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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她遂依言收拾完,然后坐到张宁的对面,用手撑着下巴他。这样大眼瞪小眼太沉闷,张宁便随口说话:“时至今日我才真正意识到,一个人不是会办事就可以。无论想做什么事,首先得得到上面的信任,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小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应该是听明白了字面意思,但很多事儿都要自己亲身体会才能领悟吧?
见张宁今晚没给她讲故事闲聊什么的,她也一本正经起来:“哥哥不要沮丧,虽然那份奏章放起来了,可总有一天皇上能明白哥哥的忠诚的,到时候还会重用哥哥。”张宁听罢愕然,险些没笑出来。就怪小妹那张脸太清纯,忽然那副表情说起政事,真是够别扭的。
他在杨府受的郁气渐渐消散,淡然道:“都是以前想办的事,现在就算得皇上信任,我也不想再为那事操心。国家大事固然重要有意义,但在我心里关心的人更重要。”
就在这时赵二娘端着夜宵进来了,见兄妹俩一本正经对坐着说话,便笑道:“哟,东家和小妹正说事呢?”
张小妹回头道:“哥哥要上奏章,正和我商量国家大事!”
赵二娘愣了愣,随即“噗嗤”就笑出声来,她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小妹真是出息了,咱们大明朝的贤才哦!”
张宁道:“下回做点甜粥,放点蜂蜜枣子等东西试试……文君也喝过那种甜粥,你再问问她还有什么作料。”
……
元宵节张宁照样带着小妹去烟花,玩得挺高兴的。
节日一过,衙门便开印办公了,国家体系逐渐恢复了正常运转。宣德帝也在奉天门御门听政,这是宣德纪元的第一年,他又刚登基不久,开始还是很勤政的,一天少则也要处理大小几十件事。
年前胡瀅上过一道奏章,认为流窜在湖广的辟邪教对国家稳定不利,需要设法解决。这事儿经内阁商量批复的处理意见是先派一个巡按下去摸清状况,实地了解之后向朝廷描述,然后是把教众编为农民保甲进行安抚、还是用兵讨伐,再行商议定策。
不过内阁把奏章送司礼监之后,正逢年关,从皇城到地方衙门整个权力机器都暂停运转,不少奏章就堆积在司礼监没来得及处理。开春重新执政,那些奏章才拿出来,经皇帝过目该批红的批红,不合理的打回去重拟。
朱瞻基坐在御案前,周围的内侍端茶送水,递文磨墨侍候着,底下一众文官帮着理政,除此之外还有起居注馆的内侍随时记录皇帝在干什么。
朱瞻基翻开胡瀅的奏章,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就大概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偏远土司地界上的一众流民,和一堆国家大事比起来确实不算什么要紧事。要说重要西南有两个地方的土司已经起兵造反了,几年了现在还没镇压下去,攻城略地严重不严重?永顺土司的这帮人还没造反呢……不过因为奏章是胡瀅上的,朱瞻基很快就猜到了胡瀅的用意:肯定是胡瀅担心聚众数万的辟邪教和建文遗臣有关、才会专门上疏。
他又了一眼内阁的处理意见,顿时认为非常妥当。眼下最重要的是随时等着汉王那边出状况,有了大义名分然后削藩,暂时顾不上再管建文遗臣的事;在朱瞻基来那些旧事已经不需要太在意了,何况皇祖父之死的疑点多半也是子虚乌有……在这种情况下,先派个御史考察,既不费事又能以防万一,实在是考虑周全中规中矩的上善之策。
朱瞻基见御门内有内阁和六部的大臣,当场就说:“胡瀅这份奏章,照部议批红。要派巡按去湖广,你们举个人。”
杨士奇便拜道:“老臣以为礼部员外郎张宁可用。”
朱瞻基沉吟片刻道:“朕记得去年吏部有一份卷宗里,张宁应该调南京国子监?”
杨士奇道:“确有此事。不过国家正值用人之际,礼部仪制司员外郎张宁对皇上忠心耿耿,又曾经历过此类政务,当是合适人选,故老臣举荐。”
朱瞻基听到忠心耿耿那个词,心下就寻思杨士奇的用意,可能是暗示再给张宁机会证明忠心;后半句说得也有道理,查建文遗臣这种事,一般官员还真干不了。
杨士奇的话在皇帝面前很管用,因为他每每进言都是很识大体考虑很周全的意见。朱瞻基略微一想便笑道:“那倒也是,张宁年轻多办实务更好,那便依杨少保举荐,任张宁为湖广巡按,让他去湖广。”
内侍和吏部的官当场就记录了皇帝的旨意,吏部马上就可以下达政令,一件事三言两句就处理好了。皇帝亲自在御门理政,绝对权力面前,理政效率确实更高。
果然张宁次日就接到了吏部政令,让他从礼部仪制司员外郎卸任,改任湖广巡按御史,隶属都察院。接着他拿着吏部的命令要去都察院交接印信官服等物。
此时他按照律法必须在三日之内离京,好像有点突然。不过元宵节之前他就从杨士奇那里得到消息了,早已准备妥当。
从五品礼部员外郎到七品巡按御史,虽然连降三级,但官场上的人对这种调任都不会认为是降级,巡按品级低但是有实权、而且很容易干出政绩,实际上是好事。当然这次的好事如果没有杨士奇,是完全不可能落到张宁头上的。
一般情况的巡按御史,七品,但一省最高级别的从二品三司使,承宣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都不敢怠慢,代天子巡查实在是“位低权重”。不过张宁这回没那么舒心,还没出京,就来了个“帮手”:吴庸,作为给张宁出谋划策的参赞……张宁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这家伙是干什么的。
说是帮手,可能和很多外放京官身边的带的债主一样。张宁见了吴庸就开玩笑说,我是不是啥时候欠了吴先生的钱忘记还了?好在吴庸其实是个很淡泊随和的人,也不见气,只说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
ps:表弟元旦结婚,前后要闹腾几天,可能这几天只能日更一章了,实在抱歉得很,请大家理解一二。之后会恢复日更两章的。





平安传 第一章 旧瓶新装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湖广是一个省,辖区大概包括湖北湖南等地,治所在武昌府。“省里”的事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衙门有权主持的,承宣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按察使司三权分立,分管政、军、司法,三衙门级别平等。张宁的人到了湖广是先由治所武昌府的人接待,由于品级规矩,从二品大员们不会亲自来迎接,却派了人,并且很快就在衙门里见到面了,可见湖广的官员是把接待巡按当成比较重要的事来对待的。
湖广境内的驿站得当地知县的授意,又招待食宿还给盘缠,张宁在这种事上比较保守,但同行还有吴庸等随从也不能太亏待,“无奈之下”发了点小财。
到了武昌府住处也很方便,府县衙门都有中央各个衙门的行馆,住都察院的行馆就行了,一日三餐还有人专门负责供给。
张宁等一行人在武昌府先住下,白天交接公务和应酬,晚上回来也商量正事。皇上把事情交给巡按,工作怎么展开总得有个计划,不能来了就吃喝收银子完全不办事。
这时吴庸就拿出了一张公文,张宁展开第一眼就到了“准奏”两个红字,心里顿时明白只能听命了。这是胡瀅的字迹,上面写明除了举得进展成效后上书外,平时的汇报应写成文字呈送胡瀅存管。
张宁罢又递给吴庸:“应该照胡大人所言办的。”七品巡按钦差大臣,也是有制约的,不能拿着天子的令牌为所欲为乱来。
白胖的吴庸一脸淡泊道:“以后的公文,大人忙碌时可下令由下官代笔,咱们商量好了再上禀。”
张宁当然不好直说吴庸就是来牵制自己的,只得正经点头,又说道:“皇上让咱们到湖广巡查,主要不是为了军政司法、也不是为了民生,最要紧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辟邪教。所以湖广各州县的施政司法咱们都不必去指手画脚,目的明确办事就有条理了。”
上下坐着的人一共四个,算是一次小会议。张宁和老徐、吴庸和詹烛离一起坐着说事儿,但赵二娘也在房间里进出端茶送水,实际上首次议事的知情者是五个人。
张宁说了段开场白打开话题,吴庸便说:“咱们上次去永顺司查香灰案就接触过辟邪教,连胡大人也认为需要长期慢慢渗透才能了解内情……故而下官认为这事儿最恰当的做法还是按以前采访使那种办法来。”
“吴先生所言极是,皇上任用我办这份差,应该也中我曾当过采访使,有经验。既然如此,我们还是照老法子来。”张宁一本正经道,他心里却不得不认为原来那个机构模式太过呆板僵化,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没打算要对辟邪教动真格,难道他会想算计自己的娘?只是工作一定要展开的、要做出正在办事的样子。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现在第一件大事,是组建起一个采访使机构来。要办此事,首先是选个办公的地方;其次是选人组织起上下层次,各司其职;最后定好规矩,划分职权、联系方式、赏罚法令等等……搭好了‘戏班’,咱们再商议布置计划,才能‘唱戏’。吴先生以为这样安排妥当否?”
张宁办起事还算靠谱,至少一来就拿出了个章程,让大伙知道要干什么、怎么干。不然来的一行人两眼摸黑,到处指手画脚遭人嫌,无头苍蝇似的起不到任何作用。当初他是做过一年多采访使,机构都是现成的;不过现在照着见识过的那套东西复制一套,并不是太难的事,因为有授权有银子也有人脉、基础条件很好。
但张宁实际操作起来不仅仅要组建采访使机构,还得考虑吴庸这颗钉子。问题的关键:张宁才是巡按御史,吴庸明面是辅助,实则只是监视,相当于军队里的监军太监;既然如此,张宁就不打算把权力分给吴庸了,更不想让他掺和太多,在决策时和他“商量”不过是给面子而已。
因此接下来张宁分派任务,让老徐去常德府选地方,因为常德府距离永顺司近便于上下联系;永顺司是土司,将采访使司设在土司城里很不方便。选密探小头目交给赵二娘,因为她以前干过这行,认识不少人,让她挑几个人过来搭建框架,再收买扩充细作密探。
张宁还打算让徐文君管账目,老徐做细作总头目;除此之外向常德府要个人,上回的知事杜方。
所有的事都把吴庸的人排斥在外,吴庸言语之间有点意见。但张宁当然不管他……朝廷的公文上没说吴庸有权力节制巡按,吴庸顶多只是来监视的,权力在张宁手里。张宁为什么要分权给他?那样的话也太“厚道”了点。
吴庸真想分权,他得自个想办法去争,否则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
显然胡瀅是个老练的政客、却不是事事都能考虑到完美的人,他这回用吴庸在张宁来其实是一个失误。吴庸这个人资历老见识多,想法也多,可就是缺点争强好胜的劲头。平时的随和、淡泊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他这样的人,没有想方设计争夺权力的野心。于是在情况不利于吴庸的局面下,他想到张宁碗里夺食就显得软弱无力了,也就是言语之间暗示下不满,张宁管都不管他。
大不了吴庸接下来打小报告,这也一来一往,就算胡瀅想办法反制也晚了。到时候采访使司已经搭建起来,班底就是张宁的人操持的,那时候再插手恐怕不太容易。
老徐很快选好了地方,在沅水之畔有个园林是公家财产,张宁可以用巡按御史的名义和府衙交涉把园子征用了,老徐建议办个茶庄,和扬州“碧园”一样能解决很多问题:采访使行辕在官府隐瞒不住,但也不用搞得路人皆知,一个茶园可以有效规避普通人的注意;能解决一部分经费;可以安置采访使司的人员。功用全面,是以前胡瀅手下的人探过的路子。
当然老徐极力推荐这种方法,可能也想完成当初想接管碧园的未遂心愿。张宁已经表态让他做细作总头目,文君又管账,那他们就能掌管园子的事务……经营得当,里面油水很足。他本是武官出身,却不知为何对经商产生起了兴趣。
老徐回来禀报时吴庸等人也在场,不过老徐说这种事也不在意他们,兴致勃勃地说:“园子靠近常德府最盛名的沅水,风景很好;附近就是城隍庙,据说庙会时人山人海,平时人流也多。最恰当的是园子在官府名下,征用无须额外经费预算,实为风水宝地。”
“我明天就去常德府瞧瞧,时机恰当便和知府见面协商。老徐和我一起去,等地方征用出来,你来准备开茶庄的事宜。”张宁当即就说。
老徐的脸上已隐隐露出一些喜色。
这时张宁发现吴庸好像要开口说话,便很不客气地抢着说:“对了还有个事,咱们缺个信使,需要信得过的人,恐怕只有詹烛离能胜任。吴先生得和我一起主持大局,凡事咱们得商量嘛。”
吴庸的脸色有些难,就像被打落了一颗牙生生咽进了肚子一样。什么凡事得商量,有啥好商量的,决定权都在张宁手里……就像郎中和员外郎的关系,员外郎相当于“副”郎中,可他又没办法否定郎中的决定,没实权所以被成是闲职。
当天张宁就决定前往常德府,只留下一个随从在行馆里,等赵二娘一行人从南直隶回来好报信。次日启程,之前张宁去武昌府的承宣布政使司见了几个接待的官员,向他们言明行程。如此一来,布政使司会发公文到常德府让府衙接待巡按,到时候常德府知府接到上司的信件,肯定不敢怠慢,张宁再洽谈征用园子的事应该就容易多了。
一番布置之后,正事渐渐有了眉目,这种事好像很繁琐,也只是繁琐而已,诸事本身并不困难。张宁一路上记挂着另一件事:怎么再和姚姬联络上。
想来只有自己主动想办法联络才行,不然辟邪教的人一时间也很难掌握张宁等人的行踪,除非辟邪教的势力已经大到渗透到省府级别的官府衙门,但这种可能比较小。
此时张宁在同行的人中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权威威信,他办事很有目的性、条理性,好像一切都明了清楚……可是他心里却一直感觉毫无目的,在整盘中找不到突破口。
洞庭湖山清水秀之地、鱼米之乡,张宁行走其间,天下之大江山之广,却不知路在何方?
两重身份,朝廷命官、“乱党”的后代,走哪一条?做官始终有人防着,况且做再大的官有何意义;而建文朝日暮西山,前程黯淡几无出路,放弃统治阶级的身份过去又能走到哪一步……
就在这时老徐问道:“东家,咱们去常德府是走陆路还是水路?陆路快但湖广水交叉十分麻烦,水路不用频换车船,就是慢。”




平安传 第一百三十章 芳鉴
湖广武昌府距离南京一千里,赵二娘等人到南京的时候只是三天之后。仍是料峭春寒之时,人们身上还穿着厚厚的冬装,气温没怎么改变不过人们的心情改变了,出门户外活动的人明显多了。市井中繁华热闹的场面正合一年之计在于春,大家都为了生计忙碌起来;而城郊踏春的人更是别有一番风景,仿佛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这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树木开始发出新绿,秦淮两岸百花含苞待放,早早开放的还属那迎春花,小小的黄花早早地展开了阳光般的笑脸。
这个季节春寒梨园的招牌在分外应景,方泠的桌子上就摆着一瓶迎春花,在木雕窗户里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暗香。门口进来两个美女,一个矜持含蓄一个热情开朗,便是方泠和桃花仙子,桃花仙子正拽着方泠的翠袖说道:“妹妹什么时候那么小气了,嘛,有什么关系?”
“等一下给你,仙子先让我静一会儿。”方泠红着脸道。
桃花仙子没好气地说:“哟!要不妹妹先沐浴斋戒三天再?”
原来方泠怀里藏着刚得到的书信,张宁写的,桃花仙子好奇非想一起瞧瞧写的什么。赵二娘从武昌府过来办事,顺路就带了张宁的书信过来。
因为方泠是建文遗臣那边的人,张宁也不想真去对付他们,对自己的行程目的等等并不想隐瞒,所以就写了信给方泠。
这时桃花仙子已经有点动气了:“是了,那张平安写信给你,信封上也只落笔‘呈送春寒梨园顾春寒’,又不是写给我的,我算什么人哪?”
方泠听罢忙拉着她的手好言劝道:“仙子别这样,我们情同姐妹,我有什么事情瞒过你?只是这样的信,我怕平安会写什么羞人的话,所以我先读完,等会儿就给你行了吧?”
桃花仙子无奈,也不想再纠缠了,随即就恢复了往常的开朗,露出一个坏笑来,把嘴凑上去悄悄说道:“好深啊,人家受不了了!”说完急忙转身就逃。
方泠涨红了一张脸,耳根都红了,站在门口小声骂道:“你太不要脸了,竟然偷偷……”
桃花仙子跑得很快,方泠穿着及鞋的长裙自是追不上,在门口又臊又气地踱了踱脚只好作罢,转身进屋随手把房门给闩上了。
她在书案前坐下来,红着脸胸口起伏地调整呼吸,慢慢静下心来,这才拿出细磨指甲的黄金小工具开始拆封信件。
收到张宁的信件实在不是常有的事,这时候的书信递送太费周折了。所以这是方泠今天最高兴的一件事,慢慢她也把刚才和桃花仙子置气的事给淡忘了,期待地展开信纸,注意力被那文字吸引。
“方姑娘芳鉴。见信如晤……”方泠读到第一句顿时轻轻咬了一下泛着光泽的朱唇,脑中浮现出那张干净而顺眼的脸,仿佛见了他正在伏案灯下,一面念想着自己一面提笔写下这赏心悦目的字,笔尖游走如行云流水。“去年到南京公干匆匆一见,回京后诸事缠身,至今日才有传音飞鸿,方姑娘一切可好?代我问桃花仙子安好……”
这时方泠已经原谅了桃花仙子太过分的话,心道张宁也问了桃花仙子的,应该给桃花仙子也的。
信中并没有什么轻薄的话,写到纸上的文字都是客客气气的。之后张宁在信里又谈了自己已经到湖广的事,包括做湖广巡按的目的等都没有隐瞒。
方泠一连了三遍,这才放下信纸,开门想找人叫桃花仙子来。不料刚开门就见桃花仙子正在屋檐下。桃花仙子转身过来,忙笑着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样子:“刚才我说得过头了,妹妹可往心里去,都怪我口无遮拦。”
“算了,别提啦。”方泠低头轻轻说道,“进来信罢,平安在信还提到你。”
“真的?”桃花仙子顿时一喜,“这个没良心的,我以为他压根不记得我了!”
方泠轻轻拉住她,不动声色问道:“你也对张平安有意思?”
桃花仙子愣了愣,忽然就想起那温柔的声音“这是蕨草,和大树是共生的”“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桃花仙子神情有点不自然,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稀罕的,我才懒得和妹妹争个臭男人。”
方泠柔声道:“不是争,我又不能独占他,别人还有杨士奇家的千金呢。”
桃花仙子沉默了片刻,又笑道:“那行啊,下回我们姐妹一起侍候侍候他,叫他不了床!”
方泠唾了一口气,红着脸不搭理她了。桃花仙子坐下来信,方泠便在琴案后的凳子上坐,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叮咚”之声杂乱无章却仿佛无心有意,宛若一曲简单婉约的小曲。
过了一会儿桃花仙子走了过来,悄悄说道:“辟邪教可是咱们的人,听说比桃花山庄重要多了。张平安上回就杀了彭庄主,这回会不会真对辟邪教下手?咱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报上去?”
“嗯。”方泠一脸安静,好像没上心一样,说道,“要报的,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得仙子亲自去常德府才行。”
桃花仙子又犹豫道:“可张平安这么相信我们,什么都在信里说了,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出卖他?”
方泠微笑道:“不用担心的。我们的身份他早就知道,他既然能在信里说,言下之意就不在乎我们上报。所以这事报上去没有关系。”说罢她便低头继续摆弄琴弦,好像在沉思什么心事。
桃花仙子见状,问道:“那妹妹在想什么呢?”
方泠好像没听见似的,仍然埋着头。桃花仙子便伸手捧住她的脸玩笑道:“真是个多愁善感的美人儿呢,刚刚不还好好的么,怎么又愁上了?”
方泠回敬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上回不是说要装贤淑吗……”桃花仙子马上反驳“不是装是学”,方泠继续说道:“好吧,那你先说话慢点、动作慢点,就显得温柔些了。”
“哎呀,慢吞吞的多费事,我还是不装了。”桃花仙子无奈道。
方泠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柔和平静的目光忽然多了几分热情:“我想去湖广找张平安!而且我想好了,平安这次在信里说辟邪教的来龙去脉,很可能也想和咱们的人联系,我去就可以做中间的联络人。”
桃花仙子笑道:“妹妹心里最想的怕不是这个缘由吧?”
方泠低头并不辩驳,接着站了起来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又放下,“就不用写在纸上了,反而增加你的风险。你直接去常德府的联络点,要求见郑叔叔(郑洽)便是。见了郑叔叔,你和他说。”
“嗯,郑叔叔当然相信我的话。”桃花仙子点头爽快地说。
桃花仙子准备了一下行程,第二天就带了两个随从自南京启程了。等进了湖广地界的时候,张宁已经去常德府沅水边办茶庄的事,但除了少数官府的人还没人知道他在常德府,也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
……四川东部,湖广贵州交界本来都设有建文党羽的门户据点,但巫山的据点已经暴露撤销,剩下的最大的信息连接点就在湖广的常德府。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描绘的世外桃源就在此地。它因世外桃源而著称,但实际并非真正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反而是一处交通南北的枢纽之地,洞庭湖西侧、武陵山下,地处长江中游洞庭湖水系、沅江下游和澧水中下游以及武陵山脉、雪峰山脉东北端,有“黔川咽喉,云贵门户”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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