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弄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上糖
她前次昏迷苏醒之后,朝中局势已然又是另一种局面。
严豫私自回京之前,萧关一役,先后擒了北漠主将蒙哥父子,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令蒙哥父子承认与端王严懋勾结,端王严懋意在皇位,而北漠则求萧关以南两省之地。
景帝震怒,将端王严懋软禁,又着人彻查此事。如今案情尚在进展之中,但景帝对严豫越发倚重,严豫在一干皇子之中可谓一枝独秀,朝中有眼之人都看得出,未来的新皇,□□不离十便是这位睿王爷。
严恪之前与她提过,要请改易封地。但这封地易往何处,如何改易,汝阳王府与靖宁侯府诸多人又如何安置,一件件一桩桩,都得详细计量。而且这件事,最好在太后身子尚撑得住的时候,敲定下来……
展宁思索间,有人推门进来。
她只道是严恪,转眼过去,眼中的柔情却在看清门口的身影时一瞬间化作冷寒。
她皱着眉看着来人,眼中是掩不住的憎恶,她冷笑道:“睿王爷为何阴魂不散?这可是皇祖母的地方,皇祖母才刚苏醒,你这做孙儿的不在病床前伺候,却来寻我这做弟妹的麻烦,若被人得知,就算睿王爷如今再得圣心,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吧!”
展宁刻意咬重了皇祖母和弟妹两个词,一来提醒严豫这是太后的寿康宫,让他不要轻举妄为,二来也有些隐隐的报复之意,严豫对她不肯放手,那她就刻意提醒他,自己已经是严恪的妻子,纵他千般歹毒手段,仍然棋差一招。
展宁话中暗喻,严豫如何不懂?
他当日百密一疏,竟然在生母德妃的手里中了招,被德妃迷昏,昏睡三日,待醒来之时,展宁已嫁入汝阳王府。
他上一世富有天下,独独一个展宁是心中遗憾。这一世重生而来,本以为江山美人都是囊中之物,却不想老天给他开了天大的玩笑,江山离他越来越近,美人却已入他人怀抱。
他有几次妒恨入了心,甚至想不管不顾,直接到汝阳王府将人劫了出来,自此后强扣在手,终此一生也不放她任何自由。
可最终仍旧是理智占了上风。
这个天下,尚是景帝的,由不得他做下这等事。若做下,太后与景帝饶不了他,群臣也会以死弹劾。
可理智占上风的结果,却是对自己的无尽折磨。
他始终觉得展宁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得不到展宁的心,先困住人也是好的。而且他还寻到了忘忧,总有办法让展宁忘记严恪,呆在自己身边。
他从未去深想过,展宁就这么嫁给了严恪,成了严恪的人。
他只要一想到,前世展宁在他身下露出的所有模样,都让严恪得了去,甚至还是展宁心甘情愿的,他便觉得心头有一股难以克制的妒恨在翻滚,再想想他回京那晚,他给展宁喂饭,展宁乖乖张嘴一口一口吃下去时的宁静乖巧,错觉与真实交错,竟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以前从未有过的心痛之感。
心里像被一根巨木撞着,一下又一下,不能要人命,可也不能停歇,逼得他心底的嗜血之意都翻腾起来。
“呵……弟妹?你这副早就习惯了我的身子,严恪能让你满足?”
说着那些粗鄙的话时,严豫发现,自己没有丝毫的痛快。他似乎变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一种人,对身边的一切无法掌控,只能以口舌讨一些虚渺的安慰。但他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特别是今日再度见到展宁,看着她更换的妇人装束,看着她与严恪恩爱亲昵,以及她雪白颈项上露出来的一点可疑红痕,全都在提醒他,她是严恪的。
严豫的话令展宁气结,但在看到严豫那双眼里泛起的血丝后,她突然扬眉一笑,眼波流转,清丽绝伦的脸上浮起的笑里,带上了几分妩媚,又隐隐有几分刻意。她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娇媚,“这就不劳睿王爷担忧,阿恪让我欢喜得很。我爱他,他能给我的欢愉,岂是王爷给得起的。”
明明是个清灵剔透的人,如今一副媚态说起这些闺房里的事,展宁那模样刺痛了严豫的眼。
他气得咬牙切齿,“你简直无耻!”
展宁听得好笑,明明是严豫自己挑了头,倒反过来责骂她无耻,真是好大的脸!
不过她瞧着严豫怒不可遏,自己心里倒越痛快,冷冷笑了回道:“阿恪喜欢就好。”
一句话噎得严豫一双眼几乎变了赤红。
“展宁,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为今日之事后悔。你爱严恪吗?好……我便让你看着,我如何令他生不如死。皇祖母已经护不住他多久,我倒想看看,一辈子风光无限的汝阳王世子,若因为你的缘故跌落谷底,是否对你没有半点怨怼!”
严豫到底城府颇深,被展宁几句话激得怒意翻腾之后,用了不多时间,仍然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而没有在太后的地盘上做出什么冲动举动。
他今日跟着展宁偷偷过来,本也是心不甘,被妒恨趋势,鬼使神差之下所为。
太后病中,饶是他,也不会在寿康宫里生事。
深吸了一口气,他压低声音,在展宁耳边低声说出那些既是威胁,又是发泄的话语,然后一撩袍摆,转身走了出去。
而他走到房门口时,听到身后的展宁淡淡开了口。
“我拭目以待。”
严豫的报复,一直是她心头的挥之不去的阴影。可她的夫婿,不会是那般无用之人,轻易就被严豫压到谷底。
而且有些事情,在被灌下忘忧那一晚她就已经想明白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相信严恪,即便是自己与他一道死了,他也不会愿意,自己委曲求全,用自己来换他的荣华。
若他愿意,根本不会与严豫作对,费尽心思娶她为妻。
嫡女重生之弄权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太后再度昏迷之后苏醒,心痹之症较之以前已然加重,纵使太医院一众医官费尽心思,天下间最珍贵的各种药材流水一般往寿康送,也阻挡不住这个梁朝最尊贵的女人生命消逝的脚步。
一整日的时间里,太后大多数时候是昏昏欲睡的。
她喝的药里有些镇定安神的成分,以此来减缓她的心悸和头疼。
严恪进宫陪伴太后的时间越来越多,今年早些时候,工部尚书江靖安因年高体弱,主动上书致仕,景帝已经允了。如今工部一应事宜,均由严恪做主。工部事务繁忙,又总要抽出时间陪伴太后,严恪陪伴展宁的时间相应便少了许多。
严恪曾因此与展宁说过抱歉,只得了展宁一个笑容。
“皇祖母待你恩宠有加,她如今卧病,你多陪伴她是应当的,我若因此和你怄气,岂不是太混账了些?何况夫妻之间,也不当说什么抱歉。”
若真要论起来,她要与严恪说的抱歉,又何止一点两点?
“皇祖母精神好些的时候,若不嫌我烦,我也随你一道去与她说说话,替她解解闷。”
展宁这般贴心,严恪心中大感宽慰,拥了她入怀道:“阿宁这般懂事,皇祖母怎么会嫌你烦。她前日还与我说,想听你弹琴。”
太后的身子日渐沉疴,因为展宁婚事,在京中逗留了很一段时日的展臻却不得不离京前往江南了。
江南治水已逐步步入正轨,但不少事宜还得展臻盯着,大约得等今年春末夏初雨季过去,洪灾的警报解除,展臻才能回京。
如今展臻在朝中崭露头角,展宁又嫁入汝阳王府做世子妃,张氏的一双儿女都颇为争气,连带着她在侯府里的日子也要好过许多。
汪氏要给她几分薄面,展云翔待她也不如以前混账。
不过张氏早被展云翔伤透了心,对展云翔这好转了一丁点的态度根本不瞧在眼里。她自是在秦思的帮衬下,掌着侯府的管家之权,过着自己正房大夫人的日子,虽谈不上美满,但至少还算舒畅。
见她如此,展臻倒也能安心离京。
离京之前,他来看了展宁一次,兄妹俩说了些体己话。末了,展臻要离开之时,却被严恪派连安请去了书房。
展臻和严恪相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两人却颇投缘。展臻的年纪比严恪小一些,但他自小就是以展宁大哥的身份自居,事事都想着要照顾妹妹,又因钱氏暗算流离江南,也算经历了不少风浪。是以他身上有着一种远甚于同龄人的成熟,做事情也颇得严恪心意。
“世子寻我来,是为了睿王爷?”
书房的门一关上,两人相对而坐,展臻一开口便道破了严恪的心思。
自太后病重,展宁担忧的一应事宜,严恪也自有考量,如今展臻即将离京,有些事情,他还得说与展臻知晓。毕竟靖宁侯府中的一些事情,得由展臻着手安顿。
“正是为了这件事。端王勾结北漠一事已被坐实,陛下不日内便会发落,端王即便性命可保,也会玉牒除名,贬为庶人。纵观陛下一干皇子,原本除了端王可与睿王爷争锋,其余的都构不成威胁,如今端王败落,这梁朝天下的未来之主,大约不会有变了。严豫对阿宁的执念你我都清楚,在他掌握朝局之前,我会带阿宁离开京师,前往封地。”
严恪信得过展臻,又是在自己的书房内密探,说话也没有顾忌,将事情与展臻说得通透。
他之前即未插手端王严懋与严豫间的争斗,之后也无意扶持别的皇子再与严豫抗衡,在由谁做这梁朝天下的未来之主,才对这梁朝天下更有利这一点上,他就算不喜严豫,也与展臻有着同样的做法。
这个表面花团锦簇,内里处处拂袖的梁朝,外有强敌侯伺,内有腐朽弊端,严豫这等有着铁血手腕的人上位,或许才是最合适的。换其余那些软弱些或无能些的皇子上位,在北漠日渐强盛的今日,梁朝还能走多远,没有人能保证。
是以他选择了避,而未选择争。
避得过,便不必令这天下多生纷争。
“避往封地?行得通吗?王爷可愿意?”
汝阳王的封地在何处,展臻略略一想,便记起来了。可在他印象里,那封地虽富庶,但绝非严豫鞭长莫及之处?严豫若执意寻衅,严恪和展宁恐怕也避不了一世。
“不是父王的封地。阿宁与严豫之间的纷争,父王并不知情。”严恪说着话,眼神稍稍一黯,但随即又恢复如初,他道:“我会同皇祖母及陛下另求赐封地。父王如今对严川看重得紧,没了我以嫡长的身份与严川相争,他心里或许还畅快些,定然不会阻扰。”
梁朝的惯例,世袭的王侯之位,有嫡传嫡,无嫡或降爵传长,或无嫡而终。有严恪这个世子在,严川自然捞不着王位,除非自己挣功名。严恪话里面,隐隐似要放弃王位,另求封赐的意思。展臻闻言眉头皱起,本想细问,犹豫了下终未深探,而是问道:“你看中了何处?”
他有预感,严恪看中的地方,应该是一处极特殊的地方……至少会让严恪无可奈何。
“绝壁干天,孤峰入汉;绿嶂百重,青崖万转。”
严恪并未名言,而是念出两句时下才子曹建文的诗。展臻一听,脑中灵光一闪,即可便醒悟过来。严恪瞧中的,竟然是那一处地方!
也是,听曹建文这两句诗便知道,青川那地方,地势之奇险。更为难得的是,入青川必经一道天堑剑门峡,那是两面悬崖间的一线峡谷,幽长狭窄,若是据住了这剑门峡,便是千军万马,也难以攻入。不过青川紧邻南诏,南诏境内巫蛊横行,瘴气丛生,从来除了被贬谪之人,还没有出身贵重的皇家子弟自愿请往的。
“你为了阿宁做到这种地步,太后宠爱你,如何肯应允?”
严恪为了阿宁自请前往青川,展臻心中既欣慰他对展宁的看重,可也隐隐有些愧疚之意。
严恪瞧出他面上负疚之意,只是笑笑,“我请往青川,并非只是为了阿宁。你是阿宁的嫡亲兄长,有些话我也不怕与你明言。若无皇祖母,这京城于我,并无多少值得留恋之处。相反我还要感谢阿宁,若无她陪在我身边,皇祖母仙去之后,无一人时刻在心,这漫长人生数十年,我只怕会觉得无趣至极。我曾去过青川,入青川虽险,但川内风景奇秀,又远离京城纷争,说是神仙之地也不为过,我与阿宁能在那等奇秀之地做一对神仙眷侣,未尝不是欢喜之事?”
严恪眼中一派诚然,展臻与他目光相对,也不知自己究竟该信他,还是他只是在宽慰自己,以免日后展宁负疚,但他最终选择了相信严恪的话,不再多寻烦恼。于是他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你需要我做什么?”
严恪笑笑看他,“侯府之中的事,我也自阿宁处知道不少。你与母亲,都是阿宁珍视之人,我想知道,你们可愿随阿宁同往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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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展臻离京后,展宁嘴上不说,心里却闷了一阵子。
就算嫁了人,对于这个自小粘到大的兄长,展宁还是舍不得的。
严恪见状忍不住逗她,“阿宁你都已经嫁给我了,还这么黏着你家哥哥,难道不怕我吃味?”
严恪这人在外面一派严正,让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开些过分玩笑,谁知成亲后,避了外人,在她面前却总没正行,也不知是不是和展臻越发走得近,被展臻传染了的缘故。
“我的亲哥哥,你吃什么味啊?”展宁不由瞪他两眼,末了想起些什么,便又问道:“那日你和我哥在书房里说什么说了那么久,连连安都遣得远远的?”
严恪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手指挑了她一束顺滑的青丝把弄,又低头嗅着她发间清香,不觉有些心猿意马,“前次年终官员校考,江南的官员换了一拨,我和他说了些江南的局势变化,让他这次前去江南时注意些,免得惹了麻烦。”
严恪这话半真半假,他暂不打算将青川之事告诉展宁,以免展宁乱想,心里添包袱。
他的确和展臻说了江南的局势,但展臻如今是他的妻舅,江南那边一应官员,总要给他和汝阳王几分薄面的。是以展臻这次的江南之行,应当会比前次轻松许多。
“哦。”
听严恪这么说,展宁也没有怀疑,只是觉得严恪放在腰间的那只手越发不安分,原本在她发间轻嗅的鼻也唤了地方,移到她耳边。从他鼻间喷出来的湿热气息落在她耳廓里,酥酥麻麻的,让人腿窝发软。
她脸上有些发臊,不由轻轻推了他一把,与他说起另一件事,“阿恪,今日你不在府中,我听父王提起,这一次前往萧关的队伍已经回拔,严川也快回京了。他这次似乎立了点军功,父王有意……呀……”
展宁的话还没说完,耳垂上突然一疼,竟然是严恪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下一刻,他又轻轻咬上了她玉白的颈项,环在她腰间的手猛一用力,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前方是雕花的屏风,屏风之后便是垂落的罗帐,严恪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展宁脸上益发臊得慌,却听严恪在她耳边低声说话,那声音低沉磁性,惹人心乱,“阿宁,在我怀里,别管那混小子……”
嫡女重生之弄权 第一百四十三章
萧关一役,‘蒙’哥被擒,北漠恭帝狮子大开口不成,反倒出了不少真金白银赎回‘蒙’哥这员大将。,最新章节访问:. 。
但也有不少人在这场战事中获利。
严川便是其中之一。
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是恨着一口气去的边关,严川硬生生用‘性’命搏出了军功。擒获‘蒙’哥一役,正是他一刀斩断北漠帅旗。
而严豫作为主帅,非但没有刻意倾轧他,反倒在景帝面前替他美言,加上他的出身,景帝倒也乐得给自己这个侄儿升官,直接将严川擢了正六品忠显校尉。
官职不算显,但严川年龄还小,只要一开始的路走顺了,来日方长。
汝阳王对此很是高兴,令何侧妃负责,在府中摆一场家宴,为严川接风洗尘。王府中人个个不得缺席,便是已出阁的三位郡主,也都回府来。
展宁瞧得出,便是严恪以弱冠之年掌工部一部事务时,汝阳王也未有过这般重视。
或许在汝阳王看来,严川才是一众儿‘女’中最类他的,可展宁瞧着面上笑意淡淡的严恪,想起那个雪夜,她在车中等到他时,他紧紧抱着她,声音中泄‘露’出的一些寥落,她心里禁不住有些不舒服。
人大概都自‘私’,瞧不得自己的心上人受半点委屈。
当然,展宁心里还有一点担心。
这是她嫁入王府之后第一次与严川相见,她担心严川‘露’出什么端倪。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府中人已有一些了解,别的不说,何、容两位侧妃就不是好相与的主,少年对她那点不应该的感情,可不要被瞧出来才好。
而在饭桌上再一次见到严川时,展宁这点担心一半化作了难言。
面前的少年面目并没有多少改变,不过是黑了些瘦了些,眉眼口鼻还是那副模样,只是他的眼神却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或许是经了血和火的淬炼,明显多了一些沉稳和凝重。
定是要经历过事情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偏偏这较过往沉稳许多的眼眸,在看向她时,一瞬又燃起了昔日的倔强火焰。此外,还有掩不住的痛意与恨‘色’。
他显然不曾放开。
在少年过于直‘露’的眼神中,展宁只能避开了眼。她拿他当作弟弟,并不愿他为她情苦,可这种时候,她但凡有半点心软,只会令事情更加复杂。
少年情怀最是无常,或许一阵子后,她便如一阵风从少年心头褪了。
林辉白昔日于她,不比她于少年更重吗?也总有忘怀淡看的一天。
展宁别过眼后,恰巧撞上严恪带笑的眼神,那眼眸中明明写着了然,令展宁心里微微一跳。
不过严恪只是握了握她的手,然后伸手替她扶正头上发钗,与她温和一笑。
在外人看来,只觉恩爱得刺目。
严川微冷的面容又沉了些,何侧妃坐在他斜对面,这一眼瞧过去,微微一笑,但有了几分意会。
这位四少爷,被王爷接回府前,不正和靖宁侯府有些渊源吗?
一顿饭吃得心思各异。末了,汝阳王唤严川去书房里说话,严恪则带了展宁回自己的院子。唯有何侧妃瞧着他们各自散去的身影,再瞧瞧自己那一双儿‘女’,笑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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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接风洗尘的家宴过后,严川便与汝阳王请求,道是自己在军中呆惯了,在家中闲着不舒服,荒废了武艺,隔日便回了京师京营。
他仍是在神枢营里,只是职位不同而已。昔日的同袍不少瞧着他有些眼热,嘴里的话语或是真心恭喜,或是语带嫉妒,他都是一般模样。
他原本便不爱与人相‘交’,称得上朋友的不过一两个,如今倒比以前还要独来独往些。
这一日‘操’练完,他与军中结‘交’的朋友元问在校场外的草地上坐着说话。
多半是元问问他在萧关的事,元问问一句,他便答了一句。几番来回以后,元问也有些撑不住了,“阿川,你最近是怎么了,我总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你这不是才立了功擢了校尉吗,有什么不开心的?难不成还为了那群比‘妇’人还饶舌的眼红鬼生气?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严川与元问背抵着背,他仰脸望着天,阳光有些刺目,让人眼睛生疼。“莫问了,我不能说。”
他少年情愫初动,中意的‘女’子嫁入他家,做了他的嫂嫂,还在他眼前与他哥哥伉俪情深。这样的话,任凭同谁,他也不能说吧?
可那满腹的痛苦在体内一个劲冲撞,越是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便越是难耐。他甚至开始怀念起萧关战场上的血与火,在那里痛苦与无力才有发泄的口子。
“求而不得,当然不会开心。”
头顶刺目的阳光被遮盖住,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接着,便有一个男声道破了他隐藏的心思,那般直接,又那般不怀好意。
严川依旧坐着,神情不虞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没有丝毫言语与动作。反倒是他背后的元问听着声音不对,回转身来一看,这一看,却给被火烧了似得,猛地跳了起来。
“王、王爷!“
出现在面前的人,居然是睿王严豫。
这位铁血王爷原本就是许多军中人仰慕的对象,经了这次与北漠之战,他的声名更显。元问当然也在这些人之中,见到连说话都‘激’动得有些结巴了。
“我有事找阿川谈谈。”
严豫今日的态度要随和许多,而他这么一说,元问立马就领悟了,自觉退开。
严川是汝阳王的幼子,算起来可是严豫的亲堂弟,人家兄弟说话,他当然不能碍事。
元问买账,严川却不怎么买账。
他和严豫虽是亲堂兄弟,但向来没什么‘交’集,更谈不上亲厚。即便在萧关战场上,彼此也只是主送属下间的关系,严豫今日‘私’下来找他,还唤他“阿川”,又点破他那点隐晦心思,若说他来此是善意,严川并不信。
“王爷找我有什么是?”
严川态度冷淡,严豫并没有在意,只是不带任何温度地笑了笑,视线扫了扫远处校场上的人,道:“有些事并不适合在这里说,不是吗?或者说是你怕我,不想和我‘私’下相处?”
严川冷冷看他一眼,“王爷,‘激’将法完全没有必要。”只是他嘴上这般说着,人还是站起身,随严豫而去。
别的不提,单单严豫点破他心思这一点,他便不得不去。
求不得……他的苦,不正是求不得吗?
他离京之时心里堵着一口气,只想要作出一些事情,来向展宁证明,自己不比严恪差。可造化‘弄’人,太后竟然会将两人的婚期提前,他尚且还没有证明任何事情的机会,展宁便已嫁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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