤了人,要她快些找大夫,哪里还坐得住?平时稳得住是一回事,但是事关儿子的性命,不管是哪个母亲,断然都不能真的全然做到淡然以对的。
苏嵘之前一直在琢磨萧恒的事,萧恒已经表明了心意,这件事苏邀迟早会知道,他简直是愁死了,又愁这件事该怎么收场,又愁苏邀是个什么想法。
若苏邀不喜欢萧恒,那还好些,萧恒不是那种巧取豪夺的人,大家彼此心照,也就过去了。
但是若是苏邀也喜欢萧恒呢?
到那时候,哪怕苏嵘真的是为苏邀好, 但是,到底怎么做才是对妹妹好,他是当真下定不了决心,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头痛。
是以苏嵘并不知道前院出事了的消息,现在听见纪太太提起,他立即敏锐的意识到前院出事,一定是苏邀出了事----苏邀从杨参议手里抢走了白七爷,就是打算用白七爷来钓大鱼的。
现在,想必是大鱼真的已经上钩了。
但是,大鱼哪里是那么好钓上来的,要知道,被鱼竿拖下水的渔民,也不是没有。
他顾不得再问那么详细了,转身便飞奔起来。
纪太太跟在他身后,跑的气喘吁吁的。
不一时前院已经近在眼前,苏嵘还来不及喘口气, 便听见前头传来阵阵喧嚷声,里头隐约夹杂着怒骂呵斥和女人的哭声,他听的有些头皮发麻, 纵然是知道苏邀之前便已经有了准备,是故意拿了白七爷当诱饵来钓鱼,但是,他还是一口气跑到了院门口,便见院子里头,三九和三省他们全都在,带着萧恒身边的亲卫正有条不紊的绑人捆人。
他松了口气,越过院子的满地狼藉,朝着在廊下的苏邀走过去,喊了一声幺幺,见妹妹侧头过来,才问:“这是怎么回事?”
苏邀轻笑了一声,眼里却是冷漠一片,毫无笑意,啧了一声说:“我原本就猜到了,白七爷背后的人必定要么是要来灭口,要么是要来劫囚的,没想到,他们倒是我比想的还要能耐一些,杀了纪家准备的大夫,装扮成大夫混进来了,然后,在吃食里头下了药,打算到时候再装成大夫,带着白七爷蒙混过关。”
苏嵘没有笑,他立即便意识到了这件事上的关键之处-----在吃食里下药,杀了大夫李代桃僵,这可不是只是奸细就能办得到的事,能做到这些的,必定也得是个差不多的人物了。
他冷冷的挑了挑眉:“殿下原先还根据我抓住的那几个人,将好些官员拘起来了,现在看来,还是有更大的东西躲在后头呢,查出来了是谁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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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查了,你看那个人。”苏邀指了指树丛边上一個躺着的人,沉声道:“四品游击将军,冯春!”
这可是总兵旗下的高级军官了,这一次纪家请人,冯将军也是领了护卫的任务,一直在纪家驻防的。
没想到却监守自盗。
苏嵘的面色也同样有些难看,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问苏邀:“还活着吗?”
如果死了,那岂不是问不出什么更有用的东西来?
苏邀摇摇头:“死了,刚才他想杀我,被纪大少爷扑了一下,他的刀扎在了纪大少爷胳膊上,纪大少爷替我受了伤,三九赶来捅了他一剑,人已经是死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苏嵘却听的心惊胆战,这才注意到苏邀果然头发都散乱了,忍不住大怒,若不是冯春已经死了,他恐怕都要自己拔刀把这人给杀了。
顿了顿,苏嵘才冷哼了一声:“他死了没关系,跟他亲近的那些臣属,全都绑起来,再仔细的审一审,我就不信审不出东西来。”
要制定这个李代桃僵的计划并且付诸实施,那可不是几个人就能做到的,必定得要上下通气,许多人分工合作才能施行,冯春就算是死了,这一串人总不能都死。
苏邀也是如此做的,她此时虽然仍旧镇定,但是心里却已经是怒气上涌。
无他,她这个人,重生一世,现在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命,之前再如何,她也不觉得是多大的事,都能慢慢来,但是,这一次,冯春是真的差一点点要了她的命,如果不是纪云亭扑出来替她挡住了那一刀,现在她已经是个死人!
她还有这么多的事没做,她还答应了外祖母,一定要给她一个说法,她若是死了,现在苏贺两家的前途可以说是风雨飘摇。
所以,如今她对冯春一系的人,半点耐心也没有了。
她直接做了酷吏所做的事儿,冯春是死了,但是冯春的几个心腹将领却还活着,并且,他们这一次都是跟冯春通了气的,冯春这里只要得手,他们自然有办法把白七爷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运出去,说到底,这云南还是他们这些人更熟悉,上下人等,人脉关系,也是他们心里都门儿清的事,因此,萧恒震慑了他们,但是他们还是做出了自以为对的选择。
如今,苏邀就要他们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苏邀直接让三九把负责看管这一片的那个五品昭勇将军提了来,而后,冷声问他:“邓大人今年几岁了?”
邓大人被抓来的时候,已经猜到事情不对,现在听见苏邀这么问,心里已经咯噔了一声。
冠上珠华 一百九十四·收获
他定了定神,还想着要跟苏邀先打马虎眼:“县主所说何意?小臣实在不解,还请县主明示。”
苏邀真的给他明示了。
她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冷然笑了一声,面色阴沉的看着邓大人开了口:“邓大人真的要我明示?那我就明示给你看,冯春带人杀纪家请来的大夫,要偷天换日, 把重要人犯白七爷给放走,事发之后,更是穷凶极恶竟然想要杀我灭口,如今他已经死了,我知道,邓大人跟冯大人之间乃是姻亲,而且,你们两家之间算是世交了, 他做这件事, 你是负责这一片的驻防的,难道就半点不知道?”
这是把话说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苏邀的意思毫不遮掩,邓大人反倒是的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主要是,他没有想到,冯大人竟然折戟,而且还直接丢了性命。他们两家之间的关系,只要去查一查就一清二楚,想要否认也是否认不了的,他此时被弄的进不得退不得,骑虎难下,便只能继续装傻:“县主这话说的,我更加不明白了。虽则我们两家是姻亲,但是.....”
官场上的人,摆起官腔和推卸责任早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事,邓大人睁着眼说瞎话,苏邀冷冷听了一段,便扬手打断他, 注视着他的目光:“邓大人,你跟冯春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次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些都是很好查的,你若是还在这里拖延时间跟我负隅顽抗,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实话跟你说,我已经派人去你和冯春家中,你们可在昆明都有私宅的,你们的书房里,会搜出多少东西来,不必我说,你心里是清楚的。你觉得想要跟我耗着,觉得如此便能将事情拖的没了,恕我直言,最好是打消这个念头,因为,若是搜出任何一件证明伱们有勾结白七爷的证据, 昭通的官员就是下场,你自己死不死的, 不要紧,但是我相信,你全家老小的人头,你当是在乎的,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最好如实把事情供出来,否则,我一定让你当一回监斩官,让你亲眼看着你们一家的人头落地!”
这番话真是强势至极,而且,本来一个女子来说这个话,哪怕她是有爵位的县主,其实也会显得有几分可笑和荒诞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邀站在台阶之上冷若冰霜的吐出这番话,却没有任何一個人觉得她说的话荒诞可笑。
就连邓大人也不能。
他盯着苏邀的眼睛,被她脸上的狠辣果决给看的头皮发麻。
毫无疑问,他此时此刻,是真的相信,只要他敢糊弄,苏邀转头就真的敢当着他的面杀他的妻儿老小。
自然,朝廷没有这么处置犯官的,但是!事急从权的道理人人都知道。
何况,就算是真的杀了,谁能帮他作主呢?
靠着木桐吗?
还是东南那批人?
苏邀在等着他抉择。
时间一点点过去,邓大人真的觉得,这应当是他人生之中最难的一段时间了。
他急的头上都在不断的冒冷汗,隔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久,听见苏邀的一声轻咳声,他终于先绷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县主,我说,我说!冯春的确是魏大人的得力助手,我们是被大人留在昆明的,因此,魏大人出事之后,白七爷就找上了我们.....”
苏邀挑了挑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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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大人不敢再犹豫,一股脑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参与此事的昆明的官员全都说了出来,包括勾结木桐的,收受了木桐好处的,还有这一次泄漏消息给了木桐那边,让木桐派人来刺杀的。
他全都招了。
苏嵘轻轻哼了一声。
苏邀已经看着他:“大哥,抓人的事情,就要劳烦你了。”
苏嵘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嗯,交给我去办就是。”
又想让苏邀先去休息。
苏邀却摇头,面色又不由得变得凝重:“纪大少爷还在里面,刚才有人去请了申大夫过来,我进去看看。”
人家到底是为了苏邀才受伤的,苏嵘跟着苏邀一道进去,纪太太原本还吓得厉害,来的时候腿都软了,尤其是在院子里听说儿子替苏邀挡刀受了伤,她这样稳重的人都忍不住吓哭了,但是此时,苏邀她们再进来的时候,纪太太的情绪却已经收拾好了。
见苏邀跟苏嵘进来,纪太太急忙站起身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还反过来让苏邀和苏嵘放心:“申神医看过了,替他拔了刀,说是不至于影响性命和以后的行动,真是阿弥陀佛。”
发生了这样的事,纪太太竟然还能保持这样的态度,不迁怒于人,也并不怨天尤人,胸襟和眼界当真是不可谓不宽了,苏嵘有些过意不去,郑重的跟纪太太道谢。
纪太太摆摆手:“说句冒昧的话,只要是个男人,就该保护女人,这个时候若是不知道挺身而出,那么,要他何用呢?伯爷不必放在心上,何况,不过是受了伤,不是什么大事。”
纪太太这样说,苏嵘兄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苏嵘更是直接摇头:“纪太太这话说的不对,惜命才是人之常情,纪大少爷能够挺身而出,实在不是您所说的理所应当之事,我们只有感激的。”
正说着,萧恒等人听见了消息,也都已经赶来了。
起先听说纪云亭受伤,纪老爷子和纪大老爷都是急的了不得,险些没晕过去,纪大少爷是族中最出众的后辈了,家族对他寄予厚望,不想他出一点差错的,但是听说纪大少爷是为了救苏邀才受的伤,而且伤势虽严重,却并不危及性命,两人又都放心下来。
如今亲眼看到了纪云亭的伤势,纪老爷子更是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气。
他这些年一直经商,如今很有些商人的性子了,不得不说,孙子这一次,可真是挡出了一辈子的富贵了。
他深觉孙子当真是个有命有运又勇敢之人,面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冠上珠华 一百九十五·诚心
这两天接连发生的事,让纪老爷子原本睡不安枕,但是,反而在今天纪云亭受伤之后,纪老爷子的心一下子就彻底踏实下来了,他温和的亲自去看了孙子一回,安慰了孙子几句, 便跟大儿子一道离开了院子。
养伤期间需要准备的东西,纪太太早就已经令人准备好了,此时都已经着人送了过去,纪大老爷服侍着纪老爷子回房,被纪老爷子喊住了。
纪老爷子许久没有这样的心情和兴致了,他招手让儿子:“坐下, 咱们爷俩好好说说话。”
外头自有人送了茶水点心上来,而后全都退了出去。
等到房里安静下来,纪老爷子面带欣慰的拍了拍桌子:“好, 好啊!如此,我以后就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你儿子,比你还要有眼光,我们纪家,以后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父亲以前从来不曾如此夸赞过纪云亭,纪大老爷心里又是自豪又有点儿不好意思,给父亲倒了杯茶:“父亲别太夸赞他,他也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若是真让县主在咱们这里受了伤,岂不是我们纪家的罪过?”
纪老爷子却果断摇头,轻笑一声道:“该做的事情?这世上有多少该做的事儿,你看有多少人又真的去做了?我与你说, 没什么该做不该做的, 云亭难得就难得在这一份应该上头,这一次,我们家里被人早就埋下暗桩, 老二媳妇儿犯糊涂险些让全家都走上绝路,你不生气?你媳妇儿不生气?便是我,我也是生气的,不要说老二了,我也连带着迁怒小四他们,但是,云亭没有。事情发生之后,云亭便能上下串联,安抚弟妹,还能跟县主搭上话,配合县主让老二媳妇吐出了白七爷,这,就已经是有先见之明。而且,家里这么乱,他还能带着家中人一起,将那些官员和客人的饮食休息都安排好,可以说得上是面面俱到。”
纪大老爷也被纪老爷子说的有些激动了,有这样好的儿子, 当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还有今天的事,你说苏县主在我们家里出事, 我们家中一定不能独善其身,你说的正是。所以,云亭舍身为县主挡刀,这不是常人能有的魄力,我在你这个年纪之时,还怀着一腔的不甘,满怀的怨恨和痛苦,我没有这样的远见和胸怀,但是,云亭有。以后,我就不发愁了!”
纪老爷子这么说,完全是已经确定要将家主的位子正式交给纪云亭了。
虽然说纪大老爷是长子,以后家业按理来说也应当是他的,但是,得到纪老爷子这番话,意义绝对是不同的,他笑着道:“他到底还年轻呢,还需要父亲你的教导,以后若是能带着我们纪家重新振兴,那也是他的福分。”
纪老爷子这一高兴,晚上都不必睡了,他再三又叮嘱了儿子一番。
纪大老爷是后半夜才回了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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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太太一直都等着他,见了他回来,一面让人去准备热水一面问:“父亲跟您说什么呢,说这么久?这眼看着都要天亮了。”
“我这么晚不回来,你便先睡就是,怎么还等到这么晚?”纪大老爷脸上有些红红的,见妻子嗔怪的瞪了自己一眼,便忍不住笑了:“别这样看着我,我是跟父亲说事儿呢。父亲真是,把云亭夸了又夸,我从未见父亲这样高兴过,他老人家这么高兴,难不成我能去扫兴?我便陪着父亲多说了一会儿话。”
听见是夸儿子夸到这么晚,纪太太也又是高兴又是诧异:“就是为了今天云亭为了县主受伤的事儿吗?我也不是为了等你才等的这么晚,刚刚是照顾云亭去了,虽然说有申大夫看着,但是我这当娘的,还是自己在那里看着才放心。不过,他是救县主才受伤的,伯爷他们都很感激,上好的药材送了不少,伯爷还亲自留在那里,说是这前几晚,他是自己在那儿陪着的,苏家也算是仁义了。”
自来上位者就很难对下头人的付出觉得感激的,大部分人都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但是苏家完全没有,苏县主立即就去请了申大夫不说,苏嵘也是对纪云亭十分关心,给纪家送了重礼,也是亲自在那里陪护的。
纪太太心里,倒是没觉得纪云亭受伤有什么不满的。
纪大老爷也忍不住笑了:“是呢,正是这话了。父亲说,他在这个年纪,绝对是没有云亭这样的勇气和眼光的,云亭难得啊!他能去救县主,而且之前的事儿也做的很好,父亲喜欢的了不得。还有,伱最近也趁着这个机会,多跟县主走动走动,县主和苏家,都是好说话的人,不是那种势力的人。”
夫妻俩,很多事不必说透,自有默契。
纪太太一听就明白了,她看了丈夫一眼,思索之后道:“到底怕人家觉得我们存在攀附之心。”
听见这话,纪大老爷便笑着抬头:“这可怎么了?原本,我们就存着攀附的心思啊,咱们家门楣,哪里及得上苏家伯爵府邸,县主之尊呢?原本就是高攀,只是,我们并不是那等盼望着通过娶个媳妇儿如何如何的人家,只是,县主着实出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追得到,是云亭的本事,若是不行,那也是应当,怎么还放不下身段吗?”
丈夫既然都这么说,纪太太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她也不是不喜欢苏邀-----纪太太不是那种名门望族的官太太,她自己家族也不是什么大家族,根本没有什么女子应当如何如何的思想,在她看来,县主真是能干的不能再能干了,能如此能干,又有这样的身份,若是真的能娶到县主做儿媳,那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砸在自家头上了。
思及此,纪太太一夜辗转反侧,想着该如何婉转的和县主打好关系,如何让伯爷看到自家这个儿子。
而此时,萧恒方才踏出纪云亭养伤的屋子。
冠上珠华 一百九十六·吐露
他忙了大半夜,今天抓的邓大人供出的那些人,该抓的都抓了,眼下在城中的内奸细作都已经清扫一空,忙完了,萧恒特地又过来了一趟,看纪云亭的伤势。
苏嵘是守在纪云亭屋子里的, 见他过来,便站起来行了礼,又轻声说:“睡了。”
他如今暂时还不能以正常心态对上萧恒,主要是两人之前说的那番话至今还在苏嵘脑子里回响,他是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更不知道是不是该和苏邀就这个问题好好谈一谈, 问问苏邀的意思。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便更是担心了。
萧恒嗯了一声, 问他:“申大夫怎么说?没大碍吧?”
其实这个问题他之前来的时候已经问过一遍了, 但是那时候苏邀也在,而且看纪云亭跟苏邀说话的那个样子,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便让苏邀一起去看长史记下的文书和记录了,如今自然还得再问问。
苏嵘摇摇头,面上表情缓和了些:“还好,申大夫说,养个一阵子也就好了,不影响以后生活和练武,跟往日没什么分别。”
想到这件事,苏嵘都觉得是万幸。
若是那刀子扎到苏邀身上,又不知道是如何了,毕竟纪云亭命大是因为他那一扑是把人给扑的失去重心了的。
萧恒点点头, 进去看了纪云亭一回,见纪云亭睡着了, 他便独自出来。
他也看得出来,现在萧恒对他的态度含着几分矛盾和挣扎。
外头天色已经很晚了, 三九在外面等着他,见了他出来忙迎上来:“殿下,没事儿吧?”
萧恒摇摇头,听见三九问是不是回去休息,他迟疑片刻,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走到了苏邀所住的院子。
苏邀的院门外有几棵大的芭蕉树,上头挂着几盏灯笼,此时只有两盏亮着,跟院子里的遥遥相对,他站住了看着紧闭的院门,许久没有动。
三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殿下?您是不是有事儿要找长宁县主?我去敲门吧?”
他很少见萧恒这样举棋不定的样子,也摸不准萧恒这是怎么了。
但是萧恒自来就是看见苏邀便会开心的,他直觉想去把苏邀请来。
萧恒却抬手阻止了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分明其实有许多话要跟苏邀说,但是在这样的月色之下, 他却忽然有些害怕。
是的, 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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