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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哪有如此快大隋的狗官们向来把粮食看得紧前几次孟让他们趁夜打劫,也不过抢了最外围几个小仓中间的那些万石大仓一个都无法靠近这次茂功又是冲着主仓去的,想必更要费一番功夫!”在翟让面前,李密立刻换了一幅粗旷形象,连连晃着对方肩膀回应
“不过大当家尽管放心,茂功素来不打无把握的仗他说能将洛口仓攻克,便一定能攻克你我耐心等着,准备听他的好消息便是!”大笑了几声后,李密继续道,疤痕交错的脸上写满对兄弟的信任
“你怎么又叫我大当家!”翟让皱了皱眉头,不依不饶地纠正李密言辞中的失误“我早说过了,瓦岗军大当家是你,不是我翟某将来你做了皇帝,我作个逍遥侯便知足眼下咱们寨中的英雄越来越多了,千万不可再乱了秩序!”
“嗨,翟兄教训的是,小弟一时说顺嘴了,改不过来况且在小弟心目中,无论到了何时,翟兄永远是大当家!”李密做了半个揖,大声回答说到后来,他感触往事,语调已经有些颤抖,“李无翟(泽)不生当年若不是翟兄仗义收留,小弟这幅身躯早填了沟壑,哪能有今日之富贵?所以这秩序尊卑,咱们人前再讲人后之时,你我之间只有兄弟,没有主臣!”
翟让听李密说得坦诚,自己心里登时觉得暖洋洋的,松开抱在李密肩头的胳膊,然后又大笑着拉起对方的手“想当初,翟某不过是一个坐地分赃的强盗头子,若没你李密,哪会名扬天下?法主,认你做兄弟,是翟某这一辈子所为最正确的事!值,死都不会后悔!”
二人四目相望,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拳拳之意李密命人抬过珊瑚树,说是前日东平公徐元朗送来的礼物,请翟让笑纳翟让粗粗扫了一眼,便命令人将珊瑚树放在地上,然后笑着对李密抱怨:“法主以后还是不要给我送这些东西了你知道我是个穷命,分不出宝贝的好坏来!平素大伙分给我的,已经足够开销这些贵重之物,还是派人运到河东去换了钱粮,补充一下军需!”
“眼下兵荒马乱的,谁还肯买这贵重之物?翟兄若是看不上眼,就让大兄收着,我记得他最喜欢收集珍奇之物!”李密笑着回答,“当年为了咱们瓦岗,他被官府逼得倾家荡产如今咱们有了些积蓄,也该给他些弥补!”
躲在翟让身后的翟弘早就被珊瑚树上散发出来的宝光晃得眼花,正恼怒弟弟不会做人,猛然听得李密改口,赶紧跳将出来,双臂将珊瑚树揽于怀里,一边用衣襟摩挲,一边谢道,“还是密公有心,这珊瑚恐怕是龙宫里搬出来的我替你们哥俩儿个手好,哪天你们手头紧了,再到我这里来取便是!”
见自己的亲哥哥翟弘如此,翟让唯有叹气他当年亡命江湖,害得哥哥家产被抄,两个侄子尽数饿死所以成了事后,很希望能对哥哥一家有所补偿因此,每次有人送礼被拒,提起翟弘的名字便轻易能过关
待翟弘和侍卫们抬着珊瑚树走远了,李密一边和翟让并肩进门,一边低声汇报道:“徐元朗想加入咱们瓦岗旗下,我还没有答应他,翟兄之意如何?”
“他已经占了整个东平郡,拥众不下十万,估计也就是暂时借咱们的房檐躲一躲雨,翅膀干了便会单飞所以答应不答应意义都不大你怕是将来调派不动他,咱们的背后,也不能轻易让他看到空隙!”翟让想了想,根据自己的江湖经验提议
“我也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但不答应他,又怕寒了其他来投奔者的心!”李密叹了口气,为难地说道
“那就应下来,让他自己单独立一个营,听调不听宣把韦城营调到东郡和东平交界处,守着离狐!如果徐元朗与咱们相安无事,咱们也乐得让他守在侧翼如果他心怀不轨,让韦城营立刻杀过去,并了他的部众!”翟让不想让李密为难,给他出了一个比较折中的主意
“姜还是老的辣,我今天和子辉他们议了一上午,也没想到这个好法子来!”李密拊掌,大笑
“你又哄老哥我开心!”翟让用力捶了李密肩膀一拳,笑骂李密侧身让开拳锋,单掌回拍,翟让拆掌,又一脚挑了过去二人动作都不太灵光,比比划划,只取个乐而已待笑闹够了,翟让想了想,正色劝道:“法主也该立个名号了我听说窦建德自封为长乐王,高开道自封东海公,这徐秃子就一个给人家抬棺材号丧的,如今也做了东平公你如果再不打起个响亮名号来,恐怕不好约束天下豪杰!”
“这倒不急,咱们好歹打两场胜仗,把局面打大些,再建字号不迟否则刚占据了几个县城便关起门来称大王,未免让人嘲笑!”李密对窦建德等人的行为十分不齿,冷笑着回应
“这些,做哥哥的也不太懂我读的书不多,也没见过大世面,随口说说而已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就是!”翟让被笑得脸上发烫,讪讪地解释
“我知道翟兄一切都是为了瓦岗!”李密发觉自己说话唐突,赶紧想办法补救“翟兄的见识是那姓窦的百倍你能把偌大基业坦然让给我来执掌,这份心胸又岂是区区鼠辈能比得了我既然从翟兄手里接过这个担子,便要想方设法将其光大一时长短,与翟兄同样是不与人争的!”
翟让本不是个小肚鸡肠之辈,听了李密的解释,连连点头“那就好,你心里有章程,我便不多生事了免得弟兄们不知道该听谁的!”
“凡事还须翟兄多扶持!”
二人谈谈说说,纵论天下大势,甚是相得提到瓦岗山的近期发展,翟让又猛然想起了纷扰的流言,用手指了指隐在苍松翠柏之中的前寨,笑着建议:“上几次张家的人来赎老将军首级,你都让我漫天要价吓走了他如今他们已经将五万肉好凑齐了,很快便可从黄河上送来我想弟兄们心中的怨气估计此刻也出得差不多了,不如用匣子将首级装殓过,与张家卖个人情!”
“我今天来找翟兄,正是为得此事!”李密偷偷地向四下看了看,发觉没有随从跟在左近,压低了声音回答
“莫非贤弟拿着死人脑袋还有用么?”翟让对李密的反应很是不解,皱起眉头追问
李密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了几分神秘,“翟兄莫非没听人说过,张须陀的门生李旭只领了四千兵马,便杀到运河边上来给他报仇了么?““这小子欺人太甚!”提起李旭,翟让肚子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抬手向身边的树干上击了一掌,打得枯枝上的残雪飘飘而落当年李旭在运河边上以千余骑击溃了瓦岗数万大军,一战斩将过百此役虽然不是翟让亲自指挥,他也将此视为毕生的奇耻大辱“等茂功回来,咱们三个亲自下山去会会这姓李的,看看他是否生了三头六臂!““翟兄莫气,他这是送死来了!”李密笑着摇头,欲言又止
“送死?莫非法主已经有了破敌之策不成?”翟让听李密说得玄妙,忍不住追问
“破敌之策就在这张姓老儿的人头上!”李密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解释,“他打着给张须陀报仇的名号而来,咱们如果这么早就将人头还了,外边的知道的会说你我大度,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咱瓦岗军怕了他所以,人头千万不能还待张家的人赶到,翟兄别露面,让大哥与他坐地涨价,刁难一番便是!”
“可,可这难免会被外营的弟兄们误会





家园 第三章 无衣 (七 下)
第三章无衣(七下)从翟让那里告辞后,李密又转向了哨探总管谢映登的营房他正在下一盘非常大的棋,每一粒子都不能摆错位置,因此及时了解第一手情报至关重要
谢映登正亲自按照一本密钥对译山下刚送到的几封线报,没听到屋子外的脚步声,直到蔡建德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才警觉地抬起头,然后十分惊诧地问道:“密公什么时候来的,找我有事情么?公怎么亲自来了?侍卫呢,他们怎么都没发出声音…….”
“映登不要急!”李密摆摆手,打断了对方那连珠箭般的提问“我闲来无事,刚好溜哒到这附近怕打扰了你,所以我没让门外的侍卫通报,过后你莫要怪罪他们!”
谢映登放下手中的密钥和密信,脸色很快恢复平静,“不妨,我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密公有事找我,派人通传一声便是,我会将密公需要的一切送到聚义厅中身为哨探总管,却劳密公亲自来催问军情,谢某十分惶恐!”
“映登!大家都是兄弟,又何必把长幼尊卑分得那么清楚!”李密被对方弄得浑身都不自在,板起脸来抱怨
“私下里咱们是兄弟,公事上却是主从,映登不敢逾越!”谢映登又做了一个揖,然后走到窗口对外边下令,“来人,赶快给密公献茶!”
“映登别忙活了我是心里慌,所以到你这看看有没有茂功他们几个的消息!不会打搅太长时间!”李密攻不破对方以礼貌垒起来的“城墙”,只好干笑着说出实情
“密公请稍坐,我这就能弄好!确切军书还没有送回来但咱们安插在百花谷和巩县一带的细作传上山几份涉及官军动向的密报,根据这些,倒也能推测出茂功他们目前的进展!”谢映登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笑着回答
别人的尊敬能让李密感到心情舒畅,谢映登的尊敬却只让李密意识到了彼此之间的距离那是江南谢家培养出来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魏晋遗风相比之下,李密平时引以为傲的倜傥风度根本不堪一提,更甭说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中挑出一些过错来
他胸口如同压了块石头般闷得难受,却只能一忍再忍瓦岗军成分复杂,内部各派系之间也壁垒分明根据将领们的来源,目前军中总体上可以分为三大派即由翟让、徐茂功等瓦岗军开创者组成的内营系、由王当仁、孟让等江湖豪杰组成的外营系,以及由房彦藻、诸君彦等儒林名士、前隋旧吏组成的‘应天’系这三大派系中,内营系的权位最重,实力最强,但也最难控制其中很多人如徐茂功、谢映登、程知节等只是为了瓦岗军的今后发展大局才肯听奉李密的号令内心深处,对“桃李代杨”的天命传说一直半信半疑而加入瓦岗最晚,根基最浅的名士和前隋旧吏们反而对天命传说最为痴迷,他们都坚信,自己所追随的李密是真命天子,最终能登上帝位他们个人也建立绝世之功,进而光耀整个家族
军事上,李密需要借助徐、程等人的谋略和勇武政务上,李密需要依靠房彦藻、邴元真等人的经验和忠诚相比之下,原来推举李密走上瓦岗大当家位置的各外营统领,目前反而最不重要了打仗不能光凭人多,吃了足够次数亏的李密现在已经清楚地明白了这个道理王当仁、孟让等人所率领的外营兵马虽然以经过一番整训,但出身草莽的统领们见识毕竟有限受到他们的拖累,数十万外营弟兄今后也只能充当运送军粮、虚张声势的角色真正的两军对决,李密轻易不敢派其冲锋陷阵
这也是李密如今敢于任雍丘营被攻破却不派一兵一卒相救的原因他已经渡过了当初那道河,不再需要借助外营诸将来牵制徐、程等人的力量相反,他现在需要做的是一步步让瓦岗军的老班底像前来的投奔的名士、旧吏那样对自己言听计从为此,他可以忍受一些小的冷淡和白眼,甚至不惜任何代价
谢映登并不是存心刁难李密,很快便将几份情报对译完整,综合起来,推断出了前方的最新军情
“徐将军肩负重责,发回来的军报务求详实准确,所以动作永远不会如各地细作那样及时!”虽然李密表现得一直非常大度,谢映登依旧替同僚提前做了些铺垫
“我知道,茂功做事谨慎,这也他身上最令人欣赏的地方!”李密听得心中一紧,迫不及待地表白眼下他麾下最善战的将领便是徐茂功了,如果对方受挫于洛口仓的话,接下来瓦岗军的整个战略部属都不得不做出调整
“这三份线报分别来自虎牢关、百花谷和巩县”谢映登将译好的情报按次序排开,身体的动作依旧四平八稳为了让李密更直观地判断形势,他又转身找了一幅羊皮地图,摆在面前的桌案上,然后才开始向急得肚子里边已经开始冒烟的李密介绍详细情况
“巩县已经点燃了狼烟,四门紧闭,但洛口仓至今还控制在官军手中!”谢映登拿起一根炭条,先向巩县处点了一下“据细作汇报,茂功还没开始攻城!”
“嗯,我军远道而致,稍做休息也是应该的!”听闻徐茂功并没有受挫,李密心跳频率稍微输缓了些,捋了捋胡须,点评
“虎牢关的隋军也没有任何反应,关门依旧允许进入但咱们的细作发现,有很多百姓从石子河一带逃来,说是那边起了兵戈!”谢映登看了看李密脸上的表情,继续介绍“至于百花谷,细作说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崱两个带领两万五千大军于七日前离开,至今下落不明!”
“你是说茂功在石子河畔与刘长恭遭遇了?”李密听得心中一惊,手上稍微用力,将自己的胡须硬生生揪下了一绺他顾不上痛,赶紧扑身于地图前,用手指仔细测量三份线报来源之间的距离,半晌,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映登简直想急死我!茂功这明显是围城打援之计,刘长恭仓猝去救洛口,恐怕洛口救不下来,他自己也要折将进去!”
“属下只是负责分析线报,具体结论,还要等军书到了才能得出!”谢映登点了点头,依旧以平静的口吻回答
“不必等军书,我相信茂功的本事!”李密大笑着摆手,“他既然能把刘长恭从百花谷骗出来,自然没道理再放他回去哈哈,姓李的还没到荥阳,隋军已经少了一路茂功此计用得妙,摸准了刘长恭不愿意受人约束的心思!”
对于大隋官员肚子里那些门道,李密心中清楚得很驻军于百花谷的刘长恭先前消极避战,此时又突然出来拼命,恐怕是已经听闻了冠军大将军李旭到达雍丘的消息为了握紧手中兵权,他必须要赶在李旭杀到荥阳城下之前重竖自己的威望而徐茂功以偏师威逼洛口,刚好让他看到了他建立功业的机会只是刘长恭永远不会猜到瓦岗军竖在洛口城下的军营是空的,主力部队早已等在他前往洛口的必经之路上
“这几分线报都是刚刚送上山的,计算路上耗费的时日,如果军情真如密公所推算,恐怕此刻徐将军已经掉头去攻洛口!”谢映登不懂得凑趣,没有问刘长恭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以致进退失据,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
“攻得好,攻得好!刘长恭一败,东都都会为之震动洛口仓守军本来就不多,这下更没勇气与茂功为敌了!”李密心情大阅,不在乎对方举止上的愚笨“我这就下急令,派黑石营到洛口附近给茂功打下手将能搬的粮食尽数搬到黄河边上装船运走,一粒也不给隋军留!”
“多些人去帮忙也好死守洛口对我军无任何好处!”谢映登点点头,回应虽然在内心深处对李密的行事手段颇有微辞,但对李密眼光和用人能力,他还是非常佩服的换了别人当家,肯定不会仅凭几份含混的线报,便推算出徐茂功已经击败了刘长恭更不会在正式军书没送上山之前,就果断地派遣辅助兵去协助陷阵营搬运战利品
“嗯!”李密快速写了一份手谕,交给贴身侍卫蔡建德,命他转交房彦藻,由后者组织人手最快速度送下山然后手捋胡须,围着桌案来回踱步徐茂功节外生枝干掉了刘长恭,等于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眼前的局势越发向有利于瓦岗军一侧倾斜兴奋之下,他的思路也变得非常迅捷,踱了小半个圈子后,猛然停住脚步,将手扶在桌案上,盯着地图追问道:“映登,你那有没有雍丘方面的最新消息?”
“没有,还是上午抄送与密公那几份姓李的只派了少量骑兵沿运河向北虚张声势,其主力依旧留在雍丘城内修整”谢映登仿佛料到李密会有此一问,立刻给出了确切答案
“嗯!”李密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眉头随即慢慢皱紧在他心中,十个刘长恭也抵不住一个李旭,虽然刘长恭麾下的兵马数量有博陵精骑的六倍之多“咱们安插在雍丘的细作本事怎样?能不能靠近李旭,我是说,能不能…….”
“不可能,李旭武艺非常高,并且极得麾下将士拥戴!”没等李密把话说完,谢映登断然否决了他的假设
两军交战,刺杀对方主将也是取胜的手段之一谢映登并不觉得李密的提议有什么不光彩,但他相信瓦岗军中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刺客“经历了上次周督尉的事,姓李的对身边人员安排警惕得很如果咱们的细作主动出击,恐怕除了徒增伤亡外无任何收获!”为了照顾李密的颜面,他继续补充
“也是,可惜周醒被发觉得太早!”李密叹了口气,承认刚才的计划有些异想天开
“周醒已经尽了力徐将军叮嘱过,以后瓦岗军不会再与他联系了!”谢映登也叹了口气,为自己麾下失去一员干将而惋惜一起看文学网首发,请大家来支持
他二人口中的周醒是当年徐茂功精心安插于李旭身边的眼线,但在上次运河之战中,此人不慎惹李旭生了疑结果先被借故支到了塞外半年多,然后又被委派到桑干河畔组织流民屯田,到现在也没能重新打入博陵军决策层并且此人在塞外历练了一圈后,对瓦岗军也不再忠心谢映登几次派细作去请他回山,他却宁愿冒着被博陵军发现后处死的危险也不肯答应
“其实我刚才并不是说一定组织人手行非常之举!”李密顾惜颜面,一计失败后习惯性地做出了挽回性举动,“我是想派人在雍丘制造些事端最好让大隋朝廷失去对李将军的信任”
“能够不战而除掉他当然是最好”谢映登知道大当家心中对李旭甚为忌惮,笑了笑,回应“但朝廷中的官员们未必昏庸到如此地步,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夺了李旭兵权,估计今后不会再有人肯认真为朝廷卖命!”
“不好说,那些权臣一直是咱们的‘盟友’前些日子,他们不是‘帮忙’调走杨义臣,救了窦建德一命么?”李密对大隋官场的了解程度远远超过谢映登,笑着打趣
“那些盟友的确仗义!”谢映登虽然冷峻,也被李密的说法逗得展颜而笑凭心而论,各地豪杰之所以能迅速发展壮大,与朝中诸位权臣的胡闹密不可分是这些人,一次又一次打乱了前来征剿的官军行动部署,也是这些人,将一个又一个忠勇的将领送到了义军的刀口下,乐此不疲
“听了密公的话,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来!”笑过之后,谢映登从墙边的书架上抽出一份卷宗,轻轻地摆在了李密眼前“前齐郡通守贾务本去年在大海寺一役受了伤,回去后很快便不治身亡了!”
“那不是十一月的事情么?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李密记忆力甚好,不用翻,便想起了线报中的具体内容
“的确,但细作近来打听到,贾通守当时伤得并不重,被治愈的希望很大但在萧监军上任之后没几天便创发而死了!”谢映登轻轻翻开卷宗,指着后来补充的部分解释
“他是被监军御史萧怀静挤兑死的!”凭着对御史们的印象,李密迅速得出了正确结论大隋朝的御史是有名的舌锋如刀,当年一名前辈御史仅凭着伶牙俐齿便联合了东塞数十部落,不费大隋一兵一卒就将刚刚崛起的契丹彻底铲平只可惜,后辈御史们继承了前辈的舌锋,却将其全用到了自己人内部
“应该是这样!”李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开始蹒跚踱步,“贾务本是地方官员,背后没有什么硬靠山身为外戚的萧怀静自然不会对一个既没有靠山又不见得有什么本事的地方小官留什么口德三言两语之下,气得贾务本旧伤复发实属正常若是贾务本受了其言语打击而不死,才真会令人意外呢!”
“我听说,贾务本之子润甫在郡兵中做参军,甚负人望而他与诸君彦当年曾授业于同一个老师,实有同门之缘!”谢映登笑了笑,又道
“你是说……”李密眼中猛然闪起一道寒光,手指谢映登,他脸色的疤痕瞬间被血充满,看上去异常狰狞
“咱们继续请盟友帮帮忙?”谢映登不动声色,回答
由于过度兴奋,李密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如果谢映登所献的计策能顺利施行,瓦岗军必然声威大振什么立名建号,什么传檄天下,都可以一蹉而就到那时,天下英雄对瓦岗山只有仰望的份,再没机会与他争雄!
没等他下定决心,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统领!”有名满脸是汗的斥候一边喘息,一边低呼猛然看到李密,他快速吐了口气,然后躬身行礼,“属下见过大当家,大当家,大事不




家园 第四章 变徵 (一 上)
第四章变徵(一上)开封距离荥阳郡治所管城不到两百里,黑社、白社兄弟战死后,挡在博陵军和管城之间的只剩下了瓦岗圃田营圃田营的主将李德仁勇力尚不及黑白两社,指望他能阻挡住李旭的前进脚步,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而王当仁、周北洮、胡驴贼几个在没接到李密手书的情况下还作壁上观,如今接到了李密的命令,岂不是更有了消极避战的理由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摔开斥候后的李密软软地跌坐在了桌案旁形势急转直下,他先前的所有安排几乎都落在了空处如果放任着李旭进入管城,凭借杨广赐给的金刀和圣旨整合河南诸路官军,瓦岗寨这几年的所有努力即将毁于一旦!
“十数万大军,十数万大军!”李密一边叹息一边摇头如果在官军进攻开封时,个个拥兵数万的外营诸将肯在背后稍做牵制,姓李的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就将黑社和白社兄弟阵斩?他麾下不过四千骑兵,而王、周、胡、黑社、白社几人手中喽啰加在一处却接近十五万!
“密公不必气恼,那姓李的用兵一向狡诈,想是用诡计骗住了大伙!”谢映登见李密瞬间颓废得像一个输光了的赌徒,忍不住出言安慰虽然站在敌对一方,他却打心底为对手的本领而感到骄傲从武艺和刀法上推测,谢映登确信李旭的授业恩师是他失踪了多年的族叔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李旭正是他谢家的衣钵传人
千军万马避白袍,原来他以为那不过是江南文人的杜撰现在才明白,当武将的威势达到了颠峰之际,的确可以让千军万马竟相走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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