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山野人家[美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日坐梦
吃完之后,简直就是红光满面,因为羊肉性热,所以夏姥爷的脸都吃的红了。更别提才是个少年的夏永川,火锅又是一边加热一边吃,外头风雪夜归,里头是热腾腾围聚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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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陆时私下里头和夏永川谈过话以后,他也学会了乖乖的顺从姥爷夏明德的意思,好好的读书学习。早晨就是再累再困他也爬起来,因为陆时陪着他呀,而且姥爷这里地方小,俩人还是凑在一块挤挤。陆时也不是睡觉多沉的人,而且如果陆时不起来,他懒惰劲儿也犯了,俩一起吧。
练字两个小时,然后接着背书,陆时就看着一周多的狠命训练下来,夏永川明显变了许多。就说那个字吧,就从原本歪歪扭扭的变得整齐了许多,要说多好看那倒没有,就是整齐了,不再扭曲了。
是十天在这里带着,一个老人有儿孙陪伴着就高兴了,只要看着他每天脸上带着笑得合不拢嘴就知道了。对于陆时来说呢,他还跟着老人学到了很多,以前他还是陆家少爷的时候,整日里头的吃喝玩乐,就是不怎么爱学习,来了这个世界以后,他倒是一反常态,除了平日里头做些吃的,就是看书了,自己看书总有些问题不解的,正好提出来问一问。
夏永川不知道,陆时从老爷子的嘴里头,见识到了外头的世界,陆时本就很想去看看,但他对外头只有模糊的印象,听了姥爷这么一说,似乎都还是期待了。
外头啊,是更加广阔的世界。
陆时如是想着。
重生之山野人家[美食] 第48章
一共是待了十一天,寒假都已经过去了大半,孤单寂寞的老人才依依不舍的放走俩孩子,让他们回去。陆时其实也怪不舍的,因为这里难得的日子清闲,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老人还谆谆教导,带他见识到了外头的广阔世界,其实他是很不舍得走的,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好。
陆时打包了夏永川一起回去了,还记得离开的那一天。天下着小雪,有点灰蒙蒙的,他们拎着包,坐上了正好要路过他们县的附近一家人的三轮车。
他们大包小包,而老人就好像那一天夏竹君离开时的那样,拄着拐杖,手扶着院门口的篱笆上,一路目送着他们,知道再也看不到老人了,他孤单的身影还印着陆时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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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因为对于教育并不是很严格,实在过于宽松,所以孩子的入学年龄非常的层次不齐,很可能因为玩伴没有了,年纪很小的孩子就去上学了,而且只需要和老师说一声,走一下后门就可以了。
所以陆时今年十一岁多,正常的孩子这个时候还在三四年级挣扎,而且应该是满世界乱跑,都不太听话的调皮的。可陆时不一样,作为穿到这个世界的成年人来说,要他像这些十来岁孩子一样,他做不到。
人大了,关心的东西都不一样的。如果说是夏永川,他这个年纪的人要是没有陆时在后头逼着,他大概也会全世界的乱跑,厌倦读书,根本别提帮家里做这个做那个。大部分人都一样。
陆时从另一个世界来到了这个世界,拥有了上辈子的自己所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自由。前世他拥有健康的时候,他是个通缉犯;后来他失去了健康,病倒在床上。这一世,完全没有拘束的他当然想要出去看看。
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他就像个孩子,懵懂的从书中、从大人的口中,一点一点的补全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然后,埋下他心中渴望的种子。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因为夏竹君和他心中母亲的形象渐渐吻合,他尽自己的能力去思考,让这个家不那么艰难,是为了帮助夏竹君。到了后来,当他和这个家融为一体,就不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这个家。
寒假的最后十几天他几乎就是在县城里头的那家还在装修中的小店中度过的,如果不是,那就是在买日后要用的东西,挑选店员之类的事情。
陆时并没瞒着大家,自从回来之后就说透了,然后夏家两夫妻就吃惊了,甚至还抽空跟着陆时去看了看他口中的那个未来肯定会赚钱的小店。
那家店就开在人流量极大的西门附近,因为临街,做的又是吃这个生意,那个味道飘散,而行人匆匆,自然是会勾起他们的口腹之欲,而且看了看还在雏形中的装修,就是赞不绝口。
因为陆时并不是开普通的店铺,他里头的吃食至少都是他觉得不错的精品,那么店的品味自然不能太差。买了廉价的珠子,晚上一家人加工串成帘子,挂在门上。桌子还是定制的木桌,实心的,价钱稍微有些贵,但是由于陆时的小店并不大,所以总共也才七张的方形桌子,墙上挂着手工定制的巨扇,上面雕刻着些微的花纹,凑近了才能看得到。
厨房在店的后方,开了个门,一般来说并不会封死,也是用珠帘挂着,这样子既可以隔绝视线,还可以让味道飘散出来,吸引顾客,就好像当初陆时在做炒烤肉串的时候,可以做的那样。
“这这里在、这里摆上一些常青的植物,不要花,摆着话太俗,而且还得换多麻烦。”那天陆时带着夏家夫妻的时候指着大门进去的两边,还有每张桌子正中间,他都说要买一些常青的植物摆着,更加的增添活力。
张姨帮他看着店,怕人家偷工减料,陆时回来算了算大致的价钱,倒也没差,可见张姨实在时刻值得托付的好人家。
这店的装修一直拖到了开学都没完成,陆时亲手写的字,叫做“活色生香”,虽然看得懂的不多,但是他觉得挺好。这店也不拘经营什么,反正每天就轮着来。
早晨的话自然是做的包子,其他根据时间段的不同,灵活的变通,而且还有惊喜,随机可能会推出一道新鲜的菜,就是陆时什么时候心情来了,有了灵感就做什么。
时间过得非常快,对于陆时来说,学校、店铺、家三点一下的日子流水一样就这么过了。他小学毕业考的那天,是去的别的县,而且是和夏永川一起去的。
他还记得夏永川认真的对他说,“阿时,在姥爷家的时候说过的,如果我努力,就可以和你一起去参加考试,然后我们一起去读书。”
其实陆时也就是这么安慰他,并没想过他会真的放在心上,结果这一个学期以来,他真的很努力,几乎不出去和人到处玩了,待在家里乖乖地补着落下的功课。因为他还只有四年级,五年级的课程并不懂,所以他还要重头学起,非常的忙。但好在夏永川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学习领悟能力并不差,以前功课一般般,只是因为没用心在学。
一个学期虽然不长,但是五年级要学的东西也没多少,往常上课,一般都是因为课堂的孩子比较皮,所以内容很少,而陆时只要一有时间就会给夏永川开小课堂,由浅入深的教他。就这样夏永川的成绩突飞猛进,在班上名列前茅,陆时还会自己出一些题目和卷子给夏永川做,检查他的水平。
日子飞逝,很快就到了考试的那个日子。
那一天,天空很晴,阳光明媚,云都没多少。
心里头非常担心的夏家夫妻,甚至都停了自己的生意,准备亲自送孩子去。大概这附近只有他们家是两个孩子要考试,更加的紧张了。于是夏东海蹬着三轮车,两个孩子坐在后面,陆时倒是无事一身轻,而夏永川不一样,他把我并不大,坐在车后头,还在捧着一本书,眼睛都没离开的。
“现在这样子看没用了,眼睛都要颠簸坏了,别看了。”陆时用手遮住了夏永川手上看着的那本书,被挡住了的夏永川不得不抬起头,“考前抱佛脚,容易越来越混乱。你只要记住这几天我给你划好的重点就好。”
考前三天陆时开始密集的给夏永川划考试重点,夏永川看着陆时的手,然后把书往书包一丢,抱着陆时的手说,“阿时给我点运气吧,你书读的那么好。”然后死死抱着了好一会儿,陆时神色有点不自然,抽了几下才抽出来。
“你担心什么,我给你画了重点,看了前两年的卷子,差不多就考这么些体型,记住了就好了,不担心,而且你才四年级,去参加考试考不上还有一年呢,到时候你在读一年,说不定就可以考很好了。”陆时还有句话没说,现在夏永川在同级中很好了,但是和那么多正常毕业的竞争,他并不一定能和陆时一起上市一中。
夏永川听完,神色有点忧虑,不知道在担忧什么,一点都没因为陆时的话而放松。
陆时大概也知道吧,他是希望和他一起考出去,考同一所,但是夏永川自己也知道他和基础扎实的陆时不能比,所以大概在担心这个吧。
“好啦,我都把运气分给你了,要是我考不好怎么办?”陆时拍了拍夏永川的脑袋,“别瞎想了,考试前就忌讳自己下自己,放松才好,不会难的,信不信我?”
夏永川点了点头,陆时一笑,“那就不就好了。”
进考场前,夏东海想到家里头的夏竹君,有点紧张的搓了搓手,然后面带着紧张的说,“你妈在家里头准备些吃的,等一会儿带来,你们进去好好考,别想太多,尽力就好。”这是家里出发的时候,夏竹君交代的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复述一遍。
陆时拉着有点紧张的夏永川朝着站在三轮车前的夏东海挥了挥手,“放心吧,夏叔,我和永川在同一间教室呢,”然后扯了夏永川一下,“我们走吧,夏永川。”
早上第一场是语文,因为回家路比较远,所以很多考生都没回家,一些家长带了东西来或者就在附近下了馆子,然后继续回班上,毕竟大夏天的外头还是很热的。
夏竹君特意从家里头带来了熬了一个早上的甜粥,里头放了很多,比如一米、绿豆、冰糖、白木耳之类的,还特意放在井水里头镇了好一会儿,然后凉透了才拿来,中午吃着非常的凉爽。
好不容易熬着考完了,下午教室非常的闷热,陆时长长吐了一口气,夏家两夫妻一看到两人一出来,就立刻上前来。
夏竹君拉着陆时,急切的问道,“考得怎么样?”然后也看着夏永川问了一遍,但是重点还是关注陆时啊,因为她本就没对夏永川四年级报考抱多大的把握。
陆时还没回答,旁边的夏永川就拉着陆时回答了,“阿妈,我看到阿时考了一半睡着了!”
夏竹君吓得大惊失色,而夏东海还“啊”了出来,“怎么回事,小时你怎么会睡觉?是病了吗?”然后夏竹君急急忙忙的摸了摸陆时的额头,生怕他中暑了或者什么了。
陆时瞪了打小报告的夏永川一眼,后者一脸委屈,然后朝着担心的两夫妻笑道,“夏叔夏姨我没事,就是考卷太简单了,我做完又恰好困了,就眯了一会儿。”
“不检查下吗?”旁边的夏东海突然来了一句。
“检查过了。”陆时放下自己的书包,和夏永川一前一后的上了三轮车的后座,而夏竹君就是骑着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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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跟着卢老师从外头走进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背包背带,这还是以前自己去买的那个。刚才出去,卢老师给了陆时三百块作为奖励,因为陆时这一次考了全市的第三名,这是开校以来几乎没有的事情,他们小县里头的学生成绩普遍不如城里头的孩子。陆时成绩这么的好,给他们长了好大的脸,校方开了个会,考虑了一下,就决定给陆时奖励三百。
而夏永川因为是跳级考试,虽然没考上市一中,但是成绩也算不错,所以也奖励了一百。
夏永川并不高兴,因为他并没考上市一中,不过以他的成绩本来还能上的更好一点的学校,为了和陆时离得近一点,他放弃了更好的选择去了市一中附近的十七中,十七中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夏家两夫妻本来也没报多大的指望,可两人都考上了,还是让他们十分的高兴。
一个学期,那家店铺不过是刚刚步上了正轨,运营了一个学期也算赚了一点,陆时收了那些赚的钱,然后就和夏家两夫妻交接好了。
本来这家店铺,就是陆时给夏家两夫妻铺垫好的后路,家里头的鸭子也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一批马上就长成的鸭子,等到了冬天过年的时候全部卖出,这个鸭蛋的生意算是彻底了结了,竞争对手多了,方子不算难,生意也算是举步维艰了,只好压低利润。
陆时在离开这里去市里头前,还特意花了大时间给他们打通了这一切,虽然他并没有明说,但是夏竹君何等聪慧的女人,思前想后,很快就想通了。
当天晚上就和夏东海聊起,还红了眼睛,直道是“小时可惜了,这孩子虽不是我们自家亲生了,可是比起许多人家里头的孩子,简直比亲生的还要亲。”
是啊,陆时经过了众叛亲离的那样一段灰暗日子,越发的感受到真情的可贵,他越来越难相信人之间的关系,可正是因为难相信,每相信一个人,他都会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夏家两夫妻,夏永川,早就被他认可了,看作是真正的亲人了。
因为两个人去,市一中虽然有宿舍,但是十七中没有,所以还是要去找房子,一家人早早的就打包好所需要的东西,全家离开了红乡县。
那一天天空很晴,蓝的明媚。
一家人登上了去市里头的车,一路挤挤攘攘的颠簸着去了。
重生之山野人家[美食] 第49章 川王篇
永康七年二月,川王李永川反,领兵军临西重兵围堵都城门,京中守卫反应不及,围剿过半,京畿太守奎死于流箭,禁军大乱。反军势如破竹,占川北、陇西、康平、渃阳,京都危。幸少年将军胡钧领三千精兵,趁夜敌袭,小胜。
敌军节节败退,于陇西,夜中趁乱暗杀将军钧,魏军乱。
时六月,川王生擒魏昭帝永明,于午门斩杀。
那个夜无星子的晚上,取得了最终胜利的川王,手里紧紧握着一个不怎么好看的陶泥小虎,坐在他为之奋斗了多年的宝座,失声痛哭。
***
时隔多年,李永川对于小时候的最初印象,大概就是那个流火一样的夏天,院子里头的花开到了最盛,然后忽然间,就败了。
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头和人嬉笑打闹,这是每个六岁的孩童都会做的。他身边最亲近的仆从,四肢着地,然后仿佛骑马一般,他坐在他身上,欢声笑语充斥了整个的院子,后来,娘亲回来了。
那天,门在他的面前“嘎吱”的打开,母亲惨白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年幼的他还只来得及从仆从的背上下来,开心的欢呼了一声“娘亲”,就看到她木然的神色,眼睛直直的穿过他看向一个不知名的方向,忽然就跌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
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呼,再后来,夏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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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儿乖,娘亲要入宫,你听话些,跟着莫叔,娘亲晚些回来,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雨前楼桂花儿糕,你最喜欢吃的。”美丽温婉的宫装妇人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薄施脂粉,淡扫蛾眉,唇染轻红,若不是那双静若死水的眼睛,根本无人看得出她精心描摹面具下心如死灰的惨白。
他不能理解那个院子里头死一样的寂静,仆从悲哀的神色以及他们一声声的叹息,直到那个晚上娘亲对他说,“川儿,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他依旧记得,即使时隔多年,“娘亲,为什么呀?爹爹还没有回来呢。”他摇头晃脑的故作聪明,“爹爹离开前说,回来要教我耍大刀,带我骑马,娘亲,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爹他,”她抬头看向前方,面色木然,但是她怀中的幼年孩童却感受到了面颊上一滴的温热,他抬头,眼底正巧迷蒙了一滴的水,他揉着眼睛,正要开口问,就听到母亲温婉如水的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他揉着眼睛,不解的问道,“爹爹答应我了呀,他说他会……”
“不会了!”孩子的话被高声打断,看到孩子惊愕的神色,她的语调降了下来,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柔,“再也不会了,川儿,你爹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时候的哭泣,不过是为了父亲答应好的游戏不能再继续了,这就是小孩子的世界,少了一个好玩的,并不了解娘亲所说的“再也不会回来”什么意思。
洪熙十五年三月,赤那国突袭魏国边境,驻边兵士死伤惨重,龙颜大怒,谁人能够想到俯首称臣多年的赤那国竟然敢出兵突袭,觊觎魏国河山。然后朝堂就陷入混乱,主和主战割据朝堂半边天,这个时候身为二品威武将军的李清河出列,说是愿意带兵出征,四下皆惊,他朗身立于朝堂,立下军令状“不退蛮族,不归家”。
洪熙十五年六月初七,八百里加急快报,征西大将军李清河战死。
次日,其妻李宫氏应召入宫觐见。
宣帝拟旨,追封征西大将军李清河为大魏国异姓王,被其妻李宫氏三次拒绝,帝无奈,收回旨意。
同年七月初一,李宫氏带李清河独子悄然离开京畿,再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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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这几年在沙场上浴血奋战过后的李永川,都会站在双方退兵的地方,想起自己的过往。然后在心里默默立誓,他一定会回去,然后撕裂那个人的面具,让他俯首认错,补偿他们母子多年来的颠沛流离。
是的,补偿。
他怀里,总揣着那个对外人来说很丑的陶泥小虎,尾巴还断了一截,粗糙极了,却是李永川唯一的一件珍宝了。
那是在他九岁那年,风雨交加的夜晚,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物。
自从离开了京畿,他在不太平的路上终于明白“再也不会回来”的意思,一路痛哭,但是娘亲却并不会安慰他,只是摸着他的头,然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垂泪,然后打湿了他的领口。
他们本想去李清河的故乡——白水乡,可奈何路途遥远,变数徒增。一路上竟然遇到劫匪,要不是好心的高人逼退了劫匪,大概下场凄惨,可即便是如此,他们出京畿所带的银钱早已是所剩无多。
本来离开的时候,就没有变卖宅子,那座宅子可是皇帝在授予李清河正二品威武将军的时候同时赐下的,本就不可动,只要空出来五年,就会被皇家收回。剩余的仆从尽数放其归家,离别赠银,一下子本就不如何宽裕的银子就缩水了大半,虽然莫叔劝阻,但是她还是漠然的回答“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虽然还携带大量的金银,莫叔难道是觉得我母子二人不会遇到歹人不成?”至此,莫叔也无话可说。
忠心耿耿的仆从有很多,李清河本就是清廉的人,家中仆从不多,大部分都是受恩于他的人,皆不愿走,她收拾好东西,狠着心肠赶走了这一群含泪出府的人,心如刀绞。
拿着并不多的银钱,母子穿带用度皆是节俭,奈何孤儿寡母的还是入了歹人的眼,也是劫数。
搭了别人的车队终于到了,囊中早已告罄的二人艰难的开始了在白水乡的生活。
娘亲身体本就不好,二人艰难的靠着娘亲针线活生存,但是渐渐的,她如葱玉般细长的手指变得枯瘦,她越来越憔悴,多年的针线活让她的眼睛眼中的损伤,日夜的忧思又让她身体迅速衰败。
在这样的情况中,不过六七岁的永川迅速的成长,坚强懂事的让所有人都心疼。
第一次收到那个陶泥小虎,是守在大病中娘亲床头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彻夜不眠,紧紧抓住娘亲的冰凉的手,生怕他一放,娘亲就如同父亲“再也不会回来”,虽然那一天本是他的生辰,但是根本就无人记挂罢了。
那一天风雨交加,他听到了来自门口的声响,出外一看,就看到地上油纸包着的一大包的东西,他四下看着却无一个人影。
打开一眼竟然是银票和碎银子,他简直欣喜若狂,无人知道这种雪中却被人送炭的感觉,他根本不理会这钱哪里来的,谁给的,他眼里只有病中容颜枯槁的娘亲,以及怀里一只丑丑的陶泥小虎。
后来娘亲似乎好了,但依旧日日消瘦,就像是小时候府里头开败的话,一日日的待谢了。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明白,为何娘亲在梦中带病悲泣,对早已经逝世的父亲一声声的说着对不起,又为什么醒来一问而再三缄口,他不懂,可后来他懂了,却宁愿他从来不懂。
那样残忍的真相,像是一把刀,凌迟着一个孩童的心,迫使他,人生开始扭曲。
***
他在病的神志模糊的娘亲床头,模糊的听到了多年前的真相,仿若晴天霹雳,让他站立不稳,娘亲醒来恍若未觉自己曾说过的话语,只是倾尽自己最后一分的气力和她残存的温柔,给她唯一的孩子梳了最后一次的头发。
“惟愿一世长安,无病无忧,亦无恨。”
这是娘亲临终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包含了一声的祝福。
可是知晓了真相的他,心中早已经买下了仇恨的种子,然后随着时日的增长,越发的壮大。
娘亲的病再次花光了家里头的前,望着仅徒四壁的屋子,在床边失声痛哭,可晚间出屋的时候,又在厨房的桌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油纸包,里头还是一点的碎银子,一点的银票,还有一个精致了许多的小虎。
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生肖是虎呢。
数次的雪中送炭,这个神秘人再一次深深的刻入到了这个孩子的心中。
他知道,会帮他的人,绝不会是这个小小的淳朴白水乡里头的人,一定是来自那个混乱的京畿,和这一切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为了这个,也为了心中的恨,回到那个令人厌恶的地方,成为了他必须也是唯一的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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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埋葬了娘亲,将她和父亲一起,埋在了白水乡这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他们生不同时,死同穴。远离那一切,长眠于此即可。
于二人坟前守孝三日,憔悴的他踏上了那一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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