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差池
菜足饭饱之后,拿起桌上的牙签剔了剔牙,用漱口汤漱了漱口,端羽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看来捂了一天风寒已然退去,刚才的虚弱不过是饿极后的表现。
走到房中的铜镜前正了正衣冠,看着自己的脸se重新回归红润,端羽是心满意足地走向了大门。
右手抓着门把,一脸笑意地拉开了华贵的木门,正想和魏贤发表下自己对这菜肴的评价的端羽,看到正端端正正不偏不倚地站在门口的人物,愣了半秒后是赶忙收敛起所有笑容,恭恭敬敬地想要俯身下拜。
“草民不知皇上大驾光临,请皇上恕罪。”刚才第一次出门时,他曾观察过这夜se已深,本该是所有人都沉睡的时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姬高瞻竟然还没有入睡,前来看他,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的端羽心中不免有些惶恐。
没有等他跪到地上,姬高瞻已将他一把扶住,笑着说道:“早上因为朕的疏忽,让端卿一拜不起,朕可是再不敢让端卿再下拜了。礼节不过是形式,还是免了吧。端卿可有感觉好些?”
端羽连忙抱拳躬身答道:“皇上龙恩浩荡,草民身体已然无恙。”
姬高瞻看了看端羽眉宇之中散发出一股凛然英气,脸se比之早上的确是好了很多,说道:“治病要除根,这风寒虽然去了,但你身子骨有些薄弱需要好生休养。我这里有太医开的一个药方,你离开之后可以自行去药房买药煎服,估摸着月余,你体内此前奔波留下的疾患便能祛除。”
说完,姬高瞻转过头对着身边的魏贤说道:“把药方递上来。”
魏贤闻言,赶忙将袖中的药方取出,躬着身子上前一步递给姬高瞻。
“这是药方,方上药材都是寻常市井可以买到的。你年纪轻轻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莫要因为不自惜而悔了自己的身子,等到往后追悔莫及。”姬高瞻将药方递给端羽,面se慈祥地仔细端详了他片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像,真是像,李家血脉果然是得天恩赐,个个都有麒麟之姿,玄武之慧。”
从姬高瞻手中诚惶诚恐地接过药方,不知道他为何要对自己如此照顾的端羽听着他口中的话语是心惊而又茫然。
明知道自己是李家的人,却仍对自己这般照料,他实在揣测出姬高瞻心中的想法,只有无限的戒备,让他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进屋在说”,意料到端羽会有如此反应的姬高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是南唐逃犯,却不是我大周逃犯,无须有什么心理负担。”
言毕,姬高瞻擦着端羽的身躯进入房中,端羽在愣了一会后也跟着入内。魏贤见两人进入屋中,再次将房门关上。
姬高瞻走到圆桌边的木椅上坐下,看了桌上的饭菜一眼,又看了端羽一眼说道:“不知道饭菜合不合乎端卿的口味。”
端羽走到姬高瞻身前俯身说道:“龙宴岂能不佳,倒是草民玷污了这般玉食。”
“坐吧”,姬高瞻笑了笑,偏了偏头示意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其实我本来召端卿进宫是想和端卿就推恩之法交流一番的,却没有想到端卿竟然有病在身,实在是我疏忽了。不过,让我更没有想到的是端卿竟是故人之子,那我不知道该叫你端卿还是李卿呢?”
姬高瞻的态度平和至极,没有一丝一毫的架子,但是他的言语却像是刀刃,插进端羽的心中,让他不禁想起了昨晚夫子的那番话。
忍受着心中的苦痛,端羽面无表情地答道:“我既已离开南唐入大周,圣上就叫我端羽吧。”
“那我就叫你端卿,这是随了你母亲的姓吧。说起来,你的母亲还是由我介绍给你父亲认识的。唉,可惜红颜命薄。”看到端羽的眉尖跳了一跳,脸se有些微变,姬高瞻连忙转移了话题说道:“我不该提起这事的,只是人老了难免习惯触景生情,望端卿勿怪。不知端卿是真心入我大周,还是想将我大周作为养虎之山?”
面对着姬高瞻如此直接毫不掩饰的提问,端羽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犹豫了片刻说道:“丧家之犬,怎敢称虎。我只想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
姬高瞻显然是不相信端羽的答案,说道:“虎落平阳终是虎,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野望,实在是让人难以对你看轻。而且你既入经纶院,便代表着你没有想过要平平静静地度过这一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姬高瞻的话语句句直逼端羽的内心,让他有些难以招架一时语塞。想起被昨ri一场大雨淋得模糊的种种往昔心愿和刚才在床上有感而发的新梦想,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姬高瞻说起。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姬高瞻直视着端羽静待他的回答,而端羽则低头不语,心中是万分排斥这句句如鞭的拷问,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帝苍 第四十五章 成王败寇
“唉”,寂静了良久,端羽抬起头直视着姬高瞻,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纵使我是虎,也不过是山林之虎,怎能和翻云覆雨的苍龙相比。我入经纶院不过是为了找寻保护自己的力量,以让自己能够继续活下去。我现在丰京之中,一切都逃不出您的手掌心,逃不出夫子的法眼,陛下何须与我为难。况且,我的存在,对陛下来说只是好事而非坏事。陛下这般对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咄咄相问,不知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不起自己了?”
没有料到端羽竟然会如此反问,姬高瞻拍了拍木椅上的扶手,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尚未成年便有如此心xing野望,成年了那还得了,怕是要颠覆我大周吧?”
“哼,没成年也想颠覆你大周。”心里默默地想着,端羽淡然说道:“自大周立国以来,想要颠覆大周之人成千上万,其中不乏才华和学识通天的奇人异士,只是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成功,陛下您多虑了。”
姬高瞻眯着眼看着端羽说道:“这样的人少一个是一个,能够防范于未然自然是更好。”
知道自己说什么姬高瞻都会找到理由为难自己的端羽心中一横,直起脖子,眼神坚毅地望着他说道:“既然如此,陛下现在就杀了我吧。”
见到端羽如此坦然的举动,姬高瞻眯起眼睛一脸冷漠地看了他一会,说道:“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只是留着你我还有些用处,若是等到必杀你之ri,我会毫不留情地将你杀死。”
“好了”,既然端羽已经做出如此直接的表示,姬高瞻知道自己再咄咄逼人只会自讨没趣,话锋一转,说道:“如我刚才所说,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是为了和你讨论下你在经纶院策考中提出的推恩之法。现在,我想听听你对这推恩之法,有没有更为详尽的看法。”
听到姬高瞻再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端羽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对推恩之法的见解都已在策考中做出论述,想必陛下应该已经拿到了我的论述内容。这推恩之法,实是我父亲想出来的举措,可惜他英年早逝,没有来得及施行。以陛下之神通,应当知道我往昔流连温柔乡,从不参与政事。所以在政见上,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远见,对这推恩之法也谈不上有什么详尽的看法。”
言语间,想起自己仙逝的父亲,端羽心中不禁有些黯然。他对自己的父亲极为推崇,平身唯一违逆了他的事,便是在他临死前答应过他一定好好帮助兄长巩固家国社稷。如今,经过昨ri夫子的一番点醒,他早已对这般毁约不肖的行为追悔不已,直恨自己受激an人挑拨,被野心蒙蔽了双眼,未能让父王在九泉之下安心瞑目。
姬高瞻看出端羽眉宇间的沉痛,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有件事说出来会让你伤心,我本不想告诉你。但是,事关于你,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虽然有在询问自己想不想听,但端羽能够听出姬高瞻的话中之意明显就是想要告诉他。心中对姬高瞻如此行径表示万分鄙夷,端羽故作疑惑地望着他说道:“陛下但说无妨。”
“唉,对你来说这也许是个天打雷劈的消息,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一脸同情地看了端羽一眼,姬高瞻顿了一顿,缓缓说道:“半个月前,你兄长已立舒氏为后。”
“舒氏!”端羽闻言再也顾不得此刻在自己面前的是谁,惊站而起,大声问道:“陛下是说舒曼?”
姬高瞻没有答话,仅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端羽瞬间面如死灰,原本黝黑发亮的眸子像是熄灭了的烛光一般涣散了开来,身躯一软,摔坐在木椅上,半晌没有出声,唯有全身的筋肉在止不住地颤动。一双青筋暴起的手掌紧抓着木椅两侧的扶手,用力得像是要把扶手捏碎。
虽说最近他一直在磨灭自己对舒曼的情感,试图让自己将她遗忘,但过往数年的感情又怎是说磨灭就能磨灭的。一想起夺嫡前夜他还曾轻抚着她鬓角的发丝,柔声说要让她母仪天下,他心中就有如被万蚁噬咬万箭穿心一般疼痛难当。
是啊,现如今她真是母仪天下了,可是将她扶上那个尊荣宝座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哥哥。这对他来说,真是天大的打击,莫大的讽刺。
若不是此时他正身处在皇宫,而姬高瞻也在旁看着他,他真想狂奔出数里,大声嘶吼。
舒成瑞啊,舒成瑞,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想到这一切定然是他哥哥为了报答舒成瑞揭穿自己夺嫡意图,破碎自己夺嫡计划而做的举动,他心中对舒成瑞深入骨髓的恨意灼热地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化作一团怒火。
“唉”,看着端羽咬牙切齿的恨状,姬高瞻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道:“成王败寇,身为王室,我想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只是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当年我受胞弟陷害而被父皇革去太子之位,驱逐出大周,流落北燕荒国,途中遭遇种种磨难,最后硬是憋着一口气杀回丰京城,将皇权掌握在手。我相信以你的才智,定然也会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如果你需要,届时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让你一雪前耻,登上王座。”
言尽至此,姬高瞻方将知道端羽就是南唐二王子李顺后的目的说出口。根据收集到的讯息和刚才的一番谈话,他知道端羽虽然看上去谦逊内敛,但本质上是个耐不住xing子的火爆之人。这样的人有仇必报,虽说难以成大事,但是作为工具来说,倒是非常得顺手。因为,这种xing格的人擅长破坏,有如快剑,果断锋利,一剑刺出,定然见血才还。
虽说,这种人通常没心没肺,能够如此对待敌人,也会反过来这样对待自己。但是姬高瞻对端羽看得并不是很高,自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完全能够将这个看上去心计深重,实则幼稚肤浅的毛头小子掌控在手心上。
期待着端羽对自己提出的帮助表示感激,姬高瞻一脸玩味地望着他神se变幻不定的铁青脸庞,心中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认定他定然会为自己所用。
可惜的是,他完全不知道夫子已经先行一步对端羽进行了点醒,让他对曾经的夙愿产生了严重的怀疑。那些曾经在他心中熊熊燃烧的yu望火焰,已被昨晚的一场倾盆大雨浇得奄奄一息。
如今的端羽,虽然难以放下那些根深蒂固的家国观念,但是再对自己的兄长刀刃相向一事,他是万万不想再去想。当然,他的心中仍有化不开的仇恨,不过那是对舒成瑞一个人的仇恨,这个仇不能不报,却也用不着姬高瞻的帮助。
斟酌了一番之后,端羽压抑着心中对舒成瑞的愤恨,淡然地望着姬高瞻开口说道:“多谢陛下恩情,只是刚才草民已经说过,只想平平静静地度过今后的人生,不敢对那些浮华的名利之事再多做非分的妄想。所以,陛下的帮助,草民怕是没有需要。”
虽然不相信端羽真会轻易放下仇恨,但未曾料到他竟会直接拒绝自己的帮助,姬高瞻紧皱着眉,紧盯着端羽的冷漠目光像是两把刀刃,想要插进他的心中看看他这拒绝是在要价,还是真心实意的拒绝。
让他失望的是,端羽的目光之中除了笃定之外,毫无任何其它的情绪,很显然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拒绝自己提供的帮助。这让姬高瞻非常的失望,也让他对自己关于端羽这个人的看法产生了怀疑。唯一无疑的是,不论这拒绝是因为他真没有了仇恨,还是他另有打算,端羽在姬高瞻心目中的地位是陡然提升了一大截。
能够放下仇恨的人,和有仇恨却不希望借助比自己强大百倍的人帮忙的人,都是让人值得高看的人。
姬高瞻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也让他产生一种必须把这个孩子送入yin曹地府的冲动。可是,他忍住了。
这样的一个人活在世上,现在暂时对他来说是有利的。而且,现在的端羽还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他,威胁到大周的能力。他决定再等等看看这位少年到底会选择走一条怎样的路。
希望你能够走一条让自己活着的路。心中暗暗地想着,姬高瞻大笑着从木椅上站起说道:“哈哈哈,看来端卿对自己复仇一事是胸有成竹了,那么我预祝端卿以后能够马到成功。你父亲的推恩之法实在是绝妙的上上之策,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在大周施行。”
端羽也跟着他站起,说道:“良策当为天下用,若是推恩法能在大周施行,父亲大人九泉之下有知,定然会非常自豪自己能够制定出如此为众国所崇的策略。”
姬高瞻走到端羽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父亲一定也会以你为荣。”
这句话听到端羽的耳中让他觉得满是嘲讽,但是面对着姬高瞻他完全没有发火的能力,只得苦笑着说道:“我既以端为姓,便是自觉愧对家门。但求父亲九泉有知,不要以我为耻才是,又怎敢期望他会以我为荣。”
姬高瞻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风纸,递给端羽说道:“为君者,当赏罚分明。我既准备采用你的推恩之法,也当给你些回报。这生宣之上,书写的便是你在策论中阐述的观点,正是早上你前来见我之时所写,未料我一时沉迷竟是让你昏迷了一ri。这副字帖就当我送你以补偿早上的过失。另外,为了奖赏你的推恩之法,我赐你一处中宫的府邸供你在今后居住,再赐你两位宫女照顾你起居,帮你调理好身体。至于财宝官衔之类的,我想你也没什么兴趣,就不赏赐给你了。我已让人准备好了马车,马上就可以将你送到府邸中,你这就动身吧。”
知道这赐庄园和宫女无非是姬高瞻为了控制和监视自己的手段,端羽心中虽然不悦,但也只能俯首下拜,对着他叩了三首,说道:“承蒙皇上恩赐,草民感激不尽。”
“那陛下,草民就告退了。”从地上站起,端羽是不想多看姬高瞻一眼,低着头快步退到门口,方敢转过身,打开大门走出屋外。
“端公子,随我走吧。”一直等候在门边的魏贤见到端羽走出,引着他向东方走去。
不一会儿,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便在南宫中响起,渐趋归于消弭。
“ri盛而月明,不知国师那谶语是应在谁的身上?”姬高瞻站在门外,遥望着头顶夜空中的明月,喃喃自语了一句。
夜se颇为撩人,却是皆付诸于背影,无人留心欣赏。
帝苍 第四十六章 月下醉客
从马车中走下,仰望头顶明月如心中悬而未决的心思一般高悬于夜空之中,端羽轻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了姬高瞻赐给自己的府邸。
说是府邸,倒也没有多少开阔。站于左前方,一眼就能看尽前侧和左侧的围墙,算起来应该也没有多少面积。不过,毕竟位于寸土寸金的中宫之中,这样的府邸少说也要千金。
带路的魏贤和端羽并不在一辆马车上,已先行一步下车,静立在自己的马车旁,见到端羽下车,他躬了躬身说道:“端公子,这就是圣上赐给你的府邸了,你身后的两位宫女便是圣上赐你的奴仆,小的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在这里逗留了。”
虽然端羽很想拿出些金银珠宝讨好讨好这位南宫主事,但是奈何他从不随身携带太多的金银,只得对他抱了抱拳,说道:“有劳魏公公了,今ri来得仓促未能孝顺公公,还请魏公公见谅。”
魏贤当然能够听出他话中之意,只是他看端羽穿着寒酸,本就没有什么想要从他身上讨得好处的想法,摆了摆手说道:“我不过只是遵照皇命行事,哪有什么要孝顺的,告辞了。”
言毕,他便重新上了马车,指挥着车夫回宫而去。
三驾马车远走,留下目送马车离去的三人。端羽看了看两位宫女,说道:“今ri承蒙二位姐姐照顾了,端羽感激不尽。不知二位姐姐芳名?”
身着青紫纱衣,身材稍微高挑些的宫女抢先答道:“既然皇上将我们赏赐给主人,我们从今以后便是主人的奴婢,主人千万不可再喊我们姐姐,以免乱了身份。我叫何彩衣,她叫何彩云,我们是同胞姐妹。”
“彩衣、彩云,倒是好名字。一入深宫里,无由得进出,想必二位定然知道深宫之苦。今ri你们随我出了宫,从此以后身份就不再是宫女。所以,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再和宫里的人物有什么纠葛。”言至此,端羽笑脸盈盈的脸se忽然变得严厉,目露凶光地说道:“皇上将你们赐予我奴,我便有你们的生杀大权。若是让我知晓了你们背着我和宫里人做些什么勾当,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两位宫女见端羽突然变脸,连忙跪下身,颤声说道:“既为主人的奴仆,定然不敢做什么对不起主人的事,一切唯主人命是从。”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起来吧。”冷冷地看了两位宫女一眼,端羽语气冷淡地说道:“这府邸我平ri是不会前来居住的,非我允许,你们也不许暴露我是这府邸主人的身份。今后,这间府邸就交由你们二人照管,ri常所需的开支等到晚上我会送来。你们二人今后就住在宅门西侧的倒座房之中,天se已晚,折腾了一宿,你们也累了,就回屋睡吧。”
“主人是要去哪?”彩衣见端羽说完话拔腿就走,方向和府邸大门背道而驰,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发问。
端羽头也不回地答道:“我的事,你们不需要多问。我自有住处,你们只要照顾好自己便是。”
彩衣彩云两人茫然相视,不知道端羽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刚才他表现出来的冷漠气势,让她们也不敢再多问,只好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后,悻悻地走入府邸之中。
端羽一路向南而行来到了恩泽街上。虽说天se已然深夜,但是恩泽街上张灯结彩,虽然没有了白ri傍晚时的人声鼎沸,有些寂静,但比之其它漆黑的街道还是要热闹上几分。
形单形只地走在秦淮河边,低头望着河中摇曳破碎的灯火倒影,端羽心中是满腹心事。
两位宫女虽然是姬高瞻安排来监视他的,但是他身为修行者对凡人的监视并没有太过放心上。而且,姬高瞻虽然赐了他府邸,却没强迫他必须居住,他还是有着想住哪就住哪的人生ziyou。
他原本想住进经纶院的宿舍,但是经过前ri同班学子的一番折腾后,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这样的念头,对那些热闹也是从向往变成了现在的避之不及。
至于五区那间小屋实在是太过狭小和yin暗,本就是他的暂住之所,没有考虑过什么久居。而且,在这冷清的夜se中走得久了,他想要一个家的渴望也是愈发得强烈。那一间小屋实在是太过寒酸,难以支撑起一个他心目中的家。再加上,他现在名声在外,今后必然会结识到不少有身份地位的高士。若是将这些人安排到小屋去招待,那自然是万分得不符合自己现在的地位,显得太过小气。
想要自己再买一栋房子,他手头在交了经纶院的报考费,赎回姬沫给自己的夜明珠后已经没什么闲钱,现在又多了间府邸定然要有些开销。这般盘算下来,现在的他是完全没有什么能力,买一栋称心如意的房子。
思来想去,姬高瞻赐给他的府邸倒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位置不错,也够气派,面积看上去不大,但容纳十数口人绰绰有余。只是,一想到这房子是姬高瞻赐的,他打心底就有些排斥。
不过,转念一想到姬沫曾说过,丰京是一张庞大的网,只要他在这网上,那么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这张网的主人看在眼里,端羽的心中也就释然了。
既然已经被姬高瞻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那他再想逃避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乖乖地呆在那府邸中,让他少些戒心才是上道。
心中有了主意,端羽也不再纠结那府邸是谁送的,有什么目的,准备找个好时候,将小屋里的物事都搬过去。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要想用这小小的府邸为牢,将我束缚在内,你是打错主意了。”回头望了禁城的方向一眼,端羽将视线落在了一间雕栏玉砌画栋朱帘,比之周围的其它楼阁要高出不少,大出几倍的楼宇之上。
牌匾上“霓裳醉”三个飘逸大字,仿若身着霓裳长裙的仙女,想要从牌匾中飞出,直奔银月而上。此间,正是丰京最大的红楼霓裳醉,传闻其中艺ji个个才高八斗,貌若天仙。只是,因为其中倡ji都是卖艺不卖身之人,所以出入其中的达官显贵登徒浪子纵使再有非分之想,也只能搓手垂涎空叹。除非他能出得起,那高得吓人的赎身费。
果然是名满世界,无数浪子梦寐以求的圣地,连这牌匾上的刻字都散发出一股软人心骨的娇气。心中暗自感叹着,端羽刚yu收回视线,却见其中跌跌撞撞地走出一醉客。
这人像是喝醉了酒,却是没有说任何胡话,只是一步三摇地摸索着霓裳醉门口的玉石扶墙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
守候在霓裳醉门口的两个壮丁,像是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只是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举步维艰的行走着,没有丝毫要上前去帮忙扶一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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