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棠如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和歌
那守门小将,干咳两声,翘首望天。
“我,我只是想知道你辛不辛苦……”
“那是微臣夫人的分内之事,县主不便操心。”欧阳昱连个正脸都不给她。
秦茱脸色发白,“我想跟你说说陛下的事。”这个你总不能推辞了吧。
欧阳昱一把从那个小将手里扯过了自己的鱼符,“你还有完没完,查半天都没查完。”
“县主。”他将鱼符放回腰间的符袋,“事关陛下,还请县主慎重言辞,不要向外人提起,即便是微臣,陛下需要让臣知道的,自然会让臣知道。既然臣不知道的,就应该安守本分,更不能擅自打听。县主请回。”
说完,欧阳昱转身就走,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秦茱痴痴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不愧为号令三军的大将军,行事如此谨慎。”
这下子,连守门小将都忍不住酸得倒牙,终于明白什么是情人眼中出西施,欧阳将军这哪里是谨慎,明明就是懒得理你,躲着你跑好吗?
野棠如炽 官司—4
官司—4
陈夙走了,欧阳昱也走了,王瑾之只远远地跟在后面,若大的御花园里,只有皇帝和太孙二人。
皇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他心里涌上一阵唏嘘,年年岁岁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皇帝扶着太孙的手臂,慢慢地往前走着,“我倒是想起来,以前谢阁老就老爱给人讲故事,浅显易懂,常逗得人哈哈大笑。你爹就最爱听他讲故事。可是如今他也不在了,宫里很久没有听到有趣的故事了。”
太孙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这么一段话,小声说,“皇爷,我也会讲故事的,我给你讲啊。”
皇帝笑了笑,“向来都是爷爷给孙子讲故事的,来,今日朕给你讲一个故事。”
他体力有些不济,挑了个亭子,走进去坐了下来,“以前有一个大户人家,老爷子拼死拼活了一辈子,积攒了偌大的家业。到了临了,兄弟不睦,儿孙不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孙儿身上。”
太孙不敢说话了,垂手恭立在一旁。
皇帝喘了两口气,继续说道,“这一日,孙子跟家里面的老管家闹了起来了。你说,这下面会发生什么事?”
太孙气呼呼地说,“这种奴大欺主的东西,就应该……”他本想说乱棍打死,话到了嘴边,又改成了,“就应该撵出去。”
皇帝呵呵笑,“你可有想过,主人就算拥有再多的田地,再多的店铺,都是需要人去跑腿的。跟这个老管家冒然翻了脸,他就能让主子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出门没有马车、手边没有银钱,什么都乱了套。”
太孙没有装作听不懂,气氛地说,“他要是这样,那就是心怀异心,我就收拾了他。”
皇帝呵呵笑,没有就着他的说辞做任何的评价,反而问了一句,“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处置黎万里,只把他关起来,不允许跟外人互通消息,也不杀他,也不置他的罪,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那是皇爷仁慈。”
“仁慈?”皇帝自己都失笑,“呵呵,行啊,我也等着看看你的手段。”皇帝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一阵风来,他到口边的话被一阵无法抑制的咳嗽阻止。王瑾之看见,连忙跑过来给他轻抚着背。
皇帝咳了许久,无奈地对太孙说道,“罢了,你回去吧。以后不可如此莽撞了。”
太孙躬身说是。
太孙走了,皇帝咳了许久才停下来,他幽幽地又叹了一口气,对王瑾之说,“罢了,朕的时日也不多了,等哪日朕闭上眼睛,也就不用再操心这些事情。”
王瑾之眼眶一热,“是娘娘还在就好了。”
他口中的娘娘,自然不是指万贵妃。
皇帝陡然愣住了,面露愁容,“你说,她见到我的时候,会不会怪我,儿子死了,媳妇也死了。”
王瑾之忙道,“还有小殿下在呢。”
皇帝愣愣地出了一会神,随口道,“是啊,还有李霮这个孩子。哎,对了,这孩子现在到哪里去了,好像好久都没有来信。”
王瑾之笑着说,“小殿下如今在欧阳将军的麾下,刚入伍的时候是个文书,可是上个月已经升到了从七品上的长史了。”
“是吗?”皇帝高兴地眉开眼笑,“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记得去年他还说出去游学去了。”
王瑾之说,“对呀,就是去年年底到今年的事儿。”
皇帝笑了起来,“你看我们老李家,终于有一个比较有出息的,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吧,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吏,成了一个七品长史。这个倒是比什么都让朕欢喜。”
王瑾之应和着,和皇帝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去了紫宸殿。
倒是太孙出了御花园之后,面露不悦。他想起了皇帝的提点,对旁边的人问道,“魏阁老在哪里?”
内侍道,“奴这就去寻魏阁老。”
那人刚走两步,又被太孙出声喊住了,“不用了,回去吧。我倒是想看看陈夙,能会耍出什么花样来。”而且,那对新得的胡氏姐妹还在东宫等着他,想起了昨夜她倆的舞姿,他顿时心痒难耐。
于是,他便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味着今天陈夙吃瘪的样子,高高兴兴地回东宫去了。
欧阳昱回到家中时,陆琅琅准备好了酒菜,就等着他八卦一下今日最新的消息。
“快说说,唱到哪一出了?”
“唱到了,陈阁老折戟沉沙大怒而归,莽太孙自损羽翼尤自欢喜。”
欧阳昱那带着戏腔的戏谑逗乐了陆琅琅,她笑着道,“这后面可有好戏看。”
欧阳昱说,“可不是嘛。唯一可惜的就是,老魏又得倒霉了,得被两边一起牵扯着。”
陆琅琅语气真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阿弥陀佛。”
欧阳昱憋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但旋即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光是老魏,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今京中这一帮蠢蛋,只顾着蝇头小利,不顾大局。你在这里,只怕老魏是帮不上你的忙了,甚至还得你扶他一把。旁边还有景泰公主对你虎视眈眈,你,还是跟我走吧。”
陆琅琅摇头,“皇帝对你如此信任,未尝不是因为我在京中,你想让他放我走,怎么可能?”
欧阳昱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是不可能放入琅琅跟他走的,但是思来想去,他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不然我还是去找皇帝说一说,看他能不能格外开恩。”
陆琅琅知道他是关己则乱,抱着他使劲儿乱摇了一通,“不要,不要,不要。我觉得京城挺好玩的,我刚才找到了乐子,你可别扫了我的兴头。”
此言一出,欧阳昱再也无话可说。
欧阳昱走后半个月,京中的气氛就微妙了起来。
陈阁老在七夕之后就告病在家,陈府大门紧闭,女眷也不参加任何京中的聚会。刚开始,京中众人只以为陈阁老这是丢了面子,所以暂避风头。
可是,第一个觉察出不对劲的,就是魏芳韶,他是阁老,陈夙不在,好多事情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魏芳韶恨不能一个人劈成十个用,再加之东宫近日新得了胡氏姐妹,关起门来,已经快活得忘乎所以,完全把魏芳韶抛在了脑后,有什么事情,只派人跟魏芳韶递个信。两边各忙各的。
首先是尚书省的人频频发难,发下去的诏令,一会儿说这个事不行,得再复议;一会儿说某个关键的官员病休,难以执行。
魏芳韶勃然大怒,这些人的小心思,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原本都是抱着陈夙大腿的人,如今陈夙跟太孙斗法,这些人居然拿政事作码,这是打着灯笼上茅房—死吗?
魏芳韶一反往日温和的作风,你病得严重不能做事是不是,来,我请御医给你看看。
御医:啊呀,这病严重啊,没有个两三年好不了。
魏芳韶:行了,这位大人,真是辛苦了,您在家好好歇着吧,不过您的病能好好养着,但是这朝廷的职务不能空着啊,放心,我立刻从吏部那里指任一位过来,您的职位,等您病愈了,再等着吏部任命吧。
装病的那位:不,阁老,魏阁老,我,我三天就能好……
魏芳韶:你好好歇着吧。
这边头一个刚歇着,后面那些告了病假的,立刻就纷纷痊愈,各就各位。
告病不行,又来一遭,诉苦。
“魏阁老,这事儿真的不行,您看往年的惯例是这样的,今年的情况又特殊,真的不是下官刻意刁难……”
魏芳韶,“行啊,这样吧,这件事情,不用你办了。来,我另指派一位官员协助你。要是他办成了,你办不成。你就给跟他换个位置吧。”
诉苦的那位,“不,阁老,魏阁老,这事,容下官再思量思量,务必办妥,阁老放心。”
有识趣的,自然也有不识趣的。
魏芳韶大刀阔斧,强硬地换了一批新血,整个朝中虽然还是各种幺蛾子不断,但是大局是渐渐地稳了下来。
陈夙那边的亲信,就将这些进展一字不漏地禀报了陈夙。
陈夙冷笑着,“我倒是小看了这位讲经阁老了。往日还真看不出,他有这个能耐。”
“阁老,”陈夙的亲信想起了一件事,“您是不是也觉得不太像魏阁老平素的手段?”
陈夙眉头一紧,“这话怎么说?”
“魏阁老近日身边常跟着一个年轻人,男生女相,有人听到魏阁老称之为小六爷。此人武功极高,这次魏阁老出手,身边都跟着他。”
“小六爷?这名字,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陈夙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传说中,欧阳昱有一个同性相好的,此人曾经手刃卓昌河,立下赫赫战功。但是并没有正式的军职在身,颇为神秘,下官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此人出身。这个小六爷很可能就是那个小六爷。”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这位小六爷的手段。”
“下官觉得颇有可能,魏阁老为人正直,向来走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路数,遇上官员勾心斗角使绊子,按他的性格,应该是把人喊到面前,讲上一堆大道理才是。而这种专挑人死穴下手的狠准路数,老练得确实不像是魏阁老的手段。”
陈夙冷笑,“这个欧阳昱,手伸得可真长。将自己的夫人留在京城,宽慰了陛下的心,却将自己的情人派到了魏信的身边。他也不怕两头照面,在整个京城人面前闹出笑话。”
他沉思片刻,“让人继续给魏信找些小麻烦,那些重要的位置,可不能再出意外了。”连着丢了数个要职,他也心疼得很。虽说换上去的都是些无名小卒,却意外地能干,也不知道魏信从哪里挖出来这些人的。
“东宫那边怎么样了?”
那位亲信笑了,“那位,还什么都没发现呢!”
陈夙心中畅快,“往日还不觉得,如今看来,这位还不如李明琨呢。对了,欧阳昱不是站在他那边吗,改日让太孙见见欧阳昱的那位如花似玉的夫人,他要是闹出些不妥来,我倒要看看,欧阳昱还站不站他那边。”
野棠如炽 帮手
帮手
太孙的确什么都没察觉,这几日,他光顾着宠幸那对身姿柔软的姐妹花了,关起门来,没日没夜的寻欢作乐。等他终于舍得扶着腰,迈着发飘的脚步走出寝宫的大门时,东宫长史的脸,已经黑得跟锅底没有两样了。
难为他还得板着脸,声音平稳地向太孙禀报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孙听完之后,还以为他在说笑话,“你在说什么呢?我这几日,没觉得菜色有什么问题啊?”
负责东宫供给的宦官急得嘴上老大一个燎泡,在一旁插嘴,“殿下,您的用度,当然没有问题,可是东宫其他人的用度,已经……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
以前东宫里的人,吃香喝辣的,菘菜只吃菜心,鸡鸭只吃胸脯上的一点,食用的猪肉,小猪都不超过三个月大,太孙最喜欢一道菜,需要用到鲜鱼的脑髓,那一小盅,需要用上百条鲫鱼才能做成。
可是前几日,礼部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说东宫用度奢靡,铺张浪费,远超了宫中用度。于是一夜之间,除了太孙的餐桌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以外,其余人等,连个荤腥都难见。连那些个为了维持纤纤细腰的女官们都因为断了糕点零嘴,而饿得眼前发黑,连带着争风吃醋都少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透露的信息却是够吓人的。
太孙气得一脚踹翻了凳子,“这个陈夙,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不是跟万贵妃勾结在了一起?”
太孙暴怒的同时,那些在噩梦中常把他吓醒的恐惧也涌上了心头。那时,李明琨和众位皇子,都对着东宫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他只能依靠陈夙。而如今,到底是万贵妃见他跟陈夙闹翻了,所以对他立还颜色;还是万贵妃已经跟陈夙勾结在了一起了。如果他倆勾结在了一起,那么他岂不是就危险了?
“魏芳韶呢?魏芳韶在哪里?”太孙连连追问。
东宫长史心中摇头,心想,你得罪陈夙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嘛?如今,礼部不过才一个小小的下马威,你就吓成了这样。而且,陈夙有没有跟万贵妃走在一起还是两说呢。“陈阁老抱病修养,魏大人忙于朝政,而且最近朝中事务繁忙,意外之事频频发生,魏大人分身乏术,焦头烂额。”
“这。”太孙顿时慌了,陈夙不光对自己出手,对魏芳韶也出手了。“那,欧阳昱呢?”
长史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欧阳将军已经离京数日了。”
这可怎么办?太孙团团乱转,突然他一拍脑袋,“去景泰公主府,孤去看望姑母。”
内侍连忙应是,也不管这个时辰合不合适,直接备了马车就过去了。
太孙抵达景泰公主府的时候,景泰公主一家正在午膳。难得一家都在,见到太孙不告前来,景泰公主心中有数,面上不显,温和地道,“殿下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府中粗茶淡饭的,怕是不合殿下口味。”
太孙见到了桌子上精致的菜肴,几乎快落下泪来,“如果姑姑这里的菜色都是粗茶淡饭,我那东宫哪里还是人吃的吃食?”
这下连孤都不用了,这是来卖惨了。景泰公主好笑,“殿下,来来来,先吃饭吧,吃饱了再细说不吃。”
一旁的秦处安已经站了起来,“殿下,来与我同坐,我好久都没见到殿下了。”
太孙看着自己这位表兄,修长的身姿英挺伟岸,英俊的面庞七分神似姑父,脸上永远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果然不愧有京都明珠之美称,“我也好久不见秦表兄了。”
秦处安拉着他坐下,细心地亲自为他布置碗筷,添菜加汤,无微不至。
太孙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安心多了。用完午膳,景泰公主要陪着太孙去水榭单独说话,太孙迟疑了一下,“表兄也一起来吧。”
景泰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处安就好好陪着殿下吧。”
景泰公主的驸马秦子游平素就沉默寡言,见他们要去说话,便向太孙行了一礼,带着秦茱和儿媳离开。
景泰公主三人便移步去了水榭,屏退了服侍的下人,秦处安亲自煎茶给太子。太子见没了外人,便向景泰公主哭诉道,“姑母,陈夙那个老匹夫,竟然跟万贵妃那个贱人走到了一起。任由礼部刁难东宫,如今,东宫竟然连口像样的饭食都吃不上了。”
景泰公主微微一叹,“殿下现在可了解姑母的苦心了,黎万里之后,朝中就是陈夙一人独大,殿下惹恼了他,他可以发疯,可是伤的还不是殿下的根本。那日我在紫宸殿打圆场,殿下是不是还误会我呢?”
太孙双颊发烫,“姑母,都是我不懂事,没能理解姑母的一片苦心。可如今,又该怎么办?”
景泰公主微微一叹,“若是最立竿见影的法子,自然是娶了陈妜进东宫。”
太孙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想断然拒绝,却又瞻前顾后,难以决断。
景泰公主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手中宫扇轻摇,“可是如此一来,又置殿下的脸面于何地。所以这个方法是用不得了。”
太孙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娶陈妜,娶谁都行。”
景泰公主似乎哭笑不得,嗔道,“殿下!”
太孙有些发窘,接过了秦处安适时递过来的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表哥煎茶的手艺越发精妙了。”
秦处安笑,“我一个闲云野鹤的读书人,平日里,闲来无事,也就忙些这个。”
太孙很是羡慕,“还是表哥逍遥自在。”
秦处安云淡风轻地一笑,并不接话。
景泰公主接着道,“其实殿下也不必惊慌,如今欧阳将军和魏阁老一起站在东宫这边,陈夙毕竟已经年纪老迈,他也只能在这些不疼不痒的地方,给殿下难受。他若是折腾出大麻烦来,陛下绝饶不了他。”
“可是他已经跟万贵妃走到了一起,那个女人……”太孙想起了自己曾经在万贵妃手中吃过的亏,简直不寒而栗。
景泰公主点头,“殿下担心的极是,如今,即便是有魏阁老和欧阳将军站在殿下这边,殿下手中的人仍然是太少了些。殿下确实应该在朝中多找些帮手了。”
太孙发愁,“这一个一个的找,得到何日才能成了气候?”
秦处安在一旁发笑。
太孙奇怪,“表哥笑什么?”
秦处安道,“殿下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陈夙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把孙女塞进东宫?”
太孙脸色一沉,“自然是他贪心不足,想要的更多。”
景泰公主微微叹气,“殿下说的很对,但是婚姻之约,也是两方结盟的最有力的保证。您假设要是娶了另一位权臣之女,不光是他的父母兄弟,他的族人,他家的朋友同盟,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到了殿下这边。这就是联姻之策的力量。陈夙想要的,也是殿下的保证……”
太孙恍然大悟,兴冲冲地打断了景泰公主的话,“对啊,联姻之策,联姻之策,孤怎么没想到呢?”
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景泰公主和秦处安对望一眼,母子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了。
太孙仿佛找到了注意抗衡陈夙和万贵妃的良策,高兴地跳了起来,在水榭里走了两圈,不过他很快又回来坐下,“姑母,可是孤应该选谁呢?”
景泰公主笑了,“我可不敢替殿下做主,要是殿下不喜欢,到时候怨了我,可怎么办?”
太孙像小时候一样去扯景泰公主的袖子,“姑母,如今长辈里,也只有你肯真心替我着想,你帮我想想。”
秦处安在一旁插嘴,“母亲,如今都七月底了,离中秋之日也不远了,不如我们府上办一场中秋宴,将那些合适的人家都请来,届时殿下也来,悄悄过目。若是殿下喜欢,殿下便直接去向陛下请旨就是了。”
“啊?”太孙巴不得下午就娶人,明日就让太孙妃的娘家跟陈夙干上,立刻扭转乾坤才好,“这还要大半个月呢!”
景泰公主拿手中的宫扇拍了拍太孙的手背,“殿下,这人选也要细细思量的,人长得如何,品性如何,接人待物如何,管事御下如何,要是万一给殿下挑了个漂亮的草包,那可怎么办呢?其实中秋我都觉得太赶了,要不然重阳再办如何?”
“不,就中秋,就中秋。”太孙迫不及待的拍板。
秦处安冲着太孙眨了眨眼,“只是苦了殿下还要多忍耐些日子了。”
景泰公主瞪他,“还说,再说,让你进宫去陪着殿下一起受苦。”
秦处安低低地笑,“孩儿不说了。”
太孙却听得眼睛一亮,是啊,要说找帮手,谁还能比秦处安更可靠?他既是自己的表兄,而且又这么出色,来到自己身边,岂不是如虎添翼?“姑母,就让表兄来帮我吧,如今我真的缺人啊,魏阁老顾不上我,欧阳将军远在外地,东宫那些个学士,读书都读傻了,就知道一套一套的大道理,遇上事情,什么都解决不了。就让表兄到我身边来帮帮我吧。”
“这?”景泰公主犹豫不决地摩挲着手中的宫扇,“这不合适吧。”
“合适,合适,再合适不过了。姑母,就帮帮我吧。不然,我如今连个信的过的人都没有。”太孙哀求着。
景泰公主似乎推脱不过,“好吧,那便让你表兄陪你一段日子,要是不合适,殿下就让他回来。”
“多谢姑母。”太孙高兴地连连道谢,“那,表兄就跟着孤回去吧。”
秦处安哭笑不得,“殿下,等明日吧,我总得收拾一下。”
太孙生怕他跑了,“那可说好了,明日你就来,一早就来。”
“行,殿下放心,明日一早我必到。”秦处安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太孙。
景泰公主站在水榭边上,轻摇着宫扇,和秦处安目送太孙离去。
秦处安失笑,“这个太孙……”
景泰公主也笑了,然后忽而一叹,“可惜我不是个男儿身,否则我儿……”她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了。
秦处安扶着她的手臂往回走,“母亲,您金尊玉贵,更大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景泰公主心满意足地笑看着秦处安,“我儿就是我最大的福气。”
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野棠如炽 窥视
窥视
陆琅琅这些日子略略改头换面,以小六爷的身份跟在了魏芳韶的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刁钻点子层出不穷,魏芳韶叹为观止之余,很是感念戴德,多谢她以前对自己手下留情。
陆琅琅动脑动口又动手,简直浑身畅快,终于对京城这地儿有了些好感,惩奸除恶,还不用担心误伤无辜,真是太好玩了。每天都早出晚归,惹得家中两大侍女素奈和杏仪颇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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