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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酒徒
注1:上一节关于马援发明原始沙盘的文字见于《后汉书马援传》注2:关于隋军的回撤速度,史书记载,隋军在六月二十八撤离辽东,而八月初,宇文述已经击溃了杨玄感主力所以本书假设骑兵沿官道每日可以跑一百五十里以上





家园 第三章 浮沉 (六 下)
第三章浮沉(六下)李旭知道众将校畏惧什么韩世萼背后的家族虽然不如其他降敌将领背后的那样强大,但韩世萼本人,却是个早已名声在外的青年才俊据说此人在兵法方面的领悟能力和武技方面的造诣,在十多年前就得到过楚国公杨素的称赞这些年来由于天下太平,他虽然没得到什么单独领兵的机会,但才名却越传越广有人甚至信誓旦旦地肯定,二十年后,待大隋老一辈将领陆续作古,韩世萼将继承宇文述成为军中第一人其余少年才俊,如来护儿的五子来弘、虎贲将军罗艺等等,皆不足道
旭子不相信韩世萼的用兵能力真的如传说中那么强并且,对方的名气越大,越令他心里升起跃跃欲试的念头从军之后,他已经接触过一些有名望的贵胄子弟,如李建成、宇文士及等经验告诉他,这些人除了对官场风云的洞察力敏锐一些外,其他方面,和自己差不多他们也有擅长和不擅长的方面,也有胆怯和失去冷静的时候面对危机时也会惊慌失措,冷汗直流,无论外在表现和内心感受,普通的什么样,他们也什么样
“如果我在野战中击败韩世萼!”李旭忍不住幻想,目光就像少年时在书院,总是希望取得比同门师兄更好的成绩般热烈他不畏惧韩世萼的名头,至于对方的家世,如果不是雄武营主动攻击他,而是他带着叛军追杀过来,韩氏家族再不讲理,也不能要求雄武营挨打不还手?
抱着这种心态,他带领着雄武营疯狂赶路沿途每天都有人和战马支持不住掉队,但剩下的士卒却越来越精干开始长途奔袭的第六天傍晚,雄武营终于在一个名叫安阳的小县城内停下了脚步此地距离黎阳只有一百多里路,距离汲县渡口也不到二百里大军的行踪,已经无法继续隐藏,所以李旭和宇文士及干脆让士兵们进入县城,好好地养精蓄锐
新一天到来后,雄武营分成两部分主力兵马偃旗息鼓,沿安阳至黎阳的官道悄然行军另有三百多名身体状态已经无法参加战斗的士兵由别将李安远带领,打着雄武营的旗号继续向汲县渡口赶路,摆出一幅即将攻取汲县,切断黄河南北两岸叛军联系的姿态
当大军经过汤阴县时,宇文士及和李旭发现自己的疑兵之计实属多此一举敌军不会上当的原因不是由于其主将多聪明,而是自安阳致永济渠之间的宽阔地域,除了几个孤零零的堡寨和四门都用石块塞起来的汤阴城外,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人烟没有人烟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叛军的斥候和细作在附近隐藏大军行动被泄漏的可能更是无从谈起
实际上,即便杨玄感真的在那些已经没有人居住的村庄里埋伏下细作,那些人也分辩不出雄武营是官军,还是响应杨玄感号召从附近赶往洛阳助战的土匪自从杨玄感在黎阳举起了“义旗”后,河南诸郡隐藏在深山野岭的土匪马贼全都下了山这些人打着“为天下解倒悬之急”的旗号,四下劫掠,逼良为盗不到一个月,各自的队伍就都膨胀了数十倍其中规模最大者如韩相国部,人数已经达到十多万即便那些规模稍小些的,人马数量也在一万之上
经历连续数日的长途行军,此刻李旭和宇文士及二人麾下的士卒还有五千出头比起横行乡里的土匪流寇的规模来,他们简直就是一股微不足道的小马贼外表上,这伙人除了战马的数量多一些外,也的确看不出与流寇有什么区别特别是身上那身脏兮兮的铠甲,还没有叛军身上的帆布甲光鲜附近规模大一点的绺子发了财都知道弄些锦缎来,给头目们做件干净整齐的绵甲、战袍,而这些叫化子般邋遢的骑兵,却自称是大隋官军,问天下谁人敢信
李家集、蒋家寨、周家庄,先后有三四个结寨自守的村落看到雄武营后就点起了报警的狼烟他们把官军当成了土匪,用长弓大弩远远地问候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汤阴县,见到雄武营靠近城墙,该县县令先是命人向城外射了一通乱箭然后亲自登上城楼,请教前来打劫的好汉们需要多少孝敬才肯离开,如果数量合适的话,汤阴县令愿意出自己的家产为百姓谋条活路如果数量太多,汤阴县就宁愿战到最后一个男人倒下
李旭和宇文士及也没时间跟这些人解释,带着弟兄们绕城而过在汤阴县东南五里外,众人穿过横跨永济渠的浮桥,转道向南
“见过糟蹋东西的,没见过这么糟蹋的!”张秀嘟嘟囔囔,将数日前周大牛描述上谷郡百姓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周大牛他这样说倒不是因为小肚鸡肠,黎阳附近的的风貌确已经不像人间如果把上谷郡麦子熟了没人收的景象称作凄凉的话,黎阳周围地区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到处是被践踏成荒地的农田,到处是被焚毁的房屋有些瓦片和砖墙还呈青黑色,仿佛大火刚刚被雨水浇灭后不久有些土坯却已经被风雨弄酥了,断裂处又长出茸茸的新绿来
“我,我们汝南郡的土比这肥,人,人也比这心善,也比这的人爱惜粮食!”周大牛脸红脖子粗地替自己的家乡人辩解,“不信你问小六,他就住我家隔壁,知道我们汝南人的秉性!”
他把头转向同伴求援,素来与他交好的钱小六却不肯再为大牛打马虎眼南岸各地的乱兵比北岸各地还多,据晚上在中军帐外偷听来的消息,韩相国的队伍已经攻取了阳武、原武、封丘等地,眼下正奉杨玄感的将令攻取襄城襄城附近土匪流寇纷纷响应,焚毁村寨无数而汝南距离襄城不过百里,杨相国的兵马虽然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可杀人和烧房子也是他们眼中天道的一部分
“反正我们汝南人就是心好!地方也富庶!”周大牛无奈又焦急地低吼叛军们做的事情和雄武营在辽东对高句丽人做下的事情一摸一样都是肆无忌惮地破坏,所过之处,唯剩焦土周大牛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他忽然发现自己十分渴望战斗不是为了建功立业,也不是为了炫耀
他想让自己的家乡恢复安宁虽然安宁的日子里,大多数人都过者饥一顿,饱一顿的窘迫日子但至少大多数人能够活着,不像现在这样无处容身周大牛迫切地向被弟兄们围在中间的主将看去,从对方眼中,他看到了同样的焦急和愤怒
李旭的眼睛早就急成了血红色在辽东纵兵破坏时,他心中没有任何负担,甚至带有某种复仇的快意而此刻看到杨玄感的叛军以同样手段对待自己的同胞,他不觉出离了愤怒
“夫子会不会已经死在乱军中了?”这个想法令李旭心中一个劲儿地冒烟如果夫子在杨玄感身边,他应该不允许眼下的惨剧发生在旭子的记忆中,授业恩师杨夫子是个善良且具有同情心的智者有他辅佐,杨玄感应变不会残害百姓才对可事实不像他猜测得那样简单,号称要“解民倒悬”的杨玄感杀起自己的同胞来,并不比杀外寇来得手软如果他们杀人的原因是为了夺取补给,这种罪恶还可以原谅但事实上,黎阳仓里的粮食够乱军吃上好几年,叛军对周围村寨的洗劫,纯粹是为了发泄!
乱兵如匪,旭子深刻地体会到了古人用词的准确自从过了永济渠,空气中就一直弥漫着或浓或淡的恶臭味道他清楚这种味道的来源,去年前往马砦水送粮时,那些被高句丽人垒城骨宝塔的人头上就散发着类似的味道
这种味道一次次冲撞着他的理智,几度将手伸向黑刀,他又强忍着怒火将手扯开距离叛军的老巢已经很近了,将士们不能再像前几天那样急行军他们需要慢慢前行,在行军途中恢复近日来消耗掉的体力
“理由都会很动听,包括抢劫和杀人!”宇文士及尽力用平和的语言安抚主将的情绪他也被杨玄感的作为惊呆了,虽然那些百姓在他这种世家出身的子弟眼中贱若蝼蚁可如果蝼蚁们如果都死绝了,接下来要饿死的就是蚁王、蚁后和蚁兵同一个蚂蚁窝遭了灾,大伙谁都跑不掉
“希望他们将来有勇气面对自己造的孽!”李旭喃喃地回了一句他不想再为生擒某些人或阵斩某些人再费心思了除了恩师杨夫子外,这些人都该死不管他们是谁的儿子,家族曾经为大隋立下过什么功劳
就在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怒火烧焦了的时候,在距离目的地五里左右,斥候发现了敌军的旌旗
“呜――呜――呜!”警报声接连从远方传来,旭子带住了战马,右手握住了渴血已久的黑刀
呜呜呜,警报声越来越急,折磨着人的精神派往前方的斥候陆续跑了回来,除了校尉李孟尝直接冲向中军外,其他人都远远地避开本军正面,打马向侧翼绕去跟在斥候带起的烟尘后,是一股巨大的烟柱,遮天蔽日
“敌军出城迎战,大概三万余人,打得是黎阳郡守的旗号,基本全是步卒,有少量战马,不到百匹!”李孟尝气喘吁吁地汇报在斥候头领这个位置上,他做得非常尽职李旭点点头,示意他已经完成了任务然后把黑刀高高地举了起来,斜指向前:“抢站前方那个斜坡,向左前方攻击阵形!““将军有令,抢战前方那个斜坡,向左前方列攻击队形!”传令兵们从旗牌官手中接过令旗,高举起来,大声叫喊着向队伍后方驰去
整队人马骤然加速,飞卷过原野,在敌军之前冲上右前方的一个缓坡以主帅为中央散开,列出一个巨大的牛角形阵列
大隋兵马以团为基本单位,战时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如果训练有素且士卒人数满额的话,五军可以再变化出雁阵、缺月、锋矢、利锥等二十余种阵型而眼下雄武营的训练程度远没达到随意变阵的地步,所以只能勉强摆出各牛角形分出左右两翼和中军,以应对战场上的变化
“快,快点,抓紧着!“亲兵校尉张秀气喘吁吁,催促着周大牛等人从马背后的行囊中找出一面干净的大纛旗,绑在长槊上,由几个人合力举直,重重地插入地面
“大隋”“雄武”旌旗两侧,四个金色的大字迎风飘舞
“雄武,雄武!”李旭纵马出列,在军前挥刀呐喊四千余人立刻跟进,用横刀和长槊举出一片钢铁丛林
对面的烟尘慢慢凝固,叛军陆陆续续停了下来,一边议论着,一边用惊诧地目光看向了山坡上高高飘扬的战旗
‘敌军训练程度很差!’李旭在心中快速做出了判断‘他们的兵器很差,铠甲很差,队形很差,主将?’他目光看向对方中军,却看到一群身穿锦缎的家伙
杨夫子的笔记上,隋军突然遇到缺乏训练的**,采取的战术极其简单
“敌军没准备,咱们一鼓而破之一会儿,我带左翼骑兵直捣其中军,士及兄从侧面绕过去,击其后路!”李旭回过头来,对着宇文士及命令目光转向张秀,他的话变得严厉,“你,带着大牛他们几个守旗,人没死光,战旗就不能倒!”
“怎么又是我―――遵命!”张秀抗辩了半句,后半句话被李旭的目光硬压回了肚子
宇文士及却仿佛受了什么打击,反应速度远比平时慢“你叫我什么?”他如梦初醒般追问,压根没注意到旭子以主将的身份给监军下命令是否越权
“左翼各团,跟我来!”李旭跃马向前,举刀高呼剧烈的马蹄声瞬间淹没了宇文士及的声音十几个团兵马洪流一般冲下了山坡,以李旭为刀锋,直捣对方中军
“仲坚,你小心!”宇文士及在心中小声嘀咕,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右翼兵马,高高地举起了手中长槊
“右翼,跟我迂回,杀他娘的!”宇文士及纵马冲下山坡,心中觉得说不出地痛快




家园 第三章 浮沉 (七 上)
第三章浮沉(七上)标准的骑兵攻击阵型为多重横队,每重横队之间,同一横队每名成员之间都有固定的距离这样,才能更好地防止敌军羽箭齐射在冲锋时,前排骑兵和后排骑兵的位置也要交错开,以避免因接触敌军,速度骤减而引发的误伤雄武营的将士们没经历过严格的军阵训练,自然无法达到动作标准他们军官们的大声指点下,刚刚勉强地在疾驰中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迫近到叛军一百步之内
好在叛军的训练程度更差,兜头一阵稀稀落落的羽箭射来,竟然有一半没射达骑兵们所在位置另一半羽箭从骑兵们头顶的天空落下,大部分亦没有击中目标只有少数几支幸运的羽箭完成了使命,力道却被胸甲和头盔抵消,造成的伤亡如同婴儿搔痒
骑兵们见对方战斗力如此之差,兴奋地大声嚎叫起来“啊――啊――啊”,“嗷――嗷――嗷”,他们恶狼一样嚎叫着,在战鼓声的催促下努力向前虽然只有三千多人,气势却好像百万之众马蹄掀起的烟尘遮天蔽日,遮住了叛军的视线对面的叛军有些害怕了,颤抖着双手放出第二波羽箭由于双方距离的迫近,这轮箭雨造成的伤害稍大些但骑兵们已经收不住速度,他们无视身边袍泽的死亡,拼命磕打马镫,将坐骑的速度压榨到极限
李旭收起了横刀,从亲兵的手中接过长槊,提臂,沉肘,将长槊端平,伸直,借着战马的速度冲向敌阵正中央同一时间,冲在第一排的骑兵与主将做了同样的动作,提臂,沉肘,端平长槊,微弓下腰,将槊尖对准敌人的胸口
他们不再喊叫,屏住了呼吸,耳边除了轰然的马蹄声和流箭发出的咝咝声外,再没有别的杂音这种死亡的沉默比刚才的呐喊更令人感到恐怖,叛军的阵脚松动了,有人受不了战场上的压力试图逃走,将校们无情地执行了军法几个低级军官大呼小叫,用钢刀斩杀退缩者,用刀尖逼着自家弟兄们上前迎战
“迎上去,迎上去,把矛端平,把矛端平!”一个衣着光鲜的叛军将领大喊同时带着自己的亲兵先前,给身后的弟兄们做出示范动作密集的步槊阵列的确是对付骑兵冲击的好办法,但他可以教导身后叛军们作战技巧,却无法短时间内提高他们的勇气只有不到五十人跟了上来,其他人居然试图观望这个犹豫是致命的,五十人组成的前锋瞬间就被铁骑踏碎,雄武营的将士们不做丝毫停顿,借着惯性撞入敌军主阵
李旭感到了手臂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他看见一个只有布甲护身的敌兵被自己挑到了槊尖上撞击产生的力量让槊杆骤然弯曲,变成弓形,在槊尖将敌人挑离地面的刹那,长槊又猛然弹直槊杆上缓冲的力量登时全部释放出来,将敌兵的尸体弹飞出去,在半空中落下一串血雨
旭子压根来不及做出姿势调整,他的长槊就又接触到了另一个目标锋利的槊尖如同切豆腐般刺穿敌军,槊杆弯曲,弹开,又一具尸体飞上了半空紧借着,他的槊锋找上了第三个人,将他刺倒,借着战马的惯性拖出老远,然后抖落,任那条尚未结束的生命在泥地上翻滚挣扎
长长的马槊对付没有铠甲,不懂得结阵自保的步兵,威力瞬间发挥到了极致旭子身边大部分骑兵用的是硬槊,不具备主将手中那杆复合槊所拥有的缓冲和蓄力能力,但凭借着战马的速度,他们依然敌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叛贼的前军就像雪崩一般坍塌下去,有人的身体竟然被硬槊刺透,整个人糖葫芦般在槊杆前段挣扎,哀嚎长槊的主人一脸茫然,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情况,只是咬着牙,用全身力量把槊身端平,压低,直到槊尖又刺到了下一个目标,手掌的力量再也把握长槊不住
顷刻间,第五个对手倒下了李旭马前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背有些驼,长得十分像舅舅张宝生见到李旭的战马冲来,他吓得丢下手中木棒,转身就逃惊慌之中,但不懂得向旁边闪避锐利的槊尖从他背后捅入,前胸刺出,带着他的身体向前冲了十几步,然后将他远远地甩入了人群
马槊就像一头不受主人控制的乌龙,将所有挡在马前的生命吞没刹那间,李旭心中觉得有些不忍但战场上的喊杀声很快令他清醒,敌军是己方的五倍,生死关头容不得软弱手臂向上提了提,他再度将长槊端平,任由槊尖上那一点寒光,在战马的驱使下夺走新一条生命
敌军主将擂动了战鼓,催促左右两翼向中央合拢前来冲阵的骑兵人数不多,叛军的主将非常庆幸自己能发现这一点他不断增派人手,不断增大赏格,甚至将自己的亲卫,家将也统统派向前去
“围住他们,围住他们,他们速度慢了,慢了!”半年前最多只指挥过二十余人,如今却一跃成为三万人统帅的黎阳郡守元务本声嘶力竭地呐喊“杀,杀,后退者杀!”面前的战鼓被他敲得如惊雷般轰响他看见眼前人流涌动,不断有胆小者被自己的亲兵执行军法,但被钢刀逼出的勇气却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当那些船夫和民壮发现前方的骑兵杀人手段比后方的督战者更狠时,他们往往用比前冲更快的速度向后退,压得本军阵型不断收缩,不断破裂,马上就要破裂到主将脚下
“元升,元升!”元务本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元升是他的侄儿,年少且有勇力当数月前他和家人商量是否接受杨玄感的拉拢时,元升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要在乱世中建立一番功业
侄儿元升的背影如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带着元家的家丁和二十几名黎阳县的衙差,逆着人流冲向了敌骑有一个冲得过快的敌军骑兵正从尸体上向外抽马槊,被元升用刀砍断了槊杆接下来的瞬间,元升又一刀砍对方落马,带着家丁们从侧面冲向另一名的敌骑
“杀,杀,杀!”元务本大叫着,手中鼓锤又是一顿乱敲那些骑兵的战斗力也不怎么样么?前冲的速度比刚才明显慢下来了!自己这方毕竟人多,毕竟,正义在自己手里!
雄武营的骑兵被叛军的尸体挡住了去路已经冲到了敌阵中央,叛军的帅旗近在咫尺但周围的叛军也越来越多,有人正在逃走,却恰巧拦在了战马之前有人逆向杀来,推推搡搡,赶集一样塞住人群中所有缝隙马槊已经施展不开了,战马的速度也几乎变为了静止骑兵们从背后抽出横刀,四下里乱剁被人血烧红了眼睛的战马也放声狂嘶,前蹄高高抬起,直接踢向挡路者的脖颈被踢中者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倒在同伴的背上他的同伴却浑然不觉,没头苍蝇般乱撞
有人提着斧头向旭子冲来,被李孟尝用战马踢翻在地上没等此人爬起身,战马的后腿又踩上了他的腰杆此人像蒸锅里的螃蟹般张开四肢抽搐了一下,彻底失去了活动能力李孟尝带马又向前移动了几步,横刀疾挥,切下几只胳膊胳膊的主人丢下兵器,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嘴里发出撕心裂肺地哭喊李孟尝却不懂得怜悯,再度对受伤者扬起了横刀砍翻一个,又砍翻另一个,挡在他面前的第三人转身逃走,撞得自家弟兄东倒西歪
“杀!”博陵人崔潜催动战马,顺着李孟尝砍出来的缺口撞了进去,马蹄撞翻了三、四个敌军,人亦向前突进了十余尺他身边顿时没有了自己人,情况大扃几个看到便宜的叛军用木棒没头没脑地打过来,被崔潜用刀背一一隔开正当他准备反击时,一根削尖的木桩冷不妨刺入了战马的臀部,受痛的畜生长嘶着仰起前蹄,将崔潜摔下了马背惊马不顾一切向前冲去,踩翻了六、七名敌军,最后被人从侧面捅死手忙脚乱的叛军对付完战马后再试图攻击崔潜,却被一柄黑色的长刀扫到了圈子外
“别管左右,径直向前!”李旭杀散围在崔潜身边的敌军,回过头来,在马背上大声命令雄武营的训练时间太短了,很多弟兄徒有一腔血勇,却根本不懂得把握战场上的机会如果这些人都是经过了一年多训练的护粮军,他们会放弃左右涌来的敌军,直扑叛乱者的主将但雄武营的弟兄们却把太多的精力消耗在乱砍乱杀上,白白lang费了坐骑带来的速度优势
周围的空间已经不能让长槊发挥威力,所以旭子换回了惯用的黑色弯刀黑色的刀光从人头上滚过,泼出一片又一片血瀑“跟我来,别恋战!”他大声喊,用行动给大伙做出表率“将军有令,别恋战,跟上,跟上!”亲兵们齐声高呼,将命令放至最大
崔潜又找了匹战马,跟在了主将身侧李孟尝呐喊着冲来,砍翻了旭子战马另一侧的敌军三人并力前行,不断将面前的缺口扩大陷入混战的骑兵们又慢慢找到了主心骨,收拢阵型,以李旭为刀锋继续向敌阵核心切入四下里依然不断有叛军涌来,被骑兵们用横刀一波波砍翻在地
一队手持横刀的敌军逆着人流杀上,凶悍异常这伙人身上都穿着铠甲,手中的兵器也比其他人精良得多他们不但攻击隋军,也攻击自家弟兄只要有人与他们对面跑,就被他们兜头砍上一刀
这伙人的首领年龄和李旭差不多,长得很白净,脸上凝了那么多血痂,喊声里却依然带着斯文之气“解民倒悬!”他前冲数步,用刀光拦住李旭的马头“替天行道!”他又义正词严地宣布,刀如匹练,卷向黑风的脖颈
李旭用黑刀挡住了来人对战马的致命一击,下一个瞬间,他和敌将战到了一处来人的同伙试图帮忙,被李孟尝、崔潜还有旭子的亲兵挡在了圈外趁着大伙捉对厮杀的时候,其他叛军又纷纷逃远了十几步
李旭挥刀向对手脖颈抹去,敌将快速后退,让开刀锋然后跨步先前,用刀刃去找旭子的胳膊旭子反手回撩,二人的兵刃结结实实地碰到了一处“当啷!”敌将的横刀因为太单薄,被旭子的黑弯刀削成了两段一段飞上了半空,另一段被其主人拿在手里,用难以置信的眼光凝视
“噗!”李旭的弯刀直接抹断了敌将的脖颈随后,他听见周围的战鼓声猛然停滞,抬起头,他看见百余步外,那名一直在擂鼓的敌军主将扔掉了鼓锤,从腰间抽出了装饰用的宝剑,大叫着向自己冲来
“升儿!”元务本痛哭失声他的侄儿死了,死在了那名持黑刀,骑黑马,全身铠甲都是黑色的魔鬼手下他不能接受这个战果,升儿只有十七岁,是元家下一代的希望他要报仇,将那名黑甲将军亲手杀死,碎尸万段,锉骨扬灰
“老爷!”几名家丁冲上前,死命抱住元务本的腰“老爷,咱们撤,趁现在队伍还没大溃!”忠心的管家哭喊着劝告此战不可能获胜了,敌军太狠,自家老爷强征来的百姓和永济渠上讨生活的船夫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刚才骤受打击,大伙来不及逃走,所以还能勉强将敌军的攻势阻一阻眼下侄少爷战死了,军中再无大将,谁人还敢上前捋敌将的虎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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