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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身后的一个部下随口应了一声。让当官的赔百姓钱,这恐怕也只是一句空话。朱勇心里也明白,不过踩了农田至少做做样子也是必须的。因为汉族这样的农耕民族,自古以来对农业就很重视,任何破坏庄稼的人都会被视为不道;当初曹操的惊马踩了庄稼,还要割发谢罪。
大部队向北而行,路旁偶尔也有骑马的人反着跑,多是传令官之类的人马。一骑从前面跑到中军的位置,在路边下马单膝跪下禀报。朱勇等人也离开大部队,走到路边停下听报。
探马打听来了慈利等县的消息,叛军仍然没有退兵的动静。
朱勇旁边的一员部将脱口说道:“叛贼该不会留在慈利县以逸待劳、等咱们过去对阵罢?”
“若是那样,倒是省事了。”朱勇道,他想了想又道,“派人去前锋传令:但凡路上有山谷、渡口桥梁,都要留兵把守,树林超过半人高就须得留人,提防贼军设伏偷袭,轻敌散漫者以军法治罪!”
刚才那部将又说道:“咱们过去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我估摸着叛贼跑掉就在这几天。”
朱勇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他的判断和部将们差不多,认为叛军最有可能是会在官军到达之前向西奔回山区躲避,不然强弱分明,叛军只有死路一条。监军太监曹善和新来的司礼监太监王振也在军中,如今朱勇也不敢过于贪功,心里已经打算按照皇帝的意思来部署战事。
若是叛军退进山区,首先要遣使到西面的施州、永顺司、保靖司三地,让当地土司共同剿匪。这些土司若是想表忠心,多多少可能派出点人马助战;不过他们最大的作用在朱勇来是阻挡叛贼继续向西部深山遁逃的去路。届时官军主力从东面挺进,虽然武陵山脉北部的地形崎岖复杂,但被围得死死的,平叛不过是迟早的事。
当然叛军也有很小的可能不会跑,兴许会想办法击败来犯的官军,所以朱勇才会下令前锋提防,免得被伏击偷袭。如果叛军几天之内还不跑,官军主力将迅速进驻到永定卫。永定卫城的兵力一多,就能控遏周边,叛军到时候想跑也没路了,到时候慢慢收拾在慈利石门等地的叛军,将会更加容易。
“传令各部,加快行军。”朱勇想罢对同行的传令官吩咐了一声。
只要一到永定卫,他就不慌了,切断了叛军的退路,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有利,等些日子岳州的兵也来了,两头夹击稳操胜券。
……
两军虽尚未碰面交锋,但战争已经开始了。张宁前后打了几仗下来,对于战争的感受是大部分时间其实是在行军走路,做些扎营、升火做饭、洗涤晾晒衣服等等琐事,而千军万马厮杀的热血澎湃场面占据的战争内容反而最少。
是战是退的问题,表面上决策层已经有了结果,但张宁知道人们还未真正下定决心。很多时候战争不是和对手一较高下,更重要的却是战胜自己;内斗从来都是一项更需要技术的东西。
现在的慈利城仿佛一切照旧,环境依然是那么宁静,只有从人们的情绪中感受到烽火硝烟的逼近。武将们都建议抢在官军到达之前,攻占永定卫。
永定卫,张宁的目光注视着地图上它的位置。代表着卫城的墨汁画的圆圈已经有点模糊了,纸上的那个位置被手指多次触碰过的结果。
朱勇的人马首要目的地也肯定是永定卫,张宁几乎想不到朱勇有什么理由不首先控制那里。双方的焦点再次聚集在这座小小的卫城。
想来有些奇妙,张宁刚起兵的时候就重了这座卫城,连第一支人马的名称也取名叫“永定营”,结果证明它确实是至关重要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倒真是有些先见之明。前世他只是一个小小职员与战争无缘,今生大部分时候是一个书生一个文官,在这个方面也没经验,战略眼光这东西与其说是天生的,倒不如是正常智商的逻辑思维。
朱勇军要占永定卫的原因很简单,只要大军一摆在永定卫,就切断了叛军的退路;以朱勇在和苗人作战的时候进占卢溪的手段来,他很善于用这种方法。张宁的武将们多次建议尽快攻取永定卫的原因也不复杂,在永定卫能守能战、还能退,实在打不过了可以跑,这也是大伙的法。
但这座两军必争之地,张宁却已打算放弃。如果敌人只有朱勇的官军,他肯定是想抢先攻占此地的;但敌人不只在外,更在内。
首先,张宁想要利用永定卫城来战胜内部,放弃它就无路可退了,所谓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却亦是无奈之举。
其次,整个“永定营”的建制还未满额,只有一千多人,这点人马肯定不能分兵,必须集中在一起使用,原本在石门、澧州留守驻防的少量人马也被调遣至慈利县聚集。若是现在攻占了永定卫,主力应该布置在何处?如果在永定卫,那慈利、石门、澧州等到朱勇军一到完全等于放弃,张宁军被从东面堵在永定卫,和退进山里周旋有何区别?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和官军决一死战,那么以这个决策为出发点,永定卫就失去了战略意义了,反正张宁等也指望不上辟邪教那边能支援粮草,反不如三县之地的物资丰富。
这仗怎么打,众说纷纭,各有说法。张宁能做的是理清楚自己的思路和头绪。
他一直认为人的命运很大程度上是性格决定的。天枰座的人,按照说法最大的弱点是容易优柔寡断左右摇摆、以及压力承受力不够;张宁对于星座说将信将疑,但觉得这种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所以在关键时刻要清楚自己的决心,克服弱点。
既然下定决心要战,就应该考虑战法、而不是退路吧?
签押房里议论纷纷,朱勇军步步进逼,迫在眉睫。大伙都认为当前必须要有所动作了、不能坐在这里干等,而最好的行动当然就是去打永定卫。
张宁已经沉默了很久,这时终于嗑了两声,待众人回过头来,他便开口道:“不能去打永定卫。永定卫守军虽然只有几百,但我们的兵力也不多,而且时间不够。朱勇军最多十天之内就到,如果我们几天打不下卫城,官军占了慈利县,从后路杀来,到时候我们毫无屏障,只有败退甚至溃散了。”
百户官陈盖道:“兵器局不是造了炮么?造好了没有?”
“昨天试了一门,炸膛了。其它的炮还在检查问题。”张宁淡淡地说道。这事儿不是编造的,确实炸膛了,爆炸声惊天动地很多人都知道;但原因恐怕只有马大鹏才知道,张宁暂时也不清楚他具体是怎么让炮炸膛的,也许药量加大的缘故?
张宁又道:“就算有炮,几天之内也拿下不永定卫,咱们行军要时间,走到地方也不能保证马上破门。新造的臼炮和回回炮功用威力相差不是太大,要炸开城墙需要时间。”
他不是专门向一个百户官解释,实则是向所有在场的人解释。眼前的场面他也到了,昨天大伙还口口声声说愿意和官军决一死战,今天就在这里迫不及待地建议去打永定卫;打永定卫,不是跑路退回山里的路线?人就是这样,真正视死如归的人,并不是随处可见的;张宁也不怪他们,你不能要求人人都是抛头颅洒热血的贤人,如果自己是六千,而去打官军的一千,相信大伙还是能一条心的。
“朱勇肯定是要占永定卫的!”一个武将斩钉截铁地说道,来武夫并不是脑残,有勇力的人照样会用脑子,“咱们打不下永定卫,这仗该怎么打?”
张宁道:“先以逸待劳准备好,修缮兵器、严明军纪;另外让县衙的官吏召集民丁修葺城墙工事。苗人已经答应与咱们结盟,之前的苗使与我密谈,愿意和我军一起对付朱勇。一旦探明苗军北上参战,咱们就先守城;若是苗人一时没来,我们可以暂时向西北九溪卫方向作战。”
在这种时候,张宁情知如论如何也要拿出个办法、让大家知道该怎么办,这是做首领的义务。他内心里的想法自然不会说出来,哪怕是在内部议事;诚实的人也难免口是心非,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非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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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第二百二十一章 溺水的人
夜色中腐旧的县衙官署,灯光昏暗;但霎时间突然亮如白昼,屋子里的人都提起了心,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雷声。“喀!”一声炸雷仿佛把房子都震动了。
雷声响过,徐文君悠悠说道:“幸好每次响雷都要闪亮,不然冷不丁一声雷不得把人吓死。”
张宁淡定地随口说道:“那是因为光的速度比声音快。”
“哦?以前我还真没想过,以为雷和闪电是两种东西呢。”徐文君轻轻说道。
张宁耐心解释:“我们试炮的时候炸膛见过吧?还是说上次打石门县用埋火药桶炸开城门那次吧,你也到了的。雷电和火药爆炸类似,就是很高的云层里有种东西炸了,有闪光又有爆响,然后先到光、后听见声音。”
徐文君似懂非懂地着他,突然脸微微一红,大概觉得让张宁说这些不着边的话有点不好意思。
张宁回头见桃花仙子的目光正投来,便转开话题道:“你不是来送信带消息的?消息既然已经送到了,明日一早,你和文君一块儿走。”
“为何要撵我们?要打仗了,我留在平安的身边,或许还能就近保护你。”桃花仙子诧异道。
如今签押房里只有他们三人,雷声之后周围静悄悄的,张宁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这场仗几无获胜希望,你们只是妇人、不是军人,你们没有义务为此送命,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桃花仙子不解地问:“既然平安预料到不能获胜,为何还要打这一战?咱们既然能从山里出来,现在也能回去。”
张宁摇头叹道:“回去也是死路,迟早的问题罢了。还记得几年前在京里的驿道上,你要杀我的那次么?”
“还提那事作甚,当初我不认识你,那时你不过是朝廷的一个官儿。”桃花仙子不好意思地说。
张宁淡然道:“我自不是要计较的意思。那次我在客栈你睡着了,你们已经进屋。当时我有三种选择,一是求饶,二是设法跳窗逃跑,三是和你们拼命。其实如果你要杀我,我怎么做也是死路,怎么个死法的问题。当时我是怎么做的?”
“想起来!”桃花仙子恍然道,“你拿了一把刀想反抗……好像是一把菜刀。”
“你的记性真好。”张宁点了点头,“人被逼急了,总是想反抗一下,至少我是这样。”
桃花仙子垂头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我更不想走了,没什么道理、我说不过你,但你也别再劝我。”徐文君随即也说:“在东家身边呆习惯了,我也不想走。”
张宁愣了愣,随即笑着自嘲般地说道:“想不到那些被我视作肱骨的将士,到头来还不如两个女子有气节……若是大伙都能像你们这样与官军拼死一战,胜败真还难说。”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忽然门口有人敲门,一个声音道:“殿下可在里面,属下有要事禀报。”
张宁叫人去开了门,一个侍卫走进来报道:“西城门来了一些人,当值的兄弟问话,说是辟邪教来的,还说认识侯坛主。又问为甚晚上才到,他们说连夜赶路,错过了时辰。当值的将领是孔武阳,他说先派人到县衙里禀报三皇子,再作计较。”
“有多少人?”张宁问道。
侍卫答:“十几个人。”
张宁立刻下令道:“去把侯坛主叫起来,到城门去认人。如果真有认识的,就放进来,让孔武阳清点好人数,别让他们在城里乱走,先找地方起来。”
“是。”侍卫应命而出。
他倒不是很担心晚上来的人是官军细作,细作内应如果想混进城,也不应该挑这种时候;况且朱勇若是不打算去永定卫城休整,行军过来就直接进攻慈利县,以慈利县这种小城,他也犯不着用内应这种手段。
过了许久,侯茂在二堂外面求见,张宁叫人传入。
进来了三个人,除了侯茂,另外两个张宁竟也认识,原来是江有德和他的侄子江海。去年到乐安汉王府办事,这俩辟邪教的人就和张宁相处过不少日子,所以认识。
见来的人是江家叔侄,张宁也就放心了,完全排除了细作的可能。
侯茂进来就禀报道:“这俩人是总坛的人,我见过的,他们说带了教主的亲笔信;又说认识殿下,我就带着他们一起来见面了。”
“江有德,江海。”张宁直接叫出了性命,“我们曾一块儿出生入死,故友重逢,哪有不相识之理?”
“不敢不敢。”中年人江有德忙抱拳道。张宁一品其中含义,大约是他们不敢和三皇子称“友”的缘故?江有德不多说,径直撩开外衣,只见腰上用绳子牢牢绑着一个竹筒,如此重视的景象,让张宁确认江有德真是带了教主的亲笔信。
他从竹筒里拿出一份卷了的信封,双手递上来:“教主吩咐要尽快送到殿下亲手里,臣等在路上不敢迟缓,昼夜兼程赶来,以至于入夜才到慈利县。”
张宁接过信封,只见烧漆盖印,信封上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姚姬真还是惜字如金。因为江有德说得急,他便当场扯开信封,浏览其中内容。旁边的人都闭上嘴,默默等着。
打开信纸,只见隽秀的蝇头小字竟然密密写满了两张白纸。不论什么时候,每次到姚姬的字,张宁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跳会快。
他先快速浏览内容,主要搞明白姚姬在信中究竟说了个什么事。她花了那么多笔墨,写的内容其实只有一个:劝张宁先退回凤霞山,再从长计议。
她从来都是惜字如金,不料这回却在信中花了许多字引经据典,举例汉光武多次将人马折损殆尽、单骑而亡,史上成就大业的人从来都是经过很多挫折,而不是每战败一次就要玉石俱焚云云。后面又提到小妹……这等手法都用出来了,张宁从字里行间感觉到了她的心情急迫。
不知道姚姬内心里是否清楚,她自身就比搬出小妹更重要。
张宁到这封信后,有很短的一个瞬间,几乎因此动摇决心了。但他很快就提醒自己:不要优柔寡断朝令夕改!姚姬提到的汉光武的事迹,实际上没法相比的。不说史上的刘秀本身就是个五百年都难出的人,而且当时的大环境也不同,中央王莽的政权已经失了人心,天下大乱,机会自然就多。
而张宁不得不认识到大明宣德朝这个时期,机会可以说根本没有;如果强说有,汉王朱高煦部还未被歼灭的这段时间是唯一的机会,加上张宁起兵的时候湖广的苗人也乱起来,可以说机缘巧合的最佳时期,如果这回没有起色,连一丁点气运也没有了。
“我写一封回信,你们带回去给我娘。”张宁故作镇定地说道。
江有德诧异道:“殿下的人马不回去?”
张宁道:“我们已经部署好了作战计划,要与官军在此决一胜负,不能轻易更改。你们只管带信回去便是。”
“殿下……是否有把握战胜官军?我不是想打探军机,只是回去了教主要问,我们也好有话说。”
张宁道:“我在回书里自会详细写好的。明日一早你们再到签押房来取信。”
江有德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法过问。不过有一事相求,让江海回去,我留下来……也好对教主有个交代。”
张宁略一想,便同意了。他又问随行而来的十几个人,都有些什么人。江有德说道:“前阵子各地分坛不少人召集人马,想来投殿下,但听说这边情况不妙,又观望起来。不过其中有一些人,一门心思要过来杀官造|反,只是一时没找到门路,知道咱们要来送信,就跟着一路来了。这些人有几个是辟邪教的,还有些是别的什么地方来的,我们问过郑先生,确认过身份,来历都没什么问题……大抵是一些在永乐朝时家破人亡的人,不要命的。”
“那敢情好,正所谓死士,死士千金难求。”张宁道,“侯坛主等会儿派几个人过去,好生款待来客。”
夜已经很深了,侯茂、江家叔侄的正事说完,也不多留,很快便告辞走了。张宁还得连夜把回信写好,明天一早好交给江有德的侄子江海送回去。
雷声隆隆的夜晚,张宁在蜡烛下写的这封家书不同一般。他没有写自己在这里一切安好等话,反而写抱定成仁之决心……若是不能成功,就无法实现让姚姬堂堂正正地重新获得尊贵身份的承诺。言语之间,平白给姚姬加上了一份心理债。就好像,若是他战死了、是为了姚姬而死的一样。
他确实是故意的,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恐慌之时想拉一个人作伴。当然张宁“溺水”的时候,随便拉一个人不能解决问题,需要一个他真正投入了感情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去伤害一个他在大明朝最上心的人,而不是高尚地祝福她“只要你过得好”?他也不知道原因,或许死了以后姚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的,那么死亡的恐惧与无助也仿佛降低了,这正是他所要的吧?




平安传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以武犯禁
慈利县城古朴的街道上人马稀疏,偶尔有一队士兵整装跑步而过。前阵子县城没有戒严,以至于城里很多人都到乡下避祸去了。千百年来,人们面对现实已经形成了候鸟一般的习惯,候鸟秋季南飞、春季回来;而人则是在太平之时住城里,一遇祸乱就去乡下。此时城市里很多家境稍微殷实的人家,在乡下都有地。
不过就算不住在城里,照样也是在县衙官府的管辖范围内,情势还没到要弃家逃荒的地步。一些壮丁被征召了来,正在修葺破损的城墙。
张宁骑着马到工地上转了一圈,城墙的建筑仿佛主要是板筑土夯,然后外面包砖。城墙包砖的材料是糯米汁、草木灰、桐油等混合在一起加水煮开,缺点是成本较高,但粘合效果还是不错的。一切尚在可以控制之中,至少官吏和民丁还愿意帮忙修筑工事,而没有出现太激烈的反抗。
大战在即、兵力不足,前天有人建议过公开征募兵员,在这个建议被张宁及“参议部”一致否决了。训练时间不够,一般的百姓更不愿意为“叛军”卖命,就怕临阵太容易崩溃,起不到增强战力的作用不说,反而影响军心。
他想起从各地放出来的那帮囚犯,总共有一百多人,被临时编为右哨第二大队。第二队有囚犯一百四十多人,分作十个小队;另有两个小队是安插进去的老兵。在这种情况下,囚犯反而比良人好用:至少被释放免罪的囚犯们肯定不愿意再向官府投降,逃跑也是没有出路的,结局是很可能被重新抓回去。
张宁问了部下,得知他们在西城门外的空场上临时训练,便和随从一起过去瞧瞧。
到了地方,果然见得一百多人在那里列队。可想而知,仓促的练习只能是队列内容,总不能让这帮人上阵时乱哄哄挤作一团作战。一拥而上的干法在街头械斗还行,在战阵上肯定不堪一击。
囚犯们得到了朱雀军的制服,一色的田野灰衣服和头盔打头,加上横排竖列也还得过去,乍一军容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差。毕竟人类是社会性动物,组织起来要容易得多。
负责充军囚犯名册的人是前石门知县汪昱,而编制他们的人是张承宗。张承宗现在也陪同在张宁身边,他解释道:“殿下请放心,我安插了二十多人进去,从小旗长到百户,全是咱们的人,保证那帮犯人没法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说话间,“泅队”的百户官向这边跑了过来,抬起左臂行礼。按照张宁的要求,军中将士都不用下跪,而只需这种特别的礼仪,而且只有属于他的人才用这种礼节。百户官名叫孔武阳,本来也是个武将,有过带兵经验的人才有可能管好这帮人。
张宁骑在马上也同样回礼,随口夸了一句:“你们练得不错,这几天要抓紧训练,将士们的伙食和军饷都不能克扣短缺。”
“末将遵命。”
张宁又回头了承宗一眼,想起刚才他说的话,便又说道:“还得从囚犯中挑一个人出来为副。”
这个想法是他临时想起来的,至于原因:当初明军攻占了越南大片领土后,也不是完全靠汉人直接管理地方,而花了很多力气培养收拢当地的土著;收编囚犯,大概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说罢他便和大伙一起来到了泅队的阵前,孔武阳对将士们大声吼道:“这位是三皇子,朱雀军最高的人!你们身上穿的衣服、拿的兵器、吃的饭、领的饷都是殿下给的;所以兄弟们也要为殿下卖命,天经地义,都记住了!”
“是!”一群人有些纷乱地大声嚷嚷了一阵。
张宁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过,顿时有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一百多人的人群里被注意到,通常都是上去有点特别的人,这个人也不例外。他的个子很高,所以容易被张宁到,然后一张脸白里带青,面目煞人;张宁只扫过一眼,就立刻回头再次过去。
此人特别倒是特别,但面相并不是好,反而有点吓人,毫无血色冷冰冰的样子。张宁一时好奇,便拍马过去,用马鞭指着那个人道:“你,出来答话。”
那人愣了愣,便走了出来,迟疑了片刻便抬起手臂做了个新学的礼节。张宁点点头问道:“你原来犯了什么罪?”
“禀大人,我没有罪!”那人利索地说出一句话。
一旁的汪昱顿时骂道:“你没罪怎么会被关在官府的大牢里?叫甚么名,本官一查就能把你祖宗三代都干了什么查清楚!”百户孔武阳却笑道:“殿下和汪大人勿怪,这里的好多人都说自己没犯法。我来问他……李震,你姓甚名谁,先如实禀报殿下!”
旁边的武将官吏一听不禁哑然失笑,张宁也面露笑意,姑且当作是孔百户的一种“幽默”?那名叫李震的人仍然板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拜道:“如百户大人所言,小人姓李名震,慈利县人士。”
张宁转头对孔百户说道:“这里一百多人,你短短数日都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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