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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杀,让我杀上去!”范督尉疯狂地叫喊着,满脸是泪“杀上去,让我杀上去为弟兄们报仇!”他的呐喊声渐渐变低,渐渐变成嚎啕
“少帅让咱们顶在这!收拢你麾下士卒,拖住敌军!还有转机!”左军统领刘德馨一边带领着死士们与敌人脱离接触,一边大声喊道
“转机?在哪?”脸上被血和眼泪弄得红一道白一道的范仲谋惊诧地问
“别废话,拿起你的刀来!”刘德馨将一把刀塞入了范仲谋手中,顺势将他的身体扯正
“还有转机!”抓住救命稻草的范仲谋大步跑向自家士卒那些人都是先前被敌军打散了的,现在刘德馨又帮忙将他们重新收拢了起来“还有转机,咱们坚持住,将敌人钉死在这!”他大笑,血泪满脸
他知道转机在哪了就在刚才他与敌人拼命时,少帅罗成已经将骑兵扯向了战场外围博陵军杀人杀得太畅快,整体的位置已经由缓坡中央移动到缓坡边缘只要左右两翼并拢在一起的幽州军能缠住敌人,不给对手彻底突破的机会半柱香时间内,少帅所带领的骑兵就能迂回到敌人侧后
到那时,一千五百名骑兵顺着山坡雪崩般卷下来,绝对可以将眼前这伙天杀的博陵人生生撕成碎片
酒徒注:这两天有点事情处理更新放慢下周一开始努力





家园 第二章 展翼 (七 下)
第二章展翼(七下)如果幽州少帅罗成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他定然不会在与敌军遭遇后,立即挥师上前一决生死多年的行伍经验会告诉他,眼前这伙敌军是有备而来无论在底层将领对周边地形的熟悉程度上,还是于普通士卒的体力方面,都不是他麾下那支已经赶了半个多时辰路的疲敝之师可比
如果幽州少帅罗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在初次试探受挫后,也会瞬间失去对获取胜利的信心和勇气那样,整支幽州军便可以及时后撤,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战局却未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上述两个条件,都与罗成无关他虽然自打八岁时起就被父亲抱在马前亲临战阵,单独指挥一支军队与名将沙场较技的机会却不多突厥狼骑勇则勇矣,在战略战术方面的造诣与中原军队相比却是一个在谷底,一个在云端况且即便突厥人真的派遣阿史那却禺、阿史那骨托鲁这样的名将前来挑衅,罗艺岂敢让一个方及弱冠的娃娃领军迎之?
但是,能够让父亲将完整的一支军队放心地交付在手中,罗成自然也非一个庸碌之辈他不仅武艺出众,兵法方面的造诣远在普通少年之上校场竞技,步兵、刘义方这些前辈将领已经不是他的对手纸上演兵,秦雍、卢楚这些老行伍也要甘拜下风每一项成功的背后必然隐藏着无数汗水而连续多年坚持勤学苦练的人,心智之坚定又岂是寻常纨绔子弟可比?
因此,在两军相遇之初,尚嫌稚嫩的罗成轻而易举地便被博陵军的伪装所骗了过去在两军交手之后,心高气傲的少年又急于挽回败局,犯下了第二个错误
每个失误都不算大,但连续的两个失误却足以葬送一支军队特别是在这支军队在陌生的土地上与陌生人作战的情况下,罗成的疏忽与骄傲,已经将麾下弟兄们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几乎就在他将骑兵扯向战场外围的同时,一直耸立在博陵军本阵正后的那杆悄悄地降了下来然后,几乎没引起幽州军任何的注意,另一杆黑色的大纛陡然升起黑得如无星无月子夜般的旗面上,一个猩红色的“李”字迎风飘摇
“呜――呜――呜!”博陵军的角声急转高亢先是短短的几声,犹如银瓶乍破然后是冰河解冻,大江决堤数十支号角以同一种节奏发出怒吼,慷慨、豪迈、顾盼雄睨“呜-呜-呜”“呜――呜――呜”仿佛ru虎出谷的第一声狂啸,又像巨龙出渊后的欢快长鸣
伴着高亢的角声,激战中的博陵军大阵又是一变两支斜向支撑的“燕尾”前端渐渐合拢,后端渐渐扩大,在给敌人制造着难以承受的伤亡的同时,一分为二两列纵队就像两根长槊般遥相呼应,捅得幽州军节节后退而就在这两杆长槊的正中间,一个方方正正的攻击阵列轰然出现
这是幽州军非常熟悉的方阵,整整齐齐,四平八稳但这又是幽州军非常陌生的一个方阵,因为在马匹相对便宜的幽州,谁也不会用造价昂贵的铁甲来武装步卒但此刻走在博陵方阵最前方的,却是两排头顶铁盔,身穿铁甲的重装步兵或者是三排乃至更多,幽州弟兄们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前排步卒们手中的厚背大砍刀刀面比大隋军中标准横刀宽上三寸,刀身长了足足半尺,冷森森明晃晃,缓缓移来如同一座正在行进的刀山
刀山缓缓前推,速度并不快,却让精疲力竭的幽州军感受到了巨大了压力有士卒用冷箭射向了重甲步兵,被对方用盾牌一挡,“叮!”地一声碰飞了出去受到偷袭的博陵重甲看都不看,包铁战靴踩上箭杆,轻而易举地将其踩成了两段
敌我双方依旧在博杀,但注意力显然已经被前进中的方阵吸引了过去明眼人谁都明白,一旦那个方阵推近到最前方,场中的战局就要背其所左右但谁也无法让方阵停下来,幽州军不能,博陵军不会
“咱们上当了!”范仲谋在第一时间发觉了形势的不对,哑着嗓子向身边的同伴提醒
“无论如何,都得坚持到少帅兜回来!”刘德馨抹了把脸上的人血,森然说道他不但看见了敌阵的变化,而且看到了敌阵后傲然挺立的黑色战旗旗面上的那个斗大的“李”字,早已说明了一切
今天大伙的对手就是李仲坚本人,怪不得博陵军能把普普通通的步兵战阵变幻出这么多花样!而输在李仲坚手上,刘德馨并不觉得委屈他、范仲谋、乃至罗成都可谓初出茅庐,对手却已经有着五年以上的作战经验,于生生死死之间走过了无数个来回!
眼下对幽州军而言最关键的问题便是他们能于对方的正面攻击下坚持多久即便博陵人中有少量的重甲步兵的存在,罗成所率领的幽州轻骑依旧占据攻击力度和速度上的优势如果他能及时地抢占有利位置并从博陵人侧后发起攻击的话,李仲坚即便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损失也必将惨重到无法继续对幽州军尾随追击的地步而罗成却可以带领轻骑快速退走,回到束城坚守不出,进而把整个河间郡的战局拉回昨天的僵持当中
李旭却不会给幽州人任何机会在处理与朝廷、豪门之间的关系时,他略显木呐,迂阔在两军争雄的疆场上,他却对战局的敏感性却非常人所能及快速向罗成所在的方位望了一眼,他算定了此战的结果,断然挥下了令旗
“呜――呜――呜!”角声变得更急“咚、咚、咚!”催战的鼓声也愈发激昂走在重装步卒正中央的张江听到了鼓点声中传来的攻击信号,扯着嗓子大喝了一声,然后立刻拉上了面甲
“前进,挡路者,死!”几名大嗓门亲兵齐声重复,将张江的命令传遍整个方阵重装步卒的行进速度立刻加快,顺着自家兄弟用身体支撑起来的长廊,踩着先行者的血迹,大踏着步,一步步逼向满眼惊诧的敌军
“准备――”跟在张江身后的郭方一时还不能适应角色的变化,紧张得嗓子发干他出身于流贼,打惯了一击而走的袭掠战像今天这样在步下与正规军硬碰硬还是首次当然,黄河南岸与瓦岗军交锋的时候不能计算在内,瓦岗众人数虽然多,装备和单兵战斗力却远不如大隋官军包括眼前这支不算太正规的幽州兵
听着张江的号令,走在重甲步兵后的轻甲士卒斜向上举起了手中的投矛这是从原汾阳军中继承下来的装备,重铅混铁为锋,拓木为杆长度和重量不及步兵槊,造价也十分低廉,但用于近距离肉搏却是比弓箭还方便的利器
“投!”眼看着张江所带领的重甲步卒就要和敌阵亲密接触,郭方重重地将手臂前挥,一百多杆投矛呼啸着升空,掠过王须拔等人的盔缨,然后一头扎进了幽州军中
“碰!”“碰!”“噗!”“噗!”投矛入体的声音令人不忍猝闻单薄的步兵轻甲被高速飞来的铅刃像捅纸一样捅破随后,铅刃捅破皮肤,砸断肋骨,穿透五腹六脏,顺着士卒们的脊背透出来,将他们牢牢地钉在地面上
飞来的横祸面前,幽州军几乎无法做出有效反应少数身手敏捷者勉强举了一下横刀,只能让投矛射入身体的角度偏上一偏,却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极个别武艺高强的伙长、队正提起木盾挡在身前,凌空飞射而来的投矛居然将木盾直接击裂矛杆顺着盾牌上的缝隙深入逾尺,几乎是贴着目标的胸口才勉强停了下来在生和死边缘徘徊的一遭的幸运者们吓得立刻丢掉盾牌,头也不回地向后跑去,连看一眼身边袍泽的勇气都没剩下
“预备――投!”郭方快速举起第二根投矛,带领身边弟兄们向敌军掷去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上,他几乎能看见目标被击中后的惨状被打懵了的幽州人抱着脑袋,在同伴的尸体上蹦来跳去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那哭声要多哀伤有多哀伤但是郭方心里没有任何怜悯,他是上谷人,家里去年刚分到的良田和房子全在易水边上如果幽州军赢得了这场战争,像他这样级别不够高,名声不够显的将领会重新变得一无所有
除非他打定主意重新去当流寇,继续过那种四处遭人白眼且朝不保夕的生活但李旭已经让他领略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像很多搏陵军将领一样,尝试过了受人尊敬和衣食无忧为何种滋味的郭方很难再回头,也没有重新受一次苦的勇气
为了保住自家的那几十亩水浇田和刚刚盖好的宅院,郭方只能对敌人痛下杀手他读过的书很少,所以心中没有李旭所面临的那些羁绊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上谷人而言,远道而来打劫的幽州人就是外寇虽然他们身上也穿着大隋戎装,嘴里说着和自己同样的语言,但骨子里却和塞外胡族没什么分别
连续三波投矛让幽州军充分领教的恐惧的滋味在挡无可挡、避无可避的死亡威胁面前,任何激励的话语都显得苍白刘德馨和范仲谋两个想尽一切手段来稳定阵脚,麾下弟兄却非常不争气地快速后退非但普通士卒像没头苍蝇般乱跑,一些队正、旅率也不敢再站立于投矛的打击范围内而博陵军却得势不饶人,整个方阵快速逼过来,顺着投矛砸开的缺口快速前推,势入破竹
第三波投矛掷出后,郭方用腰间拔出了横刀他身边的轻甲步卒们也学着上司的模样,双手握住刀柄,跟在开路重甲之后大步前进脚下的地面已经很滑,不断有身负重伤的幽州人从血泊中探出胳膊,向他们请求怜悯博陵士卒却不肯停留,甚至连低头给对方补一刀的事情都无暇去做,只是大步向前,向前,不断地向敌阵核心突入
重甲步卒很快与幽州军接触刚刚遭受了连续几轮打击的对手根本无法保持阵型,只能依靠个人的勇武与整队的博陵军支撑在娴熟的配合下,个人的力量显得那样微不足道顽抗者就像狂风暴雨中的几颗野蒿子般顷刻之间就被扫倒,混同为地面上的尸体博陵军包着铁皮的战靴毫不犹豫地从尸体上踩过,留下一路哀嚎,一路狼藉
几名对战局感到彻底绝望的幽州士卒大喊扑向博陵军阵试图用生命为自己的袍泽赢得后撤的机会他们两眼血红,就像被逼到绝路上的野狼他们心中充满了悲愤与不甘,脚步却无比地坚定横刀击打在博陵士卒的盾牌上面,砍出一串又一串火花火花瞬间黯淡,生命之火也随之向天空飘去飘在半空中的灵魂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家军阵已经向中间凹进了二十余步
先前令人畏惧的燕尾阵此刻已经彻底与方阵融合到了一处,变成了一个砸向幽州军手臂方阵为拳头,纵阵为胳膊而在这个犀利无比的铁拳最后,是博陵军坚实的肩膀可以抵挡一切风雨的肩膀
负责协调全军和侧后防御的李旭指挥着一千多名步卒,用长槊组成了一个弧形阵列与“拳头阵”的尾段相接如果罗成带着骑兵绕得距离不够远,贸然冲过来将刚好与半圆形钢铁丛林接触如果罗成带领骑兵绕向更高处,在他杀过来之前,负责拖延时间的幽州步卒已经损伤殆尽
一直关注着战场变化的罗成心急如焚他不是不想加快速度,但看似平坦的山坡却远比他想象中难走在生满碧草和野花的山坡上还有数以千计,深不逾尺,粗仅三到五寸的小坑马速稍微加快,就有弟兄们从鞍子上栽下去折了腿的坐骑发出凄厉的哀鸣,与远处的喊杀声遥相呼应
罗成知道自己上当了这片山坡是被人处理过的,狡猾的敌将早就选好了战场可敌人分明也是刚刚赶到的,怎么有时间挖陷马坑是谁帮助了他们?谁为他们预警了幽州军到来的时间?
缺乏实战经验的罗成当然不会想到,他今天的所有反应,都落在对手的预料当中早在束城守军第一次被惊醒之前,李旭已经带着博陵精锐出发为了充分地迷惑敌军,他在出发的同时,向城墙进行了一次佯攻随后,在束城通往平舒的必经之路上为罗成布置好陷阱
第二波,也是罗成作为猎物追杀的那一波博陵士卒为军司马赵子铭所带,于半个时辰前,刚刚从李旭等人身边走了过去从那一刻起,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完全对调四千博陵精锐以逸待劳,紧紧地咬住了疏忽大意的入侵者
留给罗成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在博陵军的猛烈打击下,幽州步卒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两名核心将领身上都挂了彩,全凭个人勇武和亲卫们的忠心才勉强没有变成刀下之鬼即便这样,他们也不认为自己能坚持到迂回部队的及时出现,之所以苦苦挣扎,完全是出自武者对名誉的珍视
“老六!”范仲谋挥刀砍翻一个退下来的幽州逃兵,带着哭腔大喊他与刘德馨都是军中老将的子侄,从总角时玩到大,私下里一直以排行相称,只是在军中才呼喊彼此的表字
“三哥!”刘德馨的声音也很沙哑,呼吸之间满是绝望,“你下去,找机会鸣金通知少帅,别再想着捞回来了,赶紧带骑兵脱离战场!”
“不,你下去,今天战败过不在你!”范仲谋低声哭喊,“是我先失了方寸,连累了大伙你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话之间,被他和刘德馨用督战队逼上去的弟兄们又快速退了下来有的人一边退一边大声讨饶,唯恐两位无情的将军命人向他们挥刀有人则装做看不见范仲谋和刘德馨,尽力斜向跑,避免与督战队发生意外接触
“你下去,你兵书背得比我熟,将来报




家园 第三章 扶摇 (四 上)
第三章扶摇(四上)大业十三年夏末,准备了足足有三个多月的唐公李渊在太原打起了清君侧的旗号,挥师南进同月,金城人薛举自立为秦帝武威人李轨自立为大凉王
与此同时,江都通守王世充将江、淮劲卒离开北上,救援洛阳
英雄豪杰们河东、垄右、河南等地打成了一锅粥,河北大地却难得地宁静了下来窦建德、罗艺、李旭三家势力都偃旗息鼓,竭尽全力投入到另一场战斗中去
他们分头去抢收夏粮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再厉害的英雄也一样会饿死!
战争带来的破坏是巨大的,虽然罗艺在退兵时尽量保持了克制但刚刚恢复了一点生机的涞河两岸依旧变得满目疮痍夏天已经临近结束,地里的麦子却还没来得及割一些靠近水源的农田里,野草长得和麦杆一样茂盛数以万计的鸟雀在地里敞开肠胃大嚼,每当有人经过,腾起于半空中的翅膀可以硬生生遮住阳光
有些身体过于肥大的野鸡、鹌鹑飞不了多远就会掉下来,不仅仅是因为体重骤然增加,而且是因为吃了发过芽的麦粒那种带有轻微毒性麦粒可以让人眼冒金星,让牛羊四肢抽搐对于比牛羊小上许多的野鸡、鹌鹑而言,已经足以让它们像喝醉了一样东倒西歪
刚刚在外边避乱赶回家中的农夫们对掉在身边的“肥肉”视而不见,他们像发了疯一样往地里冲,尽一切可能从鸟雀和老天爷的口中夺取粮食那些麦子却是他们赖以熬到下一个收获季节的救命之物,如果抢收不上足够的数量来,明年青黄不接时,很多在今年开春刚刚建立的家庭就会再次支离破碎
没有人愿意看到灾荒的发生即便是城里边的大户人家,也派出了全部的力量加入了抢收行动如果百姓们没有了吃食,他们就会重新变成流民流民和流寇之间仅仅有半步之遥,万一博陵军弹压不住,过去几年里曾经的危险就会降临在某些大户的身上那一次,很多高墙大院被一把火烧尽,数万亩良田失去了主人李旭后来之所以能在六郡找到如此多荒地来给百姓分,就是因为田地的故主已经被流寇抄了满门的缘故这一次,幸存的大户们决不甘心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
留下一定数量的兵马维持治安后,李旭把大麾下大部分将士都暂时遣散回家,以免耽误更多的农时在去年的授田中,博陵军的将士名下都分到了一定数量的土地为保卫自己的家园尽过力后,他们有理由回去为自己的妻儿老小的分忧解难
在一片霍霍的镰刀声中,六郡的文职官吏们也不敢再如往年一样躲在衙门里享清福了从没有品级的帮闲一直到四品郡守,都装模作样地走到了田埂旁,和百姓一道收起了粮食他们虽然干不了多少活,给民间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本朝又出清官了!”“老天开眼呢!”“有李大人督着,哪个还敢游手好闲!”百姓们惊诧地议论着,满脸兴奋他们记得只有在先帝刚刚建立大隋的时候,官员们才会跟百姓如此贴心那年代,差役们不敢讨要贿赂,肯下地跟百姓一道开镰官员,很快就会得到高升只是那个年代过于短暂,很快大隋的年号就从开皇变成了仁寿,然后变成了让人倾家荡产的大业
如果换做上一个夏天,各地官吏们即便害怕李旭刁难,也绝不肯放下身段与平头百姓为伍但现在与往年不同了,第一,朝廷的力量已经影响不到黄河以北,博陵大总管李旭虽然没有称孤道寡,却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如果惹了他不痛快,没人再会给自己找死者撑腰第二,去年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士子们已经渐渐掌握了日常政务运作模式,无数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为数不多的官职如果在其位者不愿意谋其政,世子们会争先恐后地为他代劳
去年时李旭冒着天下大不讳试行的新政慢慢开始显现效果没有被幽州军骚扰到的地域收获颇丰一些已经是第二年收割的熟地产量可喜,虽然缴纳了田赋之后百姓手中落不下太多盈余,但拥有三十亩地的五口之家来年肯定不会再饿肚子
随着战火的远离,博陵和恒山这两个原地战场的大郡也日渐繁华集市上的交易品明显增多,每天开城时,前来赶集的百姓都能排成长队一些已经快消失了的行商又活跃了起来,赶着牲口南来北往,把各郡特产和盈余运到大集市上交换,从中赚取养活一家老小的辛苦钱
商号的增多,随之带来的是税收的增加大把大把的铜钱被送进府库里,然后又被调往军中,然后又像流水一般花费了出去
刀甲器械、弓弩箭矢、这一切都需要地方上来承担再加上抚恤受伤士卒的开销,安置新一波流民的花费,数量大到令人咋舌每次看到帐单时李旭都拍着胸口暗自庆幸,好在去年自己刚一上任就把均田令强行推广了下去否则,即便这次博陵军能顶住罗艺的进攻,接下来也会被巨大的开销活活托拖垮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敛财手段,王须拔和郭方就私下提起过,劝李旭将各郡的大户找茬砍掉一批那样,不但能空出大量的良田来安置百姓,而且能收获足够的浮财供应军需这个提议让旭子怦然心动,但转念想想自己近年来死在自己手下的那些大王、好汉们,他不得不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想法那种完全靠掠夺来敛财的手段无异于饮鸩止渴,虽然短时间内能让六郡的府库充实,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郡内的浮财总有被抢光的那一天当劫掠成为习惯,弟兄们难免会把刀伸向和他们一样的平头百姓
没有朝廷约束的日子并不轻松高官显贵们不能再对六郡之事指手画脚,但李旭也要独自来面对一切挑战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会偷偷骂他这个大总管的祖宗官员们横行不法,损害的也不再是朝廷,而是他的威名在被一大串民事弄得焦头烂额的同时,他还不敢丝毫耽搁手中军队的建设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力,相对富庶的六郡就是天下豪杰眼中的肥肉试图扑上来咬一大口的不仅仅是罗艺和窦建德,马邑的刘武周不会记得他当年跟李旭的袍泽之情,甚至李渊这个名义上的盟友,饿红了眼时一样会露出慈祥面孔后的獠牙
而眼下的情况是,唐公李渊的兵马被暴雨阻挡在灵石和汾西之间,濒临断粮留守太原的李元吉和马元规二人刮地三尺,几乎搜光了每一户百姓的粮袋子从河东逃往河北的难民络绎不绝,稍有不慎,就可能形成新一波匪乱
“到了八月,咱们还能收获些豆子和高梁!”崔潜翻着各地文官送来的文书,一条条向李旭汇报由于在抵抗幽州军南下过程中功不可没,他重新回到了决策圈虽然暂时还不能被所有同僚接纳,但大伙不得不承认,在处理地方政务方面,他比所有人都娴熟
这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豆子和高梁吃起来都不可口,总好过让士卒和百姓们饿肚子如果略有盈余的话,李旭还希望能拿出一些粗粮来到塞外换取战马常年的作战经验告诉他,步卒虽然适合守卫城池关塞,但如果想彻底毁掉敌军的话,能够用来迂回包抄的轻骑兵必不可少
随着河南之战中分散撤往各地的博陵将士陆续返回,重建骑兵的工作已经提上了日程比李旭事先估计的情况乐观,四千失散在黄河南岸的兄弟如今已经回来了一千八百余人还有一部分被各地郡丞强行留下来协助防守,但也辗转送信回来,向昔日的上司和自己的家人报了平安对于流散在外暂时无法返回的将士,李旭命令地方官员对他们的家人给予善待战败的责任不在他们,同时,这些兄弟将来还可能弥补六郡在人脉方面的不足
“但新归治的涿郡北方各地,今年几乎颗粒无收!”崔潜的下一条消息立刻将众人的好心情破坏了个干干净净“涿郡太守郭显和希望大人能尽快调拨一批夏粮去救急,那些地方冬天来得早,粮食到得晚了,肯定有人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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