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心猿

花小雀努了努嘴。
难不成告诉你本大少是穿越客？再说了，我说了你也得信啊。
天机子说道：“这处洞窟名为「百凶窟」，据老夫探查，应该是上古一处神魔战场。这洞里积存的强横杀气，若是没有你脚下以上古神器「昊天镜」为模本而布的「昊天阵」的话，恐怕整个天香城早就人畜癫狂，成了修罗杀场了。”
“昊天阵？”经天机子一说，花小雀被勾起了兴趣，仔细观摩脚下的这块光镜。
在百凶窟的石壁上有一道道深达数尺的沟壑，层层叠叠，依九宫八卦、天文星象和二十四节气布置，正是一个繁琐无比的法阵。
有点点流光自沟壑中流到众人脚下，汇聚成一把古朴至极的镜子。
古镜非金非玉，镜边有晦涩难懂的上古奇篆和云龙奇鸟之形，非刻非绘，深没入骨。镜面上散发出青蒙蒙的辉光，定睛注视，却是越看越远。镜中花雨缤纷，金霞片片，风云水火在云霞中现形，随时转换，变化无穷。
这柄古镜能镇压杀气？
二娘展红绫知晓儿子心头疑惑，讲解道：“「昊天镜」号称‘天下万物，无物不反’。这昊天阵凝聚出的昊天镜正反两面都是镜面，朝上一面吸纳rijing月华，作为阵法动力，朝下一面用来反she杀气。”
“这傻小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时候尚早，老夫先歇息一阵。就由你们四凰给他讲解一番吧。”
天机子伸胳膊打了一个大哈欠，架起云头往洞口腾去。老花也很识相地纵上天机子的云头搭便车，惹来阵阵喝骂。
“四皇？”
强烈的时空混淆感，让花小雀的大脑差点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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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心猿 第十章 女子·龙奴
“大姐，还是你来说吧。”展红绫、子车听白和夕朝颜齐齐把目光投向了南青衣。
也不知是为何，三娘和四娘双目含泪，泫然yu泣，神经大条的二娘也撇过头不再看花小雀，肩头一耸一耸的抽.动。
南青衣素手一挥，有一道青光自她手中冉冉腾起，大放光明。花小雀下意识的用手遮光，再挪开手时，已经身在一间红砖绿瓦砌就的小亭里。小亭周遭是一片青竹林，竹叶簌簌，鹿鸣呦呦，让人心旷神怡。
花小雀也是知道四位干娘的修士身份的。
在他的记忆里，自打他出生起，四位娘.亲的相貌不光未见老衰，似乎还愈发的娇艳yu滴。这样违反自然规律的逆生长过程，说是长生不老可能有些过，但至少是修炼有成，容颜长驻。他虽然有心请教修炼，但因为自家总迈不过先天感应这一关，所以也没有跟四位娘.亲提过此事。
小亭正中放着一张竹桌和五只小凳，桌上还沏着一壶茗茶。花小雀拿来茶瓯，给四位干娘一人倒了一杯茶。
&，桃花正粉得灿烂。我和你这三位干娘结伴上太皇宫拜师。不料在路上竟碰到了剪径劫匪，幸亏一个仗剑游江湖的小小女侠出手，这才拣了一条命来。”
南青衣说到这眼角噙笑，眼前似乎也浮现出当年那温馨的一幕，“小女侠打跑劫匪后站在一块大青石上头，一身白衣白亮如雪。我仰头问她姓名，呵呵，那女子看也懒得看我，冷冷地说了三个字——姚、木、兰……”
“我后来问过二姐，我说那天风那么大，为什么还要站在好几丈高的石头上呢……”四娘夕朝颜嘴角掠起一个不小的弧度，“二姐很诧异的问我，你不觉得那样很有高人风范吗？哈哈……”
展红绫和子车听白闻言都开环而笑，只是笑着笑着就笑出了泪来。
花小雀端坐在竹凳上凝耳倾听，南青衣轻启朱.唇，娓娓道来……
“二妹姚木兰那时结识了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俊彦。两人互定终身后，二妹便返回师门，想求师尊恩准婚事。谁料二妹回师门时正巧遇到五百年一遇的「龙气九化」，冥冥中竟沾染了些许龙气，成了一位「龙奴」。”
花小雀眉头蹙起，他常看杂书奇闻，对龙气和龙奴一说也不陌生。
阎浮提世界在开天辟地之初，有四大部洲随之而生。东为「东胜神州」，南为「南瞻部洲」，西为「西牛贺洲」，北为「北俱芦洲」。也不知是何年月，上古圣皇「龙皇」殁于四大部洲中心的浩瀚汪洋中，龙躯便化作了如今阎浮提世界的第五大部洲——中土神洲。
「龙皇」名“祖龙”，其脊梁为「龙脉」，贯穿中原一十九州，是整个阎浮提世界最为钟灵毓秀之地。
「祖龙之气」即「天子龙气」，平时集聚在龙脉之首龙首山，每五百年则分化成九道。
现如今阎浮提世界的九大王者门派，手中皆有一件由祖龙颌下逆鳞分而炼成的「聚运灵珠」，在龙气九化之时可以感召一道龙气存纳。
九大门派中的大机缘者，可以在观摩聚运龙珠之时感应天子龙气，吞之入体，则可化为自身的先天真一之炁，此人便被称为「龙子」，取“龙生九子”之说。
龙子若能击败其他八位龙子，夺取其余八道龙气，便能将一身真气铸就真龙神器，将神器镇于龙首山便能随意cao控龙脉上的天地灵气为己用。
但也有门人感应到龙气却不能纳入自身化为己用，只能被天子龙气寄居在体内不断吞噬自己的肉.身jing元，等到这人体内的天子龙气化为龙形，龙子便能吸走这道残缺的龙气壮大自身，这种人就被称作「龙奴」。和龙子一般，龙奴也是九人之数。但是和龙子的锦绣前程相反，被抽走龙气的龙奴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师尊待二妹如己出，二妹也视师门为家。成为龙奴后，本想与那人斩断尘缘，为师门献身，却不料在这时候发现自己竟怀了身孕。”
花小雀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森白的骨茬清晰可见。虽然已经猜出了女子的身份，但听到这，只觉五内沸腾，一股恨意憋在胸口，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无比。
三娘心细，看到花小雀的异状，伸出藕臂将儿子揽入怀中，替他擦拭眼泪，但她自己却也是泪流满面。
“二妹为了保住腹中骨肉，终于下了决心叛出师门。龙奴关系到龙子ri后的成就，是师门能否在以后封神之战中胜出的关键，为保门派能再霸主中原五百年，师门对二妹下了追捕令。是追捕，不是追杀。哼哼，他们才不舍得杀了二妹这个龙奴呢。”
南青衣本就清冷的脸庞，浮上刺骨的森寒。
“因为和二妹亲近，更了解二妹的缘故，我们四人也被师门派出来追捕二妹。嘿，造化弄人啊。我们四人本来无意追查二妹行迹，故意带着人四处游山玩水，却没想竟在这天南洲流风国碰到了二妹和那人。”
“那人已经成名多年，修为深不可测，轻易便将我四人之外的太皇宫弟子全部杀绝，我们四人也被击败，是二妹苦苦相求，那人才留下我四人的xing命。”
南青衣端起水已凉透的茶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们五姐妹便在这天香城住了下，为了掩人耳目还建了这座花满楼，谁能想到太皇宫的五只高高在上的凤凰会栖身在一家青楼里呢。”
“但我们还是小觑了太皇宫，原来他们从未相信过我们四姐妹，和我们随行的同门中，有人曾沿路留下过标记。太皇宫随即调集大批门中高手前来围剿，又尽被那人一人一剑剿杀。我们四人本就是太皇宫门人，那人就把行迹泄露之事怀疑到了我们头上，他不顾二妹哀求，想要把我们四人杀掉。那时又有一人出现……”
南青衣说到这里，表情明显极不自然，停顿了一下。
花小雀问道：“又有一人？谁啊？”
二娘展红绫啐道：“还有谁，「剑龙彩」徐青帝呗。”
十大剑仙皆以手中仙剑为号，徐青帝持仙剑「剑龙彩」，所以其仙号亦为「剑龙彩」。
天香城因为「天香令」的缘故，从未有修士敢在城中动用法力欺压凡人，所以天香城的百姓也都视这位剑仙作天香城的守护天神。
“好男儿当学徐青帝，一人一剑群邪辟。”
这是城中资格最老的说书先生老黄头，用来揶揄花小雀这班膏粱纨袴常说的话。
这种歌颂徐青帝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的评书段子、黄庄大戏，在天香城随处可听、可看。是以从小在天香城长大的花小雀也并不陌生，甚至于当初萌生修仙问道的念头时，也是以这位剑仙作为标杆榜样的。
但他从未想过，也是不敢想，这位声名显赫的剑仙竟然与自家大娘好像瓜葛很深的样子。照这么说来，「天香令」应该也是徐青帝为了保护花满楼而设的了。
南青衣佯装喉咙干渴，喝了口水，略略缓解了脸上尴尬，“那人与姓徐的一番恶斗持续了两月有余，此时，二妹已经临盆在即。”
“上苍不佑可怜人。二妹这时才发现，她体内已经成形的龙气竟在不知不觉间转移到了腹中胎儿体内……”
南青衣双手颤抖个不停，茶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花小雀伸手把她的双手攥.住，南青衣这才回过神来，惨然一笑。
“原本那人邀了一位阵法大家来给二妹拔除龙气，谁想这龙气却转嫁到了孩子身上。二妹便求那位前辈布下「燃魂破煞阵」，在分娩之时自燃三魂七魄重创龙气，将其打回了原形，并成功封印。这样一来太皇宫便以为龙气随二妹身死也烟消云散，碍于那人和姓徐的威势，也没有再来寻仇。那位阵法大家最后答应二妹，等这孩子长大之后便布阵拔除龙气。”
手中的茶瓯被攥得粉碎，尖利的碎片刺破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花小雀沉声问道：“那人后来怎样了？”
二娘冷言说道：“那人？天下乌鸦一般黑，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哼，自从二姐香消玉殒后那人便没再回来过。倒是那人的老仆还算有点良心，背着主子留下来护佑孩子，硬挨了徐青帝三剑都没被赶跑。这一留啊，便是十四年。”
花小雀心里绞痛地厉害，起身出了小亭，来到竹林边。
竹林里有一只呆头鹅领着七八只小鹅在觅食。大鹅在竹枝上衔下一条青虫叼在嘴里，却不吃下，七八只小鹅一拥而上，在大鹅的嘴巴下翘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争抢食物。
气氛温馨。
花小雀看着看着，脸上蓦地流下两行清泪。
造化弄人。他前世是个孤儿，今生竟也还是。虽然有四位干娘视他若己出，但他还是非常想能在外边闯了祸时逃回家里，那女子虽然凶巴巴地骂了他一顿，但还是会揽他入怀，甜甜地笑着说：“不怕，有娘在。”
花小雀紧紧地握了握拳头，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暴露寒光。
“太皇宫，龙子，等着我花小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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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心猿 第十一章 以无上杀意入道！
花小雀整理思绪，重新坐回小亭。天机子和老花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来，两个老顽童为了抢酒葫芦打闹不休。
“你之所以感应不到先天一炁，便因为你体内的龙气已经将其吞噬。不要太过担心，先天一炁的本源种子，龙气是绝然消化不掉的。”
南青衣见花小雀已经平复心境，继续说道：“龙气在你体内已经被封印了十四年，你.娘的神魂之力也要耗尽了。今晚是一甲子一遇的三凶连珠，天机子前辈要借三凶星之力和百凶窟中的杀气来帮你拔除龙气，感应先天。”
花小雀喃喃道：“三凶连珠？”
“对。”
老花抢过酒葫芦便撒丫子跑出小亭，天机子知晓自己追不上这驽货，只好翘着胡子怒骂了两句，悻悻作罢，接过子车听白递过来的茶水，赌气一饮而尽，说道：“七杀、破军、贪狼，是为三大凶星。当这三颗凶星连成一线，便会与天地间的肃杀之气产生辉映。百凶窟中积存了海量的杀气，再加上老夫鬼神莫测的jing妙手段，足以借来这三颗凶星的星辰之力。听说你小子好读书，想必经史子集也读过，可知道皇甫亮、扈宏和苗腾三位雄才？”
“嗯，听说过。”花小雀点头道：“史书记载，这三人曾辅佐中原的前朝武皇帝肃清寰宇，定鼎江山。不过后来皇甫亮和苗腾联手叛乱，杀了扈宏，最后被武皇帝灭了满门。”
听天机子的口气，好像对这三人非常推崇，所以他只拣了些好听的说。三人中，史书对武皇帝的贴身侍卫扈宏的评价最高，被称作纵横天下之将。但对皇甫亮和扈宏的评价却很毒辣，大抵是说皇甫亮为搅乱天下之贼，苗腾为jian险诡诈之士。
“狗屁的史书，一群对当权者摇尾乞怜的狗奴才能写出什么历史。”
面带不屑的天机子重重一哼，扑面而来的强盛气息让花小雀不由呼吸一滞，“这三人为昆仑派能霸主中原而呕心沥血，在封神之战中屡屡重创其他八大门派，最后却因命格殊于常人，被武皇帝执掌的昆仑派诛灭神魂不说，最后皇甫亮和苗腾竟还被安了个叛乱的罪名。”
“皇甫亮为贪狼入命，扈宏是破军，苗腾是七杀。三人俱都是惊才绝艳之辈，身怀经天纬地之才。在昆仑执掌中原之后，还曾将十大洞天之三分封给三人做道场，恩威不可谓不浩荡。”
“岂料新皇登基三年之后，天显异象，同属紫微斗数的三大凶星星芒爆闪，会照于三方四正，形成了万年难遇的杀破狼格局，将紫微帝星压制的黯淡无光，镇压在龙脉之上的真龙神器也隐隐有了崩坏的迹象。命书有云：杀破狼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为了保住中土基业，昆仑派这才对三人下了逐杀令。”
花小雀沉吟道：“三凶之力竟能压制紫微帝星，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功高盖主了吧。”
“着！”天机子捋须而笑，点头说道：“一点就通，小子有点小聪明。”
识趣的花大少立刻回拍了一个马屁，“不及前辈一星半点。”
“那是那是！”花大少这个马屁拍得天机子通体舒泰。夕朝颜端起茶壶想要给他再满上一杯，老头嫌用茶瓯饮茶太慢，抢过茶壶揭起壶盖直接吹了一整壶。
天机子啐出满口茶叶，继续说道：“先天修士感应体内先天真一之炁，称为入道。天下修士入道方式五花八门，有人以琴艺入道，有人以棋艺入道，有人以文章入道，而你——”
天机子一指花小雀，音量猛然拔高数阶，“将以无上杀意入道！”
花小雀心中惊骇无以言表。要不是四位干娘对面前的这个老头推崇备至，他定会认为这个老头一准是失心疯了。
民间自古有云：佛解人心，儒论社稷，道法自然。讲得便是这三教的入道法门——佛门以人之本心入道，儒门以社稷民生入道，道门以自然无为入道。可是，以无上杀意入道，这……这岂不是入了魔道？
“我知你心中所想。”天机子袖袍一震，沉声说道：“体民心的儒门已不存于世。如今的佛道两家为了中土龙脉征伐不休，导致山河崩碎，ri月蒙尘。还谈何解人心，谈何法自然，哼，较之杀戮魔道更有甚之。你小子若是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子还未曾怕过谁。”花小雀淡然一笑，“若能以无上杀意入道，那证明，这便是吾之佛xing本心，这就是吾之道法自然！”
“好一个以杀为本心，好一个以杀法自然。小子，老夫还真是小瞧了你！”
天机子面有酡.红，如饮醇酒。闭目沉心，手指头迅速掐算了一番，睁眼说道：“时机已到，南青衣，收了法器吧。”
南青衣臻首轻点，众人只觉眼前一道青光闪过，已经又回到了百凶窟中。
天机子盯着南青衣手中的一根青光鸟羽，眼睛里冒起了小星星，“自成洞天的「鸾凤清羽」，好东西啊。南青衣，借老夫观摩几天可否？”
南青衣收起「鸾凤清羽」，笑道：“只要前辈能拔除我儿的龙气，别说观摩，就是送与前辈又有何妨。”
“老夫可不上你这个当！”天机子一脸坏笑道：“到时候你嘴皮子稍稍一动，徐青帝还不拿着剑龙彩把老夫追杀到天涯海角！”
南青衣心情大好，对天机子的调侃也并未出言呵斥。
此时月已西移，洞口天空隐现星光，有连成一线的三颗星辰光芒闪烁。
天机子盘腿而坐，身上荡出无匹清气，一个个阵法古篆自他眉心祖窍喷薄而出，环绕他大放光明。这些古篆在众人头顶之上铺就一副璀璨星图，有三道刺眼白光自星图中撕裂长空，直入星斗！
“小子，此阵名为「三凶屠龙法阵」，能汇聚三凶星辰力和洞中杀气于你肉.身，让你借此抵抗真龙威严。你要做的，就是借杀气压制龙气的时机感应先天一炁的本源种子，并将其培养壮大，反噬龙气！废话不多说，小子入阵吧，记住，切不可迷失本心！”
“前辈稍候，小子去去就来。”
花小雀嘻嘻一笑，冲天机子躬身一礼，随即一跃而起，直入头顶星辰之中。
天机子高声喝道：“你们五人速速离开，老夫要暂时关闭昊天阵，放杀气入三凶屠龙法阵之内！”
南青衣等五人望着阵图中那个依稀可见的瘦削身形稍许，化作五道光芒闪出石洞。
昊天阵发出一阵轰鸣，溃散于无形。脱去藩篱的无穷杀意，像是一头头恶兽，咆哮嘶吼着，朝「三凶屠龙法阵」呼啸而去……;




如意心猿 第十二章 七杀星现，百鬼夜哭
“凝神下照坤宫，杳杳冥冥，而得真炁发生，神明自来，谓之一阳生而为复也……”
花小雀按《太上感应篇》所讲，沉心静气，摒除杂念。在群星拱绕的灿烂星河中，他像是一叶无根浮萍，随波逐流。
“杀……”
“杀……”
“杀……”
一声声忘我的厮杀声在花小雀耳边响彻，一个个凶恶无比且身形怪诞的神魔虚影，在他脑海中盘旋环绕。
它们看不清面貌，脸上全都血肉模糊，形状骇人。
花小雀感觉到自己正“行走”在这些凶神身边，纵使它们喊杀声再轰鸣刺耳也不为之所动，不惊，不怒，不喜，不悲，脚步不为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停留，一直在往前方而行。
以前沉心感应的时候，总是会被心底的一阵阵悸动打断冥想，但这次听着这些声嘶力竭，似百鬼挠心的厮杀声却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平静和舒泰。似乎他本来就和这些凶戾的神魔是一种人，或者更进一步，他本来就是这些神魔中的某一个。
慢慢的，肉.身上的五感全部关闭，心神沉入玄玄空明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叩破心门的清脆声音响彻脑海。花小雀忽然眼前大亮，像是身体里有一扇门被缓缓推开了。
花小雀心中一喜，“第一步，成功！”
不用眼睛他就可以清晰地看到。
在衣服掩盖着的皮肤上，三万六千个毛孔开阖不休，裹纳着丝丝气流带入体内。皮膜之下，一缕缕鲜红的肌肉勃发而动，韵律有声。随着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鲜红的血液从一条条比发梢还要细微的血管中潺.潺流出，最终汇聚成江河般浩荡……
视线慢慢下移。
丹田中。
一团淡金se气团盘踞在他的丹田中，经过气团的血液总会由鲜红变为暗红，似乎是被吸走了一部分血气。淡金气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长着，身上的淡金se也渐渐转为了金黄se。似乎是察觉到了花小雀的神识，淡金se气团耀武扬威一般，在他丹田中飞腾环绕一圈，又复蛰伏了下去。
花小雀看得清楚！
在这个淡金se气团之中，有一头鳞作金黄，目如红烛的小龙在游走不停。小龙的龙首之上，两个肉包高高隆.起，似是两支龙角就要破鳞而出。金se小龙虽然体型尚且幼小，但是龙目开阖间，纵横八荒、俾睨天下的盖世气焰一览无余！
“这便是天子龙气了！看来娘设下的封印已经没有多少法力了，不然这条臭泥鳅也不会长大到如此地步。”
花小雀想到这，心底蓦然一痛，但很快便收束心神，竭力以先天感应法沟通被天子龙气吞入腹中的先天一炁。
以龙奴养龙气，再回馈龙子的过程，叫做「养龙术」。
世人皆知，龙奴体内的龙气一旦被龙子抽走，龙奴便会只剩一张干瘪人皮，不留一丝血肉。认为「养龙术」的根本，是以龙气吸纳龙奴肉.身jing元反养龙子，其实并不然。
天子龙气之所以在龙奴体内吞噬jing元，和凡人吃饭一般，都是为了能有力气工作而已。天子龙气的本来面目亦是先天一炁的一种。养龙术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龙气吞噬并消化掉龙奴的先天一炁来壮大龙气。
如今花小雀体内的龙气未成龙形，证明他的先天一炁还没被龙气完全消化掉。至少，那一颗先天一炁的本源种子尚在。
寻常人感应先天一炁已经极难，似花小雀这般，感应龙气之内微乎其微的先天一炁，更是难上千倍万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花小雀原本高昂的斗志也在一点一滴的消逝。
天子龙气已经感应到了花小雀的所作所为，原本往身体四周散发的真龙威严凝聚成一股，朝花小雀的泥丸宫中宣泄而来。那股霸气绝伦的惊人气势，甚至让花小雀产生了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耳边有一个个声音，或厉声指责，或好言相劝：
“孽畜，尔竟敢亵渎祖龙威严……”
“逆臣贼子，还不赶紧跪地伏诛……”
“孩子，你受贼人蛊惑才迷失了本心，赶快停下感应，我不怪你……”
此时，三凶屠龙法阵之外。
一股股白气在花小雀身上环绕不休，因为找不到突破口而不时发出刺耳尖嚎。这些全都是百凶窟中积存万年的凛冽杀气，竟然浓烈到了肉.眼可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