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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已经穿透敌阵,再次带队从另一个角度穿插而回的王须拔将这一幕完全看在眼里,心中的震惊无以名状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兜转回来,能有机会向方长史证明只有无所畏惧者才能击败无所畏惧者,却没想到在博陵军精确流畅的攻击面前,少数几个人的勇敢根本左右不了全局
他忽然很庆幸自己在年初选择了投降而不是在山中硬撑,如果当时拒绝了招安的话,他明白自己的结局将躺在脚下那些长白军死士一样,悲壮归悲壮,除了悲壮之外什么也剩不下
那是近四万人啊,其中不乏身经百战的**湖王须拔自问如果当年自己麾下的大燕军与这些人交手,顶多也是个不胜不败的平局而五千博陵精骑在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内便将这四万义军踏了个土崩瓦解眼下战场上除了零星的几小撮人还在垂死挣扎外,居然再找不到一面还在直立的义军战旗!
他讪讪地看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侧的方延年,罩在面甲下的嘴巴动了动,想说句道歉的话,却实在拉不下脸来方延年好像与王须拔心有灵犀,伸手推开面甲,给了王将军一个客气的微笑
“注意身边!”王须拔长槊连刺,将一名从尸体堆上跃起来试图偷袭方延年的喽啰兵挑飞上半空这个他终于找回了些面子,鼻孔中轻轻哼了几声,牛铃大眼笑成了一双月牙
长白军最后的抵抗迅速被消解,所有喽啰都开始溃逃,把背送给博陵精骑,任凭对方刀砍槊挑“呜-呜-呜呜……”来自李旭身边的角声再次命令将士们改变战术,听到命令的具装甲骑开始减速,在低级将领们的指挥下缓缓向中军靠拢已经完成了射杀战场内抵抗者的轻骑兵们则将队伍迅速拉成了数条单纵长队,向牧羊人手中的长鞭一样,由远及近,将四散逃跑的喽啰兵们向铁骑的正前方驱赶
见到大势不妙,一些聪明的喽啰兵立刻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轻骑兵们风一般便从他们身边跳过去,看都不看投降者一眼一些吓破了胆子的家伙依旧撒腿向远处逃,骑兵们从背后冲过去,横刀借着马速斜斜地一抽,立刻在逃亡者背后抽开了条尺许长的口子!
血带着热气喷向半空,逃命者居然丝毫感觉不到痛他们依旧向前跑动,速度一点点变慢,随着血液的流尽,身体一歪,软软地趴在了泥地中,永远也爬不起来
“降者免死!”轻骑兵们持刀高呼,如苍狼逐鹿
“降者免死!”具装甲骑们排成双列横阵,缓缓向前推移如林长槊前,瑟瑟发抖的喽啰兵们一群接一群跪下,个个如待宰的羔羊
酒徒注:家园即将出版,但书名待定现在正式向大伙征书名,敬请帮忙谢谢





家园 第二章 背弃 (六 中)
第二章背弃(六中)当最后的勇气丧失殆尽后,人的尊严也荡然无存“饶命啊,军爷!”战败者们跪在同伴的血泊中叩头如倒蒜,鼻涕、眼泪混着血浆泥巴糊了满脸,看上去异常懦弱
但从城中冲出来的郡兵和民壮却不肯相信眼前的假象,就在半个时辰前,这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羔羊们还露出尖利的牙齿他们的刀头上染满守城将士的血,他们的嚎叫声令整座城市战栗他们这些天来在所城外造的孽,亦有尚未熄灭余烬记录得清清楚楚
隋昌附近数十个屯田点被毁,数以千计的房屋被拆,数以万计的无辜者被杀,这笔帐岂能轻易地抹去?泒水南岸的草屋都是流民们在屯田大使的组织下,一铲泥土一把汗搭建起来的经历了多年的颠沛流离,好不容易看到些安宁的希望,而流寇们却将这些希望全毁了,这种罪行岂可饶恕?
无须动员,城门刚开,整个城市的壮年男丁都主动跑出来帮忙他们七手八脚,用脏兮兮的绳索将投降者挨个绑起来,扎成长串而那些没有力气帮忙的老弱则从战场中捡起棍棒、树枝,冲着俘虏们劈头盖脸的乱打!
“叫你抢我家牲口,叫你拆我家门板…….”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们边打边数落,“杀千刀的,你把我家的小猪吐出来!把我家的鸭子吐出来…….”
“丧尽天良的,连门板都偷,你们还叫不叫人活了你不叫我活,我也不叫你活!”仇恨的火焰四处蔓延,百姓们越想越气,个个两眼通红
“饶命啊,大爷!我也是被抓来的!”俘虏们又羞又怕,抱着脑袋哭喊求饶百姓们却不肯轻易原谅这些破坏者,把一伙人打倒再地,又拎着棍子走向下一伙专捡其中衣甲干净,身材越结实者下狠手
衣甲越齐整肯定官越大,官越大造的孽越多,所以打他也不会冤枉狼和羊转换就在一瞬之间,先前是流寇们肆意劫掠,如今有博陵军在背后撑腰,百姓们自然也不会轻易罢手
听着四野里嘈杂的哭喊声,王须拔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受那些喽啰们在隋昌城外做过的事情,当年他曾经毫不犹豫地做过其时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如今换了一个角度去看,却霍然发现所谓天道,只是自己糊弄自己的借口而已非但读书人对此嗤之以鼻,寻常百姓也压根儿不相信他们需要的是安宁的生活,而不是有人凭着一己好恶去随便破坏他们屈于yin威,可能当时对你必恭必敬,一旦你落魄,便会被其像对待落水疯狗一样痛打……
“杀千刀的,好好人不做偏偏当土匪!”
“造孽啊,谁祖上缺了大德…….”听着一句句痛骂声,王须拔感觉那些棍子统统打在自己身上,痛得刻骨铭心,羞得无地自容“如果我不是当初决断得早……”他将槊杆紧紧地握住,十指关节渐渐发白,他感觉头顶的阳光亮得扎眼,周围的血腥味浓得几乎令自己喘不过气…….
“王将军,大帅命你带领本部骑兵留下帮助刘县令弹压俘虏,打扫战场等咱们的步卒赶到后,再一同前往芜蒌汇合!”传令兵的声音在耳边猛然炸起,将王须拔的心思由梦魇拉回现实
“唉!末将遵命!”王须拔伸手抹了把冷汗,慌慌张张地从对方手中接过令箭按既定计划,骑兵们会在击溃敌人主力后,会尾随溃军进行追剿杨义臣老将军带着其本部兵马正堵在滹沱水岸边,那里将是入侵者最后的归宿
那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王须拔知道李旭是在照顾自己,揣好令箭后,向中军透过感激的一瞥他看见大将军高高地举起了手中长槊,正微笑着向自己点头!
“末将遵命!”王须拔也将手中长槊举了起来,大声回应平素李旭的话不多,但每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令人舒坦无比
“大将军相信我,我已经不是土匪了,不是!”他欣慰地告诉自己然后在方延年的协助下,率领本部三百铁骑脱离大队,在战场中央结阵备战“把我家的小猪吐出来!把我家的鸭子吐出来!”周围叫骂声依旧,听在人耳朵里不再尴尬,反而平添了几分亲切
“等安定下来,我也回涞水河边养几头猪”一边警觉地监视者战败者的动静,王须拔一边幻想作为对他这个级别的武将酬劳,博陵军在涞水边给王须拔分了一百二十亩水浇地如今那些田地正由他的本家叔叔和几个雇佣佃户清理,明年开春后便可以播种一百二十亩良田的产量,除了家里几口人嚼裹外,能剩下足够的余粮养些牲口让整个日子都好起来,让家里的女人每天脸上挂满幸福的笑容
那个梦近在咫尺,无论谁想破坏,王须拔都要跟他拔刀想着这些,他觉得有股暖流融融于心,眼前的秋光一下子变得分为绚丽
直到太阳落山,郭绚和赵子铭二人才分兵率领着涿郡郡兵和博陵军步卒赶到了隋昌城外得知冠军大将军已经带领骑兵去追亡逐北,几位将领拒绝了入城暂歇的邀请,决定连夜带领弟兄们赶过去,以便在攻打芜蒌的战斗中能充当主力
“不能把战功都给骑兵们立了,咱们总跟在马屁股后面吃土!”涿郡通守郭绚迫不及待地提议,“与杨老将军汇合后,不算收拾孙大麻子lang费的功夫,大将军渡过滹沱水至少也需要一整天咱们连夜追上去,刚好能利用上弟兄们留下的浮桥!”
“对,大将军对咱们仗义,咱们也不能给他丢了脸追过滹沱水去,让杨义臣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军队才堪称精锐!”刚刚升职为归德将军的柳屹大声附和他和吕钦等几个从雄武营投过来的军官在博陵军中一直颇受重用,心怀感激之余,总想能做一些事情来报答李旭的知遇之恩
“既然附近逃散的流寇不多,也不必留下太多的弟兄恢复地方秩序!”绷着脸的军司马赵子铭想了想,也倾向于连夜赶往下一个战场,“命令伙夫晚上给弟兄们加一顿全肉餐,告诉大伙儿吃饱了肚子后抓紧时间赶路如果能把高士达和刘霸道两个堵在饶阳和芜蒌之间,两年之内,肯定再没有盗匪敢入咱们六郡一步!”
“对,让他们知道一个怕!”其他将领也纷纷表示赞同携百战之威的他们根本不认为世间还有其他兵马是博陵军的对手“这群流寇声势不小,其实就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劣货,早拾掇完了早回家抱孩子,省得冬天来时还在外边跑!”
“可,可本县仅剩了一千乡勇,押在城外校场里的俘虏就有一万六千多!”半天没机会插言的隋昌县令王九德听闻众人立刻就要做出连夜拔营的决定,苍白着脸提醒下午在博陵精骑刚刚离开,便有胆子稍大的俘虏企图煽动闹事!亏得王须拔当即立断,带领三百铁骑直接把带头者砍死了,才避免了另一场灾祸
“难道放了他们,他们还不肯走么?”赵子铭的眉头耸了耸,两眼猛然放出一到寒光博陵军对待流寇向来是俘虏了之后,稍做教训便勒令他们各自回家屯田而博陵周边六郡的流寇事后也的确大部分都重新过上了安分守己的日子,便不再出头胡闹很少有战败者像王九德说描述的这样,得到了宽恕后,居然不思感恩
“各位将军可能有所不知,他们都是一群惯匪,和夏天时受招安的本地流民不一样!”县令王九德偷偷看了王须拔一眼,苦着脸汇报“咱们本地的流民,都是被形势所迫才上的山乡里乡亲,怎么着都念着感情!”他尽量选择词汇,以免碰触到王须拔的心头之痛“但这伙人却是千里迢迢跑来打劫的,没捞到好处就让他们回家,他们自然心有不甘你看看他们这些日子把隋昌糟蹋的,除了打地基的石头搬不走,其他能搬的东西一点儿渣都不肯剩!”
“是这么回事儿城外的所有屯田点儿都给他们破坏了,春天大将军刚刚命县里出丁帮百姓盖的那些草房,被这帮缺德玩意儿一把火全烧了!”县尉杜大安是个因伤退役的老旅率,没读过什么书,所以说话直来直去“咱们如果毫不追究就放人,下次他们肯定还会前来打劫反正捞一票是一票,被抓了后投降便能平安回家!”
“就这么放了他们,县里的百姓也不答应!”几个主簿七嘴八舌他们的庄子都在城外,虽然大部分物资及时撤回了城里,但家族的损失依然不小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王须拔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青他同情那些俘虏,但却无法否认县令和县尉指控的都是事实当年他麾下的大燕军对民间搜刮得也非常狠,却远没到了连门板和窗框都要拆的地步而战后从土匪营垒中收缴回来的物资中,锅、碗、瓢、盆居然占了一大半,土匪们的贪婪程度让他这个当过流寇的人都觉得汗颜
“他们下午还试图再次作乱!亏了王将军在才没出事儿如果几位将军执意要走,烦劳将这些流寇也押走!”县令王九德拱起手,对着几位主将团团作揖“否则他们再闹起来,阖县老小都有灭门之祸!”
“那还不好办,咱们晚饭后将俘虏押到河边去!一刀一个,直接送回老家!”吕钦听得怒不可遏,手按刀柄,大声说道
“对,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说不定下回他们还来!”郭绚大声响应他原来便不主张一味地怀柔,今天见有人在自己之前提出了杀人立威的建议,巴不得立刻就将其变为现实
“得手便发财战败了还能捞到回家路上吃的干粮天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咱们要是真把他们给放了,这群白眼狼不知道下次能招来多少同伙!”张凤城、周康等科举出身的主薄、参军们也纷纷建议博陵六郡是他们的老家,为了避免家园再度遭受劫难,他们不介意对敌人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可大将军从未杀过俘虏!”王须拔看到大部分人都开始响应将俘虏全部斩杀的建议,着急地向军司马赵子铭求救对方在博陵军中地位极高,他说一句话,抵得上吕钦等人说十几句
“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令王须拔非常失望的是,向来对大将军的命令毫不违背的赵子铭今天也转了性,居然冷着脸,说出了一句令他似懂非懂,但心凉无比的话
“大将军知道后,恐怕会震怒!”长史方延年明白赵子铭话中的含义,犹豫了一下,低声提醒
“大将军还不知道从洛阳传来的消息!”赵子铭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在渡过泒水前,已经近一个月没回博陵的他收到了郡守张公艺转来的急报打开急报后,在场所有将领都惊得倒吸了口冷气
这也是今晚诸将杀心大起的首要原因之一素来对流寇仁慈的张须陀老将军在一个多月前阵亡了,其头颅被瓦岗军悬挂在山寨的旗杆上,官军至今还没能将其抢回
如果大将军知道张老将军死于流寇之手,他会不会还给敌人怜悯?赵子铭不敢保证李旭怎么做,但他必须保证的是,即便大将军倾六郡精锐南下复仇,短时间内,也没人敢窥探他的老巢
这是大伙共同的家园,无论谁来侵犯,都必须付出代价




家园 第二章 背弃 (六 下)
第二章背弃(六下)以近四万全副武装的官军来对付一万六千双手被捆的俘虏简直是大材小用不到半个时辰功夫,将士们便完成了任务除了几个发觉大难临头的悍匪试图跳河逃走,却被早有准备的弩手射杀在点满了火把的河岸边外,整个屠戮过程波澜不惊
做完了这一切,军司马赵子铭命令将士们连夜拔营,将被血染红的泒水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泒水滔滔,倒映着渐渐远去的火把,黑夜里,仿佛无数灵魂在波尖上跳动老天仿佛也无法忍受这种暴行,很快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将河中的血色冲淡,却无法冲刷干净人眼中的那抹殷红
“这让我怎么跟大将军交代!”无力阻止杀俘暴行的王须拔一边冒雨赶路,一边非常懊恼的自言自语他曾经据理力争,但他却拗不过大多数博陵军和地方官吏一致决定官吏们恨土匪毁了他们一年的劳动成果,而军官们则像红了眼的赌徒,很难说心中还有理智
“大将军不会怪你!”熟悉军律的随军长史方延年低声劝慰,“军司马的官职比你高得多,他没资格违背他的命令”
“可大将军让当时留下我……”王须拔气得直摇头,脱除重甲之后的身影显得非常孤独他明白李旭之所以留下自己善后,一方面是避免自己看到孙宣雅等人的残部被追杀而自伤身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出身草莽,不会因为瞧不起那些俘虏而虐待他们但自己却把任务干砸了,砸到无可再砸
“你见了大将军,尽管实话实说!”方延年很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水,“结果不会太糟军司马也是为了大将军!”
“我没看出他替大将军着想什么来!”王须拔气哼哼地嘟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听从自家长史的建议,在第三天中午追上大队人马时,以最快速度晋见李旭,把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实汇报
“赵司马说张须陀将军被瓦岗军杀了,他要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讲述完事情经过后,王须拔忐忑不安地补充了一句他以为主帅会暴怒,或者将军司马赵子铭叫来呵斥,或者命人将自己拿下用军棍重责但是,他却惊诧地发现李旭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清他说的话,又好像和他前天在战场上一样,魂魄瞬间脱离的躯壳
他侧过头去,试图从几个侍卫的眼神上寻找一些提醒更令人惊诧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发现平素和大伙混得极熟的侍卫都呆立在帐中,脸上的表情和大将军极其类似
“王将军,你先下去一会大帅需要时,我再传你进来!”还是侍卫统领周大牛最仗义,关键时刻拉了王须拔一把带着满腹的狐疑,王别将跟在周大牛身后出了中军帐,刚想开口向对方套一些消息,忽然间,听见军帐内传来一声令人撕心裂肺的悲鸣
“走远些,非得到传唤别靠近!”周大牛红着眼睛,将王须拔推到二十余步外然后快走几步,用身体挡住了帐口
几名侍卫都倒退着出门,用身体将中军帐圈住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但任何想靠近军帐的人,都被他们用手势阻止
“大将军好像在哭!”王须拔愣愣地站在距离中军大帐数十步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在他和很多低级军官眼里,冠军大将军李旭的形象无异于一座黑甲天神,除了令人崇拜外,几乎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但在这一瞬间,他发现天神落入了尘世“大将军哭了,他是在军中痛哭他怎么能哭呢,他毕竟才二十出头……”
王须拔猛然注意到了一个自己平素基本没注意的细节,身为博陵军主帅的李旭还不到二十一岁,可以说他是少年得志,也可以说他承担了太多不该他这个年龄承担的东西一瞬间,王须拔居然也感到心里有些酸酸的,他没有立刻返回自己的军帐,而是主动协助周大牛担任起阻拦其他人靠近中军的任务
“大将军正在忙,如果没有要紧的事,尽量晚些再来!”
“大将军有急事正在处理,请您多等片刻!”他用笨拙的言辞和生硬的表情承担起自己并不能胜任的职责,不一会儿便累得满头大汗
好在这项累活不需要他做得太久,大约半柱香时间后,周大牛走了过来,再次拍了拍他得肩膀,“别跟其他人提起此事,回去准备一下,估计芜蒌城里的人要倒霉了!”
“嗯!”王须拔用力点头他当然不愿意破坏自家主帅的伟岸形象,但今天的事情又实在太蹊跷,不由得他不好奇不仅仅是李旭,他隐约觉得,从昨天傍晚起,大半博陵军将领的举止都有些反常王须拔与大伙交往了有一段时间了,彼此之间的脾气禀性也多少知道了些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残的赵子铭,也没见过博陵军的其他将领如此嗜血
“张须陀老将军是咱家大将军夫人的义父大将军的为人处事,很多都是老将军手把手教的!”仿佛看见了王须拔眼中的迷茫,周大牛叹了口气,低声解释“咱博陵军里,有十几个将领都是张老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唉!瓦岗军这回造孽造大了……”
不死不休的仇王须拔终于深切地明白了众人表现异常的原因江湖出身的他知道,仇恨这东西就像火,一旦被点起来便不知道要多少血才能将其浇灭他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为困守在芜蒌、饶阳两地的流寇们感到深深悲哀
那些人会是仇恨火焰下的第二波牺牲杨义臣老将军从不宽恕俘虏,一向善待战败者的李将军又处于盛怒中流寇们将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虽然这代价远远超过了他们所犯的过错




家园 第二章 背弃 (七 上)
第二章背弃(七上)对芜蒌城的强攻在第五天早晨开始两路隋军在一个多月的并肩作战过程中已经习惯了彼此的作战风格,因此配合得相当默契
最先发威的是府兵所携带的那些小型攻城弩这些由木头和牛筋制成的杀人利器只有两百余斤重,仅以一匹驮马便能搬运杨义臣麾下没有多少骑兵,但用来运输各种攻城器械的驮马却养了四千多匹士卒们将攻城弩的部件从马背上卸下后,转眼之间便将其重新组装完整随着杨义臣一声令下,数百支八尺多长的弩箭立刻在芜蒌城头砸起一串黄色的烟雾
“啊―――”“啊―――”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守城的喽啰兵们像放纸鹞子般被弩杆带着从垛口后飞起来,在黎明的天空下洒出点点血珠由于最近刚刚下过雨,所以天空被洗得很蓝而那些红色的血珠被蓝色的天空映衬得更加清晰,几乎滴滴可见
早晨的旷野很安静,清晨的微风将惨叫声送下城头,中间还隐约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叹息紧接着,是凄厉绵长的号角,声声如歌大队大队的弓箭手在大队大队的盾牌手保护下快步上前,趁着守军被强弩压得无头抬头的机会进入攻击位置下一个瞬间,角声嘎然而止,潇潇风声成为战场上的主旋律天空骤然一暗,然后又骤然一亮,数以万计的羽箭滑过数万条漂亮的弧,呼啸着飞上城头
守军奋力反击,一边狼狈躲闪着从天而降的雕翎,一边寻找机会从垛口后射下冷箭但他们的反抗在攻击者面前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很少有隋军被流矢射中,偶尔有一两支羽箭偷袭得手,也被厚厚的铠甲所阻挡杨义臣素有爱惜士卒之名,因此他麾下担任主攻的精锐通常都身穿重铠而作为他的敌人,待遇就不那么美妙了老将军素来讲究战时不留活路,战后不留俘虏
流寇们的抵抗非常顽强他们趁着隋军攻击的间隙,不断地顺着城中的马道冲上城头,推开尸体,填补战死者留下的缺口而缺口很快又被强弩和羽箭再度砸开,更多得喽啰兵们奋不顾身地再度扑上,无止无休,循环往复
战死者的血很快积满了城墙,顺着土坯的缝隙缓缓下淌远远地看去,整面城墙都好像在流血那些血在半途中被干燥的土坯吸收,颜色慢慢变暗,变黑还没等旧的血液彻底凝干,新的血浆又快速淌下来,在浓重的黑色上面,再添一笔的殷红,狰狞耀眼
“嘣、嘣、嘣”弩车的射击声简短有力,像重手在鼙鼓上敲出的节拍“铮、铮、铮”弓弦的震颤声清脆细弱,如同春天里的鸟鸣,或新婚燕尔的窃窃私语在鸟鸣、私语和鼙鼓声中,太阳慢慢升了起来,升了起来,升了起来,将万道的秋光照在每个人黑色的头发和黄色的皮肤上,无论这一刻他们是官军还是强盗,无论这一刻他们是死是生
黑色的头发和黄色的皮肤,满是皱纹,刻满生活的艰辛与愁苦的脸这种脸在河北大地上很常见,城上城下都难逃其外而今天,城上城下的黄色面孔们却在想方设法夺走对方的性命,仿佛彼此之间真的有血海深仇,仿佛彼此之间真的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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