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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如此一想,他心情大乐命令麾下将士抓紧时间休息,明日太阳升起后,立刻荡平诸霫部落士兵们欢呼着入帐,身体下的皮垫子还没等捂热乎外边马蹄声大做,夜幕中,不知有多少骑兵前来劫营
奚族士兵爬出帐篷,弯弓相待来袭的骑兵远远地兜了半个圈子,射了一阵子冷箭,再度远遁俟力弗大怒,命令麾下将士不要入睡,准备好战马、弓箭,待敌军再度来骚扰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将士们在寒风中眼巴巴苦捱了半个时辰,诸霫联军却再不肯来
如是折腾了小半夜,直到天边露出了粉红色的朝霞,奚族将士才沉沉睡去正在睡梦中想着自己的故乡那条奔腾不息的大河和丰美的草场时,营帐外又传来了低沉的马蹄声
“又来骚扰,有完没完!”俟力弗迷迷糊糊地想道部落之间的战争凭得是彼此的实力,像他这样远道奔袭已经是兵行奇着而半夜反复骚扰,不让对方睡觉的行为,则纯属是奇着之外的损着了
他翻了个身子不想起来,眼下是浑身筋骨正软的时候,爬起来实在费力气况且诸霫联军只是骚扰,根本不会与自己认真交战想着,想着,俟力弗的神智就有些迷糊,突然,一股冷风吹进了他的脖子
“谁!”俟力弗怒喝奚人虽然规矩随便,不报而闯入埃斤(首领)的帐篷,也是百鞭之罪
“报大埃斤,霫人攻入行营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小箭(十人长)拄着弯刀哭喊身子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倒下去
“胡说!”俟力弗大声反驳,头脑瞬间清醒耳畔传来的马蹄声低沉轻缓,即便是敌军来袭,距离也应该在五百步之外,百步以内马蹄落地根本不可能是这种声音
一根长羽代替了小箭的分辩,冷冰冰的寒锋透过牛皮帐,斜斜地插到了俟力弗面前
“敌袭!”俟力弗翻身跳了起来,提着弯刀冲出了帐篷
昨夜临时搭起的行营内到处都是喊杀声,铠甲边缘镶嵌着棕红色黄羊皮的霫族武士在晨光下显得英姿飒爽他们提着弯刀,策动战马,赶羊一样将人数三倍与自己的奚族士兵赶得四处乱窜
“稳住,稳住!反身迎战!”俟力弗接连砍翻了几个四下乱奔的本族乱兵,试图稳住局势但这个想法显然过于一厢情愿,刚刚从沉睡中被惊醒的士兵们身体酸软得连弯刀都举不起来,勉强迎住对方战马,只是凑上去送死而已,根本起不到任何迟滞对方的作用
俟力弗看见一个头戴铁冠,手持木制长矛的少年将领在前方不远处纵横那少年身边还陪着一个手舞弯刀,浑身上下破绽百出,却招招拼命的娃娃兵两个人年龄虽然小,攻击力却大得惊人,马头所指,本族士兵立刻如被开水泼了的雪一样崩溃
护卫在少年周围的诸霫蛮人立刻跟上,不断将持矛少年制造的混乱增大有奚族弓箭手欲从侧翼偷袭两个少年,放出的羽箭却纷纷被诸霫护卫用皮盾格挡在半途中那些诸霫武士极其勇悍,竟然宁可拼着自己受伤,也不肯让两个少年被羽箭擦去半根寒毛
前来冲营的诸霫联军只有一千五百多人,造成的杀伤却惨不忍睹很多奚族士兵还在睡梦中,就稀里糊涂地被砍死在帐篷之内更多的奚族士兵在奔跑中被弯刀砍翻,鲜血如喷泉般从被割裂的伤口处喷起老高,冒着热气溅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连续几日的雪中行军,又被敌方戏弄了大半夜,人困马乏在清晨人体最疲劳时刻,奚族士兵如待宰的羔羊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徐大眼手执一杆临时改装出来的长矛,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木杆硬矛虽然没他侵浸多年的马槊用起来顺手,在他手中也霫人用的弯刀杀伤力大挡在他面前的奚族将领根本支撑不下一合,往往是双方刚一照面,弯刀就被徐大眼用矛尖挑开,紧接着徐大眼手中的长矛就像毒蛇一样,刺进了他们的喉咙
几个奚族将领试图从李旭所在位置突破,对徐大眼进行围攻有着多年战斗经验的他们能看出来,诸霫的攻击队列以徐大眼等人为箭头,而李旭就是这支利箭上的唯一破绽只有把这支箭头打折了,自己方的埃斤才能有机会收拢残兵否则,五千弟兄必然尸骨无存
大部分人没等冲到李旭近前,就被阿思蓝用羽箭放倒在半路上个别与李旭交手者,要么被其一命换一命的打法逼得手忙脚乱,要么被徐大眼抽冷子扫过来的一矛砸下马背无论面临哪一种情况,李旭身边的霫族武士不会给敌手第二次机会,冲上来用弯刀将他们纷纷砍翻
“不要恋战,找其中军”徐大眼边冲,边向众人吩咐
劫营的最佳战果是杀掉或杀伤敌军的主将只要将对方的指挥中心砸个稀巴烂,再强悍的军队都会失去战斗力况且来自索头河畔的奚人本来就与强悍无缘,如果他们真的有勇气,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地被突厥人从自己的家园赶走
“奚人的主将喜欢身穿黑色水貂皮,皮毛越华丽的,级别越高!”阿思蓝抬手放出一箭,将远处正组织抵抗的一个奚人将领射翻,侧过头来冲着徐大眼提醒
草原民族内部各阶层的等级不像中原那样森严,很多贵族和普通牧民之间的装束没什么差别这个习惯也延续到了军旅之中,几乎所有的奚人将士都是一身黑色皮衣乍一眼看上去,非他们本部族的人根本分不清楚谁的级别高,谁的级别低
如此一来,徐大眼战术效果大打折扣先后引军冲散了很多股奚人仓卒组织起来的抵抗队伍,他也没发现奚族首领的营帐所在
“那里有杆羊毛大纛!”在队伍正中央负责调度全局的苏啜西尔大声喊道这一战对苏啜部来说已经是破釜沉舟,胜则生,败则死当得知奚人部落发觉了诸霫联军对付他们的意图,兴大军前来问罪的消息后,很多临近部族的长老立刻后悔他们听信了苏啜西尔的“蛊惑”,让自己的族人前来送死的行为个别意志不坚定的族长甚至发出了“谋划败露,此战必败”的哀叹,试图把自己的族人先行撤走亏了徐大眼用狠话把众长老挤兑住,而阿思蓝在一旁也用李旭活活咬死了一个对手,吓跑了六个对手的事实,力证圣狼已经开始显示力量
“我们六个人,可以战他们二十一个如今我们有近三千人,敌人来一万兵马又有何惧!”徐大眼着急时,张口就是一串汉语
他的话被娥茹翻译成了突厥语后,意思就变成了,“六个苏啜部的勇士面对二十一个奚人斥候毫无惧色,同是白天鹅的子孙,其他部落的勇士就都是没胆的野鸭子么?”
各部落长老被“徐大眼的话”问得无地自容,只好勉强同意了让苏啜西尔率军一战若是第一战胜,他们则将所有指挥权交给西尔族长如果第一战失利,各部将士则撤回各自营地保护自己的族人,同时苏啜西尔自行去执失部认罪请霫人的名义大汗执失拔派信使给突厥部阿史那家族,由他们出面来主持公道
“不想分牛羊和牧奴的,尽管留在营寨中想让敌人见证白天鹅子孙勇敢的,随我出战!”苏啜西尔在徐大眼的授意下,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然后着手整顿队伍
愿意随同他出战的勇士有两千二百余人,苏啜西尔将他们去芜存精,挑选出一千五百人,按照平日的训练方式,组成了十五个百人队然后按照徐大眼的计策,让这一千五百人早早休息,把骚扰敌军的工作交给了淘汰下来的七百余体力稍弱一些的武士
徐大眼通过娥茹的翻译告诉七个负责骚扰敌军的百人队,不要他们出战,并非看不起他们的战斗力,而是为了此战的最终胜利,必须有人做出牺牲骚扰敌军是最危险最劳累的任务,一旦敌军出营反击,他们就立刻由骚扰变成死战,达不到让敌军疲惫的效果绝不准后撤
武士们被他说得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个个战死在敌军面前所以两次骚扰性进攻都攻到了奚人的营寨边上,给敌人的感觉真的如同千军万马来劫营一般
所有人的努力都没有白费,拂晓时分,诸霫联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奚人埃斤的羊毛大纛就在前方不远处,而在大纛下咆哮不止的一个身穿黑色水貂皮大衣的,肯定就是他们的族长苏啜西尔的喊声被武士们接力传到了队首,徐大眼立刻策马持矛,风一般向羊毛大纛卷来
“顶住!”俟力弗大叫,听见自己的嗓音已经变了调此刻他已经不奢求自己能反败为胜了,只希望士兵们能将那个持矛的年青人挡住,以便自己调整战术
无数奚族士兵向中军涌来,一个个前仆后继,用血肉之躯硬扛徐大眼的长矛他们的忠勇举动收到了一些成效,在距离羊毛大纛约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徐大眼的战马被尸山挡住李旭和阿思蓝等人挥刀乱剁,杀得血肉横飞,就是无法砍出一条通道靠近对方主帅
得到机会的俟力弗大埃斤立刻调整了战术,趁着前方的乱做一团的功夫,他跳上自己的宝马,提起自己的宝刀,掉头就逃
无数奚族将士放弃对手,跟在俟力弗的战马后狼狈逃窜
血肉搭建成的人墙轰然倒塌,李旭冲上前,一刀砍翻了奚人的羊毛大纛
“附离!”四下喝彩声有如雷动
少年人持刀肃立,满是鲜血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酒徒注:埃斤,奚、霫等部族对首领的称呼,见于《新唐书》
超过十五万字了,不能再出现于新书榜其他榜单表现如何,请弟兄们多多支持





家园 第四章 醉乡 (四 下)
第四章醉乡(四下)象征着埃斤权威的羊毛大纛一倒,奚族仅存的一点士气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将士转身就逃,根本不顾在敌方战马下号哭呻吟的同伴苏啜西尔命令骑兵拆下绑在坐骑蹄子上的毡片,引军追杀出了四十余里方才收兵,回来后清点战果,统计出来的数字让所有人喜出望外
此战,诸霫联军以一千五百人突袭敌军五千,阵上杀死砍伤了对方一千七百多人,抓了俘虏一千挂零,缴获战马超过两千,绵羊、肉牛等充做军粮的物资更是数以千计而随同苏啜西尔出战的一千五百壮士只战死了一百二十余人,五十多人重伤,四百多人轻伤,其余大半人马的全部毫发无损
联军将士欢声雷动,押着俘虏,辎重,浩浩荡荡返回了苏啜部未肯带领本部壮士随同苏啜西尔出兵的几个部族见联军大胜而归,每个部落付出甚微,分到的马匹、牛羊却是付出的百倍,心中大为后悔立刻像被气胀了肚子的蛤蟆般跳起来,呼吁大伙尾随追击,一定要趁着大胜之威,把索头奚部彻底从月牙湖附近的草场上赶尽杀绝
徐大眼跟大伙讲了几十回穷寇莫追的道理,嘴巴都说得起了泡,众长老却不肯听从他的劝告,反而拿出草原上对战争的传统理解,打蛇要打死的大道理来压他苏啜西尔和徐大眼二人说诸位长老不过,只好答应了让几个叫嚷追击最欢的长老,允许其带领本族青壮前去追赶至于已经立了扰敌和杀敌之功的那两千多名勇士,则留在部落里等待瓜分战利品
“西尔族长请派三百骑兵,由得力人手带着去半路上接应诸位长老我估计,不出五天,那弥叶长老就该回来了!”待那弥叶等几个怒气冲冲的族长带兵出发后,徐大眼低声向苏啜西尔建议
到了这时,苏啜西尔已经对徐大眼的智慧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刻点了本部族三百人马,交给自己的弟弟苏啜附离带领,第二天一早沿着那弥叶等人留下的足迹出发,以免他们吃了大亏
第四天下午,缴获来的辎重刚刚给勇士们分配干净,苏啜西尔还没来得及清点归属于自己名下的那部分财产,苏啜附离已经领着垂头丧气的那弥叶等长老退回了部落战场局势发展果然如徐大眼事先所预料,那弥叶等人趁着大胜之威去追杀残敌,起初交手的时候屡战屡胜,收容、俘虏了掉队的奚族牧人五百余名就在他们以为胜利向自己招手的时候,留守奚部的一千人马前来接应自己的埃斤双方在雪地上相遇,攻守之势立转非但先前抓获的俘虏被奚人劫走,那弥叶等人带的七百余勇士被人砍死了三百多,还有二百多人下落不明
当初苏啜西尔与敌人交战,之所以能大获全胜,一方面是因为徐大眼算无遗策,更重要的一点是奚人在雪地上走了两天多,人困马乏苏啜部以精锐之师击敌疲惫之军,自然没有失败的道理而那弥叶等人追杀残敌两天,刚好重蹈了对方覆辙
这样的结果是徐大眼和苏啜西尔两人预料当中的事,二人相视一笑,没有追究那弥叶等人战败丧师的责任,而是摆了酒席,对几个打了败仗的长老表示安慰然后苏啜附离顺势提出了今后各部士兵统一归西尔调度的建议
几个吃了败仗的长老手中已经没了多少人马可以倚仗,失陷的族人还等着徐大眼和苏啜西尔想办法去救,只好委委屈屈地答应了下来苏啜西尔见自己的命令再无人擎肘,这才提来一名被俘虏的奚族长老,先命令他对着长生天发了重誓,不会再领兵来犯然后才放他回去,为霫、奚两族商量交换俘虏、战死者尸体和战争赔偿问题
诸霫联军手中的俘虏和敌军弃尸远比索头奚部最后反扑一战获得的俘虏和尸体多,所以,徐大眼开出了一个天价,让那个名字叫做乌一勒的长老带话给奚人的大埃斤,双方以一对一交换俘虏和尸体后,如果他肯出一万头羊来赎买剩余的全部战俘,则诸霫联军愿意所有将奚族战死者的尸体作为添头,送还给奚部安葬如果奚部拿不出那么多羊来赎人,则一名被俘士兵的身价为十头羊,一具尸体的身价为三头羊将领的赎金根据其带兵多少酌情上涨,长老身价上浮五倍
“我们奚部拿不出那么多羊!”乌一勒长老气得脸色雪白,大声抗议如果奚人手中有足够的羊可以支撑部落的生存,他们也不会冒着风雪前来袭击诸霫联军况且这场战争的责任不全在奚部,霫族诸部天天炼兵,未必动得不是偷袭索头奚人的心思
“拿不出来,你们可以分批凑以明年秋天草黄前为最后期限,过了这个期限,所有俘虏将在我们这里永世为奴!”苏啜西尔故意装出一幅凶神恶煞般模样说道在提出这个天价前,他和徐大眼等人早已估测过此战之后索头奚人的实力,早就料定对方出不起全部赎金
之所以开出了一个天价,因为徐大眼告诉他诸霫联军还需要时间训练论个人勇敢和武力,联军勇士当世无双论战术配合和战场协调能力,联军士兵根本不是一支正规军队的敌手
“长生天会诅咒你们这些坏了心肠的奸商!”乌一勒骂骂咧咧地诅咒着,转身走出帐篷在部族武士的讥笑声中拿了苏啜西尔“送”给他的肉干、马奶,骑上一匹老掉了毛的瘦马,跌跌壮壮地出了营寨
那弥叶等人见了对方狼狈的模样,想想如果没有苏啜附离在半路接应,此刻在索头奚部如丧家之犬般离开的将是自己,心中对徐大眼更加信服,连同看向苏啜西尔兄弟的目光,也跟着友好了几分
想到苏啜附离,众长老才霍然想起了另一个名字叫附离的汉家少年自从那天打了胜仗回营后,这个少年就在众人眼前消失了如果细论功劳,此人的功劳恐怕不在徐大眼之下特别是对于诸部在战场上的伤号来说,如果没有圣狼曾经在少年身上赐福的传说支撑着,他们也不可能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有机会活下来
李旭却不知道整个部族都在感念自己的好处劫营战胜利后,他就悄悄地返回了自己的帐篷心中郁结无可发泄,甚至连当晚苏啜部举办的庆功宴都以头疼为借口推脱未去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躲起来大醉了一场后,李旭就突然着了魔每天早晨天不亮就爬起来骑马舞刀,等太阳出来后,胡乱到阿思蓝家蹭点吃的填肚子,再顺路去杜尔家探望一下昏睡不醒的同伴,然后就开始练习骑射
“如果我的武艺有茂功兄的一半,哪怕是四分之一,也不至于让拔细弥、萼跌态被人砍死更不会让杜尔为了我丢掉一支胳膊!”少年一边苦练射技,一边自责
那日众人出猎,是他率先提起的头跑到月牙湖边,也是为了给他创造一个洗刷前耻的机会年少的李旭没经历过什么大的风lang,骤然看到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战死在眼前,很容易地就把责任背到了自己肩膀上徐大眼苦劝了多次也收不到什么效果,只好由着他自己慢慢去感悟
徐大眼相信李旭可以自己使自己得到解脱,少女陶阔脱思却着了急见到李旭那痴痴呆呆模样,再顾不得跟他细算那天出恶言驱赶之仇,反而每天都带了新鲜羊奶为他解渴看到李旭的手指因为终日拉弓磨出了血泡,还特地将父亲的翡翠指套讨来送给李旭保护双手
李旭却不肯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借口用了指套影响手指的灵活程度,婉言谢绝了陶阔脱思的好意陶阔脱思看他血肉模糊的手看着心疼,出言提醒他总是射箭会伤了弓李旭闻言,大声道谢,收起了自家的宝贝,却又去公库里借了五把霫族人骑射常用的硬弓来,日夜轮番苦炼
“傻附离,你继续射,累死也没有人在乎!”陶阔脱思气得两眼发红,跺着脚离开走得远了,却又偷偷回转头来,对着那个傻小子伤心
“他们汉人的想法和咱们霫人的男子不一样,具体怎么办,你不如去问问晴姨!”娥茹见妹妹伤心难过,悄悄地给她出主意汉人都长了颗玲珑心,像徐兄那样用圈套大破敌军,又不动声色借敌人之手为父亲扫平的反对者的慎密心思,找遍整个草原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来附离虽然看上去比徐兄憨厚,谁能肯定他的智慧比月牙湖浅?与其苦着自己猜他们的心思,不如找个心更细的汉人帮着想想办法况且晴姨跟姐妹两个的感情甚厚,这点小忙她应该不会拒绝
陶阔脱思听完姐姐的建议,脸上的阴云尽散高高兴兴拿了根毛笔,借着请教画技的说辞钻进了晴姨的帐篷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帐篷里嘀嘀咕咕说了大半个时辰,最后晴姨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了女儿一个非常中肯的建议:“男人么,总有些坎儿需要他自己过你与其心疼他,为他落泪,不如在后边推他一把过了这道坎儿,他的心即便再木呐,也会留下你的影子!”
少女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想了好一会儿,似懂非懂如何在对方心里刻下自己影子的细节,她顾不上去计较怎么帮李旭过了他自己那道坎儿的问题,却是少女眼中的当务之急
“晴姨,他,他心里的话不跟人家说!”少女委屈地撅起了嘴巴,双目中有眼泪在转来转去晴姨的建议虽然好,但李旭为什么而发傻,自己根本就没弄清楚,怎么可能想方设法去帮他解决难题
“笨丫头,你没长者眼睛么?他什么时候开始发傻,因为什么而起?想要什么?难道你一点都没看到,没听到么?”晴姨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陶阔脱思脑门,爱怜地说道
霫族的女儿就是这点好处,能爱能恨不像自己在江南时,很多话想说却不敢对任何人说,家族的规矩约束了一切行为,即便是心中在想,也只能紧紧地把它藏起来,直到一切记忆都已经发黄
“他?”陶阔脱思终于开了一些窍,把月牙湖之战的前因后果综合起来,得出了附离是怨恨他自己的刀法差,弓箭不准而在痛下苦功但少女自己的刀法更差,箭术原来比附离强,现在估计还不如附离,能帮到他的地方实在有限
“唉!”晴姨见少女那幅患得患失的模样,心中实在怜爱伸手把陶阔脱思揽在怀中,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自己不会,可以请别人教导他啊骑射之技,估计他已经窥得了门径至于弯刀么,你带了他去找铜匠,跟铜匠说是我请他教导附离武艺的!”
“谢谢晴姨!”陶阔脱思高兴地从怀抱中挣脱出来,冲着晴姨连连施礼
部落里的王姓铜匠摔跤本领天下无双,比他年青一半的牧人都搬不倒他由他这个汉人来教导附离,肯定比其他人的指点有效十倍如果附离再把铜匠对待西林阿姨那份真挚学得一半……少女的白皙的慢慢变成粉红色,眼睛在刹那间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明亮
晴姨的话绝对有道理,听了少女建议自己去找王铜匠学艺的话,李旭果然停止了“发疯”手中羽箭嗖地一声飞出去射中了五十步外的靶心,然后收拾好弓箭,拔腿便向王铜匠的毡包群走
“你就这样去了?”少女跺着脚抗议
“哦!”李旭如梦方醒,走回来从木桩上解下因战功而分配到的一匹骏马,牵在手中,再次向王铜匠家的方位前进
“中原拜师,是要送拜师礼的陶阔脱思,多谢你的提醒!”会错了意思的李旭一边走,一边自作聪明地说道,根本没能理解少女对待自己的一片苦心
“滚!”陶阔脱思怒骂,双眼中怔怔地落下泪来李旭见少女突然翻脸,被骂得楞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又惹了这个部落中古怪女子发火
少女落了一会儿泪,见李旭痴痴呆呆模样,又气得绽开了笑容抹了把泪,走上前,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说道:“我陪你去,免得铜匠不认识你!”
李旭只感到手掌之中冰凉柔软,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本能地想把少女的手甩开,说一句“男女授受不亲”的话,掌心处却触摸到了少女的眼泪心中没来由一软,只好轻轻地,如捧着一块宝玉般将少女的手拢在掌心
陶阔脱思见李旭好像突然开窍,没在把自己的手甩开,心中泛起了一阵甜甜的感觉仰起脸,笑着说道:“铜匠十八年前来的苏啜部,那时西林阿姨刚满十三岁……”
铜匠姓王,打得一手好铁苏啜部的好刀几乎全是出于他手,其他的精细物件,如男人、女人身上装饰用的铜、银铃当,女人梳妆用的铜镜子,也是以铜匠打制的为上品没人知道铜匠来自中原什么地方,陶阔脱思口中的故事和部落里的传闻一样,都说铜匠曾经走遍了大半个草原,是因为看上了苏啜部落里的第一美女西林,才停止了流lang的脚步
听完陶阔脱思的介绍,李旭又想起了九叔离开前,徐大眼曾经问过自己的一句话:“一个只身走遍草原的人,为了第一眼看到的女子就停下了脚步,这种故事你信么?”
李旭记得自己当初的回答:“不可能!”大丈夫立于世间,就是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几乎每个中原男子从认识第一个字开始,受到的就是这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教育两个“胸怀大志”的少年推己及人,认定了铜匠不是为了一个女子而留在了蛮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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