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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朱瞻基冷着脸一言不发,武阳侯薛禄就代替问话:“张宁此人是身负命案的罪人,在乐安更无亲朋好友关系,属于来历不明之人,汉王如何能信此人说的话?”
傅良友道:“张宁问汉王,朝廷大兵克日兵临城下,王爷何以拒敌?王爷说,据报平叛大军主帅乃武阳侯,不足为虑……”
薛禄听到这里神情自若,他倒是条汉子,不如人也不强辩。
傅良友继续道:“张宁言,事态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当今圣上乃英明之主,绝不可能只派一个武阳侯前来;定会调集三大营主力,御驾亲征或以英国公为帅,一举平定乐安。他还立下军令状,如果没有言中,就请砍头祭旗。王府当场有文武数十人,竟无一人能反驳张宁的说辞。”
朱瞻基道:“汉王部下多有乐安籍,定不愿意抛家弃业远袭南下,他们为何没有站出来说话?”
朱瞻基也是洞明了汉王部下及其本人的心思,之前才自信满满……他虽然每天面对许多人狂表忠心大公无私,但是内心却是明白的,这个世上鲜有真正大公无私的人,多少都在为自己考虑;皇帝并没有被臣子们的甜言蜜语所迷惑。
基于这样的判断,朱瞻基才制定了占据道德大义制高点、欲擒故纵等待机会、最终重拳出击快速解决问题的既定方略。这一套策略可谓是处心积虑,胜券在握。朱瞻基认为自己的政治谋略和大老粗叔父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每一步都似略居下风、却每一步都把汉王吃得死死的,一切尽在掌控玩弄之中。
哪料半道里杀出个陈咬金,那个张宁简直是一无所有要啥没啥,既没有陈咬金的武力,又没有关系人脉,更可笑的还是个通缉犯连容身之处都没有。单骑杀入乐安,竟能影响到国家战略层面的大势……这,太难以置信了,朱瞻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如果没有那份让他咬牙切齿的檄文,朱瞻基此时说不定还有点敬佩此人,但一想到张宁竟然污蔑自己弑父!他就恨不得马上逮住此人,让他把所有酷刑都经历一遍,最后一刀一刀割千刀而死!
在朱瞻基的用人理念里,两样缺一不可:忠、才。那个张宁从一开始,朱瞻基就出了有才能,就是因为质疑他的忠诚,所以没有重用。朱瞻基并不后悔自己没有拉拢到这样一个人才,因为此人简直是……无耻!
可是真的无耻吗?不骂皇帝弑父,在乐安的事如何能剑走偏锋达到目的?或许真正的人才都比较邪门,中规中矩者干不出叫人惊叹的事来。
就在这时傅良友继续说:“汉王部下没能当场反驳,只因无言以对。不过很快就有武将李明、孙奇焕二人密谋半夜行刺,杀入朱府,却没能在汉王兵马赶到之前凑效,功亏一篑,二罪将也因此被汉王所杀……”
薛禄躬身道:“另外还抓住了一些目睹事情的证人,皇上可想听听细则?”
“不必了。”朱瞻基挥了挥手,他好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君王不该随意当众发怒。但他终于冷冷问道:“不是抓了张宁家的人么,在何处?”
一个官僚禀报道:“就地押在南京兵马司牢狱之中,等待司法定罪。”
朱瞻基冷冷道:“派人到南京传旨,将已抓获的罪犯全部凌迟处死。”





平安传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正的猛士(1)
本来大军经过皇帝检阅之后就该祭祀祖宗挥师出征,但得知汉王已经南下,京营只好暂时取消了计划。现在去乐安城已经毫无意义,前军薛禄的两万人马得知汉王离开后已经赶到乐安收拾残局,足够了。
事情有变,朝廷自当调整战略部署。平定一个亲王的叛乱绝非小事,朱瞻基每走一步都会十步远,他不是一个随性胡来的人。
这两天杨士奇等重臣都没有回家,一直在内阁吃住,随时等候皇帝召见的御前会议。作为杨士奇的得意门生,于谦也陪在内阁,两天两夜没有回家了。
后来杨士奇听说于谦的妻子董氏生病在家,就让他回去,明天再来。于谦有些不情愿,但碍于恩师的话,只好先回家去了。
于谦从东城回家,只见董氏穿戴整齐前来迎接,她虽面有虚弱之色,却还说得话走得路,并不是很严重。于谦见状心下有些不悦,却也不好埋怨,便问道:“夫人身体好些了么?”
奴婢们躬身垂立,他们都很尊敬于谦,不仅为人正派,在家里和夫人也是相敬如宾,十分符合世人的评价标准,整个一君子作风。
董氏带着一些歉意道:“郎中瞧过,就是气虚,没有什么大碍。李二这个人马虎,也没告诉过我就擅作主张跑到官府去禀报夫君,不然我也不会让他去让你分心,最近朝里的事很重要?”
“不打紧,回来夫人的病情是应当的。”于谦在椅子上坐下来,“朝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在恩师杨公身边,好歹能做些查漏补缺的事。”
董氏好奇地问:“是不是关于张平安的事?”
“是和他有些关系。”于谦有点诧异道,“夫人从何得知?”
董氏道:“这两天京师里穿得沸沸扬扬,连我这个不出门的人也从郎中那里听说了些。记得张平安以前和夫君有过结交,还到咱们家来过。”
于谦叹了一口气:“何止是结交,如果他不出事,和杨公的养女联姻,咱们两家的关系定当不同。可惜、可叹……不过张平安确实有些本事,当初我到南京接应他时就觉得他年纪轻轻非寻常之辈,这不弄出大动静了。本来朝廷料定汉王必反,并且所图者京师方向;不料张平安只身入乐安,凭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说得汉王改变方略,南下指向南京。如此一来就麻烦了,汉王本就是一员能征善战的良将,又加上亲王身份和威名在外,南方诸城恐无心作战;因此,原本很快就能解决的藩王之乱,这下得耗些时日了。”
“那张平安虽在朝廷不受待见,现在投靠了汉王,应该也有一番作为。各为其主,夫君也不必为他感叹。”董氏劝道。
于谦摇头道:“经过这么一番变化,汉王不过是延缓了死期而已,失败同样是迟早的事。张平安投奔他有何前程可言?”
董氏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听到奴仆悄悄议论,把那个张平安都传得入神了,好像一个有勇有谋文武全双的英雄一般。”
于谦笑道:“我又不是不认识他,他有什么武,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想来武阳侯把证人带到德胜门上,当着许多文武将士的面审问,这事儿反倒成全了张平安的名声。说不定以后青史上都会有他的名字,史官不敢美言,但写到汉王叛乱一节肯定会提到有张平安这个名字,他是这件大事的重要人物。”
……
而那个将要留名青史的“重要人物”正跟在很多权贵人物屁股后面,在汉王中军观战,基本对眼前的一场战役没有发言权。
战场上兵马摆开人山人海,旗帜飞扬、战马奔跑,热闹非凡。只见对面阵营中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周”字,汉王询问部下,原来前来应战的是新封徐州总兵官周遇吉。
“闻所未闻的人物,啥地方来的,胆量不小,敢挡本王?”汉王没好气地说。
朱高煦当下就带武将四员从中军策马而出,四名大将分列左右,举帅旗而往。五人大摇大摆地跑到两军对垒的中央空地,站在那儿等着。不一会儿,只见一小队人马也从对面走出,面对汉王这边策马而来。
两边相隔一箭之地,对面中间一个披甲的人大声道:“本官徐州总兵周遇吉,奉旨率兵捉拿叛臣,叫汉王速速上前就擒,皇上应会念及皇室宗亲身份,饶他一条性命!”
朱高煦哈哈大笑:“尔等宵小之辈,老子带兵的时候你还在喝奶!螳螂挡车愚蠢之极,只知躲在那边狂言,有胆子上前来和本王过两招?”
“匹夫之勇耳!”对面骂了一声。
朱高煦立刻取弓箭,对面见状拍马便要走。朱高煦策马追了几步,“嘭”地放开弓弦,可是离得太远没射中。饶是如此,也吓得对面狼狈而逃,接着一支人马出来相救。朱高煦见大股敌军迎面而来,却不后退,下令一挥帅旗,汉王军中也奔出一支骑兵来。
等到骑兵冲至中央,朱高煦索性带着一股人马径直从正面冲锋,部将们都没来得及劝解,无可奈何只有硬着头皮干一回合了。徐州官兵立刻采取了积极防御的阵营,以长枪步军组成方阵拒敌。
朱高煦拔出剑来,大吼一声带领心腹部将极其亲兵、裹挟一大队骑兵就迎面扑去。众人以为这一会合讨不得好处,哪料骑兵还没冲到阵前,对面步营前方就怯战后退,微微一阵后退却像瘟疫一样传染起来,本来就士气低落满怀惧意的官兵呈现乱象。
“开炮!开炮!”官兵的呐喊已经近得能听清了,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浓烟腾起,人仰马嘶,接着炮声响了一通。朱高煦后面的骑兵落马甚众,却依然猛冲而去。炮声几乎还没停息,就听得叮叮当当兵器撞击,喊杀声惨叫声在硝烟中嘈杂,短兵相接,朱高煦及部将势不可挡,瞬间穿插进阵营。官兵主将刚刚被救回来,见状大急,拍马便走。




平安传 第一百八十五章 真正的猛士(2)
连张宁都没想到,双方主将见面对骂了两句战斗就爆发了。过程也是相当快速,不到半日工夫徐州官兵就兵败如雪崩一发不可收拾。张宁再次见识了一场一边倒的战役,不对称的战斗才会出现如此情况。
当初在凤霞山围剿山匪时的一边倒战斗,因素很简单,张宁部拥有绝对优势的火力,在强大的远程武器面前、装备简陋的山匪毫无招架之力。而今日的战况,汉王军不存在装备优势,特别是火器方面,由于他轻兵南下根本没有携带重型火器,只有一些轻型火铳作用并不明显。
这次战役士气或气势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张宁就没出汉王用了啥兵法之类的招数,带着人马就冲,结果凑效了。在这个时代,战争处于冷热兵器之交,主将仍然至关重要,正合古代一句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主将直接影响了士卒的信心,组织度相对松散的古代军队,士气低落时极易崩溃。
汉王挥军尾随败兵趁势逼近徐州城,只见城门打开,知府率众开城投降。大军进城迅速占领城池各要地,这座位于两京之间极其重要的重镇,轻易就落入汉王之手。
徐州,大明东部地区极其重要的城池,不仅因为其水陆交通枢纽的位置,更因它是通往凤阳的门户所在。凤阳是啥地方?又称中都,太祖朱元璋的家乡,帝陵所在,是大明王朝的龙脉。幸好汉王也姓朱,太祖就是他的亲爷爷,他不可能对中都干出啥事来,还得好生保护着……要是换了个人进逼中都,那真是太严重了。这个时代的人们非常信诸如天道气数一类玄虚的东西,祖坟都被挖了,就是气数被断,估计国人都要笼罩在亡国的阴霾之中。
中国很大,徐州这样有名的地方,张宁活在两个时代也从来没进城过,今日还是第一遭踏足此地。城池在广袤的江苏平原中心,几乎无险可守的地方。正值汉王大军进城休整,张宁便带着随从数人四处逛逛,朱恒派了几个士卒跟着,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倒也必要。
四处多是硬歇山式的民宅,陈旧的房屋和高大的树木,洋溢着历史古老的痕迹。不过城里的绿化确实很好,有些院子里不仅种着花草树木,还种菜。没有工业化的中部平原,空气也比较清新,只有低空位置笼罩尘土,那是大量的人马进城所致,天空依然蓝蓝的……不过在张宁的印象里,这边平原地区到了现代环境就恶劣了,煤灰和废气把整个城市都蒙上黑灰,天空也灰蒙蒙的污染很重。
张宁等人随性乱走一阵,离开主街进了一条铺着石头的街巷,路上没见着一个百姓。估计听说大军进城,都关上门躲起来了。路面很有特色,是一些不规则的乱石板铺就,岁月把它们磨得很平整光滑。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一阵小孩的哭声,接着一声妇人的尖叫响起。张宁愣了愣,回头说道:“在前面,过去。”
一行数人加快脚步,循着哭声向前赶了一阵,果见一幢民宅前面有个几岁大的小孩坐在路上嗷陶大哭,另有几个披坚执锐的军士松散地在大门口晃悠。张宁的目光又向旁边的一个敞铺,好像是铁匠铺,老少几个百姓跪在里面,还有个大汉绑在柱子上嘴被堵着,旁边两个军士拿着马鞭骂骂咧咧。
张宁等走过去,门口的军士没作声,却露出凶狠的目光打量张宁等人,因为张宁正拿眼瞧关着的院门,里面有女人的尖叫声。
快步走到门口,张宁突然站住,指着院门道:“打开,把人叫出来说话。”
“你们甚么来头?”一个军士站了过来,盯着张宁上下打量。其它几个军士也围了过来,拖着长兵器很不友善的模样。一个军士骂道:“这些人是乱党,咱们搜查你管得着?识趣的少管闲事,你们啥人?”这帮人了一眼张宁身后的两个兵,穿的是汉王军的衣甲,也就没有动粗,只是口头上嚷嚷两句。
张宁不再废话,冲了上去,一脚踹向院门,可惜里面好像闩着,“砰”地一声把门踢得摇摇晃晃却没弄开。军士们见状恼怒地奔上来,一把将张宁推开,纷纷操起兵器逼上来。老徐等立刻拔剑上前护住张宁,后面那两个跟班士卒好像不太靠得住,缩手缩脚地站在那里做做样子。
“砰!”突然一声巨响,那年轻后生江海冷不丁飞起一脚,直接把院门给踹翻了。“娘的!拿下再说!”一个军士骂了一句,拔出刀来,其他人分左右包抄而来。
这时一个小将衣冠不整地出现在院门口,见到外面的情形就问:“咋回事?”
张宁喝道:“敢动老子一根手指,保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军士阴阳怪气地说道:“口气好大,报上名头再说。”门口那小将一边系腰带一边盯着张宁等人琢磨,做了个手势稳住部下,转头对张宁说道:“你也是汉王的人,自己人别动气。这徐州的人敢带兵抵抗王爷,咱们拿着性命打下来的,兄弟们乐一乐有啥?嘿!这世道,打赢了就是这个,好汉!”小将伸出一个大拇指来。
张宁面带怒气,忍不住骂道:“你们干的事,就一群地痞无赖,有半点好汉的模样?好汉会欺凌手无寸铁的百姓?!都他妈给我滚!不服咱们到朱部堂跟前去说理。”
小将一听张宁提起朱部堂,又见他一副文人的模样,还带着随从,估摸着应该是什么官。他当下也顾不上争强好胜,招呼一声部下,赶紧溜了。
桃花仙子道:“便宜了他们,就这么放走了说不定又要去别处作恶。”
张宁没解释,心道自己打抱不平也犯不着和一帮兵痞拼命,自己这点人真要抓他们,恐怕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束手就擒。他便道:“汉王部下的士卒很多作奸犯科的罪犯,恐怕纵兵奸淫掳掠的不止这一帮人,咱们这样管是管不过来的,须得去汉王那里进言,让中军颁布严厉法令才有用。”
这时那些跪在铁匠铺的人战战兢兢地把被捆住的彪型大汉解了下来,他们一起默默走了过来,一个老妇又进门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小媳妇带了出来。刚被弄下来的大汉了一眼小媳妇,悲愤地骂道:“真他娘的憋屈!”
人中间一个老头拉了一把旁边的妇人,在张宁面前跪下来,其它人也跟着跪倒。老头拜道:“恩公救命之恩,咱们赵家全家没齿难忘,请恩公受草民等磕头。”
“你这岁数给我磕头,怎生受得?”张宁忙扶起老头,又叫其它人起来。
老头问道:“敢问恩公高姓大名?草民等也便记在心里,他日尽力相报。”
“举手之劳,不必介怀。我姓张,名叫张宁。”张宁随口应付道,拿眼旁边的彪型大汉。那大汉就是刚才被捆起来的,估计反抗了才会遭受那样的待遇,而且这家人都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时候,那大汉还骂了句“憋屈”,便留下了印象。
张宁便着那大汉道:“那些人耀武扬威实则都是欺软怕硬的懦夫,真正的猛士不是欺负弱者的人,而是敢于和强者对抗保护弱小。”
他说话很温和,并不有意去引人关注。但徐文君立刻就被这句话吸引了,她不禁转头着张宁的脸,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浓眉大眼的彪型大汉十分诚恳地拜道:“先生路见不平敢挺胸而出与携带兵器的乱兵争锋相对,您一介文人,却是真正的猛士,在下心瑞诚服。”
张宁听他说话条理清楚口齿清晰,心生好感,便问道:“壮士尊姓大名?”
“禀恩公,在下叫赵二虎,这位是在下的兄长赵大虎。”大汉一把扯开单衣,露出结实的胸肌,胸口却有一块大疤,“这是在吕宋岛让当地土兵给留下的。几年前在下曾追随郑公公下西洋,于吕宋岛获悉当地一个酋长被兄弟所杀失了王位,郑公路过吕宋获悉此事、认为他们弑兄以臣谋国君,是为不道,遂发战舰临国境,大兵压境迫使叛君退位,让位于其兄之子。当时打了一仗,在下不留神受伤,于是被恩准回乡来了。”
“真英雄也!”张宁大喜,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因有无数赵二虎这等英雄,我大明王朝才能雄视四海,凡不义者、不守礼者,无不诚惶诚恐大难临头……二虎非池中之物,何不遂我出去建一番功业?”
赵二虎面有犹豫之色,老头急忙说道:“恩公大恩大德,咱们家无法报答,二虎就随恩公鞍前马后侍奉左右,以报救命之恩。家里还有大虎,你自可放心,还不谢恩?”
张宁淡淡说道:“我不是汉王的人,只是有个好友在军中,前来探友而已,很快就该离去。”
赵二虎听罢喜道:“实不相瞒,在下真不愿意跟汉王卖命。恩公这么一说,我敢不肝脑涂地追随左右?”
张宁笑了笑,解下身上刻着名字的玉来递过去:“你先交代家事,准备好了到中军寻我便是。这是信物,或许用得上。”
赵二虎爽快地接了。
张宁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的小媳妇,对赵二虎说道:“你们不要责怪小娘子,她也是受害者,多宽慰几句。”
赵二虎道:“在下谨遵恩公之命。”




平安传 第一百八十六章 真正的猛士(3)
作为府级行政治所,徐州城内以府衙为中心拥有许多政府机构,汉王占领了城池便将官府作为中心开始接管此地军政,中军行营自然也设在府衙。张宁欲见汉王,也就向府前街那边走。刚进城时就见徐州的大小官员投降,也不知汉王是否会撤换人员,不过张宁对他军中的人才储备表示质疑,至少低级官员和吏员他是没法换的,原来是哪帮人统治此地,汉王来了也可能差不多。
在府衙萧蔷外头当值的将领见过张宁,知道他是跟汉王一块儿的文人,也就没有为难。张宁上前说道:“我想拜见王爷,劳烦兄弟通报,若是不得召见,就请告诉兵部尚书朱部堂一声,说好友张平安要见他,他应该正在汉王中军。”
将领听到他是尚书的好友,态度甚好,赶着就进去通报。
结果非常顺利,进去的人一会儿就出来说让他进衙门到大堂拜见王爷。张宁遂叫随从在外面等候,径直绕过萧蔷往里走,被几次询问之后,终于来到了大堂前面,禀报后被准许进入。
只见汉王正坐在“明镜高悬”的公座上,不仅许多文武分列两边,下首还有一帮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官员,一这帮人的样子就知道是投降了的徐州官员。此情此景,果真是在处理徐州管辖的问题。
张宁上前拜道:“草民张宁叩见王爷。”
朱高煦直接问道:“你进来可是有话要说?”
听这口话,想来朱高煦已经猜到张宁是来进言的,估摸着在乐安城时的建议让他觉得很有用,今天张宁才能轻易就进来参与政务。
张宁拱手道:“草民今日在徐州城中走动时,忽然想起了太宗北征蒙古的训词,王爷是否想听草民吟咏两句?”
众文武一听面有不悦,就知道张宁这家伙一来说话就不是什么好事,直接抬出太宗压人,太宗的词,这是要跪着听还是继续站着?向一个无官无职的有案在身的人下跪?大伙见朱高煦还坐着,也便不动声色。
朱高煦道:“父皇五次北伐,训词多了,你想背的是哪句?”
张宁踱了两句,开口缓缓道:“孟子言,五百年必有王者兴。稽之于历,自宋太祖至今、当五百年之数,定天下于一。圣人之治天下,四海之内、皆为赤子,所以广一视同仁之心。不可欺寡,不可凌弱,庶几共享太平之国。上天之德,好生为大,人君法天,爱人为本……”
众人瞠目,很多文官都不记得永乐大帝有这么一篇训文,其中的句子倒是好像听过,应该不是一篇文里的,不过言辞并没有不妥之处,也就没有人说话。
不少年轻的官吏反而被张宁的吟咏所感动,一段符合主流价值观的热血磅礴的词句,让官员们情绪激动起来,自豪感溢于脸上。大明得国很正,读书受熏陶的士人阶层都无法摆脱一种隐隐的情感。
张宁顿了顿,作揖道:“太宗行王道,草民忆之,悟出两条王道:不欺弱、爱人。王爷何不效法?”
这时一个不惯的张宁的官儿斥道:“大胆,你言下之意敢说王爷不爱人?”
张宁回敬道:“王爷欲行王道,尔等又是如何约束部下的?我于城中亲眼所见,士卒肆意妄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下面的将士欲将王爷的名声置于何地?”
一旁的朱恒一脸担心,给张宁递了个眼色,站出来说道:“张平安的意思并非要说王爷失策,只是初进徐州城,部下一时混乱。”
张宁断然道:“我等为王爷帐下之人,正应戮力出谋献策、弥补失误,怎能因为话不中听就不说?草民斗胆进言,第一,请即刻颁严厉军法,烧杀掳掠者严惩不贷,欺凌杀害妇孺者罪加一等;第二,当务之急发榜安民,制定争取民心舆情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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