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难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愚蠢家
渐渐,白师天终于停下了哭泣,这才抬头看王舟轩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敝人白师天,不知兄台名号是?”
王舟轩道:“王舟轩。”
白师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杀人的场景还刻在脑海里,一幕幕重现着。
王舟轩看其眼神闪躲,又想起当时,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道:“想必这是白兄第一次杀人吧。”
白师天的心猛地一跳,整个人已是颤抖起来,冷汗从毛孔里渗出来,慢慢流下来。
王舟轩看得分明,也知道白师天这是为何,他缓缓道:“白兄何必自责呢,你所杀之人本就为非作歹,死有余辜。”
白师天道:“人性本善良,方老师就教我要宽以待人。”
王舟轩道:“作恶就该赎罪,世上有无数罪无可恕之人,又怎可迂腐成见,不知宽恕恶人乃是对恶人所作恶之人的残忍。”
从未有人跟白师天说过这话,他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有沉默。
王舟轩又道:“善恶由己,若是为恶,就必须要有被惩罚的觉悟,既然他们选择从恶,审判就一定会临到他们头上的。”
白师天仍旧是沉默,沉默,沉默乃不就是因他无话可说了吗,他现在最盼便是王舟轩不再持续这话题了。
王舟轩此刻真的转移话题道:“白兄,我观你身蕴内力,但又不懂半点武功,却不知是何缘故?”
白师天想起自己当时真气流窜的感觉,道:“想必乃是那本《自然吟》的缘故。”说着,往自己怀中一掏,就掏出了那本旧书。
翻开一看,却见上面写的仍是诗歌,却无一句口诀,想必是因水分蒸发,这本书又回复原样。
白师天道:“这书却是奇怪,一旦沾水便又是另一种模样,王兄不妨取一盆水来。”
待得水一来,白师天就将书浸入水中,却见那书在水中一泡,竟片片俱碎,再也无法修复。
王舟轩道:“这是?”
白师天也被吓了一跳,诺诺道:“小弟也不知这是为何,幸而我已将全书背下,不如我复述一下给兄长听一听。”
王舟轩道:“也罢,我怎好晓人秘籍,你得传先人秘传,这是你的福源,无需与我分享。只是你今番所为,实已被卷入江湖,不知之后有什么去处?”
白师天却连连摆手道:“我观兄长也是行侠仗义之人,这秘籍于我无用,待我默写下来再给予你,方能有其大用。”
王舟轩却正色道:“这位著书的前辈将书设下如此机关,想必只想传与其有缘者一人,我实在不能受这礼,否则先人不喜,白兄你也切记切勿将此书再给他人。”
白师天一介书生虽不敬鬼神,但圣贤书所言死者为大,他也不好违了先人愿望,便点头称是。想起自己打算,又道:“小弟本是上京赶考的秀才,但既知歹事,先贤曾言舍生取义,我又怎能放之不管,我思来想去,那女子势必要去救回,若是到时小弟还有一命得存,我再往上京赶考也不迟。”
王舟轩大声喝彩,道:“好,想不到白兄竟有如此仁义心,我二人一同去。我观你真气虽少,但醇厚无匹,只要再练几日必有大进。这两日我已得晓那点子是附近四季寨的土匪山贼,待得修整完毕,我们就杀上寨去。”
白师天道:“如此亦可,只是那女子危险,我看我们最好立马上山。”
王舟轩道:“无妨,他们既是擒她,必不至害她性命,而且此刻他们肯定四处寻找我们,那女子应该不会有危险,我们必须修整,免得到时反而不利。”
白师天知道自己阅历不足,此时也只好听从王舟轩的。
之后两日白师天按书中所载修炼,内里真气不断增加,速度竟更甚于邪魔外道,但所修的无一分不是玄门正宗,这令王舟轩啧啧称奇。但两日之后,白师天只觉经脉饱满,真气竟凝滞不前,再无之前的速度。王舟轩一想已是猜到,定是前两日经脉方启,真气不足,所以进境甚快,待得真气充满经脉,每一分真气的增加都必须再拓宽经脉,便困难一分。只是他实在想不通,于白师天这个年纪,经脉若从未通过,要想舒展至高人境界,可说是不可能,但白师天不仅做到,而且据他所言仅仅一日工夫,实在是令人不解。
之后王舟轩又教习白师天轻身功夫,本想将家传的“风行步”传给他,但不想白师天方才了解了轻功的内涵,竟就行出了一套自己的步法,原是白师天所记《自然吟》中有一句口诀“飘忽妙者,势以引势,足起势,身顺足势,足顺身势。”,讲的就是轻身功法,白师天原先不知,此时却已明了。
一窍通,百窍通,这句口诀一懂,白师天只觉书中口诀十有**自己都已经明白了解,等王舟轩向其演了一套自创“夏雨骤”剑法之后,他更是觉得这《自然吟》之高妙,在于舍式取势,更佩服先人之德才。
不觉已过七日,两人皆觉已是时候,告别村中众人,于夜间,直上四季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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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难止 第二十章 白日师天(五)
白师天此时两手空空,直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要看看眼前男人到底作何解释,只因他实在没能想到,这男人就是他自己的挚友,王舟轩。
剑鬼幽幽叹了口气,竟似从鬼道回了人道,道:“白师天,实在不曾想我们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白师天此刻也是无奈笑了笑,道:“王兄别来无恙啊。”只因这句话,确实是他脑海中王舟轩的口气和声音。
白师天又道:“当年便是你与我说为恶之人本就应受到惩罚。”
剑鬼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不错,但我并未为恶,我所杀之人,无一不是作恶多端的恶人。”
白师天道:“是善是恶自有朝廷定夺,你我皆是凡人,怎可擅定凡人是非?”
剑鬼道:“如今你怎如此,成了朝廷的走狗?”
白师天道:“我只知天下是非,本非常人所能定夺,因此我更信朝廷,而且我脱身于官道,更凭自己调查确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剑鬼道:“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出手吧。”
白师天道:“我正有此意。”
剑鬼又取出了他的剑,鬼剑,缓缓擦拭一遍,横剑当胸,道:“来吧。”
白师天已经纵身而上,右手一只肉掌轻轻推出。
剑鬼却丝毫不敢大意,人退,剑进,却是避过掌势,一剑往白师天左腋刺去。
白师天左半身不退反进,竟似将腋下送至鬼剑剑尖,左手已屈指往剑身上弹去,右掌已经快贴上剑鬼衣服,一股劲气已经后发先至。
剑鬼右手劲道一改,已经从直刺改为横劈,正是顺着白师天左手欲弹的方向,带起烈烈风声,竟似有剑气欲破剑而出。
白师天已觉剑将横扫,此刻借势一甩,以右腿为轴已经转过身体,右掌前进,已经一掌击在了剑鬼胸口,砰的一声,飒飒风响,却是剑鬼身上血迸射出来。
白师天惊呆了,这一掌便纵再有威力,也不可能造成鲜血迸射的模样,却是他不知剑鬼当时拼得受了黄天土一刀,胸口伤口本是愈合不全,这一掌打去,已经炸开了伤口,鲜血自然射出。若不是伤口原因,剑鬼实不至被一掌击中。
剑鬼虽鲜血横流,但仍坚毅非常,左手飞快袭上,竟一下缠住了白师天的右臂,右手掌中长剑已是一剑削去,正是白师天右大腿处。
白师天右手被缠住,退已不能,看长剑来势汹汹,已是避无可避,心下一狠,左手抓向剑鬼的鬼剑,拼得右腿不要也要抓断鬼剑!
却不知这确是打了剑鬼的死穴,他已见白师天的左爪抓向鬼剑,偏生鬼剑由他挚爱与骨肉所凝练,他看重它甚乎他的生命,又怎舍得被白师天一抓,他强改力道,原是横劈,被他一下压到地面,正避开了白师天一抓。
白师天怎能错过这大好机会,右手真气一发,挣开剑鬼左手,抽手离去,但身形却不后退,还猛地往前一扑,毕竟对方手中有四尺长剑,自己仅有一双肉掌,自是越近越好。
剑鬼显是知道自己优势所在,也已看清白师天心中所想,此刻一侧身,一加力,两人竟想错而过,待得回头,中间已经是隔开一段距离。
白师天从激烈战斗中脱身,才看见剑鬼此刻的狼狈模样,虽真气流转下,伤口已经暂时愈合,但刚才喷射出的血液已经染了他一身一脸,红色的污渍在他身上映衬得他格外可怖与落魄,有头发散落下来更是让人觉得可怜,但白师天知道眼前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可怜!
剑鬼不进攻,他看着白师天,眼里突然闪现出欣慰的目光,他道:“白师天,你果然如我当年所说,能成大才。”
白师天突然也不急于抓捕剑鬼了,道:“承蒙王兄夸奖。”
剑鬼沉默不语,忽又道:“我已不是王舟轩,我现在是,剑鬼。”
白师天道:“剑鬼,剑鬼,为何你要成为剑鬼?”
剑鬼凝视着白师天,突然道:“林姑娘现在可好?”
白师天道:“好,你想见见她吗?还有我和她的孩子。”
剑鬼道:“那很好,你很幸福了。”
白师天道:“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剑鬼又沉默,沉默不语,他又能说什么呢,他已经看不得人幸福了吗?不,他希望看到别人幸福,更何况自己的挚友呢!
白师天突然明白了,他颤声道:“嫂子,是嫂子出事了吗?”
剑鬼笑了,苦笑,苦不堪言的笑,他道:“她和我的儿子,都死了,我还做人干什么,不如成鬼,还能为他们报仇!”
白师天道:“是谁?”
剑鬼道:“血魔。我杀不了他。”
血魔李七,一个江湖中人人畏惧的存在。当年声名鹊起之时,正是天启帝登基刚几年,江湖中虽一向不待见朝廷,但是登基大典还是会投以注意的。当他们将视线从朝廷重新投入江湖中时,李七的名气就已经在天下传述了。
天下十七州,共计一百零三恶人在一年之间尽皆被诛,现场无一不留下一个字号“李七”!
于是天下震动,横空出世的李七成为万人称颂的英雄,但从那年起,就再也没见到有哪里再有过“李七”的名号。
直到天启三年,“李七”两字又再一次出现了,但这次,却是出现在锦州的一个小县城里,那日县城有一家被灭门,据目击者称,此人身体强壮,身背巨剑,可怕至极,行了凶案之后却不住落泪,含泪留下这两个血字。
一年之间,竟有四五起案子都被留下了“李七”的字号,而每起事件所杀之人,都是平民甚或有名的侠客,无一是罪大当诛之人,江湖终于确定“李七”走火入魔,已经不再是大英雄大豪杰,而是嗜血成性的人间巨魔,于是“血魔”之称天下尽晓。
天启四年,朝廷发布追缉令,追捕血魔李七,同时下辖五路内家近侍一齐出动。江湖正道于天峰之上聚会,以钦州方山寺为首,尼州天道派,方州天剑宗,云州逍遥派,锦州青山派并临州,仑州,梓州,齐州,赵州其余各门派一齐结成联盟,讨伐血魔李七,但每每不得李七踪迹,无从下手。
次年,血魔李七一直没有新消息传来,本着“人不犯我,我何必犯人”的想法,除方山寺,天道派,天剑宗,逍遥派,青山派之外,其余门派尽皆退出联盟,朝廷亦收回五路内家近侍,仅留下追缉令。
白师天作为一州之长,自然对这个朝廷都曾经注目过的血魔李七有深刻的印象,除此之外,他似乎以前也听说过李七这个名号,那是当年他与王舟轩两人荡平四季寨,救下那女子之后。
那时他与王舟轩大发神威,两人将玉面郎君杀死,又诛杀了各个大小头目,虽不曾查出幕后主使,但白师天本无心涉入江湖之中,便与王舟轩分手,一人独上上京赶考。
他虽在方州耽了不少时间,但好在那只肥驴前头已经省了不少时间,他如期入了考场。
他苦读十余年,又游历几年,心中早有成竹,又在方州有了新的经历,一时下笔便如有神,一路闯关斩将,在考场中杀出一条血路。
殿试途中,老迈的续光帝更是被白师天胸中的才华折服,钦点了白师天做探花,更是遂了白师天的意,衣锦还乡,做了禹州峰谷县的知县,也因此,避过了几年后的夺谪之乱,更是在天启元年,天启帝为了笼络民心,将续光王朝末期的白师天提拔作为禹州知州,不过这是后话了。
当年他在夺得探花之后,二皇子曾经拜访过自己,关于那篇会试所写的《民论》,当时二皇子身边就带着七个近侍,听说是二皇子青年时候所救古江周边因灾成孤的孩子们,皆赐国姓李,七人中最大不过二十四五,最小堪堪与自己同龄,二十岁左右。他们七人自从知道二皇子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便改名成一至七的编号,以示对二皇子的永远效忠。而李七,正是最小的老么。
当时他仍显瘦弱,但肌肉已成规模,自己当时虽已有内家真气,但对此人仍是感觉有些本能的惧怕,此时想起,才觉李七那时太阳穴已高高向外隆起,这正是内家高手的象征,不过因自己所习与世人不同,因此不会如此。
在这之后几年,他风闻二皇子被
白师天一脸惊异,道:“血魔?他不是已经很多年不在江湖中出现了吗?”
剑鬼道:“哼哼,我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夫人孩子是死在何人之手吗?”
白师天道:“这事既然我已知道,自然不会任由他如此。他可就在禹州。”
剑鬼道:“不错,他就在我身边。”
白师天惊道:“你说什么?”
剑鬼道:“血魔教习我人道。”
白师天又是一惊,道:“他教你?”
剑鬼道:“不错,他教我如何战胜他。”
白师天道:“为何?又要如何战胜他?”
剑鬼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杀百人,千人,万人,习人道。”
白师天道:“人道又是什么?”
剑鬼道:“杀够百人,千人,万人,你就知道什么是人道了。”
白师天道:“不知你是否已经知道何为人道,又能否战胜他。”说罢,他已经一跃而上,一拳攻出,正攻向剑鬼的头颅,同时左手反掌击出。
剑鬼低叹一声,右手催剑刺出,正从拳掌间穿过,直刺白师天胸口。
白师天正欲闪躲,却不知剑尚未到,真气已从鬼剑剑尖涌出,正点在檀中重穴上,白师天再是机敏又怎能晓得剑鬼真气虽不足,但人剑已至合一真境,剑正如右臂一般,剑尖如同指尖,自然中招,脸上震惊之色尚未出现,已经昏厥过去。
此刻黄天土与那怪人已经分别,正在向着白师天两人的方向飞掠而来。
那怪人正是黄天土的授业恩师吴勤,当年黄天土在上京农家就是个颇野的山孩子,那日他登上上京名山萧萧岭,那是一条小路,平素无人问津,唯一会到这种地方的大概就是好奇心格外强的山孩子,也正因此这小孩子走上了与田间土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越来越远的一条路。
当时吴勤正躺在那里睡觉,面容憔悴,长期避着阳光的脸白得发青。黄天土还以为是具尸体,本已怕的转身就要跑,偏偏吴勤当时大反常态起身要吓吓这个野孩子,这不跳还好,一跳黄天土真当是诈尸僵尸,一气跑的飞快。
但再快也快不过吴勤,他本是如他名字一般的人物,天生懒惰成性,可那天也不知是什么催的,他竟然起身追一个孩子,自然孩子才迈了两步就被他提着衣领拎了起来。
孩子那时还怎可不惊,登时呀呀怪叫起来,手脚一并乱踢乱打,但又怎能伤得到吴勤呢。
吴勤不怕,自也懒得动,他懒悠悠的声音道:“屁孩,要不要跟叔叔学武功啊。”
孩子一听这尸体竟然讲话了,叫得更响了,但孩子哪个不好奇,叫声中除了七分惊惧,还有三分感兴趣。
吴勤最烦孩子叫了,一手拍去,已经打中孩子的哑穴,四野一下子清净了。
孩子见那这僵尸使妖术让自己发不出声音,只有更怕,手脚动得更加厉害了。
吴勤又一拍手,孩子的叫声倏忽喊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一时也不再叫了。
吴勤缓缓道:“这就是武功的好处,你学不学。”
孩子还能说什么?他惊喜道:“好啊,谢谢叔叔了。”
吴勤教授人的本领也是十分非凡,仅仅半月,他就将自己所创“只一刀”刀法传给黄天土,之后便将黄家独传“断刀行”秘籍留给黄天土,又传内功习练之法,之后便倏然远去,传完之后的第二天正午,黄天土回到萧萧岭上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
时隔多年,黄天土虽一直在寻找师父下落,但找遍天下,甚至消息最为灵通的丐帮中都没有一丝关于吴勤的情报,他也就将这事放在心底,虽不显露,但一直不曾放下,却在偶然之下碰到了,也因此,他甚至将追捕剑鬼的任务放了下来,待得从喜悦中回来,却发现剑鬼已经失去踪影,而白师天也已不在身边,这才在吴勤的指引下,往这边飞掠而来。
行不过一里,就看见一个人靠着一块墓碑坐着,竟似已经昏迷,他急忙上前,却发现那人正是白师天。
黄天土连忙盘腿坐下,两手抓住白师天的两只手,真气源源不断地渗入他的体内。
“呃啊,”白师天缓过一口气,终于清醒了过来,一醒来就看见眼前的黄天土,而剑鬼早已失去了踪影。
昏迷前的记忆不断回溯,他深呼吸一口,问道:“剑鬼呢?”
黄天土道:“我来的时候只看到你一个人,想来他已经走了。你也不必追了,这会儿,他早已走远了,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白师天道:“也只能如此了。我们接下来去哪?”
黄天土道:“先回我师父那儿吧。”
风难止 第二十一章 旧时秘闻(一)
黄天土与白师天两人回到吴勤处时,吴勤仍旧躺在棺材里睡觉。
黄天土看见这样的师父,不由得笑了笑,果真这师父一点都没有变化,自己当年学艺之时也是每每见到他时他都还在睡觉,就跟第一次见到一样,因为太懒甚至不见阳光,脸se都发青了,但他还是懒得动一步。
白师天则有点哑然失笑,这当世高人竟然这般怪异xing格,实在令他想不清楚。
黄天土恭恭敬敬地唤道:“师父,弟子这里拜见。”
吴勤也不从棺材里爬起来,眼睛也没有睁开,甚至嘴巴都似没动,道:“嗯。”丝毫没有刚见黄天土时的兴奋。
黄天土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笑。
突然,吴勤似想起了什么,猛然坐起来,急声道:“上京吴家现在如何了?”
黄天土闻言一愣,低头道:“吴家满门抄斩,只有遗孤一人。”
吴勤惊道:“什么!现在莫不是太子做皇帝吗?怎会如此!”
白师天插口道:“当今乃是前朝二皇子。”
黄天土叹了一口气,道:“太子失势被废,那年二皇子带人前去,吴家已被满门抄斩,我到的时候,已只剩下吴老丞相幼孙吴小天。”
吴勤竟似一下老了十岁,他呆呆道:“满门忠烈,竟死于宵小之手,哀哉,我这一身武功,当时却躺在这棺材中苟且度ri,可笑可笑。”
白师天却惊道:“黄捕头,不,千身人,你竟真带走了叛逆之子!”
黄天土正yu开口,却听吴勤怒道:“那又如何!”手上已经紧握手侧的钢刀。
白师天不卑不亢,道:“黄天土,我本晓得你是千身人,但却不信你是重犯,如今已经知晓,问你认不认罪!”
黄天土一把拦住恩师,对白师天道:“白知州,枉你读了无数圣贤书,却善恶不分,偏听小人烁口,当年吴丞相之仁义你莫非不知!”
白师天道:“然而有罪自是当罚,若是有所不公,我必为你一言。”
吴勤忽又大声道:“非我一类,其必可诛,你又有什么用处!”
黄天土道:“师父所言有理。到时只怕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白师天道:“既你如此,我不得不行与你相斗之事了。”
吴勤冷笑道:“如此甚好,我倒要看看二皇子的走狗有几分能耐。”说着挣开黄天土,已经一刀向着白师天砍来。
白师天所习内功守势无双,此刻已经倒飞出去,虽不怎好看,但已避开了这一刀。
只是他稍懈一口气,却见刀仍在他脑门前面,立马就要劈砍下来!
只听铿地一声,一柄刀已经隔出,正将吴勤的钢刀顿住,竟是黄天土出手,同时他出声道:“还不快走,你不是我师父的对手!”
白师天经过刚才一惊,自然知道自己和吴勤的差距,暗叹一口气道:“多谢黄兄出手相助,然而我仍要秉公行事,纵我俩有私交,我也不能因私弃公,你自重。”说罢人已经飞掠出去。
白师天一走远,吴勤已是撤手怒道:“为何放他走!他可是要抓你!”
黄天土道:“师父,此人虽是在二皇子手下为官,但并非他的走狗,不要多伤无辜。”
吴勤叹气道:“你以为师父不知道吗,否则你又怎能挡住为师。”
黄天土点头称是。
吴勤又道:“你刚提到吴家的遗孤?”
黄天土道:“是,他叫吴小天。如今正被我托付在我的挚友那里,不会有危险的。”
吴勤道:“你的挚友可靠吗?为师虽相信你,但他人,总归要有些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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