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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倾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田爽
翌日,大约是申时时分,斜阳已在梢头了,天际间也有了夕阳的烂漫。萧晗青丝半挽,素锦白裳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那股轻松洒脱倒真有名士之韵。
江州的君悦楼闻名天下,其坐落于鄱阳湖畔,西望庐山,北观长江。于其登高远眺便有一览天下景致的妙趣,又可临江赋诗观山舒啸,是以世间名士到江州者没有不进君悦楼坐坐的理儿,因此君悦楼也代表着一种尊贵一种风骨。
“这驾车的三位郎君好生俊俏,有风有姿!”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人头攒动的街道,玄镜、如轩、流觞三人驾着车,他三人容貌出众气质又颇佳,故而行人望之皆惊叹。
“此车中乃何人竟令此等俊俏儿郎行驭夫之事。”人们纷纷驻足议论,似乎在谴责车中之人不解风情。
当斯之时,当此之世,无论男女凡面貌姣好者便会受到诸人追捧,就譬如那有着掷果盈车美名的潘安或是被看杀的卫阶。
“这三儿郎好生面熟。咦,是了,他们便是那萧郎的人,难不成此车之内便是那位天人萧郎?”
“萧郎?便是那位近日名声大噪的萧晗?”人们竟不自觉地随着萧晗的车移动着。
“能令此三郎驾车者,不是萧郎又是谁。那萧郎灭黄龙寨之时,我也在场,那萧郎可是真如天人般,那面貌恐也只有庾郎能比一比了,只是他性子冷了些!”
“当真是萧郎不成?”忽然人群中一人抚掌惊呼,“我们跟去好生瞧瞧这人的面貌,若真若天人也不枉了!”
“此言极是。”立即便有人附和道。
“咦,观行车方向是君悦楼!”
当世之中犹数晋人风流,无论百姓无论贵族皆喜那些名声在外或容止非凡之人。故而马车四周簇拥了许多路人,马车往什么方向路人就往什么方向,为的只是一瞥那惊为天人的无情萧郎。
“吁”。玄镜紧紧勒住缰绳,前方那座大楼赫然是“君悦楼”。
“主子,到了。”如轩率先下了车。
君悦楼前已经簇拥了许许多多的人,或提着菜篮的妇人,或捏着帕子提着果篮的姑娘,或羽扇纶巾的士人。停下来的诸人皆不由自主的安静了,甚至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会错过了那天人之貌。
流觞掀开车帘,率先下来的是一位身着绿襦黄裳的姑娘。诸人一阵唏嘘大失所望,他们徒劳跟了这么长的路,竟然是个姑娘,竟不是萧郎。于是一阵阵的议论又在人群之中散开,一副颇为扼腕可惜。
他们也不是说玉蘅长相不好,相反玉蘅也是清丽佳人,只是之前他们心中期望的是那位天人萧郎,此番下来个姑娘定是大失所望的。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地叹息之时,车辕边惊现了个白衣身影。霎时那阵阵的唏嘘竟停了下来,周遭竟是难以比拟的安静,留在诸人脸上了是惊艳的呆滞。
清冷如月,眉目如画,若雪缀薄烟,如芙蕖出水,似烟云飘渺。天人之姿也不过如此了。
“此,此便是萧郎?”人们甚至不愿意移开眼眸一刻,“果真担得起天人之称啊!”
“世间男儿虽多却鲜有如这般者!”
“有言曾说这萧郎冷峻如鬼魅,可观他容止分明是天神啊?”
“你不知了,你且观他通身冷冽的气息,又观他淡漠的神色便可知此人心性冰凉无情无欲了!”
“听闻他便是桃源主人的弟子?”
“可不是,且看他那侍女捧在手中的清霜剑,那可是当年桃源主人的佩剑,天下第一剑!”
“未曾想这样风华的郎君也是会武的!”晋人皆重文轻武,如这话便有几分惋惜之意。
“萧郎,萧郎!”就在男子们众说纷纭之时那些姑娘惊呼起来了,纷纷将篮中的果子鲜花抛向萧晗。
“萧郎,萧郎。”当世的女子大胆,遇见貌美的郎君便掷果以示欢喜之意。
萧晗身子一闪便进了“君悦楼”,那些扔来的果子鲜花连他的衣边也没碰到。
“萧郎当真是绝世郎君啊!”刚一进楼萧晗便迎来了庾五温雅的笑靥,只是那口气中无不是戏谑。
庾五白衣纶巾,脚踏木屐,衣带翩洒,俨然是当世名士极为推崇的自然随性。
“彼此,彼此!”萧晗亦淡淡地回道,既不刻意又不显得疏离,分寸恰到好处,令人愈发觉得她与庾五的关系微乎甚微。
张家对庾五是极其殷勤的,为其安排的位置亦是最好的。临窗榻几,稍一侧头便可将湖之秀美、江之壮阔、山之清毓尽收眼底,又置于东座之首,可见张家何其忌惮庾氏了,以至事事恭谨!
从萧晗一踏入“君悦楼”开始,张家的算计便开始了。这番又将萧晗的榻几置于庾五之旁,为东座之二,也就是说除庾五外也就算她最为尊贵了。江州士子颇有不满,庾郎居于客首也就罢了,毕竟颍川庾翼的名声在外,当世名流亦未有不服者;然这稚子不过侥幸扬了名,且性子又狂傲,何以这等人可居于如此位置!
那些士子也毫不避讳,竟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起了,内容无不是怀疑、轻蔑这萧郎。萧晗迎着种种不满的目光却也气定神闲,豪门大族最惯用的手段便是如此,只需小小的刻意为之便可以借刀杀人,只需要小小的运作便可以令某一人无法立足了士子名流之间,从而断送前途。萧晗只是因剿灭山匪而闻名,这些士子自然只是将她视作一介武夫,然区区一介武夫也能居于他们之上,他们实是不服。
张家成功挑起了江州士子对萧晗的不满!
“东者,贵也!唔,那萧郎你有何能居于东座?”一个儒生打扮的士子实在不能将这口愤懑之气咽下去,不过一介武夫,也能立于文人之间,竟还是居于东座!
“不过武夫耳!你有何颜面立于大儒名士之间?”
萧晗静静地看着那群愤懑不满的儒士,他们面上那股愈演愈烈的谴责仿佛是受了萧晗的折辱而产生的。
“萧晗不才,皆因庾郎神骏主人厚爱才有幸立于此”,淡淡的声音不慌不忙,丝毫不因儒士们的刁难而慌张,“至于东座,实是主人垂爱,萧某不胜荣幸!”
我是因为庾翼和张家的原因才来的,我坐东边也是因为张家的安排。你们要不平就去找主人讨个说法,寥寥几语萧晗便成功地将矛头转移。
趁热打铁,萧晗将音调提高了几分,朗声说着,语气中竟带着反诘:“君子以厚德载物。古人欺我,诸位皆是君子,我却不见诸位厚德载物!倘或我诚无才,诸君亦应如泰山般,何故因木下泥土而撼动?”
“何况乎诸君怎言我无才?诸君以为家师糊涂乎,岂会育一无德无能之人?”
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大儒名士,却连名士最基本的宽以待人都做不到,即便遇一白丁,真儒士者亦应宽容,哪像你们这般咄咄相逼呢?萧晗这一番话说得那些满口礼义的士子羞惭不已,此郎之言着实有理,到底是他们糊涂了,枉为大儒啊!
在座的士子也是明理知羞的,听了萧晗这一番话也找不出反驳的理儿,个个皆举袖拭汗面露惭愧。后来他们又听桃源主人之名号,于是幡然大悟,是了,桃源主人之弟子怎会无德无才,到底是他们糊涂了,到底是他们当了一回小人!
当世之人尤其推崇清谈,如今萧晗一番言语令得诸人哑口无言,故而今后萧晗也算打入了江州名流之中,是以张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良辰佳时,诸位何寡言少语,何不举杯邀乐!”张家虽算计落了空,可面上也仍得撑着,故而亦装出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祝酒。
张家的人缓解了气氛,方才士子间的那股羞惭也渐去,转而换上的高谈阔论的欢乐。
“如萧郎这般清冷之人竟也是能言善辩的!”庾翼握着酒杯温雅地微笑着,只是没有看着萧晗而是专心致志地赏着歌舞。明明是赞叹的语气,可萧晗分明听出了玄妙之音。
萧晗正要说什么,忽然庾五身后的护卫上前俯首靠近庾五的耳畔不知在说什么。
那护卫退下后,庾五才将专心观赏歌舞的眼神转了过来,黑曜石的瞳孔里全是萧晗的影子。他抿了一口酒,温声笑着说:“萧郎数次借庾某人的势,今后怕是不能如愿了!”庾翼的嘴角总是时常盛开着温暖的花,此番言语亦是他素日的温和。
萧晗定定地盯着庾翼,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萧郎以为‘祸莫大于轻敌’如何?”他自是不需要萧晗给出答案的,“萧郎以为我若是中了什么毒害了什么病如何?萧郎以为我若是如此了张家又当如何行事?”
庾五倒是说得气定神闲,仿佛在与萧晗谈论什么诗书棋艺,优哉游哉的。然萧晗却听出了言外之意,张家确实不敢对庾氏动手,但是令庾五生场病还是可以的,而张家亦完全可以在庾五缠绵病榻间大施拳脚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后顾之忧。而庾五则打算将计就计,他要令张家轻敌,故而斩草除根。然而这样却是对萧晗最无利的,庾五的将计就计势必会拖延很长一段时间,张家也算聪明,只要庾五病了,他有何必考虑到萧晗与庾五之间的微妙关系,到那时候他便会至萧晗于死地了!总而言之,萧晗势必不能令庾五行此计!
彼时,玉蘅又轻轻靠在萧晗的耳畔道:“主子,张家在酒中加了东西,欲针对庾五!”
看来剿灭黄龙山匪一事令得张家慌了阵脚,张家坐不住了,竟这么急着下手。神色一转,萧晗猛然想到,此等大事张家定是要谨慎谋划何故这般容易地令玉蘅刺探到了,看来定是故意令自己知道,然后等自己揭穿之时,张家再稍微运作将一切推给自己,如此这般自己还真不能拆穿了啊!
再望向庾五,只见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眉目间亦还是温润如玉的笑意,仿佛这件事不关他一般。
萧晗张了张口,最后也只淡淡地说道:“萧晗还是那句话,‘草中之蛇虽不可惊,然惊弓之鸟必有差’,如今这鸟已被我惊起了,还望庾郎细细思虑!”





萧倾天下 第十一章:为君饮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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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五和萧晗说话的时候旁处便有争吵之声,方才萧晗话音刚落,那争吵之声又愈演愈烈。
“主子,是那顾氏女郎。”玉蘅解了疑,“便是当日船上那位顾老的孙女!”张家此次也并非只邀请了萧晗他们,那些贵门青年、女郎亦同在列,只不过不在同一间。
“据说那顾女郎在江州也算才女,只是为人颇高傲了些,不为贵女贵郎所喜!”从语气中可见玉蘅对那顾云还是赞赏的,许是因那衣裳的缘故吧!
闻声,诸士们皆离座向争论之处走去。庾五也起了兴致,道:“萧郎欲往否?”
“君已邀,敢不去?”萧晗点头示意赞同。
“顾云愚钝,别无良法!”许是知道这是出题人的故意刁难,是以顾云语气间仍有傲气。
询问了才知道,原来张家的一位女郎给有素才女之名的顾云出了道题,说什么用最廉价的物什将屋子装满。那顾云也给出了答案,说水,然却被张氏女郎给一口否认了,还讥笑顾云说她心肠狠毒,欲以水灾害人。
其余的那些女郎也无助顾云之力者,她们素日便因顾云才名而嫉妒,是以今日亦幸灾乐祸地等在看这位才女如何自毁名声的。至于那些少年郎则因为顾云素日的清高孤傲而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他们同样想看不可一世的顾云出丑!
“原来堂堂顾才女也有无计可施之时!”一个尖尖的讥讽出自那张氏女郎之口。
她这话令得顾云好不难堪,其余诸人在看向顾云时添了别样的神**彩。
“我当顾才女无所不知,原来也不过如此!”一个豪族青年亦嘲讽地道,这顾云素来睥睨他们,未曾想她也有今日。
“难不成尔等有良法?”顾云性子高洁,既然无法她坦然承认便是,但任那般膏粱子弟嘲笑却是不可为的!
其实早在萧晗他们走来之时,那些大儒士子便在此思虑了,这个问难颇显新颖,看似简单实则复杂,故而那些大儒士子起了兴趣,然思虑多时也没多少好的答案。
见庾五走了过来,一儒士忙问道:“庾郎可有良法。”
白衣纶巾的庾翼好不优雅,温润如玉的笑靥不慌不忙,道:“承蒙看得起,庾五确有一法。”
庾五向来是焦点所在,而当他说出这话后更是引得众人回眸相看。
庾五是惯于这种万众瞩目的,故而在众人渴望的目光下他也是泰然自若与平日喝茶聊天时别无两样,大概这就是名士们一直所倡导了风度吧!
“请庾郎教妾!”顾云微微施了一礼,对于这位负有盛名的庾郎顾云也是真心佩服,当然那次在船上她也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这位庾郎是大才。
庾五缓缓地摇着头,温声道:“我若一语道破岂无趣哉!”
听庾五这话被提起胃口的众人皆失望地叹气。然而庾五忽然又话锋一转,道:“我可将答案写于纸上,诸位亦可自由猜度,最后再看庾五答案也不迟!”
“此法甚好。”说话的人是陆三,萧晗先前还未看见他,原来他是先到这边来了。
于是众人又纷纷议论开来,越谈论那些士子便越发觉得此问难极好极有挑战性,就连他们思虑几番后都说不出最好的答案,于是他们还很是津津乐道。
“萧郎,你可有妙法?”陆三为人倒也是八面玲珑,他与萧晗也不过泛泛之交,且还是萧晗设计的,然如今再见萧晗他俨然一副老友相见的模样。
“原来萧君在此”,陆三旁边一个中年男子谦和道,“承蒙萧君相助,以保陆家颜面。”那日若真令黄龙山匪得逞了,陆家在江东四大族面前可真谓颜面尽失了。
“此是我家族伯!”陆三介绍道,这人也是江州陆氏的主事。
萧晗点头示好,看来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再借江州陆家之势。
三言两语间,众人中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是那张氏女郎在说话:“此题原是一高僧所出,我亦是偶然得到,苦于久久寻不到答案,是以今日在此问顾氏女郎,却不想方才我八兄闻之竟有妙法。八兄,可否将你之妙法说与小妹听?”可谓一石二鸟,羞辱了顾云不说还要为她兄长彰显名声。
张氏女郎口中的八兄正是当日在船上的那位张轩。
以最廉价之屋盈一屋室,水可通世间万物,然却不能用水盈一屋室,顾云狐疑地看着张轩,倒十分好奇他所谓的妙法。
不光是顾云,在场的所有人皆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灼灼的目光借定在张轩身上,张轩也算万众瞩目了吧!
“张轩不才”,环视着众人,张轩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显得他甚是得意,“方才思虑了一番,诸位以为以干草盈之如何?”
干草?一时之间诸人皆思虑了起来,干草价最廉且又极占地。
再环视着众人,见他们交头接耳,面露不解的神色,张轩越发地喜从心生,今日便是他扬名的最好时机,于是又道:“何物最贱,草也!故而我以干草盈之便可解此疑难!诸位以为如何?”
“极是,极是,干草价廉,即便装满整个屋宇也费不了多少银钱!”听张轩一席话,众人又纷纷点头赞同起来,觉得此法甚是合理。
再看萧晗,则容色淡淡,倒也看不出她是否在思考此问难。
庾五摇了摇头轻蔑地一笑,转而又望向萧晗道:“萧郎以为如何?”
转过眼眸,萧晗的眸光极清。她定定地望着庾五,道:“见识浅陋,得意忘形,实难称之有才!”
闻此言,庾翼又是一笑,赞同道:“极是!”
“妾以为张郎此法不可为!”终于还是有人站出来反驳了,此人便是顾云。她当这张轩有何良法,原来也不过如此。
轻轻一笑,顾云满是轻蔑地说道:“纵然干草价廉,却也填不了整个屋室。即便堆叠了再多的干草也还是有空隙的,是以你填不完!”
顾云说得张轩脸白一阵红一阵的,这可是他们讨论了好些日子才得出的。
“顾云,你无妙法便见不得别人好吗?”张氏女郎冷笑,她素来与这顾云不对盘,况且今顾云又当众给她八兄难堪,“你若想报复便冲着我,今日是我令你难堪了,何故为难我兄长!”
张氏女郎说得大义凛然,既为她兄长解了困又让众人以为顾云是在使小性子。
顾云一阵轻笑,笑过之后她嘲讽道:“张氏,你的小人之心我实不敢苟同。我顾云素来敢当,今日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难是我愚钝了,我输了便是输了,以顾云为人岂会如你之言!再则,我之言有理否,诸君自知!”
顾云一语点醒了众人,是了,顾云素来清高,如她这般清高之人又怎会如此行事呢。再细细品味顾云的话,也觉得这是有理的,干草确不是良法!一时之间议论之声源源不断。
那张氏女郎更是气得脸色发白,顾云竟当众说她是小人,可惜今日张家是东道主不能忍也得忍。
“难不成诸位还有更好的法子?”张轩稍微镇定了些,束了束衣襟,扫视了众人一眼反问道。他很有信心绝不可能有比此法更好的,这干草之法连张府府中的幕僚都言可行!
他这话犹如一道惊雷,霎时吵吵闹闹骤然停了下来,众人两两相顾,张轩说得确实对,确实没有比这法子更好的了。
庾五抱胸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戏一般,嘴角依然盛开着如太阳一般的花。
忽然,一个人抚掌恍然大悟地笑着说:“庾郎不是将答案呈于纸上了吗,何不解疑?”
“是了,是了,便是如此!”
霎时原本停留在张轩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庾五身上,在道道眸光的注视下,庾五宛若那姑射神人,从面貌是其一,其二是他身上那玄妙莫测、超凡脱俗的气息。
就在众人将目光定格在庾五身上的一刹那,萧晗已经向顾云走了去。
“萧郎。”顾云施了一礼,她对这萧郎是有好感的,此郎貌若云端神,形似水中莲,气比水中月,世间之人莫敢匹之。
冷冷的声音似乎比平日添了几分清朗,萧晗道,“当日女郎曾与我侍女说‘清辉耀耀’,亏得女郎之言,令得萧晗忽生一法!”
顾云失神,她何曾与他的侍女说过什么“清辉耀耀”。灵光一闪,这萧郎要帮自己?可如萧郎这般冷漠如冰之人,他又怎会记得当日在船上的一面之缘,他又怎替自己挽回颜面?
“萧郎还有妙法?”众人好奇地看着萧晗,有些怀疑。
萧晗附在玉蘅的耳畔说了一句话,玉蘅便恍然大悟地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转过身面对着众人,萧晗道:“诸君请拭目以待!”
“萧郎,你又在卖什么关子?”
萧晗不语,那眼神似乎聚焦在庾五身上,不知她在想什么。
庾五也好整以暇地望着萧晗,温润如玉的笑容像是在期待萧晗的答案。
俄顷,玉蘅提着一盏灯走了来,萧晗接过灯道:“此便是我之法。”
“灯?”众人愣了一下,一盏灯固然廉价,可一盏灯如何装满此屋。
“非也,实是光矣!”萧晗挑着灯,淡淡道,“世间能通万物者非水也,乃光矣!我以一盏灯便可照亮整间屋,诸位说我这灯可行否?”
光?众人又惊又喜,光何其常见,人生数十载谁又在乎过光,这萧郎果真睿智非凡,这答案竟令人无从反驳!如此睿智之人,若王丞相在此都要称叹他两句不可。
萧晗将灯交给玉蘅,衣袖一挥,迈着步子离去,道:“歌舞升平,我先观舞,诸君自便!”
望着萧晗的背影,顾云突然感觉心中畅然不已,面对这萧郎时她不由自主地掩藏了那份令人生厌的清高与孤傲;在萧郎同她言语时,她虽心如小鹿却也如沐春风。
“快将庾郎之书拆开看看。”一人又想起还有庾翼的答案,忙唤人将帛纸拆开。
信纸一展,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光”。众人又一阵唏嘘,千金难买庾郎字今江州士子终得一见,且这答案居然与萧晗的一模一样。
“此二人莫不是心有灵犀?”望着萧晗、庾翼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一人惊呼道。
“大才,果真大才!”
“萧郎好风华,江州男儿皆因此失色了。”那些女郎簇在一起互相讨论着。
“庾郎才是天下绝有,容颜盖世!”
“咄,谁说萧郎又不是容倾天下?“
重回席间,无论是庾五还是萧晗都安静得不能再安静地观赏着舞女那曼妙的肢体,那股淡然的意态就仿佛刚才之事不值一提。如此形容应是所谓的风华与风度吧,此风华是天然而成,任何人是难以刻意为之的。
兀地,庾五侧头对萧晗翩然一笑,眸若黑玉,唇似丹朱,翩翩回眸间,笑靥上的那一朵温暖的花桀然绽放。庾翼的笑是足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的,就仿佛万丈华光倾洒而下。
“萧郎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华丽丽的微笑之下竟是这么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语。
微眯着眼睛,萧晗盯着庾翼,她每每都会仔细揣摩他的心,然而别看此人文文雅雅的模样实则高深莫测,揣摩他就像行走在迷雾之间。从某种角度上说,他又与萧晗很相似,仿佛对每件事都有十足的把握,是以萧晗也未曾将他看透过。
“庾君名满天下,庾君能至江州实乃江州之幸!”张家主事人的一番恭维庾翼的话将萧晗从揣测中拉出。
而庾翼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转过了头,温和地笑着谦虚道:“君谬赞了,庾五实不敢当!”
“庾君谦矣!”张家主事人向周围的士子名流点着头,满脸微笑地打着哈哈。紧接着话头,他又问道,“君此次至江州,庾公可有嘱咐?”
张家这是在试探,谁也不确定庾五是否真是来调查张氏的,毕竟庾五也只是一届白衣无官职在身。然而不同于王丞相的温和姑息,庾亮则手段狠戾,故而也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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