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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幽州虎贲!”罗成单手举槊,用荣誉激励着部下心中已经为数不多的士气
“天下无敌!”骑兵们大声回应,尾音带着一丝丝颤抖这两句是他们的父辈在出征时常喊的口号只不过第一句以前为“大隋虎贲”,如今大隋却变成了幽州
父辈们曾经自豪地说过,当他们喊出这两句口号时,整个东方草原都会为之颤抖无论突厥人、契丹人还是靺鞨人,那些未开化的牧民们在虎贲铁骑的面前只有伏地求饶的份儿没有人敢直面大隋的天威,没有人敢直面整个中原的愤怒而今天,这两句口号改了两个字后又响彻战场,挡在战马前的,却是同样的大隋袍泽
一千五百名骑兵对一千余名步卒,幽州军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上风第二波亡命攻击很快展开,一百多名来自幽州的骑手踢打着马腹,将胯下坐骑的潜力压榨到了极限可怜的战马扭转脖颈,瞪圆眼睛,厉声长嘶它们不是人,没有大局观和牺牲精神如果是在高速奔跑中看到面前的槊丛,它们无法抗拒惯性如果是在小步前进过程中,哪怕是看到一束带刺的荆棘,他们也会选择避让
对死亡的畏惧最终未能拗过对胜利的渴望,悲鸣着的战马缓缓向槊丛迫近,大颗大颗的泪珠自可怜的畜生眼中滴落在即将与槊丛相撞的刹那,大部分战马奋力仰起了前蹄也有小部分努力转身,将直冲改为斜擦结果几乎差不多,长达三尺余的槊锋轻易地便刺穿了战马的皮肤和肌肉,疼得它们四蹄乱踢马背上的勇士趁机双脚离蹬,大叫着向前跳去他们试图跃过槊丛,在敌军背后发起攻击但大部分人都在半途中落了下来,直接被长槊刺成了蜂窝少数几个幸运者刚刚落地,便被身边的博陵士卒包围,无数把横刀砍来,将他们乱刃分尸
几乎不给袍泽们为战死者哀伤的时间,第三波骑兵就小跑到了战场核心在跳下马背之前,他们将手中的长槊投向对手然后,抽出腰间横刀,狠狠地砍在昔日视为手足的坐骑身上
数十名博陵士卒被射中,歪倒在同伴身边与此同时,被自家主人砍伤的战马发了狂,长嘶着撞入槊阵十几杆长槊同时刺中一匹战马,将其当场戳杀但博陵军的槊阵也在战马的冲击下向后凹了一小块,露出了小小缝隙
第三波受伤的战马冲来,紧跟着是第四波战马蹲在前排的博陵士卒不得不挪动身体,以免被可怜的畜生压死槊阵上的破绽越来越多,渐渐变成了巨大裂缝舍死忘生的幽州人直接从裂缝中闯了进来,长槊急刺,以命搏命
一瞬间,双方都损失惨重配合娴熟的博陵士卒依靠群体优势,将闯入军阵内的幽州人逐个捅翻但发了狂的战马和发了狂的幽州人在死亡之前,往往要拉上一到两名对手垫背不远处,罗成依旧在挥舞着战旗,将手下的弟兄赶向死亡漩涡军阵正后方,李旭紧握黑刀,手指关节处早已发青
正面战场其他位置的博陵士卒正在快速赶来,但三百多名幽州骑兵已经在罗成的指挥下,顺着山坡迎了过去幽州军不指望仅凭着三百多名骑兵就能将数千乘胜而来博陵士卒击溃,他们只打算用这三百多人的生命再拖上一柱香时间不需要更多,在一柱香时间内,罗成所部幽州骑兵和李旭所部那一千博陵士卒之间的战斗肯定能分出结果如果骑兵们战败,此战幽州军覆灭!如果步卒被杀散,李旭仅凭一人之内,绝对无法面对数百骑兵的围攻击杀了他,整个战局将天翻地覆
血光飞溅,号角声宛若虎啸龙吟比起先前正面战场上那近乎于一边倒的屠戮,局部战场上的厮杀更为惨烈双方将士都知道战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呼喝酣战,宁死不退几名幽州骑兵从战马上跌下来,立刻挥刀贴着地面横扫数杆长槊不闪不避,攒刺而下数息之后,骑兵落马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空档已经被血染红的草地上,幽州人和博陵人倒在一处,肩膀贴着肩膀,面孔对着面孔
为了维护战阵不被冲散,王须拔带着自己的亲兵冲到了第一线他的身手远好于普通士卒,见到哪里被敌军冲出了裂缝,立刻扑上前补位一名刚刚将对手刺翻的幽州骑兵狂笑着甩落槊锋上的尸体,没等他将马槊再次端平,王须拔斜冲上前,挥起板门大刀,将其从马鞍上扫去半截“杀!让他们长长记性!”被人血喷得如刚从染坊里捞出来一般的王须拔举刀狂吼,冲向了下一名骑兵那名刚刚冲入战阵的幽州人被吓了一跳,赶紧挥槊刺向他的胸口王须拔翻腕,斜撩,一刀将马槊磕飞跨步,上前,又一刀剁在了战马高高仰起的前腿上
失去双腿的战马发出凄厉的惨叫,向前栽倒,翻滚挣扎马背上的幽州骑兵来不及逃开,被马镫牢牢地套住,然后被自己的坐骑压得口吐鲜血王须拔看都没看对手一眼,带着自己的亲兵直接冲向了下一个缺口在那里,两名跳下坐骑的幽州将领正在夹击方延年,把方长史逼得险象环生
其中一个人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转身迎住王须拔看见对方手中那门板般大小的刀刃,他吓了一跳,不敢用兵器与对方硬碰,先侧身闪避,然后挥刀横扫“去你奶奶的!”王须拔将板刀向地上一戳,柱子般挡住了砍向自己腰间的利刃随即双腿腾空,以刀柄为轴心,螺旋飞踢
这根本不是战场上应有的招术突然施展出来却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与他放对的幽州将领躲避不及,前胸和小腹相继中脚包着生铁的战靴直接踢断了他的肋骨,将里边的内脏震得四分五裂
“啊——!”幽州将领发出一声惨呼,吐血而亡王须拔双脚落地,拔刀迎住一杆从侧面刺来的马槊持槊者武艺很好,一击不中,立刻催马前进,试图用马蹄将其活活踏死王须拔快速逃向侧面,然后转身斜劈对方持槊相迎,两支兵器毫无花哨地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
双方势均力敌,但幽州将领多了一匹战马,有着居高临下之便为了避免此人将军阵的缺口冲得更大,王须拔每次都不能躲得太远,只能绕着战马与对方缠斗这样做使得他的体力急遽下降,转眼便发出了粗重的呼吸声对手露齿冷笑,长槊抖出了一团银花
只听“乒!”地一声,半空中令王须拔手忙脚乱的长槊猛然停滞紧跟着,跨在马上的幽州将领身体一歪,软软地掉下坐骑一支凭空飞来的破甲锥从他的双眉上方射了进去,足足入脑有半尺深黑色的雕翎上挂满了血珠,一滴滴晃得人眼发花
王须拔快速回头,看见李旭手挽角弓,搭上了第二支羽箭随后,另一名与方延年缠斗的幽州将领落马,被蜂拥而上的长槊戳成了蜂窝
“别光顾着斗狠,尽力维护队列整齐!”向着王须拔所在方位望了一眼,李旭大声吩咐隔着重重人群,他的话传到王须拔耳边已经几不可闻但王须拔知道主将在说什么,用刀尖向前指了指,带人补向了下一个缺口
虽然他竭尽全力,但幽州骑兵依然在多处形成了突破看到自家的步兵战阵濒临瓦解,王须拔从腰间拿出一只号角,呜呜吹响听到角声,已经被冲成一段段的博陵士卒们重新抖擞精神,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低级将领指挥下,原地结成小阵,最大限度地拖延着敌军推进速度
双方在比速度看正面战场的博陵士卒先杀散幽州拦截者赶到,还是局部战场的幽州骑兵先突破博陵士卒的阻拦,砍翻李旭的帅旗在某一个瞬间,幽州人几乎达到了目标,他们距离李旭所站立的地方不足十步但在数息之后,他们又被杀回来的周大牛带领亲卫逼得四散奔逃
“噗!”疾飞而至的破甲锥穿透骑兵的胸骨,将其直接推落到马下周大牛快速杀上,趁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幽州骑兵发楞的功夫,挥动横刀,直劈对方大腿目睹了同伴惨死的幽州骑手一边要防备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冷箭,一边应付周大牛的攻击,手忙脚乱几个亲卫趁机冲到战马侧面,用长槊将其推离马鞍
无主的战马迅速逃离,周大牛等人迅速恢复成一个小方阵,彼此配合着堵住下一波冲向李旭的敌军当先的敌将挥槊直取周大牛,试图擒贼先擒王就在二人即将发生接触的刹那,作为军阵核心的周大牛突然很令人失望地从他眼前跳开
“噗!”又是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满脸惊诧地幽州将领看见自己的坐骑高高地跳了起来,脖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支流矢贯穿根本不给他弄清楚事情原委的机会,周大牛也高高跳起,挥刀横扫与战马失去配合的幽州将领眼睁睁地看着一把锋利的横刀划过自己的腰腹,然后本能地丢下兵器,伸手去捂伤口,和战马同时倒在血泊当中,翻滚,挣扎
“呸!”攻击得手的大牛轻蔑地吐了口吐沫,提刀冲向下一个敌将一名幽州士卒的兵器从侧面攻来,对着他的软肋画影周大牛却根本不管,径自从对方攻击范围内跑过去那名幽州士卒旋即被两名亲兵夹住,然后喉咙上挨了一箭,落马身亡
与王须拔的任务不同,周大牛不负责维护军阵的完整他带着一百多名亲兵,以某种怪异的方式围着帅旗旋转如果有人能从空中俯视,会清楚地看见,周大牛等人走动的轨迹就是半个圆弧,而李旭所在位置,恰恰为半弧的圆心无论任何人试图渗透到这半个圆弧范围内,第一时间就会受到围攻,或者死于乱刃之下,或者被“流箭”射杀
这种作战方式威慑力极大,接连数名突破了槊阵的幽州好手都折在了博陵军的帅旗附近接连三次攻击受挫后,幽州将士们渐渐对周大牛所在位置产生的惧意他们看不到战场的全局,很难分清楚冷箭是从何而来,更害怕下一个稀里糊涂死去的人就是自己
李旭将一支破甲锥搭上弓弦,射向了更远处的敌人幽州军至今还保留着大隋的铠甲制式,所以他能非常轻松地从敌人中分辩出哪个是军官,哪个是普通士卒短短数息之间,至少有三名旅率,两名队正死在了他的手下本来就已经非常混乱的幽州军愈发混乱,很多士卒几乎是完全凭着荣誉感在博杀,一边与博陵军缠斗,一边不断观望周围形势
张江所带领的重甲步卒与负责阻拦他的幽州人还在苦战,但因为人数和士气的双重影响,幽州方面已经呈现了溃势带队的将领不断发出号角声,向罗成告急而他们的主帅罗成已经将自己的大部分亲兵都派了出去,根本无法再分配任何力量为麾下袍泽提供支援
最后能投入的力量,就是罗成自己和十几名贴身侍卫但他不想将这最后的体力和鲜血lang费在博陵军普通士卒身上,他的对手就在不远处,正指挥着博陵军对幽州人进行着屠戮
对,只能算作屠戮,这一场根本不能算作战斗战局发展到现在,罗成已经明白自己输了,输得很冤枉,但是明明白白
今天对方采用的所有阵型,所有变化,他都能看懂都能想到破解办法包括眼下躲在战团后,不断围着李旭所在位置旋转的那个半弧,他都能记清楚其在兵书上的哪一页但懂得、明白和能像自己的手臂一样让其发挥威力是完全两回事情麾下的幽州步卒达不到博陵步卒的训练程度,自己也没有姓李的那么多杀人经验
这是一场在作战经验上完全不对称的战争与经验丰富的博陵步卒相比,幽州步





家园 第三章 扶摇 (一 上)
第三章扶摇(一上)河间郡的战况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幽州军主帅大营,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如遭雷击大伙这些天来分明看见李旭的战旗飘扬在易县城头,已经被流矢射得千疮百孔就在胜利已经伸手可及之时,左营行军长史秦济带来的消息却打碎了大伙所有梦想
“弟兄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现在撤到了什么位置?”强压着内心的惊慌,罗艺沉声追问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其实是儿子罗成的下落,凭借一个做父亲的对年青人的了解,他知道心气极高的爱子绝不会甘心接受这么残忍的打击成儿可能会不顾一切跟敌将拼命,而李仲坚在传说中也是万夫不挡的勇将…….
如果答案真的如此的话自己还取这如画江山做什么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到大就没让他受过什么伤!
“弟兄们前后阵亡了大约六千多人,其他的大多数被李贼俘虏了”满脸是灰的秦济偷偷看了看四周,尽量把声音放缓,“少帅,少帅没遇到什么危险李贼亲口对属下说,他看到少帅向南方去了……”
“其他人呢,范仲谋和刘德馨两个呢,他们两个跟在少帅身边么?”老长史秦雍恨不得上前踢自己的族弟两脚,虽然对方身上多处受伤,血已经透过裹伤的麻布渗到了破碎的铠甲之外
“秦长史是被人放回来的?你的弓马无论如何也没有少帅娴熟!”抢在秦济回答之前,曹元让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
周围看过来的目光立刻带上了鄙夷虽然关心自家儿郎的安危,但幽州将领们更看不起变节投敌者在战死和投降之间,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希望自家子侄选择前一项
“范小将军和刘小将军战死了崔、沈两位将军受伤被俘,属下无能,请大帅责罚!”秦济直挺挺地跪在罗艺面前,目光不敢再与众人相接在东路幽州军所有将领中,以他的年龄最大,作战经验最为丰富而最后只有他逃了回来,这份责任已经不是他一个人所能承担
虎贲铁骑在幽州盘踞了这么多年,几乎每位高级将领身后都站立着自己的家族如果惹得众人误会的话,秦家有可能被连根拔起
“其他人都战死了,你怎么有脸一个人回来!”老长史秦雍快步上前,劈手先给了自家兄弟两记耳光虎贲铁骑中没有弱者的位置,秦济更应该和别人一样战死,而不该回来报信虽然他带回来的消息可以让大军早做防备,但对于家族而言,其行为无疑是一种背叛
秦济的脸立刻肿了起来,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淌落他苦笑着抹了一把脸,低声回应:“姓李让我必须活着把话给罗公带到,否则他就不再管俘虏死活秦某无惧一死,但不敢辜负了大帅和其他被俘的弟兄!”
此言一出,四下里看过来的轻蔑目光立刻被焦虑和哀伤所取代大伙再顾不上指责秦济贪生怕死了如果没有他忍辱负重回来替敌人传话,天知道被俘虏的幽州子弟会落到什么下场!姓李的对他麾下的将士和百姓虽然很和气,对待敌人却是出了名的狠辣第二次辽东之战,此子将高句丽数百里江山蹂躏成了一片焦土而雁门关一战,据说落在他手里的突厥狼骑最后没有一个得以生还
“姓李的让你带回了什么话?”幽州大总管罗艺目光从秦济破碎的铠甲上扫过,问话的声音如冰一般寒冷
他能猜到对方为什么放秦济回来那是一种非常明显的示威举动李某人试图通过这个软蛋之口,告诉幽州将士,他手里有一伙奇货可居的人质!而按秦济刚才汇报的情况估算,扣除已经阵亡者,目前被李贼仲坚所俘虏的幽州兵马至少还有一万五、六千之众这其中很多将领都是老将军们的后生子侄,很多人身上都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希望!
秦济低着头,血珠和汗珠同时向地下掉他不敢不回答罗艺的话,却无法找到一个不激怒大伙的说辞想了好半天,才把心一横,咬着牙禀告,“回,回大帅李,李贼说,他说,他说博陵军不日即将渡过矩马河,与将军会猎于幽州幽州的麦子熟得晚,请将军不要担心他军粮不足!”
果然,话音刚落,已经有几个将领同时跳了起来“姓李的欺人太甚!末将愿意领一支兵马杀到河间去,救出所有弟兄!”鹰扬郎将卢矩大步走到罗艺面前,躬身请命
“对,咱们直接杀回涿郡,堵在矩马河边上,把姓李生擒活捉!”曹元让挥舞着手臂,唯恐别人看不见自己对幽州的忠诚
“姓李的几乎,几乎,没,没受什么损失!”反正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秦济索性实话实说“少帅也没犯什么错,只是,只是对方老谋深算!”
四周沸油般的喧嚣声瞬间被这瓢冷水所泼熄虽然秦济的话令人愤恨,但所有将领都不得不承认卢、曹两人的想法过于自不量力连幽州军年青一代中最出色的将领罗成都被李旭轻易击溃,实力还不如罗成的人送上门去,岂不是白白让对方抓到更多的俘虏?
“唉!”罗艺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此刻,壮武将军刘义方正沉寂在丧子之痛的哀伤中,晶亮的眼泪滚满了胡须怀化中郎将范恒大双手捂着脸,身体颤抖,努力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只有老长史秦雍的表现还算镇定,狠狠地瞪了自家兄弟一眼后,他走到罗艺面前,躬身建议:“禀主公,属下以为,李贼一时半会儿打不破蓟县城,当下之计,与其回军与他相争,不如抓紧时间攻破易县,生擒吕钦和刘弘基!”
“对,生擒吕钦和刘弘基!”大帐之中群情激昂,半数以上的人都认为秦雍的建议有可行之处易县守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连日来,从城头上砸下的滚木都带着白花花的刀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临时赶制出来的等守军将城内房梁拆无可拆时,幽州战旗可轻松地插上城头
更关键的一点是,眼下幽州军手里没有足够的筹码可以与敌人交易他们必须进口抓到一批数量与自家俘虏相等的博陵将士否则,谁也甭想再见到自家子侄!
“倘若大帅不愿以属下的血污刀秦某愿意赶往阵前,做攻城先锋!”跪在地上的秦济也重重地向罗艺扣了个头,请求
“嗯!”罗艺手捋胡须,低声沉吟作为一方诸侯,他非常理解秦雍所提那个建议的原因那不是上上之策,但处在老长史秦雍那个位置,却只能如是选择战死和被俘者中没有秦雍的家人,他如果直接提出退军言和,就是对其余将领的出卖
而李仲坚的最高明之处便是刻意将罗成放走在自家儿子安全而部将的儿子或者战死或者被俘的情况下,接下来无论选择战与不战,对罗艺而言都会后患无穷
姓李的“光棍儿”已经开始兑现他当日的威胁,罗艺可以将博陵砸烂,他也可以砸烂幽州大伙顶多一拍两散,谁也笑不到最后…….
“大帅,末将以为,尽早回师与李贼言和为好!他肯放秦长史回来报信,又没有追杀少将军,应该是不想双方把仇结得太深”正当罗艺犹豫不绝的时候,壮武将军刘义方擦去脸上的泪,提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建议
与罗家一样,刘家的人丁也非常单薄刘德馨是唯一的嫡出,并且自幼被当作整个家族的希望来培养如果能有击败博陵军的机会,刘义方恨不能亲手将李旭抓过来,千刀万剐但是,眼下不是被仇恨蒙蔽理智的时候,倘若蓟县被攻破,幽州军将像当年的八千西楚健儿一样无家可归
四面楚歌这种老套的战术,姓李的肯定知道,并且绝对不吝试上一试!
“大帅,你,你就听刘将军一句!”怀化中郎将范恒大走到刘义方身边,哽咽着劝告
“范将军、刘将军,罗某知道你们的想得周到但现在,咱们先把情况弄清楚!”罗艺感动地弯下腰,向两位心腹爱将施礼“如果已经没有取胜之机,罗某绝不逞一时之快如果将来能给两位侄儿报仇,罗某会亲自提刀…….”
说到这,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范、刘两位将军却将个人的恩怨放在了幽州利益的后面,此番高义,不由得他不敬重
“将来若有机会,秦某也愿意为几位贤侄报仇!”秦济抓住机会,赶紧表白
“你先站起来来人,打盆水来给秦长史洗洗脸!”罗艺又叹了口气,命令
“谢大帅不杀之恩!”秦济知道自己的性命保住了,再次叩头及地他是被李旭逼着回来给罗艺送信的事实上,他宁愿去做俘虏,也不想担任这个差事但恶鬼一样的敌将用刀逼着他跨上了战马,并且让他再也没勇气回头
非但如此,倘若幽州军和博陵军再来一场战争,秦济宁愿躲得远远的他可以放弃自己的前途,放弃家族事业的继承权,也不想在面对那个姓李的恶棍永远也不想




家园 第三章 扶摇 (一 下)
第三章扶摇(一下)取得了几位肱股老将的支持后,罗艺开始着手布置回军事宜眼下第一要务不是跟敌人争一时意气,而是确保博陵军不渡过桑干河,突入幽州老巢东线兵马全军覆没后,战局主动权已经被对方牢牢掌握眼下幽州军不但要抢在李旭北进之前挡在他必经之路上,而且要随时提防吕钦从易县追上来,给大伙背上再捅一刀
为了撤退得更从容些,罗艺将拔营时间安排在了后半夜在将士们分头去做准备这段空闲时间内,他又把几位肱股老将和兵败归来的秦济召集到自己的别帐,从头咨询河间之战的具体经过“你跟我说一说战斗的详细情况,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成儿到底怎么输掉的,你下午不是说,他没犯什么重大失误么?”看着满脸忐忑的长史秦济,罗艺尽量和气地命令
“开始的时候,我等一直以为自己的对手是赵子铭……”秦济想了想,吞吞吐吐地开始这会不会让大帅觉得自己是在推卸责任?他有些害怕,心脏像小鼓一样敲个不停
“唉!你继续说,不用给老夫留颜面!”罗艺叹了口气,脾气突然变得极为柔和无论愿不愿意,他都必须得承认幽州军事先在战略上准备不足从一开始,大伙就坚信李旭已经阵亡,所以整个东线就没有派任何老将坐镇当李旭采用了避实就虚策略时,整个战场的薄弱环节立刻被其抓到
“李贼渡过滹沱河后,第一天便强行军六十多里,杀到了距离束城不到三十里的葫芦谷少帅和大伙商量的了一下,决定派……..”秦济看了看族兄的表情,又看了看刘义方和范恒大两位老将军,犹豫着说道
“舆图!”罗艺冲着亲信用力挥手,命令
几名文职幕僚赶紧从一大堆舆图中将有关河间郡的那张翻出来,七手八脚摆在罗艺面前专为大隋军用的地图画得很详细,但葫芦谷却依旧只用了两根蚯蚓般的曲线和三个文字表示,根本无法看清楚其具体形状
“那地方据说是个喇叭口型,越向里边越窄!”见罗艺等人眉头紧皱,秦济赶紧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合盘托出“当时李贼在谷口靠里一点的半山坡上扎营,贴近谷底的山溪!”他解下自己的束腰板带,折成山谷的两翼“少帅和大伙认为姓李的远来疲敝,就派了沈炯将军带领两千兵马去…….”
“胡闹!”范仲谋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秦济的陈述“对方是打了整整六年硬仗的将军,会不防备你们这些小伎俩么?轻敌大意,轻敌大意,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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