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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如果附近还有百姓的话他在心里向漫天神佛祈祷,希望无论是道君还是佛祖,能睁开双眼,看看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如果他不剿匪,土匪会将城市和村落抢掠焚烧成断壁残桓如果他继续剿匪,则等于维护着朝廷欺压百姓的权力最后,所有的繁华一样终归荒芜
正午时分,大军终于看到了一个堡寨但旭子却没机会开口询问堡寨中有没有雕鞍可提供全堡的男女都爬在围墙后看着他们,从白发苍苍老太婆到刚刚学会上房掏鸟蛋的顽童一个个面带菜色,衣衫褴褛,但挽弓和握刀的姿势却非常纯正那些兵器简陋破旧,却正是眼前堡寨得以在乱世存活下来的原因他们不相信“替天行道”的义贼,也不相信“保境安民”的官兵,在这动荡岁月,他们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兵器
堡寨的头人不肯出门跟官兵接触,虽然他能清楚地看见侍卫们所展开的冠军大将军旗号然而,这年头自封东海公、长乐王的家伙比比皆是,再冒一个冠军大将军出来也没什么稀奇
“我们只是路过,顺便证实一下此路是否通向厌次渡口!”周大牛奉命上前,张开双手向堡寨中的人喊道
“路过就快些走开,别打这的注意!”寨墙上嗖地射下一支羽箭,几乎贴着战马的脖颈钻入地面半尺“别靠近,寨子里没粮食给你们!无论你们是官是匪,都没有”
“他奶奶的!”王君廓气得从马鞍上取出弓来,就想给对方以教训李旭却伸手拦住了他,“你去后军取二十把好弓,十把横刀,放到距离寨门五十步处,然后咱们继续赶路!”
“是,遵,遵命!”王君廓惊诧地望向自家主将,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对方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但他还是忠实地执行了这个‘乱命’,在寨中百姓的迷惑的目光中,将兵器摆放到了对方能方便取到,并不会引发误会的位置然后跟在周大牛身后怏怏地归队
当大队人马走出一里多地后,寨墙上传来了号角声“呜-呜呜-呜呜-呜”婉转悠长,仿佛野兽在林间召唤着同类旭子知道对方给出了答案,笑了笑,沿着正确的方向继续前行





家园 第三章无衣 (二 上)
第三章无衣(二上)两日之后,大队人马来到厌次那地方官员听闻皇帝陛下最亲信的冠军大将军驾临,赶紧把县衙腾空改作大将军的临时居所李旭也不推辞,直接带亲兵进去住了然后传下令来,命弟兄们在城中休息三日一边征集民船,一边等待伤兵营和辎重营从后边慢慢赶上
厌次本为黄河北岸的一个弹丸小县,因为距离豆子岗盐泽很近,所以土地贫瘠,人口也非常少天下初乱时,王薄、卢明月等贼都以此地作为跳板,南渡窥探齐郡几番来往,导致地方愈发荒凉,几乎没了人烟但随着王、卢等贼先后败于张须陀之手,官府趁机又收复了此城之后流寇们害怕招惹齐郡精锐杀过黄河,都躲不敢再打厌次城的主意久而久之,这里倒出现了一种与周边地域极不协调的繁华非但临近小城和堡寨的富户们纷纷躲到厌次城里来避乱,一些武装走私的游商、盐贩,也选择这里作为渡过黄河后的第一个落脚点
安顿好了麾下士卒,李旭赶紧派人烧热水给二丫解乏行路途中无法买奴婢,所以夫妻两个因陋就简,关起门来互相服侍待解到贴身亵衣时,石二丫忽然害起了羞,死活不肯让李旭继续帮手“都老夫老妻了,你还怕我看!”李旭不知道二丫为什么而突然变得矜持,笑着打趣
“只是,只是怕,怕人说我不,不分尊卑而已!”石二丫满脸通红,声音细若蚊蚋李旭看着有趣,索性张开双臂将其抱在怀里,一边上下其手,一边笑道:“两夫妻之间,谁为谁做些事情还不应该的脱下来我看,是不是屁股都给磨破了!”
自从与公婆搬到一起居住后,二丫和丈夫之间已经很少有机会这般调笑,不觉羞得嘤咛一声,把头扎进旭子怀里,再也不敢抬起李旭信手解衣,才褪到一半,忽然又觉得肩头一紧,二丫的手指已经死死地抠到他的皮肉内
“别胡闹!”旭子笑着命令,方要用力扯开最后一层遮蔽,借着桌案上照下来的摇曳烛光,猛然发现二丫的亵衣上血迹斑斑,磨破了皮肤和衣裳早已粘成一片
“死丫头,弄成了这样也不吱一声!”李旭看得心疼,手上动作越来越缓,加倍小心地将衣服一点点往下揭,每到血肉与衣裳连接处,便先用手到木桶里沾了热水,将血块润开了,然后方才用力饶是如此,也将石二丫疼得满头是汗抱紧李旭肩头的十指愈发用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李旭知道她的痛苦般
见妻子伤成了这般模样,李旭哪里还敢胡闹好不容易将磨碎的亵衣全部褪下,先帮二丫将身体洗干净,换上柔软的贴身的缣布小衣,然后将其强塞入被窝中,自己出门去安排亲兵请郎中
“不妨事的,磨上几天,筋骨皮实了就好!”二丫怕丈夫担心,忍着痛笑道
“伤成这样还说不妨事,难道你还真当自己是石头刻的不成?”已经走到门口的李旭回过头来,低声训斥
虽然丈夫板着脸,二丫却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说不出的受用“女人家身体,除了自己的丈夫外,又怎能给别的男人看你别担心,让大牛取些金疮药来,我自己抹抹,过几天就好你也换桶水洗洗,终是能解些乏!”
“金疮药怎能胡乱抹!”李旭皱着眉头反驳,转念想想二丫说得也有些道理,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在军中找个屁股被磨破了新兵蛋子,让郎中先给他看,然后照方抓药便是!”
“是我自己笨,除了给郎君添麻烦外什么都做不好!”二丫的眼圈一红,说话声音中带上哭腔
“什么笨不笨的即便是男人,第一次骑战马走这么远的路,也少不得磨烂屁股只是大伙都顾着脸面,谁都不肯主动跟人提!”旭子走回床边,刮了下二丫的鼻子,笑着安慰
博陵军中原来就有随军郎中,但都没把摩破点皮儿的小伤当回事,所以也只拿金疮药来敷衍周大牛知道内情,不敢拿这种虎狼之药给将军夫人自己私下跑到了街上寻访,连问了几家医馆,还真找到一个对此有心得的,眼巴巴地请回军营,让老先生给几个大腿根子被磨伤的新兵先行验看
“这点小伤无大妨碍,从我的葫芦里边取几粒丹去用水化了,抹在伤口处,两天便能长出新皮来,过后连疤都不会留”姓袁的郎中从腰间解下一个大药葫芦,交给周大牛,吩咐
“这葫芦里的都是么?”大牛掂掂手中的分量,瞪圆了着眼睛问眼前的老郎中做一幅道士打扮,身体瘦得像一把干柴,目光却非常明亮但越是这样的家伙越容易是骗子大牛在未投军前横行乡里,多少懂得一些江湖门道寻常医生讲究望、闻、问、切,只有江湖骗子才连药方都不开,随便拿出几粒丹来即可百病包治
“当然是了,莫非老夫活得不耐烦了,非跑到军营里来耍你们这些兵大爷?”老道士见大牛不相信自己,竖起眉毛,反问
周大牛笑了笑,“那倒也是!”
他命人取来温水,将两、三粒弹药化开,当着老道士的面涂在了一名伤号身上几乎是立竿见影,血肉模糊的地方立刻变得干燥原本哭丧着脸的伤号也展开了眉头,扭过头来问周将军大伙什么时候乘船出发
“等落在后边的弟兄们都跟上来就走,估计不会太久”周大牛是个随和的上司,笑着答复转过身,又继续向老道士探询,“这药男女都能用么?还是光能给爷们用?”
“莫非军中还有女人不成?”老道士笑着追问,“也是,你家将军是有冠军之名,爱好想必也和冠军侯差不多!”
冠军侯霍去病的故事几乎为每个行伍男人的梦想据说他当年北征匈奴时,白天提刀和敌人厮杀,晚上便在军帐里和女人肉搏,把种子从长安城脚下一直撒到狼居胥顶峰所以虽然肚子里的书本有限,周大牛也知道老道士说的不是什么好话,登时冷了脸,训斥道:“不该问的别问!你只说能不能给女人用便是了反正诊金和药费一文钱不会少你的!”
“看来你家将军蛮得军心地么!”老道士嬉皮笑脸,根本没把周大牛的怒火当回事儿,“这药男人女人都能治,我还有很多治疗刀伤、箭伤、卸甲风的秘方,也可以献于你家将军但你家将军得付我足够的诊金,否则我绝不会告诉你!”
“我先把这药送上去,然后再听你卖药!”周大牛耸了耸肩膀,快速跑进了内堂他对老道士的印象不佳,但能看出来对方手底下着实有些本领因此也不隐瞒,把问药的过程、施药的结果和老道士的要求毫无遗漏地汇报给了李旭
“此人恐怕是专程而来的!”李旭略一沉吟,便想发现了其中疑点中原人很少骑马,所以寻常郎中很少会专门为磨伤研究药物他在塞外时倒听说很多部落里都有各自治疗马上伤病的偏方,但那属于部落的机密,寻常人很难探听得到
“我也觉着奇怪,但老骗子的药的确见效!”周大牛见主帅对道士的身份生疑,立刻把老者的身份降成了骗子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药效好就行你去把这个方子和他说的其他几个方子买下来,价钱随便他讲!”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了,李旭很快便做出了对自家最有利的决定
周大牛答应一声,转身出帐没等李旭将手中的药用水化开,他又哭丧着脸转了回来“老骗子说药方不换钱,只赠给有缘人至于将军是不是有缘人,他要给你相一次面才能确定!”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李旭笑了笑,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和尚、道士、方士在世道混乱之时,总会到处寻找班弄是非的机会就像把李密推为代隋英主李玄英、还有骗得翟让将瓦岗军大当家位置交给他人的贾雄,都属此类这些人也许是为了成名,也许是为了求财,目的不一致,但都属于拿天下人的生命当作赌注的家伙
在李旭没有什么名气之前,神棍们不会注意到他现在他已经拥有六郡之地,数万精兵,神棍们自然像闻到鱼腥味道的苍蝇般蜂拥而致以往遇到这类家伙,李旭通常敬而远之,绝不给对方盎惑人心的机会而今天这个却处心积虑地借献秘药机会找上了门,见与不见,都很令人为难了
“我叫人将他打出去!”周大牛从李旭脸上的表情中推断出他不愿意理睬道士,抬起头,大声请示
“且慢,他叫什么名字?”没等李旭回答,藏在内间的二丫抢先追问
“好像姓袁,道号天罡!”周大牛迟疑了片刻,给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家园 第三章 无衣 (二 中)
第三章无衣(二中)袁天罡的字号,在大隋朝的神棍当中的确是榜上有名的此人曾经当过一任盐官令,因而和几大世家走得极熟平素文武百官无论哪家选阴宅,谁人修庭院,也都找袁天罡眼看老袁对这些请求一直来者不拒,凭着一张利口和某些模棱两可的推测分析,也的确闯出了神算美名
但不像李玄英等喜欢攀附权势的骗子,天下动荡后,袁天罡并没有根据民谣牵强附会地推论谁会是下一任真命天子,而是辞了官职,在天下各地东游西逛以医道、棋艺、琴技、剑术结交英雄无论是经过流寇的山寨,还是豪门的宅邸,只要对方有些名头,他都要找上门去拜访一下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时间无须太久,他却总能将对方说得两眼发黑,恨不得将其当国师供奉起来但袁老道士却不肯受任何人的礼聘,得到对方认可后,旋即找机会离开,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寻找目标
李旭在博陵时也曾听说过袁天罡的名头,知道这种人在百姓之间影响力极大,所以不敢对其太过失礼,想了想,吩咐:“你将他领到二堂,我以贵客之礼待之那几样药毕竟咱们今后用得着,若能跟他谈了得来,也算解决了个大麻烦”
周大牛听主将如此吩咐,知道外边的那老骗子肯定有些来头答应了一声,快步出去相请李旭待他去得远了,端了化好的药汁走入二丫床边,低声说道:“我帮你把药先敷了罢,姓袁的道士虽然是个神棍,医术方面却也有些名头!”
“敷过药,烦郎君帮我把衣服拿来,我扮作亲兵陪你一道去见袁道长!”二丫没上过官学,对和尚、道士不像李旭那样抵触听说对方是袁天罡,反而想看看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算到底长了几只眼睛
“见他做甚,不过是要我对他说几句奉承话反正没什么损失,我顺着世间传言说便是”李旭见二丫挣扎着要起身,赶紧按住对方的肩膀,劝告
“是萁儿叮嘱我,要我一定紧跟在你身边你这人防备之心太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我还奇怪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和好了!”李旭轻笑,心中却甚为感动萁儿和二丫彼此之间虽然明争暗斗,但在维护自己这方面,心思却是一样的郑重当下也不再劝,服侍二丫擦完了药,搀着她起身换上了一套亲兵衣服挽手走向县衙二堂
二堂待客是由来以久的规矩经常在官场游走的袁天罡听周大牛说李将军在衙门二堂捧茶相待,便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半笑呵呵点点头,一边跟在对方身后向县衙方向走,一边问道:“这位将军天庭饱满,应是个大富大贵的命不知道现在于博陵军中官居何职,升到这个位置用了多长时日!”
“您老别懵我,我一个穷当兵的,没有相金可付大富大贵的话您跟我家将军去说,我前半辈子饭都吃不饱,后半辈子也只求能跟在李将军身边,官大官小不用在乎!”周大牛耸了耸肩膀,大声回应
袁天罡知道对方是看不惯自己刚才的手段,也不生气急行数步,又陪着笑脸问:“李大将军带你们到河南做什么?他的治所不是在博陵么?怎么不远千里绕到厌次渡口来了?”
“您老不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么?怎么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不清楚?”周大牛人做侍卫统领做久了,口风把得甚严,一点军机都不肯让对方套问去
“哈哈,洞悉五百年天机,那可真成神仙了那是别人谬赞,当不得真这天下大势,我也就能从萍末看看风起三五年内准不准尚在两可之间,更何况五百年之久,沧海桑田都变了!”袁天罡丝毫不以周大牛的话为忤,仰天大笑,居然坦诚自己名不符实
“你这道士却也有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周大牛接连丢出两个硬钉子去,都被对方以无形之力化解开,想继续板脸也做不到了,笑着评价
“你这将军也不简单!”袁天罡再次打量周大牛的面相,点评
“你不是说自己算不准么?”周大牛被老神棍盯得脊背发虚,瞪起眼睛质问
“大概,大概!你没听说过,信者则准,不信则不准一说么?”袁天罡又看了对方几眼,正色回答
二人一路逗着口,谈谈说说,很快便来到县衙门前李旭早已整顿了衣服迎出来,以招待贵客之礼从侧门将袁天罡让进去,一路领到二堂,然后宾主之间捧茶互敬
“刚才那药,夫人用过觉得还行么?”老神棍才一落座,立刻识破了二丫的真实身份
“内子久闻道长之名,所以易装来见唐突之处,请道长勿怪!”李旭笑了笑,放下茶盏,拱手为谢
“不妨,不妨贫道既然登门,原本也打算给将军身边所有人看看面相!”袁天罡也不客气,直接挑明自己要求
“父母和另一位内子此刻都在博陵我家人丁稀落,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人了!”李旭略作沉吟,低声回应袁天罡给他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差,至少此人没有一上来便故弄虚玄至于一眼看穿二丫是女扮男装,则为任何人稍加留神便能做得到的小伎俩特别是在以彪形大汉居多的博陵军中,女人的身材本来便被衬托得极其明显
“恭喜将军,你家马上就要添丁了!”袁天罡又看了一眼石二丫,笑着拱手
“是么?”闻此言,李旭身体不由一颤他和二丫、萁儿成亲都有些时日了,但至今两位妻子尚无所出家中二老表面上虽然装做一幅不急不慌的模样,私下里在各家寺院不知道添了多少香油钱
但二丫的形象分明不是个有喜的样子她的脸色的确比平时苍白了些,身子骨看上去有点虚,可李旭知道那都是旅途劳顿所致,并非受婴儿所累
“未卜先知的本事我未必有,但自问医道还略有所得不信再过半个月后你自己细看,夫人肯定要呕得厉害”袁天罡点了点头,脸上堆满了世俗间的祝福笑容
转眼间,李旭夫妻两个对袁神棍的好感大增都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特别是二丫,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有近两个月不见月事了,恐怕上次夫君兵出河间之前,真的在自己身体里留下了一个生命念及此,不觉两腮发烫,心中幸福满足之感无以名状
“凡人之父母,都爱其子!未等其出生,便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给孩子取来,将天下最厚的福缘给孩子求得!”袁天罡笑了笑,继续道
“道长说得极是!”李旭乍闻自己将做人父的消息,喜不自胜只觉得袁天罡说得和自己的感觉毫无差别,简直像看到了自己心里去
“但眼前如果走来别人的孩子,却未必肯以待己子十分之一的心思去待他!”袁天罡微微点头,轻叹
“道长是劝我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么?”李旭本不是笨人,经对方一点,立刻将话外之意悟了个通透“李某虽非古之圣贤,奉命抚慰一方,却也不敢不竭尽全力!”
“你在六郡所为,贫道略有耳闻可以说,在此乱世,能出你一个肯尽心尽职的好官,也是河北百姓之福!”袁天罡捋了捋胡须,脸上出现几分赞赏之色“贫道不是儒者,不敢以亚圣之言相劝但贫道想问将军一句,将军的孩子和邻人的孩子,实质上有什么不同么?”
如果此话问在一个世家子弟耳朵里,对方肯定能找出一大堆关于家族血脉高贵的证据偏偏李旭本身就是个农家子弟,这些年虽然官越做越大,却无法挥去年少时那些关于贫穷和卑微的记忆想了想,他正色道:“都是父母所生,血肉之躯,造化有差异罢了,本质却毫厘不差”
“好一个造化的差异,好一个本质毫厘不差!”袁天罡拊掌大赞,“将军位列极品,又执掌杀伐大权,却能看到得如此清楚,真是贫道平生未见这几张药方,却也没送错了人!”
说罢,他从衣袖里拿出叠蔡侯纸来,恭恭敬敬地举到了李旭面前
李旭赶紧起身,双手接过药方,交予二丫收起然后长揖及地,“李某代军中四万弟兄,谢道长赠药之德!”
“你先别急着谢我!”袁天罡也站起身,居然毫厘不差地照着李旭的样子将礼还了回去,然后挺直腰杆,大声追问道:“将军既然知道自己之子,与他人之子毫无分别,当也知道自己父母,与他人父母亦同为血肉之躯,并非世间蝼蚁?!”
“正是!”李旭微微一愣,回答
“那将军领四千兵马渡河,欲到哪里去?”袁天罡轻轻摇头,质问,“莫非你那夫人的义父杀别人杀得,别人杀他便杀不得么?”




家园 第三章 无衣 (二 下)
第三章无衣(二下)连日来,同样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旭子武将难免阵前死,自从从军的第一天,他已经做好醉卧沙场的准备但他无法接受张须陀被群寇活活累死,然后鸮首示众的结局老人家曾经以身作则于他人生最迷茫时刻给他指明了一条道路“武将的职责在于守护!”三年多来,正是这个信念在支持着他,让他在一次次震惊与绝望中抬起头,继续感悟属于自己的冷暖人生而如今,他却发现路的尽头没有温暖,他守护的一切终将毁灭,等待他的,将是与张须陀同样的人生结局
他曾经在试图以杀戮发泄心头的苦闷,最后却发现杀戮只会让人肩膀上的感觉愈发沉重他曾经想过就此放弃,闭上眼睛,却无法面对自己的良知几番挣扎之后,他发现自己能做的依旧是在迷茫中继续前行,哪怕前途中没有丝毫光亮
如果袁天罡早来半个月,也许刚才他那番话能让旭子毅然止步,依照赵子铭等人建议,先顾好自己治下那一亩三分地,然后再徐图其他而如今,相关问题旭子已经烦恼过了,虽然一时没有悟透,但困扰依旧,坚持也依旧
“我渡河南下,不只是为了报仇!”稍稍错愕了一下后,李旭摇摇头,语气出人预料地平静
“不只是为了报仇?那将军领虎狼之师南下做什么?”袁天罡见自己的当头棒喝只起到了让李旭脸上稍现迟疑的效果,心中未免吃了一惊随后轻轻笑了起来,白须轻颤,嘴角弯成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半弧
“首先我要去历城拜祭张老将军的灵柩!”李旭想了想,决定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回答他不怕袁天罡泄漏什么机密,事实上,只要博陵军一过黄河,最终目的地已经昭然若揭以徐茂功的谨慎,此刻不会不在瓦岗军侧后布满眼线而早一天让瓦岗寨知道博陵军的到来,便会逼得群寇们不得不将派往河北黎阳的兵马尽早抽调回黄河以南那样,集杨义臣、韦霁、杨善会及郭绚四部兵马的力量,官军可能轻而易举地将已经遭受重挫又失去强援的河北群盗连根铲除重还平原、渤海清河等郡以太平
“给张老将军祭完了灵,我会确认一下关于朝廷已经任命我为河南道讨捕大使但圣旨却被挡在了黄河南岸的传言是否为真”李旭顿了顿,在袁天罡惊诧的目光中继续介绍,“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我将领军赶赴东平,整合各路兵马,尽一名武将的职责!”
“武将的职责?”袁天罡在不知不觉中收起自信的微笑,以一种求教的口气追问临来之前,他曾经预料到李旭并非三言两语便可以被劝阻者,如今,他发现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名将非但意志坚定,而且对人生理念有着一股信徒般的执着
作为道门中人,袁天罡理解信念对于人生的重要事实上,也正是某种信念在支撑着他于乱世间不辞劳苦地往来奔走
入世也是一种修行,每个修行者心中都有自己的大道,求证的方式不同,却同样百折不回
“张老将军生前曾经教诲我,武将的职责在于守护!”李旭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以极其坚定的声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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