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星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姬神霄
小河冥河界虽多有空地,但供给外门弟子居住的房舍却都狭小逼仄,更还房挨房地挤在一起,实让这些人住得窝心。这也是他们一直都和聂冲有着冲突主要原因——外门之中,只有首席弟子才有单独的居所。
剑动星河 章五 各有算计
黄泉剑成于宋初,本是冥河剑派上一代掌教述幽道人所炼。
此剑随同主人破劫渡厄,造下过无数杀孽,到元末明初时,终于化生灵智,由法器蜕变成了法宝。而此时述幽道人恰也功行圆满,渡过了九次雷劫,因要往天外星河大千世界寻求更进一步的机缘,又担心宗门气运有衰,便将对自身而言用处不大的法宝黄泉剑留了下来。
自诞生灵智之日算起,此剑已渡过了两百余载春秋,比之凡夫俗子,可成称一声高寿。然则器灵秉物性与道韵而生,成长远比生灵缓慢,又因这两百年来无人祭炼、调|教,空有一身高明的杀戮手段,心智却只如孩童一般。
聂冲携前世宿慧而来,自有一根傲骨隐在心窍,秉性中对这一世的种种存在天生就缺少敬畏。故而他在面对黄泉剑时,并未像其他同门一般,把这法宝当做高高在上宗门圣物来膜拜;转是因受了这法宝的坑害,一门心思要挖些好处来补偿。
“黄泉前辈,有峨眉剑派的弟子上门找我比试。”一进草庐,聂冲见黄泉童子正有些心焦地皱眉踱着步,当即向他说道:“这一家的门人一向自视尊高、目无余子,与同道切磋也惯动辣手。我这回去他们斗剑,万一有个闪失,今后可没法再讲故事给你听了。”
“峨眉剑派?”身为剑器法宝,黄泉童子本性好战,闻言跃跃欲试,“来人是什么修为?”
“说是入门不久的,但其中有两个原是峨眉真传弟子转世。”聂冲叹了口气,“峨眉也是家大业大的修道名门,法宝什么的,想必不会缺少。说到斗剑我不怕他们,就怕打出真火来,被对方掏出三五件法宝砸在身上,那可死得冤枉。”
“峨眉剑派有恁霸道?”黄泉童子皱眉思索了一下,转身向外,“也罢,我帮你一次就是。只是下回有故事要一口气说完,不许再吊我胃口。”
“且慢!”聂冲忙道:“终究是我等入门弟子的比试,何敢劳前辈法架?我托词要换衣裳,这才得空回来求援,你赐我一道法力防身就是。”
“这倒也是,我一出面便都横扫打杀了,必有人会说黄泉童子以大欺小之类的闲话。只是……法力?”黄泉童子有些为难,犹豫片刻,不情不愿地将身上黄袍脱了下来,露出滚圆煞白的肚皮与藕节一般的四肢,“我乃后天法宝,本质是道韵符纹所结的法阵,自身不能搬运法力,须得借助主人的法力才能使动神通。这黄泉法袍便是我家老爷一道九劫法力所化,管是什么法宝,一时片刻也攻不破它。先借你用一次罢。”
言罢,黄泉童子伸手一推,那小小法袍幻为虚影附上了聂冲的绿袍,使其变作墨色。
许是不能放心,他做完这事,又将身子一转,化作一枚白森森的骨丸,“嗖”的一下钻进了聂冲的衣袖之中。
到这时,聂冲才有了底气,抬手对着袖管道谢一声,便即迈步出了草庐。
外面,众人正自等候。
三位传功老师瞧见聂冲袍色变化,似是看出了些什么,相互对视一眼,却没有就此多说,只将他摄上半空,继续往去处赶路。
……
此刻峨眉剑派的来客正落座在小冥河上游的一处迎宾道场。
说是迎宾道场,实则简陋得很,也不知用的什么木料拼凑成了一张极为广大的木排,就那么浮在河上。
单是如此也就罢了,更连坐墩、茶案都不见一个,以至主客两方的领袖人物,只能做在干草蒲团上交谈;这实令见多了宝物奇巧、享惯了仙家气派的峨眉弟子心生鄙夷。尤其是阮紫玉、沈青萍二人,俱都心想:“幸而当初没能拜进冥河剑派。只瞧这小冥河界鬼气森森的样子,哪有半点仙家气象?真乃邪魔一流。日后修为上去,说不得要将此地扫平,也好报偿去年今日所吃的苦头。”
妙一夫人身为峨眉掌教的道侣,二代弟子中的翘楚领袖,一身修为堪堪就能触到长生道果。以她的心性成就,自不会像门下弟子一般去计较环境的好坏。
只是此来冥河剑派,她亦有着算计,瞧见阮、沈二女面色有变,一边同曲真人谈笑,一边在心中想道:“此二女原是长眉祖师一双随身飞剑紫郢、青索的器灵,二十年前走脱躯壳,如今却已投胎成人。对她们来说,这或是一桩好事;可对本门而言,却致使两剑镇派法宝跌落了境界,只剩法器躯壳。”
“事情到此地步,原也是无奈之事,总不好为了挽回法宝,便取她二人神魂再度打入紫郢、青索之中。好在师兄道行高深,算出这二女会应劫在冥河剑派弟子的手中。到时收其神魂,两件法宝便又都完璧如初,不但不损声明、功德,还能借此与冥河剑派结下因果,只等太清道祖行灭法之事,借机做一场功德。”
曲真人虽不知妙一夫人心中有何花巧,却也能断定峨嵋刺来未怀好意,一边也分出心神思索道:“峨眉剑派成于长眉真人之手,论底蕴,远不及本门深厚。只是这一家的道统,分属太清别传,在这太清道场之中行事,底气倒很充足。此次妙一来访,当不像她说的那般,只为让新进弟子涨涨见识;料她是别有算计,或与太清道祖的所为相关?呵呵……本门的根基乃在星河大千之中,始祖亦是道祖之尊。便连太清本人,也未敢说要毁去本门;峨眉这等自攀高枝的狗腿子,反倒敢动什么心思不成?”
想到自家师弟宁世尘去年便已往天外星河大千去了,曲真人心中一定,“太清灭法以三百年为期,如今还早得很。而始祖百年之内必定会出手,将本门洞天搬离此地。峨眉若真想对本门不利,说不得尚未找到时机,就会先吃本门一记狠手。毕竟我冥河剑派道统在这一界传承的年头并不比太清道统少上丁点,终了被逼搬家,不多捞些特产可说不过去……”
便在曲真人与妙一夫人各自算计的关头,北冥剑派外门弟子一行终于到来。
慈航道人的清风一散,众人脚踏实体,顿叫峨眉弟子们各自忍笑。却是因聂冲等人仍佩戴着世俗中的凡铁,全无剑仙门户弟子的风采。
转看峨眉,各自不是背着剑匣,就是佩着剑囊,内中所藏的俱是仙家飞剑。品次好坏也不需论,单以锋利和神异而言,总要胜过凡兵百倍。
亏是这些人也知身在别家地头不好太过张狂,否则这时都要笑出声来。
阮紫玉向沈青萍倾身,咬耳说道:“莫非他们还没有修习仙家剑术么?那还比试个什么。”
沈青萍摇了摇头,与对面的谢进目光交流了一番,转又盯在聂冲身上,微声回道:“那不正好?欺负谢公子的那个,你来还是我来?断不能轻饶了他!”
阮紫玉待要答话,却见两方长辈这时却已寒暄完毕,目光都移了过来,顿不敢再开口。
妙一夫人这时说道:“贵派这些入门不久的弟子,似乎尚未授以仙剑?兰因来前并不知情,贸然提议两家弟子切磋,倒嫌无礼了。”
此事出乎意料是真,但她实则另有担心:“难道师兄推算有误?阮、沉二女俱已习得入门仙剑,不通此道之人绝非她俩的对手。这次谋划若不能成,难道还要等下一次么……”
慈航道人得了曲真人的示意,这时解说道:“本门弟子,入门之初皆要将自身根本道法修炼扎实,通常三五年后才得仙家剑术传授。峨眉道场与本门相距甚远,妇人又不常来做客,不知此节也不为怪。不过切磋一事,本就不是为争胜负,让这些入门不久的弟子在贵派高徒手下吃些苦头,只会对他们日后的成长更添好处。”
话虽如此说,内心里他却并不认为自家调|教出的弟子真就不如妙一夫人带来的峨眉弟子,“本门真传九法,俱都有着不凡之处,新一批的外门弟子虽还在做筑基功课,但多少都已修成了些神通道术。这些人在俱是世俗中的剑道翘楚,本就把握时机、赢得争斗,过会与峨眉弟子对战,寻机使出新修成的手段来,未必就不能取胜。尤其是首席弟子聂冲,所修道法是《冥河老树经》,又黄泉前辈暗中助他……”因是知根知底,这道人早已猜出了聂冲的依仗。
对于师长的期望,聂冲尚不自知。此时他却在偷偷打量着妙一夫人,心中想着:“这便是妙一夫人荀兰因?啧啧!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年纪,也不知是否真如我前世在书中所见,已两个孩儿的娘了么?”
妙一夫人似有感应,望向聂冲笑了笑,转又扭头向阮紫玉、沈青萍说道:“我方才见你们嘀嘀咕咕,才想起你俩应是与冥河剑派在场的诸位俊彦早有交情,何不为我们引介一番?”
二女听到师长吩咐,先以目光做了交流,便由阮紫玉出列说道:“这些朋友大多与我一样出身于世俗剑修门户,又曾一同赶赴琼州岛拜师,彼此也算相熟。弟子能喊出名号的,便有“浣花剑”何雨琪妹子;“中原剑神”谢尧大侠之子谢进谢公子;“六臂剑侠”张森大哥;“碎玉剑”吴双;“角命剑客”吕莽;“搏虎客”张川;“白鹤剑子”许庆;“小剑奴”律无伤。”
每道出一人的名号,她便注目微笑片刻,最后看向聂冲时,却故作不识,向师长回禀道:“至于这位佩着木剑的,我却认不得了。”
“哈!”聂冲开声一笑,未向师长请命便借口揶揄道:“当初那场入门之争,只因老姐姐你本领不济,没有留到最后;否则如我等一般拜进本门,就不会不知我聂冲的名号。”
“你……”阮紫玉受这言语一激,直气得就要拔剑出来。另外四个峨眉弟子也都显出气愤神情,若非碍于师长当面,只怕就要一齐动手给聂冲一个教训。
冥河剑派四位长辈早瞧着峨眉弟子不顺眼,此刻皆在心中赞许自家首席弟子的作为;然而面子工夫仍需做足,曲真人清咳一声便要训啧聂冲无礼。
这时妙一夫人却笑道:“好有趣的娃,你也有江湖中的名号么?”
聂冲点了点头,道:“世俗惯例,练武之人皆不能免;我虽本事不高,却也有着绰号,只是说来不雅,不想辱及尊听。”
妙一夫人闻言更为好奇,吩咐道:“你自管道来,也好让随我来的五个弟子记个深刻。”
“得令。”聂冲玩笑应了一声,接着微扬下颌,挑衅地望向阮、沈二女,傲然道:“当初在道观里学剑时,我因师承之故辈分极高,同门大多叫我一声‘小——祖——宗’!”
剑动星河 章六 如来神掌
事情太多,没精力弄稿子,所以这章更新晚了。
另,由于本文存在二稿,有时更新会放错章节。昨晚更新的第五章就缺失了一部分,后已补全。在读本章更新之前,请先移到前一章,看看后三分之一的段落有没有读过。对读者造成的不便,作为作者我感到十分抱歉,以后会避免出现这类问题。
杀生观至今已传了七代,按照“结友白鹤问道青松”的排序,辈分最低的一代弟子已是“青”字辈。而聂冲的师父庄白茅道长,乃是观中为数不多三代弟子之一。因此,聂冲虽并未真正出家做道士,但以辈分论,恰排在第四代上,时常会被被后面几代道士称一声“小祖宗”。
这称号关起门来叫,那是丝毫问题都没有的,可如今被他当面说给阮、沈二女,却真正将她们激怒了。
“你在给谁做祖宗?”阮紫玉柳眉竖起,往无人处走出十丈与远,厉叱一声:“且来打过!”同时立起右掌,拇指、中指内屈。只见她背后剑匣一震,吐出一道精光,绕身旋走一圈之后,便循着剑诀手印的指引,陡然射向聂冲。
“仙家飞剑!”
冥河剑派的外门弟子们,因是未得师长传授御剑法门,此刻见得阮紫玉放出飞剑,心惊之余又眼热无比,恨不是自家在御使飞剑对敌。
只是他们毕竟天资不凡,种种情绪甫一生出,就又被压去了心底,转而思索起亲身面对峨眉飞剑时该要如何应对。
唯有谢进,因与阮紫玉、沈青萍有着默契,不虞峨眉弟子会来为难,心态最为轻松。此时他却转看向了聂冲,一边心想:“老师曾言,飞剑真正御使开来,来去疾如电光。紫玉已习得御剑之法,又有峨眉师长赐下的仙家,看他这回如何抵挡!”
聂冲心生感应,冷冷扫了谢进一眼,忽而屈爪一抓,掌心暴起一团阴风,直将前方天地元气搅成了一个旋涡。等那飞剑钻来,就被带偏了轨迹,原本是射向胸口,最终却斜窜出去,刺向了不远处的谢进。
谢进不料有此变故,短促惊呼一声,矮身便往下蹲。
阮紫玉见得飞剑错指情郎,当下更为惊惶,忙地运转法力控住飞剑,待其调头回返,这才松了口气,心中连道:“万幸……万幸……”。
却道为何?这阮紫玉出身越女剑派,原本学的是贴身刺杀的剑术,并未修习过任何道法。投入峨眉剑派之后,得妙一夫人荀兰茵以仙家灵药“朱果”相助,这才疏通了周身经脉、天地二桥。
真部修行最重积累,道法入门往往要十几二十年才能筑基。如阮紫玉这般取巧成事,丹田中养炼的真气实为药力催生而来,根本无法如意运转。如此一来,她以真气操纵飞剑,也就不能所心所欲,细微变化时总嫌僵;故而,今番危急关头召回飞剑,才会暗道万幸。
“这位老大姐的手段也不过如此,远还没将剑飞剑技巧操练圆熟,枉我先前对她恁多提防,实在令人失望。”聂冲才不理会对方心中如何作想,更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念头,一经看透阮紫玉的深浅,便趁她收剑之机,拔出腰间木剑冲了过去。
何雨琪等人只见前两步他还是踩着地面的,到第三步迈出时,脚底竟能在虚空中借力,身躯步空而行,顿觉不可思议,暗中想道:“定是师长偏心,暗中传了他实战道术!”
此为“束气成梯之术”,施展时要以心念收束天地元气,用以支撑自身落脚,乃是聂冲自家琢磨出来的。
原本此法施展起来所耗法力极大,以聂冲的修为,凌空走上十步就要法力尽失。不过此时他身怀一道九劫法力,论深厚精纯,足胜自身法力力千万倍,这般一来,束气成梯的消耗也就不足为道了。
此术说来简单,但带给对手的冲击却是极大,聂冲更以巧思,将武林中地躺身法融入了其中,使得身法更具迷|惑之能。
那阮紫玉只见聂冲的身子在空中时倒时立、忽正忽斜,好似一只在乱风中坠下的大风筝,实在难以判断他手中的剑器会从什么方位刺来。因是担心为对方奇招所趁,她不敢再动用未臻圆满的飞剑手段,当下变了剑诀,引飞剑落入手中,以精熟于心的越女剑术摆了个守势。
聂冲身形连换了几个方位,这时已凌空扑至近前。他也不管阮紫玉架势之中有何玄机,只循着“舍身剑”的法理,剑从肘后荡出,直指对方心口,一边喝道:“洗心剑——愿你来生磊落!”
这一剑有攻无守、势疾力大,阮紫玉不想两败俱伤,便弃了硬破的打算,脚步一错闪身避开。
聂冲斜出一脚,身子当空一旋,剑身变个方位追向了对方的脑袋,口中又道:“革面剑——教你换脸做人!”
阮紫玉避开第一剑时,已有杀招暗藏,可女儿家最终容貌,她不敢拿来赌胜负,只好施展出铁板桥的工夫,狼狈后躺了下去。
“哈哈哈……”聂冲刺空两剑,却还不急不恼,双腿疾踏飞升而起,随即剑转背后,适时以空闲的左手,向下虚按:“如来神掌!”
这一击实则是老树种子中所蕴含的“擒拿印”,专能以心念法力制敌、驱物。此时被他用来收束虚空中的天地元气,化作一面气墙向下压去,顿将正要弹腰起身的阮紫玉拍在了地上。
如今聂冲一团心念中的法力爆发出来,大约有着五百斤左右的力道,借助身上一道九劫法力的加持,力道又要能翻升倍许。这还是他修为太低,不能尽数驾驭前辈高人法力,只能调动其中一丝的缘故。
阮紫玉原是习武之人,后又练成了真部道法,身受千斤一击也不至于重伤。只是她中招之际正值身子将起未起的关头,一遭大力拍打,后脑便撞了在木料铺成的地面上。要害受创之下,饶是她再多不甘,也只有落个昏死的下场。
“玉姐!”
“师妹!”
来自峨眉剑派沈青萍等人急呼一声,便要跑过去将人救起,只是被妙一夫人挥手一拦,又都站了住。
谢进则刚要唤一声“紫玉”,就遭自家师长“天休”道人瞪了一眼,一时间只觉有冰水浇在顶门,身子僵冷了下来。
将身落回自家阵营的聂冲,则因在兔起鹄落间解决了峨眉剑派的一位弟子,引来张森、吕莽等一干外门弟子的欢呼。
这些人固然与聂冲有着冲突与旧怨,但在面对外敌时,还不至于错乱了立场。尤其是他们已从方才对战中看出了这位大师兄的真正手段,知其往日里应对已方一干人等时多有保留,故而真心生出了一丝敬佩。
曲真人与慈航道人等四位师长,这时也都毫不掩饰地向聂冲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各自心中均想着:“事前可没有想到他能赢得如此干脆利落,此子着实给宗门长了脸面,不愧是这一代的外门首席。”
峨眉剑派脸面遭落,妙一夫人却并未生恼,转是心想:“紫玉只是昏死,却并未并未身亡,难道师兄推算真的有误,成事之日不在今朝?唔……再放青萍送去试试。”于是开口向曲真人说道:“贵宗弟子果然不凡,我家紫玉见过洗心、革面二剑后,日后必能洗去骄狂潜心修道。”
曲真人闻言,谦道:“哪里,小儿辈出手不知轻重,我只怕这女娃头脑受伤会留后患。”说着,翻掌托出一颗殷红色的丹丸,又道:“峨眉自不会缺灵药,只是她伤在我家弟子手中,贫道自该表些心意。这颗“元精丹”乃是血海精华所炼,最合她的伤情,还请荀道友收下。”
“早听闻血海、幽冥、黄泉同气连枝,如今见得此丹,更知斯言不假。”妙一夫人笑说了一句,伸手接过丹丸,边给阮紫玉服下,边又道:“小徒青萍也与紫玉一般脾性,习得飞剑手段,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还请真人再遣一位弟子出来,叫她知晓厉害。”
对于荀兰茵的前一句话,曲真人不置可否,只笑笑就罢,而听到后面一句时,却扭头看向聂冲,言道:“你这孩子,占过一次便宜就走,怎叫你峨眉的来的几位师兄甘心?快快出去领败,休在师长背后躲藏。”
聂冲领命称是,洒然又出。
那沈青萍已然等在场中,见得聂冲前来,愤声说道:“你可下得好重手!想必是依仗着身后师门,行事便无所忌惮了?玉姐颅脑受震,若是有何后患,我必和你没完!”
“老姐姐,你可将话说反了。”聂冲摇头道:“换做是从前,我在世俗中厮混时,即便那阮紫玉已无还手之力,我也会补上一剑以绝后患;转是拜入冥河之后,背后有了依仗,不虞遭到阴手报复,我这才乐得大方,留她一条性命。”
“那还要多谢你咯?”沈青萍恨恨咬牙,右手拍在腰间丝囊上,顿有一颗银灿灿的剑丸飞出,“我便也学你,手下留情一次!”嘴上如此说着,剑丸却滴溜溜疾转,甩出十数道森寒银线,朝着聂冲周身要害袭去。
剑动星河 章七 天外飞仙
以聂冲所知,入道不久之人所使的剑丸,多以铅、锡、金、银炼成,因其性柔,易于分化,灌注法力之后,便可分出道道剑丝杀敌。除此之外,尚有天才地宝及仙家奇物所炼的剑丸,只是御使起来所耗法力甚大,须得修为高深之辈才能使动。
这沈青萍的剑丸,看色泽便知是银精所炼,分出的剑丝极为纤细柔软,却因有真部法力加持,能够穿金洞石。
此时她修为尚浅,出手时只能催发十七道剑丝;若是道业积累足够,成就一颗金丹,挥手间千百道剑丝飞射,那才真正显出仙家剑丸的威势。
只是对聂冲来说,十七道剑丝也足够麻烦了。
“这等运剑成丝的手段,犹胜乱箭攒射,势疾力大不说,更还灵活非常。我不知她剑丝之上暗藏何等变化,却不好持剑相格。”
心念一转,聂冲分出一道法力加持自身,双腿力道陡增,“噔噔噔”飞退出老远。
那沈青萍一着落空,剑丝眼看无力延伸,显是法力不济。然而剑丸亦是飞剑,不需操持在手。那银丸当空一个闪烁,便又追了上去,十七道剑丝旋转成环,就要往聂冲头顶落下。
“这就变成‘血滴子’了?”聂冲打了个激灵,倒出一脚,俯身贴地射出,俄而出掌按住地面,劲道一吐,身子复又向后弹回。
这一前一后的身位变化,不但让过了剑丝的扑击,更令沈青萍眼花了一下。她心中犹豫一生,剑丸顿不像先前那般灵动。
聂冲把握时机,用一道心念法力施展出了擒拿印,收束天地元气,向那悬在头顶的剑丸裹去。
沈青萍察觉自家剑丸一重,忙就变了剑诀手印,并指转腕一催,剑丸应势疾旋,带动十七道剑丝发出“嗡嗡”声响,顿将十方束缚割裂。
聂冲与那化为擒拿印的心念法力有着感应,此刻道术被破,倒像自家脑子被割裂了开,剧痛之下,忍不住闷哼一声,身法也停滞了住。
“你还有何能为?”口中喝问着,沈青萍并指一戳,十七道剑丝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陡然落下,所指正是聂冲周身骨骼连节之处。
有着从黄泉童子身上借来的法力护体,聂冲倒不担心自家会被这一招打死击伤,可真让剑丝若真落在身上的话,面上不好看不说,这场比试也应算输了。
他出头来战峨眉弟子,固然是早知阮、沈二女针对自家而来,可同时却也有着震慑同门与博师长看重的算计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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