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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若三千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焰
“你若想杀我,无论何时何地,功力高低,只一剑便可。至于我身后的破绽,你修习了韦家功夫后自可变守为攻,无论千军万马,只要你我一直背靠着背,天下还能有谁靠近半步?”
韦家武技变化多端,势不可挡,如果二人彼此相守,自然就形成了一个凌厉的攻击圈,除非实力相差过大,否则进入此范围的人只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夏倾鸾沉吟片刻,虽然大半的顾虑已除但还是觉得不甚安心:“即便如此,对战中若是我实力不济落于下风,你就完全失去了身后的屏障。”
“你是在担心我?”韦墨焰忽而一笑,以前她从不会考虑报仇之外的事情,这是否说明,她已经开始相信他,接受他了?
“我说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会让人伤你半分,如果连我都不敌,那至多就是共赴黄泉罢了。真是上天不许我韦墨焰登上盟主之位,我无话可说。何况——”韦墨焰放下酒壶,轻轻把一身白衣胜雪的风华红颜揽在怀中:“若是有你相伴,上穷碧落下黄泉,便是六道轮回万劫不复,我也甘之如饴。”
夏倾鸾没有反抗。
这十四年的颠沛流离,她在生死中挣扎不定,曾经的无暇和柔弱早就随着龙弦下冤魂的增加消匿无踪,可是,面对他强悍如神的光芒时,无助和疲惫总是从心底的最深处涌出,让她想要找一个容得下她的归宿偷得半点依靠。
而他的怀抱里,有着宁静安然的味道。
兰陵烟雨蒙蒙,云荡万里,山重千叠。
七层高阁之上,黑白两色身影静默而立,这一刻的忘情似乎已经被时间所遗弃,江湖中最冷酷最无情的两个人却在彼此的怀抱中安享那一点点温暖与清静。
若不是遽落的大雨吵醒了惊雷,也许这般静止的拥抱还可以更久远一些。
夏倾鸾有些恍然,曾经刻骨铭心的仇恨似乎正在渐渐远去,那些杀戮与惨烈变得模糊不清,唯有耳边淡淡的呼吸与肩背上的温暖才是真实。
想要就这样一生沉溺,不问红尘恩怨爱恨,不理世事白云苍狗,不羡人间花谢花开。
“倾鸾,嫁给我。”
倾盆大雨中,有谁的声音低低回荡,有谁的冷硬片片碎裂。
韦墨焰本不想过于急迫,只是心里这句话藏了太久,再藏下去,怕是要伤了五脏,断了肝肠。
怀抱里的人没有回答,唯有细微的颤抖顺着修长的手指传便全身。韦墨焰轻轻拨开白皙面容上细碎的发丝,只一眼,心脏便如刀割,快要忘了跳动。
也许只有七层高阁中的破月阁阁主才能见到吧,那无双容颜上的一行清泪。
她在哭,见惯了生死总是面色不改的夏倾鸾,在他怀中无声地埋下泪痕。可是韦墨焰却笑了,笑得明朗清澈,足以教天地为之变色。
心里的痛是因为狂喜,他知道的,她有情,她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其他人一般对待。
“嫁给我,倾鸾。我不要什么玄机,也不要什么天道,我想要的唯有你而已。只要你开心,我可以为你杀为你夺天下,就算是血染江山化身为魔也在所不惜。不管是紫陌红尘还是天涯九霄,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我的身后,也永远只为你而留。”
这一刻韦墨焰已经彻底忘记天下或是江山,他只想把心里的话全部传达出去。日日夜夜的相思煎熬早已蚀心腐骨,恩怨,江湖,权势,便是给他寰宇又如何,也抵不过一缕青丝华发,一袭似梦白纱。
几经挣扎,夏倾鸾依旧无法阻止泪如雨下,甚至连自己在想些什么都无法理清,迷离朦胧的眼眸中不知贪婪着谁的痴恋。
仰起头,原来他离自己一直都是如此之近。





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二十五章 罪不过生死情痴
漫长的征战已经耗尽了心力,夏倾鸾是真的想要找一处归宿,两个人相依相守,不离不弃。
“我——”
瓷器碎裂的刺耳声音打破了这一片与世隔绝的宁静,夏倾鸾蓦地推开韦墨焰背过身去。
云衣容怔怔地站在门前,脚下的茶杯残片浸着水迹沾满裙角,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只是听到那些话时仿佛天塌地陷,别说是托盘茶杯,便是一滴泪都拿不住了。
所有宁静祥和都被打碎,现实再次回到眼前。夏倾鸾擦掉眼泪,依旧让冷漠与坚硬成为自己的外壳。
“我有些不舒服,明日再练吧。”
夏倾鸾走出大门后韦墨焰才回过神,追到门口的时候白色纱衣已经转下楼梯,不见了踪影。
一句话的时间,只要再有一句话的时间他就可以牢牢地把心爱的女人刻印进自己生命里,却偏偏被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打乱了所有。
韦墨焰杀气重重的眼神吓坏了云衣容,也伤透了她。
那女人就算是天资绝色又如何?冷漠残忍,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只会一次次惹他发怒惹他伤心而已。
可是为什么他不肯看看自己,从东胡到兰陵,难道一腔的爱恋他从未感受到吗?因为他的出现失去了所有亲人,却宁愿远行万里追随他到陌生的地方,这一切付出为什么换不来他一抹淡笑一点温柔?
还要让自己亲眼见证,所爱之人是如何向另一个女人求婚。
“滚。”
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声音响起,一身肃杀的韦墨焰与刚才判若两人,从明朗的天神化为残酷的厉鬼。
空旷的阁内,只剩下无力跪在地上的云衣容。
这茶,她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去学习如何泡制才最好,只求让他在最无聊的时候能够想起云衣容这个名字。
交抱在双肩的细弱手指抖得厉害,云衣容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变成了酸痛,从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进攻着肺腑。
在家中经常被人提亲却一直心高气傲的她,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对她不理不睬的男人失魂落魄,还要陪着笑颜不动声色,全都是因为求不得,因为有红弦!
嘤嘤的哭声慢慢变成了悲凉的笑,而又渐渐化为凄厉的狂笑。
“红弦,唯有你,我绝对不会认同!”
————————————————————————————————整个下午夏倾鸾都茫然地坐在二层的观望台上,细密的雨幕连绵万里,连对面的山峦都难以看清。
还不知道明天要如何面对韦墨焰,冷静下来之后越来越不敢回忆之前听到的每一句话,若接受总觉不安,若拒绝,却又于心不忍。即将成为至尊王者的人,是自己该托付终身的对象吗?
“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狂妄自大到觊觎阁主身边的位置。”
卢瀚海负手站在夏倾鸾身侧,沧桑的脸上颇有嘲讽的味道:“倘若一身正气的萧将军见到自己女儿竟成了专门坏人姻缘的下贱女人,只怕是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
夏倾鸾的脸蓦地苍白。
没错,卢瀚海说的够难听,可这些不是事实吗?
师父之命,指腹为婚,有谁不知道破月阁阁主的准夫人是紫袖?说什么两情相悦的都不过是借口,从一个痴情不悔的女人手中夺走她的一切,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如此残忍?
所有心思都逃不过老谋深算的卢瀚海眼睛,他要的正是这种结果,既然不能阻止阁主,那么就逼她远离好了。
“紫袖堂主受韦家牵连身陷青楼,作为女人最宝贵的东西都成了牺牲品,她余生所能依靠的唯有阁主而已,这也是她活下来的支撑。而你,嘴上说什么为了报仇而活,实际上却卖弄着姿色夺人所爱。你也不想想,不过半年而已,真以为阁主会爱你爱到连天下江山都不要,会为了一个身无长物的女人放弃相伴多年的未婚妻?”
夏倾鸾的脸色越来越差,投向雨幕之外的目光也越来越暗淡。这还不够,卢瀚海知道想要达成目的就必须趁胜追击。
黝黑的面孔凑近时夏倾鸾厌恶地想要躲开,可全身上下的力气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就连站着都是靠了栏杆的支撑。
这些话,抵得上最毒的毒药。
“阁主爱的,不过是月老传人这身份罢了。”卢瀚海冰冷的声音萦绕耳畔,躲不开,推不掉。
“天下想要得到你的男人只有两种:一种为了你的脸和身子,一种,为了玄机。撇开这两样你夏倾鸾什么都不是,刍狗不如。”
不是的,不是这样。
虽然他说过,女人于他不过是刍狗而已,但并肩而战的冷寂岁月中,他的眼神从未说谎。
即便都是弥天谎言,她偏要相信。
“卢堂主,”夏倾鸾用尽力气深深吸气:“论家世姿容,文才武学,我自知比不上紫袖堂主,可在他眼中也未必低贱如斯。你说我是恶人我便是,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善男信女,只是这挑拨之事未免不适合你的身份。”
这一局还是卢瀚海败了。之前他想不到曾经的少主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规划,而现在他更想不到,一个低微卑贱的女人仗着恩宠竟然也敢如此气焰嚣张。
若不是医娘私下告知,他还不知道韦墨焰已经痴迷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看来再不出手解决掉红弦,她必定成为韦家少主重掌武林盟主之位的业障。
“呵,很好,既然红弦姑娘一意孤行我也不再多说。不过你记住,有我卢瀚海在破月阁一天,少主的枕边人就决不会是你!”
辅佐了韦家两代家主的元老就这样拂袖而去,只留下意味深长的森冷言语。
夏倾鸾伸出手,阁楼外的雨线滴落在伤痕累累的掌心之中,冰凉清透。
如果世事都如这雨水一般干净,不必思来想去,那该多好。
于紫袖,她有着万分亏欠,然而感情不是你放手它便会属于另一个人的,爱了会有人心痛,不爱,却会两败俱伤。
远处的一声惊雷炸开了夜幕,这一刻算不上大悲大喜,不过是爱恨纠结罢了,至少要如何面对已经有了决定。
“罪孽已深,何妨再多一重。”
朱红楼台上白衣曳地,如果此时有人在阁下仰望,必定会被这乱世喧嚣中的一点华颜所倾倒。
她是夏倾鸾,此世为复仇而生的修罗恶鬼,从不害怕阎罗殿下孽镜台前加一句怨恨。
若有他相随相守,便是黄泉亦能踏碎。




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二十六章 一语铸成错中错
一整晚韦墨焰都未曾合眼,并非因为窗外雨碎清梦,不过是担心明天见不到夏倾鸾罢了,然而当他早早登上七层阁台时,早有淡然的身影立于窗边。
“倾鸾。”他哑哑地唤了一声。
夏倾鸾倾着玉壶倒了杯酒,淡蓝色细碎的花瓣在温热的酒液中翻滚。
“这几日雨大寒气重,紫袖堂主在酒中加了些吐蕃的雪莲,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这是她第一次为人斟酒,可被敬的人却愕然失神。
“怎么,怕我下毒?”
韦墨焰失笑:“你斟的酒,便是剧毒无比也要喝的半滴不剩。”
两个人相处这么久极少有类似的轻松对话,这让韦墨焰放下了高悬的心。她不躲闪便足够,来日方长,何必急于求成。
“过些时日我想去趟程府。”
“也好,此番前往洛阳还不知几月得返,总该去看看你弟弟。”
夏倾鸾低低垂下头。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息少渊的事,说出来,他定要想方设法铲除后患,不说,天市堂的耳目早晚也要报告上来,息少渊还是难逃一劫。
罢了,能拖一日是一日,只要自私这一次就好,静静地,什么都不考虑陪在他身边。
“在想什么?”韦墨焰放下酒杯,这杯酒需得时间慢饮品味,暂时还舍不得喝。
“没什么,我是在想赤情是否能合得上韦家功夫的技巧,毕竟不同于普通兵刃。”
韦墨焰接过夏倾鸾手中的赤情,轻轻一抖,妖冶的红色长弦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随着稳健的脚步跃动在空中旋转出一片炽烈如火的光影。
弦本是细软之物,然而其纤细锐利不亚于刀锋剑脊,若使用得当往往能以柔克刚。赤情在韦墨焰手中便是一条肉眼难见的游龙,漫天红光之中气势凛然,仿佛连空气都被割断撕裂,与夏倾鸾使用时的阴柔之气恰为相反。
无论是什么武器,只要在韦墨焰手中便可发挥远超于常人的威力。夏倾鸾暗叹,无怪乎人们都说他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六年的时间便修得一身傲视群雄的惊人功夫,又有着洞悉一切的可怕掌控力,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更是睥睨天下的资本,确实配得起天绝公子四字。
“韦家外功并不限制所用武器,其精髓是化守为攻,大开大阖,遇强则四两拨千斤,逢弱便大力破巧。”华丽的弦雨中,玄色的身影翻飞如惊鸿,语气没有丝毫吃力:“身随心动,以气御兵,借最大力量与最快速度完成致命一击,不留半点机会给敌人反攻。”
赤情的首端被抛到夏倾鸾手中,韦墨焰拉住末端绕与掌上:“忘记以前的步法和吐纳方式,尽量与我保持一致。”
细弦横贯在夏倾鸾与韦墨焰之间,艳丽的颜色如同一条红线,缚住的不止是两只渐渐接近的手,更是宿命一般的情缘。
窗外依旧雨雾重重,不甚明亮的阁楼之内,一黑一白两色身影忽而重叠忽而交错,就连呼吸都几近重合。这是最完美的默契,肩并肩,背靠背,不需要任何言语眼神,只一个动作便知道下一刻的招式。
好像世上只剩这一人,心心相通。
之后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破月阁中的子弟都极少见到阁主与红弦,倒是总看到新入阁的医娘时常往来于太微堂与天市堂之间,尤其是与天市堂副堂主沈禹卿颇为亲近,这让许多子弟都对二人关系抱有一丝绮念。
而埋头于七层楼阁之上刀光剑影的两个人,也再没有谁提起那天的事情,一切仿佛没有发生,只有眼神交错时会不经意地露出一抹温柔。
距离预定出发的日子还有六天时,天市堂堂主乔飞雪神色匆忙地登上了破月阁七层,硬着头皮打断了正在练功的二人。
“启禀阁主,洛阳分会急报。”
时间已是中午,见夏倾鸾额上已有了细密的汗珠,韦墨焰也不打算再继续练下去,借着窗前的凉风端起了酒壶:“说。”
“重华门两天前突袭,连续毁了洛阳和青州两处分会,所有尚存的子弟全部被各门派分别关押。另外根据逃出来的子弟所说,近期重华门带领各门派所进行的一系列对抗行动都是由同一人提议的……”乔飞雪抬头偷偷看向韦墨焰,要说的这个名字应当会让阁主稍有些困扰吧。
夏倾鸾心里一沉,这消息还是传过来了。
韦墨焰挥挥手:“但说无妨。”
乔飞雪深吸口气:“重华门门主息赢风独子,当今太子少傅,玉龙公子息少渊。”
“是他?”这名字倒是令韦墨焰略感意外。
当今最富盛名的靖国四公子中便有息少渊一个,其他三人分别是姑苏韦家天绝公子韦墨焰,夏倾鸾的弟弟兰陵程氏无尘公子程萧白,以及剑南毒王谷中不问世事的夜昙公子万俟皓月。
四公子皆是出身名门之后,或于武林或于朝廷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其中洛阳重华门少主息少渊可以说是名门正派中最为人推崇的年轻一代领军人物,不但武艺高超官拜太子少傅,才思敏捷运筹帷幄,更是靖光帝颇为依赖的谋臣之一。
单讲息少渊的身份倒不至于让韦墨焰多么意外,但息少渊曾表示不会参与江湖恩怨,他与重华门并无瓜葛,只不过是靖国的太子少傅而已。如今他违背前言出手相助,与其一贯的淡泊名利谦和温润性格大相径庭,足智多谋这点也多少让韦墨焰有些顾忌。
“倾鸾,双天寨多在中原活动,你可认识息少渊此人?”
夏倾鸾侧过脸装作毫不在意:“一个官一个贼,怎可能会认识。只是偶尔听人提起罢了。”
“也是。”韦墨焰微微颌首,闭上眼沉默了片刻,“乔堂主,息少渊是否身在洛阳?”
“暂时还没有消息,按常理推算当是在洛阳无疑。以他的身份,下月各门派大会很有可能由他代重华门主持,这时间理应在准备才是。”
韦墨焰冷冷一笑:“既然他想跟着搅这趟浑水,不妨在阎王殿的死簿上多加个名字,让他们父子二人共赴黄泉也算善事一桩。”
“也许他参与到这件事中不过是因为之前我们杀了朝廷的人,若是能两不相犯自然最好。”夏倾鸾低声道。
平日里她都不会干涉任何决定,更不会多说一句建议。
韦墨焰细长的双眸淡淡盯着地面:“你很少会替别人说话。”




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二十七章 爱恨情痴遮望眼
欲盖弥彰,竟然想在他眼下演什么戏。
夏倾鸾略有些不自然,或许自己不该插手这件事,就算萧白与息少渊私下交好,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江湖中人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要卷入恩怨纷争之中,谁杀了谁都是很正常的,只要杀息少渊的人不是自己就好了。
“倾鸾。”韦墨焰忽然转过头,深邃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心底:“你真的不认识息少渊?”
“你不信我?”夏倾鸾冷冷回问道。
她确实不认识息少渊,只不过碍着弟弟萧白这层关系不想伤他性命罢了,如果只是这样便要遭他怀疑,那还有什么信任可言?
这江湖之上本就是尔虞我诈波谲云诡,一个早早就失去了家与亲人的孤女,更是在炎凉的世态中饱尝凄寒,对夏倾鸾而言,唯有全心全意互相信赖的人,自己才能放心地交托一生。
不要去怀疑,否则,你我都会失望。
幸而韦墨焰没有继续追究,只是命乔飞雪传令下去召集各堂主议事。
太微,紫微,天市三堂堂主与副堂主共六人,加上各堂着重培养的几位宿主,在二层等韦墨焰到来的约有十三四人。
夏倾鸾进去时,卢瀚海和沈禹卿都为之一愣,不过一个月不到的功夫,原本没修习过什么内功的夏倾鸾竟然隐隐有了精纯的内力,不止气息更为内敛,就连步伐也稳重了许多。
卢瀚海心内叹息,原本红弦仗着阁主宠爱就极难对付,如今在功夫上恐怕沈禹卿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再想要以此为借口阻止她接近韦墨焰越发不可能,想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只能靠自己了。
“消息想必都知道了,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韦墨焰负手立在台上,一身君临之气不怒自威。
“息赢风虽说与老盟主交好,但这些年不仅没有帮过阁主一分一毫,更是处处与破月阁作对,我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隐情。”卢瀚海道。
紫袖摇头:“此事不急于一时,可从长计议。眼下重华门有息少渊助阵,若想扳回局势就必须打乱他们的部署,否则只会连连败退,将已征服的势力拱手相让。”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要决定如何处理息少渊罢了,一个足智多谋的军师作用更在对方的首领之上,何况,息少渊与朝廷势力息息相关,若不趁早铲除,一旦以重华门为首的名门正派与朝廷联手,那么破月阁的出路堪忧。
“乔堂主,加派人手打探出息少渊所在,一旦得知即刻回报。”韦墨焰转身又向紫袖:“紫袖,从你堂中挑选两人与你一起,准备前往洛阳。”
“是。”紫袖略有犹豫,然而他所说的就是命令,只能接受——尽管她心知肚明,息少渊并不在洛阳城。
紫微堂除了辅弼阁内的人事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刺杀。
破月阁初建之时,位居武林第四的青麓宗曾嘲讽说要在半月之内抹杀破月阁的存在,韦墨焰冷笑着发出通知,三日内会给青麓宗送上一份厚礼。
那时正是紫袖受命于夜里前往青麓山,神不知鬼不觉,上百人看守的住所内如入无人之境。第二日早晨,以为一切如常的青麓宗宗主走出卧房后只见满院弟子眼中惶恐异常,这才发现自己颈间竟有一条朱砂画的红色细线,门前更写着五个血红大字:破月阁紫袖。
这便是韦墨焰的礼物。
而后,江湖第一杀紫袖的名字逐渐扩散,令得多少人闻风丧胆。
这次要紫袖亲自出马前往洛阳,说明韦墨焰是下定决心必除息少渊了。
卢瀚海故意一声长叹,引得韦墨焰侧目:“如果是重华门少主息少渊的话,我看阁主也不必派紫袖堂主前往洛阳了。”
“此话怎讲?”韦墨焰皱起眉。
“息少渊并不在洛阳,而在兰陵。”
卢瀚海话音一落,满座哗然。
赤情在夏倾鸾手中微微一抖,然而这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韦墨焰的眼睛,心也跟着蓦然一沉。
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却瞒着自己。
一声不知何意的冷笑低低响起,阁内的每个人都是心头一紧,这笑声冷彻骨髓,听者无不如坠寒冰。
“若不是卢堂主告知,恐怕这趟洛阳之行我是白走了。”
“属下也是凑巧听堂下子弟提起,有人曾经在兰陵城内的天雅小居见过此人。”
天雅小居,难怪。
韦墨焰坐回椅上,一杯清酒在手中端了半天却不曾喝下,目光似有似无地撇向夏倾鸾。
“我记得天雅小居的老板似乎姓程。”
“程显功,萧家门客,是他抚养萧白长大的。这答案阁主满意了么?”夏倾鸾扬起头,目光生硬地迎了回去。
韦墨焰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不信任,猜疑,她放弃一切作出的决定却换来这种结果,说什么宁覆天下,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纵是他覆了天下又是为谁?
“满意,自然满意。”韦墨焰举起酒杯一口吞下,冷辣的刺激让胸腔的一团火气愈发强烈,“呵,我还奇怪一向冷漠不问外事的你怎么会突然提意见,原来是为了他。什么时候你们姐弟二人成了重华门少主的至交,我倒是孤陋寡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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