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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动星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姬神霄
聂冲拿眼去瞧曲真人,见他含笑不语,便知此事将成定局。想到可能会遭遇危机,他硬着头皮求道:“弟子向来不惧与人相争,只是入道时浅,手段不堪,若遇到旁门高人加害,难免要吃大亏。斗胆请老祖赐下防身手段,如此,弟子也不会丢了师门脸面。”
杜真人看了自家师侄一眼,曲真人顿时会意,开口说道:“说到防身之物,我记得你与九阴白骨锤中的道兵阴九有约?我便将这件法器赐你防身,你看如何?”
“原来祖师早就知晓此事,”聂冲坦然道:“当初我遭到老树真意蒙蔽,是阴九将我唤醒,那之后便承诺过我为内门弟子时当选九阴白骨锤祭炼。只是如今我尚是外门弟子,能得一件护身之宝然心中欢喜,只怕会委屈了这件法器。”
“努力成道就是。”杜真人接口一句,忽一翻掌,掌心钻出一道碧油油的灵光,转眼凝就成了冥河老树的模样,发散猛恶意念,展露摄人凶威,“你若能如我这般成就老树道果,证就不灭灵光,等闲法宝一流投来,也可骂他高攀。”
聂冲见此情形,便知这株高不过尺许的冥河老树乃是杜真人一团心念所化。他凝神体会,只觉其中蕴含的道韵真意比之当初所见的冥河老树丝毫不差;若闭目不看外相,怕会当是正品就在身前。
震撼之余,他深受鼓舞,只在心中想道:“这正是我道路所在!他年成就道果,我亦能称尊做祖,不让庸人踩在头上。”
杜真人把树一摇,树冠上射出一团碧火,印到聂冲身上便隐迹无踪。
只听他说道:“此是《冥河老树经》半部修炼之法,更包含护身道术、飞剑手段,想也足够你防身渡厄。神部道法固然凶险多多,但精进也极迅猛。你若福运不差,或许十年之内便能渡过雷劫也说不定。”
做完这事,杜真人便收了手段,一边看向曲真人出言赶人:“指路,赐法——老道这赏钱给的已足够多了。你先回去,容他准备个三两日,便送出山门吧。”
眼见曲真人称是告退,聂冲自也不敢多话。直到出了毒心观,重又回到小冥河上坐了“往生舟”,他才一边撑篙,一边求教道:“曲祖师,以弟子对老树真意的体悟,也知往杜老祖点明的方向才能见得成道之路。只是对出了宗门该如何行事,弟子并无头绪,还求祖师指点一二。”
“这还有何不明?”曲真人看着前方水面,头也不回地说道:“一则勤修老祖心念所传的道法;二则听到哪里有着好处便去量力相争。既放出你出外行走,那便行善由你,作恶也同样由你,日后只凭成就回来说话。”
“老祖心念所传之法……”口中嘀咕了一句,聂冲眉头紧皱,忍不住暗中捏了捏衣袖中暗袋里的一件事物,恨恨地想道:“都被它吸了去,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取出来!若非这事物的来历实在不凡,我便该将它交与师长验看……”i1387





剑动星河 章十 绿袍出山
虽有祖师指路,聂冲却并未立刻离开宗门。只因这一去,若真要成就阴神,并渡过一次雷劫才能归返,实不知要耗去多少光阴。甚至能不能成还在两说,毕竟神部一脉的道法凶险非常,每过一关都是一次生死考验;尤其是渡雷劫一事,凶险非常,饶是他所学道法不凡,亦不敢夸口渡之安然。
对他而言,外间的天地固然是一片广大的猎场,存在着许多有助成道的机缘,但宗门之内,师长们教授的诸般学问才正真可贵。毕竟他入道时浅,根基还不扎实,不趁着此刻虚心求学,等出了这小冥河界,却不会再有人教他。
因而,聂冲每日练罢道法,便往论经堂去翻看道书,又或就修行上的疑难、经验上的不足请益慈航、天休、九冠三位传功老师。
如此过了半年,他自问积累已够,便趁着宗门尚未将法宝黄泉剑收回,每日里用满肚子的故事去套黄泉童子的存货,终于学全了一门飞剑道法。
冥河剑派上乘道法有九部真传,相应亦有九门飞剑道法,皆有由根本道法演化而来。依着惯例,外门的弟子三年一考,只有对根本道法领悟深刻,又能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者,师长才会指点消斩妖除魔、灾渡厄的飞剑道法。
原本聂冲已得了杜祖师的传授,但那一次是以心念相传,不料却被冥河老树的种子连带着半部《冥河老树经》的传承都吞纳了去。
这颗树种是他当初参悟《冥河老树经》入门一关时,得冥河老树送到身上来的,那时险些为此身亡,多亏道兵阴九遁入泥丸宫里将他心神唤醒。
只因冥河老树的根脚原是先天魔神鸿蒙老树的一点残渣所化,聂冲猜测这种子或许能再生就出一位魔神来;即便所料有差,当也能成长一颗冥河老树。以他想来,此等重宝一旦能炼化为己用,成道路上助益定不会少,故而并未将此事禀告师门,连带老祖的传授被吞一事也只能捏鼻子认下。
事后他多曾以法力来试这树种,久而久之倒也摸出了几分奥妙来,只是进展缓慢,又因出山在即,要做许多准备,于是暂时放下。
黄泉剑这件法宝核心处的道法符纹脱胎自《鬼神演圣法》,他所擅长的飞剑道法,自也是由这一门道法演化而来,名为“鬼神斩仙剑”。
聂冲所修道法乃是《冥河老树经》,更已将老树道韵化入自性之中,自然无法再转修根基不同的《鬼神演圣法》。好在“鬼神斩仙剑”尚有外道练法,虽非正宗,但却另具奥妙,修成足以防身渡厄。要练这剑法,先就须炼就剑胎,对此他自有打算,只将法门记在心中,一时还未着手修行。
就这般过了年余光景,他见曲真人仍未出言来撵自家,便也不急出门,转是和同门走动了起来。
这却是因杜老祖当初有言,如今在外能够援手聂冲的,也就只有内门弟子一流。但他真若遇上危急之事,有没有人肯来想助,还要看各自交情。
然而聂冲这刻意结交之举,行得并不顺利。盖因能入冥河剑派内门者,要么已成就了阴神,要么就是迈入了金丹、无漏境界的真、玄两部高人。修为到了这等地步,避居宗门实无益处,大多都要游走四方积累见识、打磨道心,为着渡过劫数做足准备。
因此,聂冲在门中也只与四五个内门师兄打过照面,且匆匆接触之下,并未结下多么深厚的交情。
至于门中长老,则多因未成真传弟子而断了道途,只能靠操持宗门事物来积攒功德,以之兑换后续修行之法。这些人尤其忙碌,平素不是采药炼丹,就是埋头炼器,又或是奔波在外为宗门谋取资财。没有师长开口,聂冲想见其中任何一位都难,更遑论去结交了。
实则那些长老中,他只记挂着两位。一是宗门外物长老贺畅;一是丹房长老李长庚。
前者,乃因黄泉剑之故结了些怨隙,聂冲一直都想当面将内中情由说开。可这人如今出门去了,他也只好托付自家的传功老师慈航道人,日后代为说清始末。
后者,却是因聂冲与阿幼朵有约,要谋夺李长庚的法器炼妖壶。只是这位带艺入门的丹房长老,据说去往中原名山寻找炼丹的灵药了,如今也不在门中。
无奈之下,聂冲只好将心事压灭。
如此,又耽搁了半年。这一日,他自忖再无驻留之理,便将黄泉剑请回了宝光阁,旋又领了九阴白骨锤在手,往论经堂里寻得九冠道人之助,开启了小冥河界洞天的门户,并以遁术裹挟,将其送到了一艘正自行驶的海船之上。
茫茫海上,举目无人,忽而多出一位乘客来,少不得就引发了一场慌乱。
此船本是南海卫所有,平素用来往返沿海运货运兵。这一次出海,船上亦载满了卫所的兵卒。
只因常与海寇、倭贼交战,南海卫的军汉们很是悍勇,一经发现船上来了外人,便都取出砍刀、长矛、火枪围了上来。
聂冲暗道晦气,心中骂那九冠道人不是个东西,一边使法力灌注九阴白骨锤,一边扬声道:“贫道乃海外仙门修士,因欲往中原一行,故才前来搭船。尔等勿慌勿惊,且唤主事的出来说话。”
因在宗门之中修行了两年半,聂冲如今已是十九岁的年纪,形貌较之当初变化极大,再不见少年郎的稚气。更因道法精进之故,他一身气质渐近于冥河老树,双眸每作开阖,眸中便有凶光外泄。
这些当兵的见聂冲威仪慑人,出现得又实在蹊跷,一时倒没质疑他口中所言,未敢轻举妄动。
船上长官是个中年汉子,生得格外精壮。此刻他正居于船楼之中,实已将甲板上的骚乱看在了眼里。听到这绿袍青年自报来路,这汉子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即令亲兵披甲提刀,走下船楼赶往甲板之上,朝着聂冲抱拳一礼,言道:“换成是前些年,有人自称仙家,乔某只会当他是妖人一流,必令儿郎动手围杀;这两年世道大乱,时常能见有道仙长来世俗中行事,我才开了眼界,乃知神仙之说不假。只是阁下既称仙门来客,还请使出手段,让乔某不至于在兄弟们面前闹出笑话来。”
聂冲听到这番话,暗自松了口气,当下道:“正当如此。”言罢,目光寻梭,见得有鸥鸟随船,便一拍腰间木剑,送了团心念进去。
下一刻,朱漆木剑倏然射出,当空数次转折,惯穿了五只鸥鸟,随即绕船回环一圈,悬在那姓乔的头顶。
此举即是依言显露手段,同时也意在威慑。
那姓乔的自知飞剑一落,自家或也要如鸥鸟一般身上添个窟窿,胆气顿时为之一寒,忙道:“果是仙家手段!请仙长随乔某入船楼叙话。”
也不用上司吩咐,见得飞剑手段的兵卒便都收起兵器退开。当中更有人目光热切地望向这位忽然而来的仙长,心中所持念头不问可知——无非是想攀附仙门。
对于这些人,聂冲懒得理会,只招手收了木剑,将那五只鸟尸丢去地上,边道:“道行尚浅,未敢以真仙自居,乔老兄唤我一声道长就好。这几只鸟儿,刚好能炖一锅鲜汤,算是贫道给你的一桩见面礼,还望不要嫌弃。”
“哪敢哪敢,仙家所赐,日后我与人说起,定还会大涨脸面。”姓乔的哈哈一笑,重又报号道:“在下乔逊,乃是南海卫千户。喜见道长法架,还请虽乔某入船楼歇下。”
聂冲稽首回礼,暗运法力戒备,随着乔逊的指引,一同登上了船楼。
入内一看,他发现这船楼的布置简陋得很,只是相比小冥河界白骨道场中的草庐而言,总要强出许多,当下也不在意,依主人之意拣个客座坐了下去。
乔逊这时坐上了主位,先使亲兵去烧茶伺候,随后问道:“尚未请教道长尊号为何?”
“我俗家姓聂,尚未取道号,乔千户可唤我聂道人。”聂冲答了一句,转问:“这船可是转回琼州岛的?”
听聂冲这么一问,乔逊面上忽生为难,试探着说道:“我这船是往舟山去的。怎么,道长要往琼州一行?”
“不是去琼州?”聂冲微微一愕,“也罢,左右我也不是非往琼州不可,只要能到中原就好。”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你们琼州卫的人,往浙江去干什么?”
乔逊闻言苦笑:“道长居于海外,怕还不知中原变化。两年前,先帝被闯贼李自成逼死在煤山,朝廷中枢便移到了南边。只是诸王因帝位内斗得厉害,先有桂王于肇庆登基,又有鲁王在绍兴宣告监国,其余宗室也都不安生,我等苦守琼州,却无一人肯法饷下来。也是没法子,最近听说鲁王那边的熊尚书善待军士,我便带兵去讨个活路。”
“崇祯都已死了?”聂冲闻言一愕,转又想到乔逊先前所讲,问道:“乔千户,大乱之下,中原各地却是什么情形?你先前说近两年时常能见仙道中人行走,莫非各路仙家纷纷出世,都不避讳常人了?”
“正是。不过……”犹豫了一下,乔逊终是说道:“倒也不尽是有道仙长,更有许多魔头出世作乱。听说中原腹地有几处阖村都遭屠戮,死者被挖出眼珠与心肝,死状极为凄惨。就连海上,如今也不平安。曾有东瀛来的妖人相助海寇打进了牙城堡,赶去救援的泉州卫指挥使人用火枪齐射,也没能伤其分毫,反被他杀了手下一个千户。”
“嘶……妖人竟猖狂如斯?”聂冲忍不住想道:“若我今世没有入道,下场可就难料了。在这改朝换代、妖孽四处的乱世之中,剑侠手段怕已不足为凭。”i1387




剑动星河 章十一 倭贼拦路
琼州卫的兵船虽大,但行在海上仍嫌不足。尤其是千户乔逊私离卫所,手中并无桂王朝廷的公文,沿途不敢靠尽岸太近,只能穿在行风浪更大的远海,饶只升了半帆,船身还是摇晃得厉害。
好在聂冲的修为已非从前可比,行功时身子随船摇摆,也能定住心念不乱,不至耽误功课。
这一日,用过乔逊使人送来的鱼羹之后,他便又入定观想了起来。
许是受身外大海牵引,他心景之中的一道冥河也翻腾着巨浪,所漫溢出的蒙蒙精气更胜往日,尽被悬于上方的一颗老树种子汲取了去。
这一道冥河,并非只是心念幻像那般简单,实则是肉|身精气与天地元气结合而成。
生灵有精、气、神三宝,三者相辅相成。其中神魂一物便是靠肉|身精气滋养才能成长壮大。
神部一脉的道法,以肉|身为鼎炉,取其散发的精气为大药,注入神魂之中,修为便能增长。
聂冲观想时,心景中的冥河一成,自身四万八千毛孔便会尽数张开,吸纳天地中的阳和元气,与自身精血气息相合一处,再借助冥河道韵演化为冥河之水,化去对神魂不利的种种杂质,萃其精华补益神魂。
心景中一颗老树种子,便是聂冲的神魂本质显化。自具老树道韵之后,他的神魂对冥河精气的取食速度极快,几乎甫一有精气生成,便立刻汲取一空。此固然是上乘道法的高明处,使得修为增长神速;但久持此法,害处亦有不少,一旦肉|身生成的精气入不敷出,自身精血便会衰竭,寿元也大减。
这等害处,初入道时还不能觉;直到修为渐深,老树种子中的神通法印尽数晋升到一重天的品次,他才感到仅靠自身供养神魂已显后劲不足。故而当初杜祖师提议甫出,他便心生赞同。
“冥河老树本就是靠掠夺外物来成长壮大的。我此番出山,一是要寻找擅能固本培元壮大自身气血的天才地宝;二就要摄取香火、功德,乃至敌对之人的神魂,作为自身食粮。”
停下观想,聂冲睁开眼来,摇头自语道:“如此看来,我所修道法,当真要学魔头行事。只是为侠、为害,却又要看能否坚定自性不受诱|惑。”
正这般想着,袖中一物传来一道意念,似是在帮他做着决断。
循着感应,聂将那枚吞了老祖心念的老树种子取了出来。
许是宝物自晦之故,这件来历不凡的事物,看上去真就与时间随处可见的苍耳一般无二,只是生得浑圆一些,芒刺也更尖锐,除此别无奇处。
一如往常一般,聂冲放出一团心念,往那种子里钻去。一时只觉自身念头与这种子水乳|交融,仿若另成躯壳,意念一动种子便能随心挪移,神妙更胜以神魂入驻攒心钉时。
然而他自知这树种的奥妙远不止于此,只限于修为不济,眼下不能尽察。这就如同常人能以神魂操纵肉|身行走坐卧,却不能内照自身,窥见详尽变化。
“何时能将祖师传法的心念还我?”有些气恼地问了一句,聂冲却又失笑。此物便再神妙,也无神智驻留,只凭自具道韵催生的本能,才似能与人交流。自知奈何不得此物,他便只用法力温养了片刻,以图天长日久之下能与这树种联系更深,随后收了手段,又将其拘进袖中。
这时聂冲感到腰间一热,伸手一招,就有一点白光从束带下面钻了出来,落入掌中之后化作尺许长短一样事物,正是九阴白骨锤。
此物乃由冥河之中沉淀的白骨精华所炼,尾端形如莲花骨朵,锤柄分作九股,锤头却是头骨骷髅。
一件法器的威能,一要看本身材质如何;二要看是以何种道韵符纹铸成的法阵;三则要看是由何人来御使。
这九阴白骨锤的锤身乃是冥河奇珍所铸,材质可谓不凡;内里法阵则是由九个阴魂道兵化合道韵符纹结成的“九阴屠神阵”,亦属长于杀戮的仙阵,且已晋入第三重天的品次。以聂冲如今的法力,卖力催动这件法器,足能发出五千斤上下的力道,几乎等同阴神境界的全力一击。
“若有修为低下之辈,吃实了九阴白骨锤的一击,肉身必然成泥,神魂也要被这法器拘摄炼化,作为晋升法阵品次的食粮。”
伸手抚过锤身,聂冲渡入一道心念法力进去滋养着器灵,一边又想:“我如今已有了出窍圆满的成就,修为未能更进一步之前,一道心念法力能爆发出千斤力道已是极限;然而得这法器之助,一击之力却有着数倍的翻升。由此可见外物的重要,防身渡厄缺少不得。也就是冥河剑派家底厚实,如这九阴白骨锤,内门弟子竟没人愿要;换成是小门小户的弟子,只怕还是求之不得。”
聂冲连阴神都还没成,修为比曲真人相差极远,无法以法力支撑器灵显形,故而阴九等阴魂道兵也只能屈藏法器之中不得现世。好在他修的是神部道法,法力本就是心念所化,平素祭炼法器之时,也能以意念同器灵交流。
眼下也是如此,他一边往九阴白骨锤中渡着法力,一边沟通阴九等人,想要向他们求问一些行道的经验。只是这时却忽有敲门声响起。
聂冲心念一动,九阴白骨锤化作核桃大小,被他扣在了掌中,旋即张口道:“贫道无事,乔千户自管进来。”
自从借助老树神通,得了心念分化的手段,他便常将一念悬在身外。这便如释教佛门中人所讲的“开天眼”,方圆里许范围,不分上下前后,一丝一毫俱都照映心中。
眼下船舱的大门只是区区一指厚的模板,倒还阻挡不得聂冲的心念,在他刻意探查之下,自能知晓来人是谁。
那乔逊连日来已数次见过聂冲展露神异,这时听他隔门叫破自家名号,丝毫也不觉奇怪,当下推门而入,匆匆说道:“道长,前方海上有着战事,我怕咱这船受了波及,想请您压一压阵脚。”
“哦?就去看看,”聂冲起身,与之一同向外走去,一边问道:“什么人在海上开展?可是海匪么?”
“因是离得尚远,这时还看不清旗号。不过两方俱都有着数条大船,在这东海地界,或许只有倭人与台湾郑家才能具此本钱。”
说着,已上了甲板,聂冲就见许多兵卒正忙于往舷侧的虎蹲炮里填装火药;另有一些人,这时已备好火铳,正在队官的号令下各自找着战位。
“炮药爆发时,点燃的是石中火。此物亦可损伤神魂,以我如今的修为,真若打斗起来,却不便在这里出窍施术。”
暗中戒备着,聂冲随乔逊走上船楼远眺。只见前方十数里的海面上隐约有着几团黑影相接,并有烟雾发散,显然两方早已交过了火,如今接舷近战。
因是太过遥远,以他的目力也看不清变化,为求万全,便向乔逊建议道:“何不绕行过去?”
乔逊闻言苦笑道:“咱这船只有一大一小两面硬帆,全速开动也不见得能有多快。若是绕个大圈,只怕那边已分出胜负来,咱还未能脱离。如今我只希望交战双方都不会对咱产生敌意;真若有哪艘船打过来,以咱们船上的三门老炮,只怕奈何不得,唯有接舷硬战一途。”言罢,又自我安慰道:“不过咱这船一看就是运兵的,十足是一根硌牙的骨头,并无好处可图,管那两家是来自何处,应该不会分船招惹咱们。”
他正说着,聂冲却皱起眉头,伸手一指:“你看,前边分出一条船来,似乎正往此来?”
乔逊寻着指示望去,就见果是如此,当下呼出一口浊气,对聂冲道:“道长仙家手段,便是我等依仗。过会真要打了起来,烦请藏身船楼之中,运使仙家助斩登船之敌。”
“同船共渡,我必不吝出力,乔千户放心就是。”聂冲开口应下。
“如此就好,乔某多谢了。”乔逊恭施一礼,便匆匆下了船楼,带着亲兵往甲板上去另作布置。
过了顿饭的工夫,远方那船终于来到前方里许处。聂冲放出一团心念过去,就是船上站满了手持长刀的倭人,船头插旗两面,一书“郑”字,一书“田川”。
“是田川左七卫门!”
乔逊有着千里镜,这时也看清了对方的旗号,这时快步跑上船楼,对聂冲说道:“郑芝龙的正妻乃是东瀛田川家的女儿。他们生出的次子取名田川左七卫门,据说是拜在什么东瀛阴阳法师的门下,学了一身杀生害命的邪术,这两年名头在海上传得很是响亮。”
聂冲正要说话,就觉脑中一阵刺痛,却是自家放出的一团心念法力,被人以法术破了去。他循着感应看去,就见对面船上有个身着粉色樱花袍的青年正抱着一口倭刀冷冷望来。
“田川左七卫门……郑成功的亲兄弟?”恨恨嘀咕了一句,聂冲抽出腰间木剑,并指在剑身上一抹,却是以法力束气成锋,“我以法术观照,未见来船有火炮在。乔千户,你只管开船赶路,对面倭寇若敢阻拦,我便做一场杀戮给你看!”i1387




剑动星河 章十二 海上斗法
郑氏之主郑芝龙起于微末,原靠贩履为生,未成事前谁也想不到他竟有着威加海外的一天。然而世情变化难料,一朝改朝换代,此人立生牢狱之灾;其妻田川氏更遭清兵所辱,因此愤而自尽。
正是这番变故,引得其长子郑森与次子七左卫门发兵海上,誓要攻入中原,救父雪耻。
郑森此人,便是名扬后世的延平王郑成功;而七左卫门,则是郑芝龙与田川氏的次子,自小在母族平户田川家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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