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差池
相比较林锐起来,李阳明在早上的表现,就让端羽心寒了。
李阳明在被责罚跟着尹子名行动后,没过多久就在一次“意外”中摔断了右手。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他被废墟上的乱砖绊了一跤,再爬起时,手腕就像下了油锅的油条一般在众人眼见下肿大了数倍,显然不是骨裂就是关节错位了。
当时公子柔还没有到来,尹子名就让李阳明赶紧离开先去就医。之后,李阳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端羽忘不了李阳明早上离去时,向他投来的狠毒一瞥。他看得出李阳明那一跤是自己故意摔的,这手是他自己给弄断的,也才没有提出要帮他先行矫正关节。
这般果断狠厉的行事风格,让当时忙于救援而汗流浃背的端羽打了个寒战,心中立即将李阳明拉到了目前对他威胁最甚的第一人的位置。
这第一人本是林锐坐的,不过现在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林锐在他面前,已经敛去了锋芒,没有了往ri咄咄逼人的作风,变得低调起来,威胁自然也是少了。而李阳明,很显然因为昨ri叶琼苍一事,已经对他记上了仇。
才搁置了一段旧仇怨,就又新添了一个背景不亚于林锐,行事看样子比林锐要狠辣数倍的新敌,这让端羽不禁自嘲人生路坎坷,一刻都难以安宁。
白无求让端羽坐面朝门口的北方首席,但被端羽托辞了,而是请身为他大哥的尹子名坐上首席。尹子名也不拒绝,对着白无求说了一声“不好意思,这位置我坐了”,就大大咧咧地在首席坐下。
看到尹子名落座,白无求照旧保持着那种憨厚的笑容,也不再做要求,对着房中众人说道:“我知道诸位辛劳了一个早上一定是饿了。稍待片刻,等早上那位小姑娘到了,就立马上菜。”
“谁是小姑娘。”白无求话音刚落,端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颇为生冷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身着雪白纱裙的公子柔如同一只冲天白鹤,飘逸而来。
听尹子名说她是jing念双修,jing境已到莲华,念道已入明神,知道她仅是比自己年长两岁的端羽不由有些自惭形秽,暗叹她天赋竟是超群至此,jing念双修居然两道都能不落于他人之后。
“呀!”房中的经纶院学子见到自家师姐居然不走门道,直接就是从楼外纵上五楼,心中既是惊艳她的出场,又是羡慕她的高超修为,惊叹出声。
听到众人惊叹,端羽眼看着她身形即将落地,想起自己和她初次见面时那般尘土激扬的场景,倒抽了一口凉气,暗想她这一落足,不会把地板给砸出个洞来吧。
让他意外的是,公子柔一步跨入雅间中,仿若烟云及地,绵柔无声。想到原来当ri她在自己面前弄出那番大动静是故意的,端羽眉头紧蹙,愈发相信她真如尹子名所说是一个不可理喻之人。
白无求见她落地后直接在端羽身边唯一的空位上坐下,笑着说道:“公子姑娘年方十五,我叫你一声姑娘不吃亏吧?”
“你认识我?”公子柔进入经纶院后,鲜少在外露面,认识她的人也就极少。现在听到白无求喊她公子姑娘,想是知道她的名字,公子柔娥眉微蹙,眼神疑惑地向他望去。
白无求脸上笑容更为谦卑,微微躬了躬身,缓缓说道:“姑娘贵为南……”
“看来你是真认识我”,听到白无求像是要说出自己的身世,不愿被众人知道来历的公子柔连忙打断他的话语,说道:“白老板不亏是又一村的老板,真如传闻中那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佩服佩服。”
在场的众多学子除了端羽和尹子名外,都是早上才第一次见到公子柔,大多都为她的娇美容貌和高深修为折服,也都很想知道她的来历。只是,白无求无心点明,公子柔有心不让他说,众人也没有听出个之所以然来。
看着房中学子们望向公子柔的灼热眼神,脸上痴迷而又带些失望的神se,端羽心中一笑,暗想这帮同学都被这位师姐柔美的外表给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冰美人,应该是位地地道道的火爆悍妇才是。
虽然今早公子柔的表现,让端羽对她的印象有些改观,但第一次见面时她给他留下的蛮横印象仍是挥之不去。一个早上故作冷漠的态度、刚才对白无求话语的诘难以及不走常路偏要仗着修为从楼外纵上的种种行为看在端羽眼中,就是她难掩乖戾本质的表现。
只是,他不想揭穿,也不敢去揭穿。世上唯小人和女子难养,得罪这么一位脾气糟糕修为不赖的悍妇的下场,想想就让他不寒而栗。
“哪里哪里”,白无求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说道:“无所不知的是天子,无所不晓的是夫子,我可配不上这两个词。”
“今ri午宴,其实不是我要招待各位,而是有人要敬此间某人一杯酒,才命我准备的。至于是何人敬酒,又是何人受这杯酒,恕我现在不便透露。我只能说,是一个天下人都想见一面的不世人物。”环视了众人一眼,白无求继续说道:“好了,我也不再这啰嗦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也不废话了,我这就让人上菜。各位都是栋梁之才,一定要吃好喝好,对酒菜或是招待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来找我,告辞。”
白无求的话,如同磐石入海,在众人心中激起千重浪,让众人都暗暗猜测他口中的不世人物是谁。至于受那杯酒的人,大多数人虽然期盼是自己,但都有自知之明知道那仅是期盼而已。在座十六人中,真正有机会能让那不世人物敬酒的大概只有尹子名、端羽和公子柔三人。按照此前白无求对人的态度来看,十有仈激u会是端羽。
想到此,众人都把目光落到端羽的身上,让听了白无求的话同样处于愕然中的端羽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也隐约觉得那受酒之人可能就是自己,但却不知道是哪个不世人物要敬他一杯酒。可以知晓的是那敬酒之人能让白无求在五楼设宴招待如此多人,身份尊贵自然是不言而喻。
是天子?还是夫子?想起白无求刚才的言语,端羽心中比任何人都更激动,也更忐忑。
对于大周天子姬高瞻,端羽一直对他好感欠奉。尤其是上次入宫后,他更加对那位凌驾于千万人之上,想把他当成一枚棋子的皇帝颇为忌惮,也毫无好感。
至于夫子,夫子可能出山么?一想到夫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在内院呆了七年的尹子名也说从来没有见过夫子,端羽下意识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那到底是谁?端羽有些茫然,期望着不要是那姬高瞻才好。
就在端羽想得出神之际,尹子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师妹,有件事想拜托你。”
知道尹子名是要说想让公子柔帮自己医治手指之事,端羽赶忙从思索中挣脱出来,偷偷地瞄了公子柔一眼,发现她竟是怔怔地看着自己。
这让端羽有些发悚,才想起自己和她终归是早有一面之缘的人。心想着这位名义上的媳妇该不会像自己认得她一样还认得自己吧,端羽连忙低下了头,生怕被她瞧出底细来。
“原来师兄也会拜托人做事啊。”公子柔见尹子名突然对自己发话,连忙把视线从端羽身上移开,面无表情地望着尹子名说道:“说吧,什么事。既然师兄都发话了,我自当尽力而为。”
尹子名对这位对自己这个师兄毫无尊敬之意的师妹是无可奈何,笑着说道:“我这两位兄弟的双手在早上伤及了血肉,不早医治,我怕留下什么后患。师妹你是内院中医术最高的人,对灵木念生之力的造诣就连同修灵木念的院长都自叹不如。师兄想让你帮帮忙,把他们的手指恢复原样,应该不难办到吧?”
公子柔低头看了端羽放在膝上的双手一眼,低声说道:“不难。”
“把手给我。”话虽如此说,但未等端羽主动交出双手,公子柔已将他的双手一把抓起。
公子柔的手有些微凉,更为冰凉的是,那股从她手中透入体内的意念,让端羽感觉自己一下子就从炎夏入了寒冬。
伴随着这股冰凉到极致的清冷之意,端羽看见自己的如泥路一般坑坑洼洼的双手慢慢出现了变化。
血痂尽褪,死肉重生,仅是片刻,一双饱受苦难满是伤口让人望之生怜的手掌,重归白净细嫩,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创口。
“多谢。”翻看着自己焕发新生的双掌,端羽心怀感激地看了公子柔一眼。
公子柔微微一笑,从位置上站起,走到卢高川身边。
望着公子柔的背影,为她那羞花一笑震惊的端羽不知道她那转瞬即逝的笑容是真实还是幻觉,心中有些担忧她是不是真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帝苍 第九十章 华安乐
公子柔很快就医治好了卢高川的双掌,重新回到端羽身边的位置上坐下。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端羽有些不太敢去看她。
侍应陆陆续续地把菜上了来,在尹子名带头下,雅间中经过一早上齐心战斗已经有些熟悉的众人们立马是谈笑风生地开动起来。
第一杯酒由尹子名敬众人,从第二杯酒开始便是各个学子或敬尹子名,或敬端羽。
一早上在灾区救援虽说是辛劳至极,却不料因此和注定将是人上人的端羽和尹子名结识搭上话,还能坐在一起吃饭,这帮学子心中都是觉得早上的劳累也是值得。一声笑,换来如此机缘,这当真是让他们始料未及。
虽然和端羽有过节之事,早随着端羽红遍丰京传扬开,但是林锐既然到场,自然不是来找不愉快的。见到众人都相继和端羽敬过酒,他心中虽然觉得有些放不下面子,但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向端羽敬酒。
和其他相隔较远的人仅是用酒杯敲桌致意不同,看林锐站起向自己敬酒,端羽也是笑脸盈盈地从位置上站起,和他杯对杯的碰了一杯。
倒是他忘记了往ri两人间的仇隙,也不是想讨好林锐,或是畏惧林锐身后的林远道。只是如今他在丰京形势不容乐观,他不愿意让林锐觉得自己并没有对他放下不满,从而引起他的戒备,引来反弹。况且,他也是收了林远道的钱的。君子重诺,时势又逼人,有些仇恨就算放不下,也得先放下。
林锐看到端羽竟是有别于常人的和自己起身碰杯,心中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很显然,端羽是在给他面子,也是在告诉他两人之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大家都好好相处,谁也不要再为难谁。
事实上,自从上次他的父亲排出柳苍柏出暗杀端羽失踪后,林锐一直对端羽有些忌惮,不知道这个让他父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调查出个之所以然来的少年到底有着咋样的背景。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那ri从天而降救走端羽的那袭惊艳白袍,也深深地记得那白袍人抽他的那一巴掌是何等得狠辣,差点没把他的牙齿都给打碎。要不是家中灵药甚多,他可就要挂着个猪头在学院中度过数ri。
柳苍柏失踪后,他父亲顾忌着端羽背后的能人,生怕再和端羽对抗下去没有什么好结果,有意和端羽妥协,他是第一个点头认同的。在他看来,端羽有能力让明神期的柳苍柏消失,自然是有能力取走他的小命,这让他每天去经纶院都提心吊胆的。
好在后面几ri端羽都没有对他动手,后来也收了他父亲的千两金票,宣示着他家和端羽的过节从此一笔勾销。不过此后一段时ri,他都不怎么敢和端羽正面相处,要不是父亲要求,他今天也不敢来赴宴。
不过,来了之后,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得状起胆子和端羽相处,要不然这一趟白来了不说,可能还会地让端羽对他更加反感。
好在,端羽没有让他难堪,给足了他面子。在惊喜之余,林锐也想着ri后千万莫要再得罪他,要是能和他站到同一阵线那更好。
在场的诸位学子们也是听说过端羽和林锐之间的冲突往事,本看林锐早上匆匆先行离去,还以为两人间的矛盾不可调节。现在见到两人友善碰杯,聪慧如他们都知晓这是两人有意杯酒泯恩仇。
杯酒饮尽,端羽和林锐都感觉放下了心头的一座大山,顿时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不过是小小插曲,倒是被端羽视作是此次会餐中一件颇有意义的事。通过林锐的神情举止,他看得出这位纨绔公子哥是个胆弱之人,应当不会再挡在道上做他的绊脚石。
场中有嫌隙的两人都化开了心结,场中本就是同学的诸人们也是聊得投机,吃得称心。这一顿午餐,没有端羽想象中那般冷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午宴将尽,白无求口中的不世人物迟迟没有出现,众人都是等得心焦,很想早点看到那人的庐山真面目。端羽比众人都更为迫切,饥肠辘辘如他,面对着一桌上等佳肴,吃得都不怎么上心,就是为了在想那不世人物到底是谁,还有公子柔到底有没有知晓他的身份。
和自己的两位兄弟不时碰杯,已是见底了几壶酒,心神恍惚的端羽正要打开另一坛新酒,突觉髓海一凉,心中升起一种一阵微风抚过,却是掀起了万丈巨浪的惊悚感觉。
这是一种被高人灵识笼罩的感觉,知道那不世人物要出现了,端羽连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偏过头向那灵识来源之处望去。
灵识自东南方来,源自巍峨君望山。
果然是夫子!端羽心中一喜,知晓这侵入他髓海内的磅礴灵识定然是夫子有意发出的,意在提醒他有人将要来到。
果不其然,才偏过头,视线刚落在君望山的云缠雾绕深处,端羽仿佛看到有人一步如龙越汪洋,竟是从君望山到了又一村此间包厢中。
一步数里,这般修为,只有传说中到了神游期的念修和破阙期的jing修才能做到。
暗叹着夫子修为逆天,端羽慌忙起身,连来人的样子都未看清,就诚惶诚恐地低头俯身说道:“学生恭迎夫子。”
“哈哈哈”,来人爽朗一笑,说道:“我可不是夫子,但我是代夫子而来。”
端羽闻言连忙抬起头,看见自己眼前站着一个身着一袭青衫气度非凡的青年男子,看样子比尹子名大不了多少岁。
“华师兄。”见到来人,坐在端羽两侧的尹子名和公子柔同时站起,对来人躬身致意。
华姓青年对着二人含笑点头,说道:“师弟好,师妹好。”
听到尹子名二人口中的称呼,端羽瞬间就想到了某个十数年前曾经惊世骇俗人物,心生震撼地望着来人问道:“师兄可是华安乐?”
“嗯”,华姓青年点点头,笑道:“想不到十二年未出江湖,江湖上还有人记得我。”
在座众人看到华安乐凭空出现,本就骇得目瞪口呆,以为他如端羽所称呼那般便是自君望山而来的夫子,个个都是恭敬地站起俯身致敬,心中都是如火燎原一般,炙热难安。
现在听到他承认自己就是华安乐,众人心中非但没有任何失望,反而更为惊骇。当世人大多只知道夫子就是夫子,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但是华安乐之名,如雷贯耳。
“妖刀饮尽万人血,安乐过处无安乐。”这位十数年前以替天行之名从刑蚩宫走出,视人命为草芥,当年就被天下人称为“杀神”的人物,可是一位曾让天下人闻之皆se变的人物,干出了不少人神公愤的恶事。
十七年前,他执一柄名为“蝉翼”,实则也轻薄如蝉翼的短刀出道,和当年西蜀世子尹殇的车队在西蜀都城益州城门相逢。因其不给自己让道,他便将尹殇及其随从和城门守卫尽数斩杀,一战便是夺去了数百条xing命。
之后,他更是连斩数位由西蜀王室和洗剑阁派出追杀他的高手,以手中原本籍籍无名的短刀断去洗剑阁中十大名剑其二,让西蜀王室和洗剑阁蒙受了奇耻大辱,也让“蝉翼”一跃成名,被人称为“妖刀”。
后来,他为洗剑阁阁主剑尊尹修竹亲自追杀,鬼刀蝉翼被断,他却是死里逃生,先后逃入南越和大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以一柄一尺断刀夺走了成千上万人的xing命,当真是罪大恶极,让世人都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也正因为他,本就被修士们视为异端邪教的刑蚩宫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引发了十五前的“五宗灭刑蚩”。只是,身为此事的始作俑者,他却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声无息。
直到十四年前,他被一位来自西蜀的修士在经纶内院看穿身份,才被世人知晓了去向。当年西蜀国王和尹修竹一起前往经纶院要人,却是气势汹汹而去,双手空空而回。
半年后,华安乐以经纶院替天行再次现世,第一件事便是前往西蜀谢罪。传闻他只身走入洗剑阁,无人拦得住他进入痴池,也无人挡得住他离开洗剑阁。如此修为,让天下修士皆骇然。要知道,尹修竹当年可是被尊为夫子之下第一人,修为登峰造极,连他都没能拦住华安乐,可见他修为之高,已然近于天人。
之后,他行便天下,ri行百善,一扫往ri恶名,从杀神变善神,当真是让天下人刮目相看,也让世人更为叹服夫子之高,竟是能让如此恶人改头换面。一年半后,他再次消失,十来年都没有再在世间出现。
没有想到今ri自己竟是能够见到这般传说中风起云涌的人物,众人心chao澎湃,难以自抑。端羽和其他人一样,确认自己面前站着的就是当年先杀万人造孽,后行万善恕罪,天下无人不知其名的华安乐,惊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帝苍 第九十一章 明月非与日争辉
华安乐看着众人张口结舌的样子,淡然一笑,对着众人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坐下吧,我早已经离开江湖,如今不过是琼楼的一位小师弟。我今ri来是奉了夫子之命,来向端羽师弟敬一杯酒的。”
奉夫子之命敬酒,此等荣耀,虽不是夫子亲至,听在众位学子的耳中,却也是惊羡万分,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身为经纶院的学子,谁人不渴求能得到夫子的赏识。只是,这种渴求无疑是奢望。纵使身为经纶院学子,能够为夫子赏识的人也是数十年都寥寥无几。这帮学子们虽然心有幻想有朝一ri能得夫子青眼相加,但也自知这多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眼下,亲眼见证华安乐代夫子向端羽敬酒,在场的学子们在艳羡之余,都知道端羽是猛龙出海,要上天遨游了。
六门上上的外院成绩已是让人惊为天人,如今又蒙夫子敬酒,所有人看端羽的目光比往常更炙热了几分,让端羽觉得自己都要被他们的火热眼神灼出洞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帮学子更是庆幸自己今天能和端羽一起进餐。如此攀附大树的良机可是千载难逢,所有人心中都在跃跃yu试,只等华安乐敬酒完毕,自己好再去讨好一番。
身为当事人,端羽知道这杯酒意义重大,但却不明白夫子为何屡屡对他示好。先是赠予《不可说》,再是帮他击退了柳苍柏,昨夜又助他将天思笔炼成本命物,再到今ri敬酒,无一不是厚重的恩情。
他不知道夫子这般做,是不是像姬高瞻一样为了把他当成对付南唐的棋子才刻意地拉拢他。但是他自觉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应当是入不了夫子的法眼才是,为何夫子会对他如此关注。如今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表示出亲睐,这当真是让端羽心有疑惑,又难以理清。
似乎看穿了端羽心中的想法,华安乐右手一招,将桌上未曾开封的新酒抓入手中,笑着说道:“夫子说这杯酒,是替大周敬你早上的作为。端师弟胸怀高尚,能够急百姓之苦,我觉得一杯倒是有些寒碜了,就自作主张敬你一坛如何?”
端羽闻言连忙从桌上取过另一坛新酒打开,和华安乐碰坛致意,说道:“华师兄退隐江湖之ri,我尚在襁褓之中。但是华师兄的名字,纵使是十二年后的今ri,我也是仍然能够常常听闻。我人已不在江湖,但江湖处处都有我的传说,说的便是华师兄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能够和华师兄一同饮酒,是我从小梦寐以求之事。今ri得见华师兄真颜,当真是觉得三生有幸。别说是一坛,若是华师兄有意,就算让我将又一村的酒都喝光了又有何难。”
华安乐闻言一笑,说道:“端师弟豪迈,深得我心。若是有机会能够再相遇,一定和你痛饮一番。还有,千万不要学某人一般,小气地只带人喝穿肠苦。”
言语间,华安乐不忘向尹子名投去一眼。
尹子名被他注视,只得“嘿嘿”一笑,在这位风采绝伦的师兄面前,狂放如他,也是掩去了傲气,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说起来当世和华安乐仇恨最深的便是西蜀王室和洗剑阁。在地主之地因为挡了别人的道,就被格杀,那位可悲的西蜀世子算是这十来年中少有的悲情人物。尹子名出生于洗剑阁,又身为尹修竹的次子,和华安乐应当是站不到一块去的人物。但端羽看得出,自己这位大哥对华安乐似乎甚为谦卑。
“若是有机会能和华师兄畅饮,师弟我一定带上醉霓裳!”和华安乐见面,这并不是端羽的向往。但是端羽知道要想再和华安乐见面,不是在内院,怕是就在琼楼之中。这两个地方都是他朝思暮想都要进入的圣地,一想到若是自己有朝一ri能够先入内院再入琼楼,端羽的心就变得灼热起来。
“好!我等着那一天,喝!”天下能配夫子敬一杯酒的屈指可数,这一杯酒在华安乐看来可不仅仅真如夫子所言那般只是为了端羽今早的作为。他虽看得出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师弟在念道之上天资不佳,但既然夫子如此看重,一定有他的理由。念道虽讲天赋,但若是迈过了朝元期,一步入得聚顶期开尽七窍,那实力高低与否可见无关天赋了。心想着这位新入经纶院的师弟兴许有一天能够成为第一个以仅开两窍的庸资进入琼楼的怪才,华安乐倒是把端羽看得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高些。
两人再次击坛致意,各自捧起手中酒坛一饮而尽。
夫子一杯酒,华安乐一坛酒,谁人不向往,又有谁人能有此幸!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