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弄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上糖
他以前一直就疑惑,展宁那样冷清自傲的性情,兼一身的硬骨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算计,又那么的重名重利?到如今,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是被逼无奈。
在靖宁侯府那布满荆棘的泥潭里,在严豫的步步紧逼下,由不得她不阴毒算计。
“我不会求皇祖母收回赐婚旨意的。”
严恪的话让展宁身子不由一震,她猛地抬起头,诧异地望着严恪,眼底沾染的水痕尚在,让她清灵如水的双眸更显柔美。
严恪的目光与她相对,他与她笑了一笑,笑容里几分苦涩几分无奈,“阿宁,坦白来说,我现在心里也很乱,我不知道该不该全然相信你的话,也不知道是该生你的气,还是生我自己的气。我只能肯定一点,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事情的错并不在你,而不管怎样,我也不打算解除和你之间的婚约。”
严恪的话,如同破开重重乌云的一道曙光,让展宁原本跌落到谷底的心活了一点,她那双水眸里更是不可自已地带上了一丝期盼,当然,更多是的忐忑,“那你的意思是?”
严恪抬起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之后,他将她的手捉起,放到唇边轻轻啄了一下,“我很肯定自己对你的感情,也很肯定自己仍然想同你相守一生。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地理一理这所有的事情。时辰已经晚了,我得先回王府去,你早些歇息,我隔日再来看你。”
严恪想要回府去,静静地想一想他和展宁之间,展宁和严豫之间,还有他和严豫之间的纠葛,想一想他们今后要走的路。
他站起身来,颀长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展宁落在他身体投下的暗影里,心里有着按捺不住的恐慌。
严恪这么说,到底是心里扎上了刺吗?他再理一理这些事情,是不是会更难以接受?
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何滋味,只觉得最浓重的悲伤袭上心头,让呼吸的空气都滞闷起来。展宁一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终于,在严恪开门的吱呀声响起以后,她唤住了严恪。
“阿恪。”
“怎么了?”严恪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展宁的声音很低很低,却透着股坚毅,“不管我隐瞒了你多少,又有多少让你生气的地方,但我想告诉你,我想与相守的心意是真的。”
到最后,她再要不起她的骄傲。她想,自己至少要告诉他,她对他的感情是真心的。这样即使他们最终无缘,她大概也会少一点遗憾。
人果真是最奇怪的生物。
展宁以为,在与严恪坦白一切之后,自己大概会比以前更加难过,但结果并不如此。
悬在头顶的利剑落下之后,即便受了重伤,可比起之前悬而未落的时候,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她逼着自己振作起来,好好吃药,疗养身子,陪张氏说话,与江南的展臻去信,询问江南水事情况。
同时,她也在等着严恪想清楚,给她最终的答案。
她其实是个固执的人,严恪虽然已经给了她承诺,道仍愿与她相守一生,但她并不想如严豫的愿,让自己和严恪心里都扎着一根刺。
若是那样,严恪陪着她冒那么大的风险,最终却相互折磨空成怨侣,那有什么意思?
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她可以终生不嫁,但她绝不会让严豫如愿以偿。
母女连心,展宁大病一场之后,虽然表现得无事,但张氏却敏感地察觉到,女儿有心事。
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偏偏整个人像失了神采一样。联想起这两日严恪未来,张氏忍不住询问展宁,“阿宁,你可是和汝阳王世子闹了不快?”
展宁笑笑摇头,只道是无事,让张氏别胡思乱想。
张氏哪会信她?
正要再追问,却突然有了下人来报,道是汝阳王府来了人,请小姐去见。
展宁当即面色便变了一变,也没多问,便匆匆去了。
反倒是张氏多嘴问了一句,但问清楚来人后,张氏眉头皱了一皱,起身与身旁伺候的秦思道:“罢了,你也陪我去一趟。”
展宁匆匆赶回自己的听雪楼,却没有发现严恪的身影。
她之前心里乱得慌,这静下来以后才发觉不对劲,以往严恪来,下人都会报是汝阳王世子前来,这一次并未点明。
严恪为何没有亲来?
展宁心里忍不住有了许多想法,但等她见到来人时,她不由愣了一愣。
汝阳王府的来客,不是旁的人,而是许久不曾见到的严川。
展宁拾缀了下心情,与严川微微一笑,招呼严川在院外石桌旁坐下,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严川入了神机营,整日忙着操练,她与他已许久未见,这节骨眼上见到他,展宁一时间也不清楚他的来意。
是替严恪而来?但严恪并不是这种做事有始无终的类型,他们兄弟的感情好像也还没有亲密至此?
相较展宁内心的诸多猜想,少年的脸色是极沉冷的,与他平素小兽般的模样很不相同。得展宁问起,他抬眸望了展宁一眼,眸光里的一点闪烁火光,瞧得展宁一愣。
“听说你前几日病了,可好些了?”
展宁点点头,应道:“染了风寒,有些发热,已经好了。”她心里却对少年表现出来的不悦感到奇怪。
而不待她问起,少年接着丢出来的一句话,却又更加莫名,“你与我大哥的婚事,我最近才听说。你所有的事情,不管是你当初假扮你兄长,还是你被劫受伤,甚至你前些日子易容去找我大哥,一件件一桩桩,我全都是最后一个知道,而且还是从他的口中知道。你当初不是告诉我,要我快些成长起来,成为你的依靠吗?可你现在这些做法,到底是把我当成了什么?”
嫡女重生之弄权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少年的感情
“你与我大哥的婚事,我最近才听说。你所有的事情,不管是你当初假扮你兄长,还是你被劫受伤,甚至你前些日子易容去找我大哥,一件件一桩桩,我全都是最后一个知道,而且还是从他的口中知道。你当初不是告诉我,要我快些成长起来,成为你的依靠吗?可你现在这些做法,到底是把我当成了什么?”
严川的质问是展宁始料未及的。
少年质问时眼中闪过的火光,火光之外的隐痛,更是让展宁心头猛地一跳。
她有一种感觉,她和少年之间,她一直忽视掉了什么,如今这被她忽视掉的东西正在生根发芽,随风疯长。
“我自然是把你当做我的亲弟弟看待。前些日子的事情,没有告诉你是我的疏忽,但你最近一直在神机营操练,我恢复女儿身以后,也没有那么多机会见你……”
不想去触碰那不该碰的东西,展宁语气轻和地与严川解释之前的事情,但她的安抚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让少年眼底的火光更加炙热。
少年身上一直有着一种小兽一般的热血和执拗,他乌黑的眼珠死死盯着展宁,带着几分暴躁打断了展宁的话,“可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弟弟!我也不想做你的亲弟弟!我只有一个姐姐,叫做秦思。”
展宁被严川的话刺得有些哑口无言。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一直很讨厌被你当做小孩子看待。我回到汝阳王府,进神机营,努力得到父王的认可,是因为我想有一日,能成长成你的依靠,而到那个时候,你就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我。”
“严川,你……”
严川的胸膛因激动而微微起伏,且面带赤色。他对展宁的那些心思,他一直未曾坦言,但突然之间,展宁却要成为他的大嫂,而在她眼里,他不管做什么,做多少,都始终是个孩子,是长不大的弟弟。这种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让他再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懑与苦痛,他终于不管不顾地要将一切都说出来。
“我对你是什么心思,你应该很清楚了。我不想要做你的弟弟,而是想要做……”
“严川,住口,别再说下去了。”
展宁一颗心咚咚跳得厉害,她冷声喝断严川的话。
是了,少年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话语,到底是拿她当了什么人,又是以什么样的目光来看待她,若说她现在还看不出,那便是自欺欺人了。
可她根本不可能接受少年的感情,她甚至不能让少年捅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
眼下,因为严豫,她和严恪之间已是风雨飘摇,若是在这段本就艰难的感情中再加上一个严川,她……
展宁不想再想下去。不论严川如何作想,他都是严恪的亲弟弟,她若是可能嫁入汝阳王府,那她便是他的大嫂,同在一个屋檐下,来来回回,低头不见抬头见,她绝不能让他有半点荒唐的想法。
“你今日在犯糊涂,我也倦了,今日的话到此为止,若没有别的事,你且回府去。或者你想要去看你姐姐,我让瑛儿来领你去。”
展宁冷下来的面孔,故作疏离的口吻,让少年心里抽疼起来,同时,也让少年心底的愤懑更加压抑不住。
她明明知道他要说什么,却根本不让他说出口。
她不肯给他一点点的机会。
少年狠狠咬唇,黑得发亮的眼眸里,跳跃的火色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没。半晌,他恨恨地道:“你不让我说,我却偏要说。你其实知道,我是想站在你身边一辈子,让你把我当做一个可以依靠,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来看待!而不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只能做你喜欢的事,说你希望的话,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的人!我才不要这样,我不要让你做我的大嫂!”
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展宁的眉头深深拧起,看向少年的目光也带上了为难,正待她准备与少年说清楚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一点异样声响。
她心头暗叫一声不好,忙抬起头去,原本闭着的书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她惊疑不定地喝问道:“是什么人在那里?出来!”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书房的门被缓缓推开来。
张氏那张青白交加的脸出现在书房门口,而在张氏的背后,是一脸尴尬与担忧的秦思。
少年最终还是被劝出了侯府。
秦思对于少年的莽撞,以及他对展宁的心思感到歉疚不已,也不知她到底与严川说了些什么,严川走的时候,一双眼红通通的,似受伤的小兽一般,而他远远看向展宁的固执眼神,让展宁心里头很有几分不好受。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且不论她日后该如何面对严川,若是严恪知道了这件事,又当对她如何看待?
在得知了她与严豫的那些过往之后,他会不会还如以前一样信任她?
她不得而知。
比起展宁的担心,张氏更是如临大敌。
在遣走了身边所有人后,她将展宁偷偷拉近房,语气严厉地与展宁问道:“宁儿,你与我说实话,近些日子你和汝阳王世子是不是闹了别扭?为的便是严川的事情?这可怎么好,嫂嫂与小叔……这别说汝阳王世子会介意,就是随便换了哪个男人,也会不舒服的。”
展宁心里本就烦乱,眼下听张氏越说越没边,心头急火一冲,喉头一痒,一阵咳嗽便拼命冲了出来。
她咳嗽得厉害,张氏听得心里一紧,忙问道:“宁儿你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
展宁与她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她抬眸看向张氏,苍白面上一派强硬与冷凝,“母亲在胡说些什么!我与严恪并没有闹什么不愉快,至于严川,那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犯糊涂,这件事情我会解决,母亲不必担心。”
展宁的态度让张氏还未来得及说的一肚子担心哽住了,她张了张嘴,本想再说几句,但最终还是消了声。
展宁素来有主见,也比她能耐,她从来做不得她的主。
“你真的有办法?要不我让秦思去劝一劝严川,他们也是姐弟,秦思的话他一贯要听的。你是他未来的大嫂,他怎么能对你……”
张氏的主意一出,立马被展宁否决了。这件事就该彻底烂在尘埃里,搀和的人越多,越容易闹出乱子。她道:“母亲,你别插手,我自会与严川说清楚。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只要装作从来没听见过就好。特别是父亲和祖母那里,你千万不能透露只言片语。还有哥哥那里,也不行!”
展宁神情严肃,张氏踟蹰了一阵后,最终点了点头,“好。”
秦思是在张氏走后主动寻上来的。
一见到展宁,避开了瑛儿等人,她二话不说先与展宁跪了下去。
“小川糊涂,不知感恩,冒犯了小姐,令小姐为难,我已经责备过他,还请小姐原谅他的莽撞。”
严川的事情,根本怪不得秦思,便是对少年,展宁虽然烦恼他对自己的心思,但却不能够去责怪他。
到底还是自己先错了。
她一开始,便对严川存了利用之心,事情走到这一步,虽出乎她的意料,但也算得上是报应。
“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我待他,便如你待他的心是一样的,我拿他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待。只是他对我的心思错了。”
展宁的态度令秦思更为愧疚,她脸色微红,“小姐放心,我会劝好他的。”
展宁摇摇头,“这件事因我而起,还是由我来结束吧。我如今不太好出面找他,你替我去一趟汝阳王府,约他后日与我见一面。之前仓促,有些话不曾与他说清楚。”
秦思闻言担忧地看了看展宁,然后小声应诺道,“我这就去办。”
展宁想着,要斩断少年这不该有的情愫,便要彻底令对方死心,所以才让秦思约严川一见。
而她不亲去汝阳王府,一是为了避嫌,二来……则是近乡情怯,有些怕见严恪的面。
她不知道他想清楚没有,又做下了怎样的决定。
不过不等她与严川见面的时间来到,只见严川袒露心迹的第二日,数日未上门的严恪居然前来。
侯府中的下人将严恪一路引到了听雪楼内,其时,展宁正在房中抚琴,当日御宴上一曲金石铿然的,却莫名染上了哀伤迟缓之意。
曲由心生,展宁抚琴之时眉间微蹙,一抹清愁在她眉宇间萦绕不散,她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神思不属,甚至没能察觉到严恪的到来。
瑛儿想要出声提醒,却被严恪摆手制止。严恪示意瑛儿出去,接着便自己站到了一旁,静静听展宁的琴音。
直待一曲终了,展宁犹自望着琴案出神,他才轻轻咳嗽了一声,唤了展宁一句。
展宁听到他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震,猛地抬起头来,待看到他时,却不由愣了一愣。
“你怎么来了?”
嫡女重生之弄权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怎么来了?”
展宁的语气惊中带喜,兼有一些不肯定。看向严恪的一双眼眸里,更似有脉脉水流转动,期翼、想念、忐忑……万千情绪都溶于这一双清灵秀美的眼中,严恪被瞧得心头微微一震,半晌后,他上前去,牵了展宁起身,然后将展宁轻轻揽入怀。
“阿宁这话问得奇怪,我怎么不能来见你了?我前两日就想来见你的,只是临时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身,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严恪这几日,仔细想了许多,若说已对一切彻底释怀,那是假话,甚至于在今日跨入听雪楼之时,他心底也有一些细微的烦恼。
说到底,还是男人的自尊心与独占欲在作祟。
但这些烦恼,在见到展宁的那一刻,特别是被她用那一双饱含万千情绪的眼眸看过来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声音。
罢了吧,不管过去展宁和严豫有多少纠葛,也不管严豫还在前面设着什么局,都罢了。
眼下怀里的这个人,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的,而他,也是将她放在了心尖子上,这就够了。
他反正放不开她。
那么,前尘过往皆是空,从今往后,他只要日日见她展欢颜,得她携手相伴,就足够了。何苦庸人自扰,用无法改变的过去,平白损了两人的感情。
“阿宁,我想你了。”
展宁被严恪抱在怀中,瞧不见严恪面上表情。只觉得无限暖意从他身上传来,将她心里的寒冰逼退了去。她听着他说着极少吐露的亲昵话语,只觉鼻腔一酸,在被心底汹涌而来的庆幸淹没的同时,还忍不住带了一点点担忧问道:“你想清楚了吗?有那么多不堪过去的我,你还愿意信任?”
回答她的,是严恪陡然收紧的手臂,以及他落在她耳边的低语。
“阿宁,我在皇祖母身边,同她老人家学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一件,是最紧要的。”
严恪的话题突然跳跃,展宁有些奇怪,问道:“是什么?”
“人生在世,不可能十全十美,就算是九五之位上的帝王,也有不如意的地方。所以人要知道,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只要最在意的这一点在,其余的,都应该释怀。我最在意的,是你是否与我有同样的心意,只要你我心意相通,那过去的一切,便都不再重要。何况在我眼里,你从未有不堪的一面,我只心怜你。”
惊喜来得冒昧,让展宁一时间觉得似在梦里。雾气在眼眶里打转,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它滑落下来,展宁将脸埋在严恪肩上,从严恪身上传来的熟悉的熏香味,似一剂灵药,安抚了她所有的忐忑忧伤。
老天爷到最后还是仁慈了一回,对于她偷来的这一点幸福,选择了宽宏。
她闭上眼,用有些哽咽的声音道:“严恪,至此、今后……我心里的人都只是你。”
微风传动,轻纱飘舞,听雪楼里却一派春日和暖。
瑛儿期间偷偷摸摸来瞧过一次,见到屋里的情景,忙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展宁靠在严恪肩上许久,待鼻腔的酸涩彻底褪去,才与严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她与严恪斟了茶,同严恪说起他方才提到的话题。
“你前两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边关战事。心玉公主在燕京受了委屈,北漠恭帝动怒,令三万铁骑屯兵于云州萧关外,要大梁给北漠一个交代,否则便挥师南下。军情紧急,兵部忙了个底朝天不说,户部、工部也没办法得闲。”
“边关战事?怎么会这样……”
在展宁的记忆里,前一世的这个时候,前后两三年间,北漠与梁朝一直相安无事。梁朝内局不稳,而北漠也需囤积势力,双方都有顾忌,所有都没有贸然发动战事。这一世,因着严豫设计心玉公主的关系,闹出这么大一场乱子,是因果遵循,还是严豫有意为之?
若是严豫有意为之,他图的又是什么?他已将借心玉公主身边“侍女”刺杀景帝一事清算了魏海,打击了严懋,还胁迫了汪氏,在这一石三鸟之外,莫非他还有算计?
严恪察觉到展宁眉眼间掠过的疑惑与隐忧,再听她的喃喃低语,不由问道:“阿宁可是想到了什么?其实每年入冬前后,北漠游骑都会滋扰边境,掠夺过冬物资,但从没有这一次这么大的阵势。不过心玉公主是恭帝心头肉,北漠使团又被扣押了这么长时间,恭帝借题发挥,也算合情合理。”
展宁摇了摇头,“我之前与你坦白过,我是侥幸重得了这条性命。在我的印象里,上一世并无这场战事。而这场战事的引子,却是严豫埋下的,我担心……”
展宁的话尚未说完,严恪便已经领会到她的意思。
他将食指压在唇边,与展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起身到门外查看了一遍,见无旁人,又关好了门窗,才返回展宁身边。
“阿宁是担心,这件事是严豫埋下的一步棋,他想从中获利?”严恪已经自展宁处知道,严豫与展宁一般,都是重生而来,他前几日梳理心情的时候,并没有忘记这一点。“阿宁,我想问你,上一世究竟是谁得了帝位?”
严豫问话之时,面上神情极为凝重。寂静的房间里,气氛沉重得几乎连空气都流转不动。
展宁抿了抿唇,轻声道:“是严豫。而且这一世的变故很多,许多事情和原本的轨迹已经不同,我虽然暂时逃过了严豫的逼迫,但严豫在夺嫡这条路上,也比原本走得快得多。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与端王严懋之间的势力只能是平分秋色,但眼下,说他们的胜负是七三之数也不为过。或许严豫坐上那个位置的时间,会比前世快许多,也容易许多。”
严豫最终夺得天下这件事,一直是展宁心里的一个极重的负担,她与严恪在一起,心里最担忧的也是这件事,她害怕自己无法扭转局势,却害得严恪与她一道受累。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若是一个人,孑然一身,倒也不惧着严豫什么。人生在世,最艰难不过一个死字,她早已历经,不会再怕到哪里去。
可如今,她的母亲兄长安康,还有严恪携手相伴,她担心严豫最终夺了帝位,会对他们不利。
展宁忧心忡忡的模样,落在严恪眼中,严恪自然明了她心中在想什么,他伸手捉过她那一双柔弱无骨的手,缓声道:“事情尚无定数,阿宁何必这么早就担心。而且我求皇祖母赐婚之时,便已替你我两家人想好了退路。若严豫有一日登上帝位,却容不下你我,这天下之大,也不会没有你我立足之地。”
严恪的声音里,有种安抚人情绪,让人信赖的力量,展宁被他握着双手,心里的担忧也淡了一点,她问道:“你说的,是什么退路?”
严恪与她轻笑了下,“阿宁,你可听过一句民间的玩笑话?打不过就跑。别说严豫还未登上帝位,便是他登了位,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皇祖母已经允了我的请求,待你我成亲之后三年,便让你我前往封地。到时候,若你的家人愿意,自然也可一道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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