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差池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关注,而是因为没钱。
想要翻新房屋,那需要一大笔的资金。这对于手头便不阔绰的百姓而言,这笔钱当然是能节省就节省的。只要自家的房子并没有到住不下去的地步,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去花这么一大笔钱。
想要重建房屋就更难了,一来自家人没了住处,要全都居住到别去。即使自家亲戚遍地,但房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建成的,这段时间内寄人篱下也是一件麻烦事。更何况原本家里的物事也没有那么多地方放。二来么,当然是重建房屋要一笔更大的资金,没有多少家庭能够拿得出来。
大多数西南区的居民都是等着朝廷进行旧城改造的时候,才开始关注自家的房子。因为这时候,重建房子用的是朝廷的钱,这大家自然是乐意的。
只是,朝廷已经两百多年没有对西南区进行重新改造了,也导致这块区域里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宅。这些老宅外表看上去仍能坚挺着百八十年的,但是昨夜的一场暴风雨将它们腐朽的内里全给掀了出来,把它们摧残的只剩下一团渣。
说起来禁城的那些建筑比之这些老宅历史更为悠久,大多有着近千年的历史。只是禁城建筑用料讲究,无一不是天下最好的贡材。所以纵使面对着昨夜如此风雨,那些金灿灿的雄伟建筑,仍能保持着自己的本se巍然不动。
行走在碎瓦颓垣之上,端羽的心情是万分沉重,感觉此刻自己走得是一座不知道埋葬了多少xing命的坟场,而不是天下第一雄城丰京,也让他感受到了世间的不公。
凌晨从近乎安然无恙的中宫来到这惨不忍睹的西南区时,他便感受到了阶级给不同人带来的不公正待遇。在那样的暴风雨中,中宫的权贵们有着坚固的宅邸作为屏障,仍能高枕无忧。他们一路从中宫赶往这西南区时,并没有多少中宫的人被惊动。
但是到了这西南区后,他们看到的是一片被绝望笼罩的土地,没有一个人能够安眠。所有西南区没有被埋在倾塌建筑中的人,都带着恐慌的神se在自家的废墟上痛嚎着挖得双手鲜血淋漓。
而此刻,行走在带着千篇一律悲伤表情的民众中,端羽更是能够感受到那种身处在阶级底层带来的不安和绝望。这让他有种近乎要窒息,也让他更为深刻地懂得,要想在这世上活得无忧无虑,就必须让自己站得高些。因为唯有天能够审判大地,但大地却永远不能对天宣战,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帝苍 第八十七章 此生难忘
这一ri的丰京,民众空前的团结。天亮之后,无数人从各自家中涌向受灾的各处,投身到如火如荼的救援工作中。
患难之中见真情,这座在天灾中一夕受创的雄城在这一天处处散发着人情味,让所有沉痛的人心中多了一分温馨。
陈生今天是从自家房子化成的废墟中爬出来的,。
昨夜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家的房子如同一棵瘦削的小树被大风吹斜了身子。只是当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带着家人赶紧离开时,那房屋就倒塌了下来,把他和家人都埋在了其中。
当时他正站在窗口,当房屋向街道中倾倒时也将他压在了最外围。感觉自己脑门被梁柱什么的重重猛击了一下,他当时就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清醒时,已经有些许阳光透过瓦砾间的罅隙照在他的脸上。脑中传来阵阵疼痛让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处身于何处,过了好久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埋在自家房子倒塌后的废墟中。
好在除了脑部受了重创有些疼痛外,他其它部位都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让他足以用自身的力量扒开身上的残砖断瓦,从废墟中爬出。
从废墟中出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回身看了一眼。眼前的废墟,比他的膝盖还要矮上一截。昨ri还是需要仰望的两层楼房,今ri就化成了那么一堆倾颓的残骸,这让他实在是难以置信,忍不住痛哭出声。
不过,他没有因为悲痛而丧失力量,而是第一时间就冲回了废墟中,用双手开始扒拉起废墟上的断梁碎瓦。他的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还埋在废墟中,此时毫无声息。
他非常后悔昨天自己为什么没有当机立断地带着她们离开,也为此深深自责。他极力避免让自己往最坏的境况去想,但还是抵抗不住心中的恐惧。每掀开一瓦,移走一木,他心中的担忧就会增长一分。
此刻他的心情是满怀着希望的绝望,这比单纯的绝望更让他痛苦。
就在他挖得双手血肉模糊,几乎再也难以支撑下去之时,他看到了一行人向他这边飞奔而来。
领头的是一个颇为高瘦的青年,满脸乌黑的污渍让他难以看清他的容貌,但是他看得出这些人显然是来帮忙的。他现在正渴求他人的帮助,这帮人的出现让他激动万分。
“快救我的妻子儿子,他们还埋在下面!”他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番话的,然后他看到那高瘦青年对着自己迅速地点了点头。
他看到那青年的眸子中的光芒,这让原本处于恐慌中的他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镇定了下来。
那青年根本没有对他询问什么,直接就说出了他妻儿被埋住的方位,这让他万分诧异。然后跟着他一起来的十数个少年,就立马开动了起来,手脚极为利索,一看就是有着丰富的经验。
他听到这帮少年大多称他为尹教授,一想到这尹姓青年兴许就是传说中的经纶院大能,陈生激动地快要跳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到那青年的身边就跪下抱住他的大腿,哀求着他快显神通,赶紧救他的妻儿出来。
那青年尴尬地笑了笑,安慰他他们很快就会把他妻儿救出来的。
陈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显神通,反而只是站着看跟着他来的十数人在废墟上忙碌着。但是挨得近了,他看得出这青年的脸se有些疲惫,说话时露出的嘴唇内里有些苍白和开裂。
就算是神仙也有力竭的时候,他知道这位青年一定已经为了救人出了不少力,也就没有再做哀求,而是折回了废墟中跟着那十数个少年一起挪移着废墟上的瓦砾残砖。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原本他一个人挖了好久都没有挖开多少的废墟,在这帮少年的帮助下,仅是不到十分钟就将他的妻儿给挖了出来,抬到了废墟外的平地上。
他的妻子用一种蜷缩的姿势将怀中的孩子保护得滴水不漏,只是她的脸se苍白得像是上了霜一般,看上去毫无生机。
不知道自己的妻儿是死是活,陈生流着泪颤抖地跪在他们跟前,不敢伸出手去试探两人是否还有呼吸,生怕等着自己的将是噩耗。
那尹姓青年跟着他走到了他妻儿的身边,蹲下身躯,伸出手把了把两人的脉搏。
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神通,陈生只见自己的妻儿被他把了脉后,同时醒转了过来。
他的妻子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呢喃,而他的孩子是直接大声哭嚎了起来。
见到自己的妻儿都还活着,陈生连忙转过身对着那尹姓青年颤声道谢,想要磕头却是被他拦了下来。
那尹姓青年告诉他他的妻儿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都昏厥了过去,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然后,陈生就看到他没有多做停留地直接招呼着那帮少年往隔壁其它倾塌的房屋快步赶去。
一边照料着妻儿,陈生看到在那尹姓青年的指挥下,那帮少年在废墟中救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邻居。
这些邻居大多还活着,也有一些人遇了难。相比较那些失去了亲人,陈生感觉自己一家实在是幸运太多。同样,他很感激那位尹姓青年,要不是他的出现,他不知道光凭自己的力量还要多久才能将自己的妻儿救出,也不知道等到那时候自己的妻儿是不是能像现在这般无恙。
看到自己的妻儿果真像那尹姓青年所说那般并没有大碍,陈生嘱咐了自己的妻子一句,就快步向那帮少年走去。
他知道自家人得救了,还有很多被埋在废墟中的人在等着解救。眼看着那帮身体并不怎么强壮的少年们都如此卖力,他身为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又怎甘落后?
陈生觉得这一个早上是他这辈子度过的最悲痛的一个早上,也是最快乐的一个早上。
他一早上跟着那尹姓青年和那帮少年几乎跑遍了整个丰京西南片区,救出了不下数百人。每当看到经过自己和众人的一番努力,将埋在建筑残骸下的伤员救出时,他都想掉眼泪。要不是觉得身为堂堂男子汉在众人面前掉泪太过丢人,他真想大哭一场。
随着他加入那尹姓青年救援队伍中的人越来越多,很多被他们救起的人和其他一些没有被埋在废墟中的人都开始聚拢到这支队伍中,跟着那尹姓青年到处施救。
到了中午时,原本只有十数人的队伍已经扩展到了黑压压一片数不清有多少人的地步。有着尹姓青年的指挥,即使人员越来越多,但却没有一点混乱。
越来越多的人被救出,能够被救活的人都被那尹姓青年和后来到来的一个叫公子柔的少女救活了。
在陈生看来,那名为公子柔的少女,有着一手世间无双的医术,都快能起死回生了。自从她出现后,那两个先她一步到来的华佗医馆的大夫们,都只能跟在她的身后,做些简单的止血包扎工作。
要知道华佗医馆可是全丰京最好的医馆,是老百姓去不起,只有权贵们才看得起病的地方。那里的大夫,个个医术顶尖,号称是除太医外,全丰京最好的大夫。
全丰京最好的大夫都要给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打下手,陈生觉得这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他也知道那公子柔的医术其实不应该叫医术,因为大夫们可没有能力动动手就能瞬间让人断骨重连,血肉重新。这简直就是仙人才能够施展的仙术,但却被一个少女给施展了出来。
大多数人第一次看到那少女施展如此神奇的仙术的时候,都和他一样惊骇地下巴都快合不拢了。只是那公子柔待人冷漠,从始至终除了命令那两个大夫外,基本不和任何人说一句话。很多人去讨好吃瘪后,原本也想去巴结一番的陈生也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他知道有如此神通的人,是不会把自己这样的平民百姓放在眼里的。她能够救人已是众人之幸,想要去结交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此有如风火般迅疾的救援行动到了中午时就结束了,诸多的救援队伍在西南区碰头,确认已经没有人被埋在废墟中后,救援的队伍中爆发出了欢呼声。
那尹姓青年被庆贺的众人抛上了天空,同时被抛起的还有一个名为端羽的少年。
那名为端羽的少年,年方十三,身躯和大部分人比起来都要瘦弱很多,但却是救援中最卖力的几人。更让人惊叹的是,他就是今年在经纶外院会考中考出六门上上的人。
一想到自己曾和他并肩奋战,陈生心中就激动不已。更让他震撼的是,在和端羽一起救援时,他见到端羽双手的指甲都已经被磨得只剩下小小的一片,十指是血肉模糊。
陈生自己的十指也是血肉模糊,十指连心,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一度让他停止了救援。但是看到比他还要凄惨的端羽仍坚持在第一线,他就被感动得不行,再也不敢停歇。
他不知道那个名为端羽的十三岁少年到底有着一颗怎样坚强的内心,才能隐忍那样的剧痛。但是既然年纪轻轻的端羽都能够忍受,他一个四十来岁的大男人却因为怕疼而停止,又怎么配称男人。
端羽一刻也不歇止的瘦弱身影激励了他咬牙忍痛,继续坚持在救援的第一线。
此刻见到端羽被人高高抛起,陈生知道大家都看的出这少年的努力,都对他是万分钦佩。眼中早已忍耐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是流了下来,陈生发现这一ri的丰京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被苦难所吞没。
无数内心高大的人,带领他们这些受难的人走出yin霾。这些人,他此生难忘。
帝苍 第八十八章 苍天不公
这个早上,真是cao劳的一个早上,马不停蹄地在各处受灾的区域奔跑救援,端羽虽然身心俱疲,但一想到自己救了那么多人,心中觉得这般劳累也是值得。
一夜风雨动,满城无家人。虽然庆幸于自己的努力,及时挽救了数百条人命,但是欣喜过后,看着满眼狼藉破败的倒塌房屋,三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种沉重。
如今的丰京西南就像是一件满是窟窿的破衣服,让人不忍心直视。
确认西南区的废墟中已经没有人被埋着后,端羽和同样疲惫至极的尹子名卢高川二人决定先回家梳洗一番,吃个午饭再回来继续帮助民众们重建家园。
只是未等三人付诸于行动,就被匆匆赶来的白无求给截住了,说是要请在救灾中出了大力的经纶院学子们吃个午饭,以聊表敬意。
当然这经纶院学子仅限和端羽三人一起忙碌了一早上的那几人。不然,今ri经纶院六百余人可是都出动了,就算白无求真是又一村的老板也请不起。
有些意外白无求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走在最前的端羽心中感谢他的阔气,但觉得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宜聚餐,正想拒绝,却听到后方一人应了下来。
不是别人,正是和他有过纠葛的公子柔。
今ri公子柔在救援中的表现,端羽是深深地看在眼中,才知道这一个在他看来脾气和疯狗有的一拼的女生居然修得是五行念中最为生生不息的灵木念。
灵木念和明阳念一样,都属于生之念。虽然和七念中杀伐不亚于金器意和真火念的明阳念比起来,灵木念在攻击能力上要逊se得多。但若是以治疗能力看,能让枯树开花的灵木念是七念中最为适合用来救死扶伤的意念。
这一个早上,公子柔可谓是尽心尽力。那如同蒙了一层白霜似的冰冷面孔,一小半是出于她故作冷漠,一大半是因为她为了治疗那些在灾难中受创的伤员用去了太多的念力。
也因此,公子柔往ri给端羽留下的不佳印象,早已随着她看似冷漠,实则热心的举动一扫而空。
这一早上,两人基本相隔不会超过百米。虽然没有面对面地做过交谈,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双方眼神的交汇少说有十数次。纵使每次两人在眼神交汇一刹那都会不自然地匆匆别过头去,生xing聪明如他们自然是能看出对方对自己的关注。只是,两人谁也没有道破,也没有人率先和对方开口。
眼看着,大家各自要散去,不知道下午还能否再见,没能也没敢和这位名义上是自己未来媳妇的南越公主说上话,化解一下两人间的芥蒂,端羽还是有些遗憾。
现在听到一早上都沉默寡言的公子柔居然率先开口答应了白无求要设宴招待众人的要求,有些意外的端羽转头向尹子名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却见他眺望着远方,未曾留意到自己。
犹豫了片刻,在白无求的催促声中,端羽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告诉他等自己回家洗漱一番后,就会去又一村赴宴。
白无求见端羽点头答应,面上露出喜se,也不管其他人有什么意见,镇重再三地叮嘱端羽千万不要爽约,就急冲冲地走了。留下那些在端羽身后,没有被问询意见的经纶院学子们面面相觑,觉得这白无求好像是把他们给忽视了,仿佛他要请的实际上只有端羽一个人似的。
不过,除去林锐外,这帮受惩罚学子都没什么家世,能够有能力去又一村吃上饭的几乎没有,现在见到据说是天下第一酒楼——又一村老板的人主动请自己吃饭,这帮人自然是打心底高兴,更不会拒绝。
一群人中公子柔率先离去,本该和端羽一路的林锐随便找了个借口跟着公子柔快步离开。
似乎知道若是做得让端羽三人不满意,自己会有罪好受,林锐这一早上是自觉得很,看上去比其他人都格外卖力一些。
想到自己和他在又一村外发生的不愉快之事,不知道他会不会去又一村赴宴的端羽望着林锐焦急远去的背影,心中倒是希望他不要参加为好。
虽然林远道千金买和平,他和林锐之前的不愉快勉强算是一笔勾销了,但是要和林锐坐在一起吃饭,端羽光是想着就有些不舒服。
和个个全身都污秽不堪的众人分别,端羽三人径直回了宅院。
尹子名修为最高,却是三人中最累的一人。因为无论是在废墟下搜寻被埋住的人,还是让那些昏厥的难民清醒,都需要消耗念力。
一早上下来,念力充沛如他,也是有一种髓海被掏空的感觉。要不是端羽和卢高川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他,浑身软绵绵的他真是快要一步也迈不动了。
付昌等人在醒后也都去了各处参与救援,三人回到宅中之时,他们都还没有归家。宅院中只剩彩衣和彩云二人,两人见到像是刚从臭水沟中爬出来似的三人惊得是目瞪口呆,差点把他们当成乞丐打发走。
好在三人的身形还是能够辨认的,彩衣认出了三人,赶忙把他们迎入了宅中。
三人念在彩衣彩云身为女子,身子骨单薄,没有好意思让她们帮忙打水,各自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庭院的井中打起水就往身上倒。
身上的污秽溅了彼此一身,三人假装不满地一番嬉闹。嬉闹过后,在端羽提议下,兄弟三人开始帮助彼此清洗裸露在外的身躯。
虽有袍服遮掩,但因被井水打湿,袍服都贴服在三人的身上,在灼灼阳光之下,显得有些通透,看得一旁的彩衣和彩云二人是面红耳赤。
眼看着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这里彼此都拘束,端羽便让二人离去。
彩衣和彩云离开之后,三人干脆脱得干干净净。都是男人,也顾不上什么羞耻,彼此裸露着围成三角,帮助对方搓洗。如此坦诚相对,兄弟之情,无形之中又是厚重了几分。
在救灾之时,端羽唯有一开始十指破了表皮,翻出内里血肉时感受到刺心疼痛,之后便渐渐麻木。如今经历了一番清洗,那原本结了痂的血肉被井水泡开,血肉之中又是隐隐作痛了起来。
“嘶。”帮卢高川搓着后背,不小心将本就脆弱的血肉搓裂了开来,端羽痛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卢高川连忙回过身,拖起端羽的双手,见到他那已经被污秽杂质侵入到内里而变得发黑的十指血肉裂成了数瓣,有鲜血从中涌出,被他手上的清水晕开,将他的双手染成一片淡红。
心中是一阵心疼,卢高川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他前方听到端羽的“嘶”声也回过头的尹子名说道:“等会让公子柔帮你医治下,你现在就先歇着吧。来,到我前面来,让大哥帮你洗。高川,你也不要帮我搓了,等我帮三弟洗完了,就帮你洗。”
被两人满是关切的眼神注视,端羽心中一暖,想起了某些未曾行远的曾经。蹙着眉头,隐忍着身心双重疼痛,顺从地起身走到尹子名的跟前。
卢高川入会意期已久,深知如何cao纵念力,在救灾之时一直用念力护着十指,情况比之端羽要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自然也是听从了尹子名的话。
尹子名虽想帮两位兄弟疗伤,只是他修得是金器之念,帮他们削掉指尖污秽的血肉还可以,疗伤他可就一窍不通了。
“少主我现在活得很好,活得很幸福。都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们三个赶紧找到好人家投胎,好早ri再和少主我相遇。”
“唉,也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和我这个不成器的主子再见。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不会那样无情无义吧。”
“是,无情无义的是我,抛下你们独自苟活,现在还活得人模狗样的,当真是无情无义极了。”
“更他娘无情无义的是,当年我们说好要让大周血流成河,今ri少主我却为了大周那些百姓们血流成河了,想起来就觉得可笑。”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体谅我的,也一定会原谅无能的我把当初我们的约定都抛到脑后了。不是少主我妥协,也不是少主我畏惧了,我只是觉得我好像真的走错了路。若是时光能够重来,少主我也愿意做一个为你们甘愿赴死的人。”
“唉,说这么多屁话能有什么用,你们又不能活回来。我只是想和你们说一声,我很好。我又有了患难与共的兄弟,又有了彼此倾心的漂亮姑娘,还有一个安身之处。你们,再不用为我cao心,再不用帮我擦屁股了。”
“是,少主我如今学得一手马后炮的好本事,你们有种活过来取笑我。”
昂头仰视着蔚蓝如洗的苍穹,端羽的眼中溢出两沫泪水,流经唇角,微涩。
“怎么?”见到一直埋着头的端羽突然抬起头,帮他揉搓清洗着后背的尹子名轻声发问。
“苍天不公,我瞪他两眼。”
帝苍 第八十九章 敬某人一杯酒
三人清洗完毕,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因为下午还要帮助百姓们收拾废墟,重建家园,三人也顾不上突如其来的午宴,各自换了一身粗布短衫,和已经回到宅中的付昌等人告别,直奔又一村而去。
来到又一村,在白无求引领下,三人径直上到五楼。既然是白无求请客,安排在不是常人可以踏足的五楼,端羽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到了雅间门口,端羽看见早上的一行人,除去第一个开口应承下来的公子柔都已经到了,连林锐都已经坐在西南方的角落里,背对着门口,在热切交谈的众人中显得格外安静。
目视着林锐的背影,端羽虽知这不是自己请客,无法要求他不来,但心中仍隐隐有些不舒服。不过,一想到林锐早上的表现可圈可点,和他往ri的纨绔风格大相径庭,端羽也就认同了他的到来。
心想着既然都出了力,不管之前有过什么过节,都与这午宴无关,自然就当一视同仁,端羽觉得自己这般计较,倒是有些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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