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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朱恒穿着一件飘逸的长袍,头戴幞头,背着手远眺前方,谁也不知他此时作何感想。一阵大声的诗歌吟诵过后,楼上还有一阵大音希声的古筝声音,军乐队的陈老头闭着眼睛正陶醉地拨弄着怀中的琴弦。此时此景让张宁偶然生出些许感概。
就在这时,只听得楼下一阵人声嘈杂,将清远的古筝音乐意境也破坏了。张宁走到楼边向下看去,一个武官已经带着一队人阻挡了上来的人群。
楼外飘着小雨,寒风簌簌,那年轻武官好像穿得很薄,也没着甲,瞧背影好像是周忠,就是周梦雄的儿子、张宁的小舅子。周梦雄的儿子之前一直没有从军,直到周梦雄出任“武昌营”指挥使、节制常德近左府县军政之后,他的儿子才到朱雀军中任职,并追随湘王北伐,其实就相当于人质。
张宁当然不想作为人质周忠意外战死在战场上了,所以任命他做了一个侍卫长,只需要待在安全的中军。所以周忠现在连盔甲都没穿,身上穿着一尘不染的军服、领子洁白,一身打扮如新郎官一般整洁,作为武官却完全不像打仗的人,腰上按着的佩刀也等于是装饰。
不过此人的腰杆听得笔直,和一般武将五大三粗的样子完全不同,仪表很有一番风骨。周忠阻挡人群时的表现更让张宁有些刮目相看,十几岁的儿郎竟能怒目自威,口齿清楚地在人前喝道:“未得湘王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黄鹤楼,敢强闯者,格杀!”
他的口气和姿态都露出一股不可侵犯的样子,手下只有十几个军士听罢把手里崭新的火绳枪抬了起来,吓唬人壮声势,但枪里面估计没弹药,这帮新兵会不会用火枪还是问题。
张宁见状回头对陪同的将官说道:“虎父无犬子。”
上来的人群里一个穿着红袍官服没戴帽子的人走了上来,大声道:“要杀便杀!我等有负朝廷重任,丢城失地,今日就是来求死的!”
黄鹤楼上,一个文官听罢冷哼道:“惺惺作态!这帮人等不及了,是要来试探王爷的态度,如何处置他们。”
张宁没开口,转身走到摆着纸墨的案边,提笔极速写了几行字。他拿起纸吹了一口气,回顾左右,目光在朱恒的长子朱升身上停留下来。他遂招了招手示意依然只有十几岁的朱升过来,将纸条交给他,叫朱升给下面的地方大员拿去,并嘱咐了他说几句话。
因为张宁刚才当众赞周忠虎父无犬子,朱恒难免有点攀比之心,便在一旁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升儿,你传的是王爷的话,下面那些人无论多大的官、现在都怕王爷。”
“是,父亲。”朱升忙应了一声,便带着一个年长的小官和两个书吏走下黄鹤楼。
他让周忠的人让开一条路,大步走到那些人的面前,抬手做着手势示意那些人消停,但一帮官僚见来人是个胡子都没长得小子便未理睬只顾嚷嚷。朱升便道:“湘王亲笔手令,你们要不要?”
有人在说“要亲眼见见湘王”,也有人说“先看看是什么东西”。一个官僚上前接了纸张,其他人纷纷过来看,有人读道:“严令各营将士,不得擅自侵扰诸武昌官府及家室财产,违令者以阵前抗命治死罪。”众人这才陆续停止了嘈杂。
“湘王还有话要带给你们。”朱升道,“我们不应是敌人。如今也不是该诸位悲愤的时候,想想崖山的士人罢;湘王是我大明朝太祖的嫡系子孙,身上穿着一样的汉家衣裳,行的是一样的礼法大道,望诸位士人大夫以国家百姓为念。”
众人听罢怔了原地,抬头看向楼上,隐约有个身影正在那里;上面没有弹冠相庆的笑声,只有一阵古典苍凉的琴声……
……
不两日,朱恒以文字的形式进言:未有经营江防而不治水军者。
如今摆在张宁面前最迫切的问题就是建立一支水军,不求能纵横于整条长江所向披靡,只要水军有能力在特定的地点阻断长江,对形势也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参议部拿出了三个实行的大步骤,选择战船和新造战船;征募水军人员;制定水战战术和训练。但归结起来必须要找到各种内行的人才,不然一切都难以着手。
想到水战,张宁当然是条件反射地想起前世印象里那种风帆战列舰,几十门弦炮一起开火在水上简直是人挡杀人船挡沉船,在这个时代恐怕连岸上的军队阵营也能轰杀掉……但眼下也只能想想而已,显然很难造出来。
他能设计出枪炮并不断改良达到实用的性能,毕竟初级的火药枪炮技术要求并不算高,构造也相对简单;但战船不同,它本身就不是一件武器的概念,而是一个综合战斗平台,要考虑的技术细节太多,没有经验的人几乎无法设计。最靠谱的法子还是找到这个时代有经验的水军人才,模仿和利用现有的技术。
就在求贤若渴的时候,终于有了眉目,汪昱给张宁带来了好消息。
汪昱前阵子奉命去拉拢原岳州巴陵知县徐子新,不想二人年纪相当志趣相投,徐子新后来便动心欲和汪昱一起谋事,加上张宁打的仍是大明旗号、在占领区的所作所为并没让士人百姓抵触,就给士大夫阶层改投门面降低了很大的心理负担。终于徐子新愿意投奔过来了。
后来参议部在内部发文要寻造船和治水军的人才,还在岳州的汪昱便上书举荐了徐子新。
岳州处于长江和洞庭湖畔,历来就是大明水师的一个重要基地,当地管理造船业也是官府很重要的一项政务。徐子新任巴陵知县近三年,管着辖地上的战船制造,不仅懂这一行,而且认识许多懂造船和维修的商人和工匠头目。
张宁闻讯后与朱恒商议,认为建立水军最好的地方是岳州。只要阻断洞庭湖入江口,战船就能在不受威胁的情况下在洞庭水面训练水军;等到成军,通过湖口又能轻易驶入长江。于训练和实战为yiti的好地方。
于是他便让朱恒及参议部一部分人留在武昌主持大局,自己带着一些人返回岳州张罗水军的事。返回岳州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接见徐子新,问及战场选择等事宜,朱雀军手里还有一批船只可以挑选出来充当战船。
徐子新提出了许多建议,但他投过来急于立功作为见面礼,建议还在其次、而是毛遂自荐要为张宁拉来一批水军将领。
此时官军在荆州那边的水军中,一大批人是从岳州调过去的,家眷财产全在岳州,而岳州又在朱雀军手里,他们都回不了家、也担忧家眷的安危……但问题是一般人特别是外来的人谁也没有水军将领的名单,也无从入手;而知县徐子新就有下手的地方。
显然当初张宁攻下岳州后一系列的安抚政策,到现在终于见到实质的回报,所以张宁当初才愿意亲自和当地官吏名士一起游岳阳楼。如果朱雀军一来就大肆劫掠把当地人都得罪个遍,往后得不到岳州官民的支持配合,许多事都没有头绪。
张宁立刻将徐子新任命到参议部,新设水军司一个部门,让他担任主事职务,全权负责筹建。前期主要是拉人,徐子新先锁定一些官军将领,派人打探清楚他们的家室,拿到其家眷的信物或书信,然后潜密使混入江北,寻机与官军将领取得联系。
经过不长一段时间,有的武将回绝了,也有想回来的;但暂时无人将密探揭发,大约大伙儿没人想把事做得太绝,毕竟家眷在别人手里,被捏着短处。
张宁很快就有了一些懂水战的人才,也接收了官府的船厂找到了管事的和工匠,筹备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但他需要一个重要的人才坐镇水军,掌握兵权……否则新建的水军兵权都掌握在官军降将手里,到时候万一反水,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为他人作嫁衣?
这个人得和周梦雄一般有足够的威望和身份,也要关系较近的,才能交给大权。他想到了一个人,姚和尚。





平安传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外戚
腊月,一份参议部“邸报”到了常德府,直接送去了武昌营营署。内容最重要的一条是通告文武,新设水军第一营,并任命姚芳(姚和尚)为指挥使。
其它还有一些琐碎的军政之务,如改变编制称号,把以前繁琐的左哨前哨等难以分辨的称号、改为第一哨第二哨,每营依旧四哨编制。
时湘王集团最重要的目标是军事方面,下属机构精简也未发展完善,无法实行文官行政;故一向是以军治“国”。免去了许多动辄掣肘的复杂关系,效率挺高,不过也难以避免地有掌兵大将职权过大的现状。比如常德府的周梦雄,职位是武昌营指挥使,实则节制包括常德府辰州府等洞庭南岸的府县军政,地方官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相当于明朝及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为一身的大员。参议部的邸报也是直接送到其中军营署内。
这时时间已过酉时(下午六点),周梦雄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回家去了,临走前还是大致看了一遍新来的邸报。
他坐在轿子里琢磨了一会儿,很快发现了其中或许有些玄机。周梦雄是认识那姚和尚的,二十多年前确是当过锦衣卫的官、勉强算是武将,不过多年以来一直就在一个山嘎嘎里当村长,不知道有什么大能耐。
不过这老小子有个特别的身份,他是姚姬的兄长,也就是湘王的舅舅;而周梦雄自己是湘王的岳父。都是外戚,只不过姚姬那边的亲戚明显是“母党”;姚和尚平素很少露面言论,不过他确实在湘王集团很有势力,除了身份和他儿子是朱雀军中的掌兵将领外,军中老将老兵多与他有些渊源,比如永定营指挥使韦斌等人。
这么一潭水生生给张宁布置起制衡格局来,周梦雄想到这里不知该欣慰还是担忧。欣慰的是女婿确实有些能耐,大伙儿不至于全然看不到前程。担忧的是一有制衡就有失衡,有可能将来出现倾轧成为牺牲品;当年建文还是皇帝的时候,短短四年时间这种事没少见过。
周梦雄回到家里,先到茶厅里一坐,自己宠爱的那个十七岁的小妾筠娘就抱着他的小儿子上来请安了。却没看到自己的老婆周李氏,往常一回家都能见着她的。周梦雄一问,才知道女儿二娘回家来了,娘俩正在里面顾着说话。
周梦雄听罢面上微微一喜,立刻站起身来,但很快又作起了漠不关心又严厉的表情来。作为父亲怎能和她娘一样长长短短的?他先找了个由头把小妾给支开了,犹自一个人坐在这儿喝茶等着,周二娘回家来总得主动来见父亲的。
果然没一会儿,李氏就拉着周二娘从偏门进茶厅来了,娘俩现在还手拉着手。二娘见到周梦雄那个样子,并没有像外人一般被吓着,反而悄悄对李氏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然后她才规规矩矩地走到椅子跟前,屈膝执礼道:“二娘问父亲大人安好。”
周梦雄只是点了下头,威严地“嗯”了一声。以前他只有在家里才能找到做男人的感觉,如今内外都有了尊严,他虽然板着脸心里其实感觉良好。
他的长相其实挺吓人的,一张刀削般的长脸,一点笑容都没有,满嘴大胡子,长得高大魁梧。可惜两个儿女都不太像自己,周忠和二娘都更像他们的娘,骨骼细长没什么气势。特别是眼前的二娘,长了副瓜子脸模样柔弱得很,丝毫没有人姚姬那种端庄大体之感。
李氏将屋子里的丫鬟屏退,很快就开始在丈夫面前替女儿诉苦:“二妹(二娘)成亲都好几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怪不得她,着实是夫婿太过风流。他还没有成婚时,就有好几个侍妾,刚成婚就把其中一个扶上了次妃的位置……”
“你们是说徐文君?”周梦雄皱眉问了一句,答案显而易见,他顿时拉下脸道训道,“那徐文君娘家已经没人了,二妹和她有什么好争的?老徐在常德之战中战死、尸骨不存,你且不说应该同情她;就考虑到徐文君无依无靠,不正是你拉拢她的时候吗?徐家人丁单薄,在王府根本没有什么势力;但是徐家是跟着湘王从起初同甘共苦过来的,湘王对她肯定有情。你不拉拢,难道等着……”
周梦雄停顿了一下,缓一口气正色道,“你作为王妃,正因恩泽下面的人,得到人心。这是仁,也是礼,我教过你的。”
二娘是个十分聪明的小娘,听到这里脸上嬉笑的神色已经完全不见了,代之以严肃的神情,她沉默下来,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李氏见状责怪道:“好好的一家人能唠唠家常,老爷一回来就大声小声骂她,快消停了罢,你要把闺女弄哭你才高兴!”
周梦雄好像也渐渐心软下来,停止了教训,转头看着门外撸了一把下巴的大胡子。门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雨天让天地间的一切都仿佛变得婉约而纠缠起来,就像这内宅的妇人。
他缓下口气,回过头来看向周二娘,好言道:“大户人家都愿意人成堆,那四世同堂的也不在少数,孤零零地过活的人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人一扎堆呐,免不得有喜恶,看得惯的看不惯的,就会有争;可只有那市井小人才唯有争,真正识大体的妇人,同样懂和。争与和,唉……”
“女儿明白父亲的教诲了。”周二娘一本正经地柔柔说道,“您总不会说歹话害我,我懂的。”
“好好……”周梦雄顿时大感欣慰,虽然雨天的空气冷飕飕的,但他好似一下子很暖和一样。李氏也不住点头,疼爱地不住抚摸着二娘的背,眼睛都有点湿润了,这妇人就是如此,明明是高兴的事也能整出一副婆婆妈妈的样子。
曾经做过武将在“靖难之役”中杀人无算满手是血洗不净的汉子,此时渐渐变得温情起来,好像想表现出有个女儿真好的意思,却拙于言辞,只有好言好语地唠叨着:“世上只道有忠臣孝子,没有忠臣孝女的说法……”
李氏立刻就驳道:“老爷是怎么说话的,女子不能当官为臣,所以才没有那个说法!”
周梦雄只得改口道:“老夫就是想说,儿子孝顺母天经地义,湘王与姚夫人也是子孝母慈,你要多注意和姚夫人搞好关系……”
他又沉吟了片刻,拿捏着分寸道:“所谓争,有必要争就要争、能争赢就争;所谓和,你要表现出争是为了和,不能虚假,要做出和的诚意……”
李氏道:“老爷该去讲禅,绕来绕去的,句句好像有道理可句句都似是而非。”
周梦雄拉下脸道:“二妹比你懂!”
周二娘笑道:“好了,父亲说的都是大道理,治国平天下的。我要去厨房,亲手做两道菜给二老尝尝。”
“什么时候学会庖厨了?”周梦雄道。
二娘道:“在王府上自个学的,可没人虐待我,你们放心罢。”
周梦雄恢复了威严和严厉:“你明天一早就回去,湘王虽不在,但你是泼出去的水,别三天两头就跑回娘家来腻着。”
等娘俩离开茶厅,周梦雄望着门外的雨帘养了一会儿神,转头看向墙角的岸上横放的一把腰刀,目光渐渐变了。那把刀搁在那里已经沾上了细细的一层尘土,虽然丫鬟们打扫房间时也会擦一擦,但平素是没人动那种刀兵凶器的,也只有周梦雄这样的武人才把这玩意摆在家里的茶厅里。
或许又到亲手杀人的时候了,他仿佛从雨幕中看到了遥远的长沙城。朱雀军主力在北方长江一线,恐怕难以抽身去平定南方各府,这份大功是送到周梦雄手上的。要攻伐湖广各府,首战就应该是长沙重镇,打下此地,其它地方或许可以兵不血刃。
……
第二天雨还没停歇,周梦雄却照样整装披甲来到了校场上亲自督管兵营将士的训练,他的腰上换了一件兵器,本来是剑现在挂着一把刀。刀鞘已经十分破旧了,修修补补仍然不太美观。不过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有走得比较近的一些部将才注意到。
冰凉的小雨中,周梦雄也陪着站在雨地里,将士们纵觉得苦也没法抱怨,大伙儿自家再精贵、能比得上年已中年的主帅精贵?
各哨先列队后,周梦雄便在雨中说了几句简单的训词:“本将治军没有别的弯弯绕绕,就一个严于律己、令行禁止、同甘共苦,平素老子把你们当亲儿子一样对待,可无论是谁敢违抗军令,犯在老子手里,就算真是亲儿子也绝不讲情面!还有那些敢喝兵血的、贪生怕死的,最好小心点别撞到老子手里。”
周梦雄长得一般人足足高半个头,满嘴大胡子,凶神恶煞的一张脸,说话的声音如洪钟,顿时吓得一帮士卒在雨地里呆若木鸡动都不敢动。
“在校场上挨鞭子别怨,上了战阵就是丢脑袋!受不了趁早滚!”周梦雄一手按在刀柄上,想了想便挥了挥手道,“说完了,各哨按章法训练,晚上炖红烧肉。”
听到红烧肉,下面一帮人这才稍稍有了些活气。校场渐渐在鼓哨声中热闹起来。




平安传 第三百三十章 硝烟的气息
武昌营(却在常德府)指挥使周梦雄密奏,请兵用于长沙等地。理由一为开辟富庶的地区以为钱粮补给,二为通过实战让新军获得真正的战斗力。
时朱雀军包括新建水军总共有四大营兵,军队人数加上一些后勤人员超三万。大军除了从新占据的岳州、武昌获得资源,后方补充全靠常德一府,至于辰州府几乎是负收入,爆发饥荒后还要靠常德府输送粮食。而且朱雀军的兵力构成非常消耗钱财。
步军主要是火器部队,为了满足战兵的后勤,从业火绳枪的枪管钻磨、火炮制造、维修监督、开矿、堆硝及装备弹药运输的人数是军队的数倍。岳州新设火器坊制造大口径野战炮,虽然他们使用了铜芯铁包中空冷却铸造技术,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先进了,但依然无法只用铁就造出长管火炮,仍然需要大量的铜;恰好湖广不缺粮却十分缺铜,要弄到这些金属物资,不仅费劲还费了金银财物无算。
参议部预算的收支尽是扯东墙补西墙,早就是在勉强支持了。张宁听说周梦雄的新军可以上战阵,已然十分动心。
这时参议部有幕僚隐晦地提醒,周梦雄在南部的权力过大,如今又单独负责攻城略地,恐尾大不掉……不过朱雀军的掌兵大将权力过大的问题一直就存在,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事。
张宁只好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我朱雀军刚刚起色,外敌环视,正该团结一心击败强敌的时候。”很快他就答复了周梦雄的书信,赞成他在时机恰当的时候开拓地盘。
朱恒写信建议正该扩充重组参议部的时候了。目前的参议部不仅要在战争时负责筹措方略和临阵谋划,还要管理军务和后勤,此前采取的方法是个人负责法,由参议部商议出一套条呈,确定后指定个人负责每一件具体的事。但地盘扩张人数增多后,这种办法常常造成职权不清、主次不分等混乱的格局。
朱恒建议仿照朝廷官府分设六部,扩充文官体系。如此一来就能收回军中将领的财、政、后勤供应、人事等权限,一则可以让武将专一带兵打仗,二则也有了分权制度防患于未然。以后还可以进一步细分权力,治军和兵权分离,完善章法制度,完全杜绝武将拥兵自重的局面发生。这一套东西自宋以来好几百年已经比较精妙了。
张宁并不太赞成在主要战场上还没取得优势的情况下,就造成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局面,但朱恒提出的六部分司的建议已到迫切必要的时候。
……可就在这时,武昌报来了新的消息,京营神机营一部已到达黄州府。附带斥候营密探的原文禀报是旌旗蔽天、人马成千上万,行军连绵数里不绝。却未有兵力人数的确切信息,连个大概都没有。战争的气息再次浓烈起来,那么朱恒的书信提出改组参议部的建议就只能搁浅了。
另一份来自建文党的咨文里,有关于朝廷此次调动的情报,比较详尽一点。据说从扬州过来的这股京营人马是神机营中军和左掖二军,由此可以通过情报估算兵力:神机营下编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军,中军独掌四司,其他各军各掌三司,情报上西进的二军就是七司;而神机营总共战兵约六万人(不含五千下营马兵团),按比例粗略估算兵力应在两万五千以上。
不过来自建文党的情报可靠度未知,而己方密探只能凭借眼睛看到东西没有确定情报。目前能确定的事就是京营已经调兵朝湖广来了,到了黄州府。
他们是要就近在黄州意图渡江进击比较薄弱的九江府,还是继续西进到荆州对付朱雀军,暂时都不清楚。京师三大营的人马已经靠近湖广,让张宁不得不分外重视。
大明朝三大营,初设于洪武年间,完善于永乐时期。目前这支军队是永乐大帝南征北战留下的精锐中的精锐,此时的京营完全不同后期,它比目前的九边军队还要有战斗力,连蒙古骑兵也只有望风丧胆的份。完全可以说是大明整个帝国内最善战精锐的部队,恐怕放在全世界野战也是所向披靡的存在,因为当今世上还没有哪个王国能负担起一支战兵数量达二十万、装备精良、久经沙场、后勤充足的军队。
京营其实包括京师三大营和南京京营,但是南京京营已经起义响应汉王了。其战斗力也远远比不上京师三大营,所以勇猛如汉王的人才会丢了江淮,依靠长江不敢出线。
张宁决定尽快离开岳州,亲自前往武昌坐视事态发展,同时准备苦战。岳州目前有水军一营和常德营,主要还在洞庭湖上训练水军。水军第一营指挥使姚和尚,常德营指挥使姚二郎,父子俩在这地方。张宁一走,此地显然就是姚家父子说一不二。
不久前才有幕僚揶揄周梦雄权力过大,眼下姚家父子在岳州的势力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张宁根本无法在这节骨眼上拿出有什么解决法子,只有这样了。他唯一做的就是叮嘱姚家父子,妥善经营岳州,谨防朝廷军将来以荆州为根基南渡;除此之外什么权力分配根本顾不上,与其坐等被朝廷军灭掉,不如便宜自家人。
数日后张宁就从岳州到了武昌,一队骑兵从城门飞奔而入,没有什么礼仪也无人迎接。因为上午他们距离武昌城还有近百里,下午就到武昌城了,没有给人预留准备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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