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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是否南迁。
如果南迁,就可以批复勋戚的名单,带着人一路南下,军队再慢慢整理。
如果不南迁,就只能批复于谦的名单,立足于北京,击退瓦剌,重振旗鼓。
朱祁钰看着面前的两封名单,犹豫了很久,最终在于谦的名单上朱批,确定了于谦的决定。
此时南迁,大明将会变成南宋的翻版,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干了,跑到南京的那一刻,就是他这个庶皇帝,下罪己诏,狼狈下台的那一天。
兵权旁落吗?那也好过南迁亡国。
他揣着奏疏,靠在床沿上,昏昏沉沉的睡去,而汪美麟来到了书房,看着朱祁钰略显憔悴的样子,将床幔慢慢放下,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才慢慢离去。
次日的清晨,又是早朝,但是郕王府上上下下,极为热闹,无数人来回奔波,吆五喝六的收拾着府内的物品。
按照礼部的计划,今天下了早朝之后,就是郕王府移宫进入皇宫的日子。
汪美麟已经被册封为皇后,杭贤被册封为了杭贤妃。
而宫里的皇嫂钱皇后则被尊为太上皇后,移居在鸿庆宫,而孙若微将变成太皇太后。
朱祁钰醒来之后,看到了兴高采烈的众人们,把兴安叫了过来,示意郕王府不搬家,让收拾起来的包裹和箱子全部打开,物归原位。
兴安不明所以的问道:“陛下,这是为何?”
“朕觉得那高墙之内,很是无趣,不稀罕住在里面。这郕王府就不错。”朱祁钰十分确定的说道:“朕说了不搬,就是不搬,撤了吧,牵马上朝。”
为什么不搬?
搬去皇宫就进了孙太皇太后和皇嫂钱氏的主场,到了那里,到了皇宫他保不住自己的妻儿,这就是他不搬的理由。
那个一岁多的儿子朱见济,在被立为太子没几天,人就没了,这个要慌,问题很大。
那个宫城高立的皇宫,比郕王府还要危险。
“臣领旨。”兴安颇为无奈,但还是俯首称是。
朱祁钰的这个决定,也不是无的放矢,李隆基就不喜欢住在太极宫和大明宫内,而是喜欢住在自己的兴庆宫。
兴庆宫是李隆基做藩王时候的府邸翻盖而成。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皇位不稳的时候,还是不要莫名其妙进入别人经营了几十年的主场。
皇位稳定了,住在哪里不一样呢?
他骑着快马赶至奉天殿,宣召群臣觐见,未等群臣们开口,朱祁钰就拿出了奏疏说道:“于老师父忠心体国,兵部拟定名单,朕批准了。”
驸马都尉焦敬、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张輗、前军都督府右都督张軏为首的勋戚面色大变,他们刚要出列,朱祁钰却伸出手来,拦住了这三人。
于谦听到皇帝批准了名单,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出列说道:“臣定当殉国忘身,舍生取义,宁正而毙,不苟而全。”
石亨读书不多,整不出那么多新词来,俯首说道:“末将,也一样。”
朱祁钰示意二人归班,才平静的开口说道:“朕前些日子去了军营,看来看去,总体来说只四个字,根基尚浅。”
“此时兵务,非患兵寡,而患不精,非患兵弱,而患无术。军制冗杂,纪律废弛,无论如何激励,亦不能当节制之师。”
“不知于老师父以为如何?”
他忽然谈起前几日视察军营,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他作为皇帝,更不打算放弃兵权的控制。
于谦听到朱祁钰如此说,满是欣慰的看着龙椅上的年轻天子,这个总结十分到位。
他出列俯首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兵众不精,臣只好加紧训练,兵强而无术,臣才会让京营军士充当把总、领队、管队,以图井井有序。”
“臣等诚忧国家,非为私计。”
朱祁钰当然知道于谦并非为了他自己的一家之私,岳飞作为南宋开国将帅,雄霸一方,抄家超出了272两银子来。
于谦就更少了,景泰八年,朱祁镇火急火燎的抄于谦的家,除了御赐之物,再无分毫。
二人并称西湖双忠,都是极为纯粹之人。
朱祁钰不能理解这种纯粹的人存在,他是个大俗人,但是不妨碍诸葛亮、岳飞、于谦这样的人,真实存在。
于谦可不是什么文官代表。
他要是文官代表,就不会被御史、六部连章弹劾了,他算哪门子文官代表,那个微眯着眼,很少说话的吏部尚书王直才算是文官代表。
文官代表是解决不了瓦剌南下的燃眉之急的,所以王直让权给了于谦。
于谦这么做,的确解了燃眉之急,但是这也埋下了文官彻底把持兵权的隐患。
没有兵权的皇帝,就像是欧罗巴诸国,失去了耶路撒冷和君士坦丁堡,如同一个男人的蛋被攥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他是不能接受的。
朱祁钰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应力惩前非,汰冗兵杂员,节靡费,退庸将,肃军政。”
于谦眉头紧皱,这不是车轱辘子话车轱辘的说吗?
军政二字,这几样不是样样都要做吗?
于谦不明所以的说道:“陛下所言极是。”
朱祁钰继续说道:“朕以为,必须使把总及以下统将,习解器械之用法、战阵之指挥、敌人之伎俩,冀渐能自保也。”
“朕欲设武备学堂一座,精选生徒,习武备者为师,严加督课,明定升阶。庶弁将得力,而军政可望起色。”
“不知于老师父以为如何?”
弁是一种低级武官带的一种小帽子,庶弁将就是低级军官,低级军官得力,军政才会上下行文无阻,军政自然焕然一新。
朱祁钰说的很明白,他要办军校!这次是无奈,但是军校的建立,可以确保于谦之后,军权依旧在皇帝的手中。
“此武备学堂,朕以为就叫京师讲武堂好了。”朱祁钰看着于谦十分确切的说道,等待着于谦的回答。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十一章 兵权旁落之始
朱祁钰始终认为如何灵活的利用制度、规定,去实现自己的目标和调节朝堂的争斗,才是一个皇帝最重要的工作。
而不是天天跟朝臣们狗斗,玩阴谋,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个顶个都是进士及第出身,这些人都是选优再选优而出的人,脑袋太灵活了,朱祁钰跟他们玩,不见得玩得过。
但是他是皇帝,他掌握着制度、规定,或者说秩序的最大话语权,既然朝臣们把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上,他就必须做好这个工作。
既然打算让脊梁们充当自己坚定的后盾,那就要把舞台搭建好。
那么这个军备学堂,就是他搭建的舞台之一,搭好台子才好唱戏。
驸马都尉焦敬,张輗、张軏两兄弟,这才明白了皇帝的深意,焦敬立刻出列说道:“陛下长算远略,渊图远算,意在无遗,臣以为此举甚善,既然于尚书所言,不为私计。那这事,于尚书以为如何啊?”
“臣无异议。”于谦立刻俯首说道:“陛下斯言洞见症结,亦可对症下药,实乃大明之幸也。”
“只是这学堂第一山长何人可领,不知陛下心中可有计较?”
朱祁钰立刻说道:“必然是德高望重军勋之人方可,朕以为宣府总兵杨洪可堪此任。”
宣府杨王,也就是杨洪,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要资历有资历,要谋虑有谋虑,从哪方面看都是最佳人选。
若是英国公张辅未亡,那张辅就是最佳人选,可是张辅随朱祁镇北征,殉国在了土木堡,那就只有杨洪了。
张輗、张軏两兄弟的表情如同吃了苍蝇一样,但是又说不出话来,他们的哥哥张辅在的时候,他们在张辅的羽翼之下,毫无建树。
现在皇帝搭好了台子,他们却吃不到肉,只能跟着喝喝汤。
于谦一听是杨洪,稍微有些抵触的心思,瞬间化为了乌有,他俯首说道:“臣以为陛下明定升阶之事,还须陛下一力定夺为好。”
朱祁钰松了口气,他其实很担心于谦在朝堂上跟他据理力争,那他这个军备学堂,不见得能够办的下去。
他点头说道:“那于老师父就拟个奏疏,保于文渊阁,金尚书,定要全力配合,争取在击退瓦剌人之后,军备学堂可随时启用。”
“臣领旨。”于谦慢慢的退回了自己的班列。
于谦所说的明定升阶之事,其实和科举制中殿试如出一辙。
在科举之中,各地的举人进京之后,要进行会试,会试第一叫做会元。但是所有的进士科,都要再走一轮程序,叫做殿试,只有殿试第一才叫状元。
殿试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确定进士的名次,第二所有的进士及第皆为皇帝所赐。
这样的进士们可称呼自己为天子门生,而皇帝自然是所有进士们的老师。
武备学堂明定升阶之事,其实就是科举之殿试。
这件事只能由皇帝去操持。
朱祁钰批了于谦的奏疏,确定了十团营将校名单,但是战后,这些人都回到武备学堂里进修,成为天子门生之后,再授之兵柄。
那十团营既不是兵部的十团营,更不是勋戚的十团营,只是皇帝的十团营。
焦敬为何不反对?
因为无论是焦敬还是英国公府张氏两兄弟,都知道他们的名单根本没法批下来,这已经是皇帝代表勋戚们能够争取到最好的结果了。
虽然皇帝吃了肉,但是他们还是喝了一口汤,毕竟往学堂里塞人,比往十团营里塞人更简单一些。
朱祁钰收起了手中的奏疏,坐直了身子,成敬才高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礼部尚书胡濙立刻出列说道:“陛下,体恤爱民,不愿靡费,登基大典一简再简,这不能再简了。”
“太皇太后的懿旨不是已经通过驿站通传四方了吗?眼下上皇北狩,不宜操持,胡尚书,此事无须再议。”朱祁钰连家都懒得搬,更别提登基大典了,他一个庶皇帝的登基大典,办了只是让人笑话。
“这…”胡濙并没有归班,而是看向了珠帘后的孙太皇太后,孙若微面含难色,最终摇了摇头。
胡濙这才归班。
“陛下,臣有一事奏禀。”浙江道监察御史李宾言出列说道:“陛下,各边总兵官肆为欺罔。”
“官军被贼杀则称病故,买诱番夷进贡则称之为向化,出师以负为胜,遇敌以少为多;杀良冒功,杀避敌之人,则假作犯边,擒杀来降之众,则捏作对敌。”
“伪作功次,希求升迁封赏,以至于赏罚不当,人心解体,臣乞行巡按御史及各地按察司,核实再报,敢有前欺罔作者,当斩!”
监察御史们隶属于都察院,都察院的前身是御史台,掌管弹劾及谏言,除了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还有十三道监察御史110余人。
他们干的活儿,就是挑错,鸡蛋挑骨头。
朱祁钰一听乐呵呵的看向了满脸涨红的石亨,这看似说的是各边总兵官,其实是指着石亨的鼻子在骂。
“陛下明鉴,臣可未曾做过此等的事!”石亨立刻站不住了,站出来俯首说道。
他在大同做参将的时候,的确干过不少喝兵血的事,但是如此严重的需要论斩的罪名,他从来没有做过。
“又没说你,何必急于承认呢?”浙江道监察御史李宾言不屑一顾的继续说道:“这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你!”石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指着李宾言却是无话可说。
朱祁钰挥手让石亨退下看着这名御史说道:“李御史所言,可有出处?私役之事朕略微有闻,杀良冒功按例当斩啊,李御史慎言啊。”
“臣请旨督查此事。”李宾言乘胜追击,朱祁钰笑容满面的说道:“哦?你以为石总兵在大同府有杀良冒功之嫌疑,那若是查不出呢?”
李宾言此时还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可怕,他继续说道:“臣定引咎致仕!”
“石总兵这杀良冒功的罪名一旦坐实,那是要杀头的,李御史难道仅仅是引咎致仕这么简单吗?”朱祁钰坐直了身子。
李宾言刚要说话,左都御史徐有贞赶忙站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息怒,李宾言无状,还请陛下恕罪。”
李宾言才缓过神来,俯首站立,一言不发。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言官还是莫要清谈的好。”朱祁钰示意两人归班。
李宾言的目的是【臣乞行巡按御史及各地按察司,核实再报,敢有前欺罔作者,当斩!】
稍微咂咂这句话,就知道巡按御史和按察司的御史,将掌控军队军功核定之事,那军将们到底有没有杀良冒功呢?就只有巡按御史说了算。
这才是真正的把手伸到了军队里,将巡按御史和按察司对各地军功核实,有了稽查的权力。
李宾言被徐有贞当了枪使,徐有贞想借着于谦的十团营之事,将都察院的手伸进军队里。
这才是大明皇帝兵权旁落的开始。
赏罚和升阶,是皇帝对军队控制的最有效的手段,徐有贞以杀良冒功为切入点,将审查功勋的职能揽到都察院手中。
这是朱祁钰绝不允许发生的事。
升阶赏罚,功勋审查由督查院完成,那以后军士们只能仰都察院的巡按御史之鼻息,对皇帝的忠诚还有几分?
石亨只是觉得不对劲儿,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反驳,但是皇帝没有同意,他也不再多想。
于谦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但是依旧是轻轻的松了口气,幸好皇帝没有答应。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十二章 杀人,还要诛心呐!
大明此时生了一场重病。
大明的核心朱祁镇,带着大明的京营送了一波人头,送走了朱棣打造的军勋集团的核心人物,也送走了仁宣之治中的扛鼎文臣。
北宋徽宗、钦宗两帝为什么要被光着身子被牵着小弟弟羞辱?因为大宋很弱,弱到短短一年之内,两次被金国打到了京师开封。
朱祁镇为什么在瓦剌人帐中好吃好喝?因为大明很强,真的很强,即便是皇帝被俘虏了,大明的大同、宣府依旧固若金汤。
大明的强来自于很多方面,大明有一百四十多万的常备军队,在危难的时候,兵部可以调集数十万的预备役进京,和瓦剌人再打一场生死决战。
大明幅员辽阔,即便是山外九州乱了,但是关内依旧是歌舞升平,甚至皇帝被俘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南直隶。
朱祁镇带走了几百万石的粮草,通州还囤积着八百万石的粮草随时取用。
大明扛鼎文臣死难无数,立刻有无数的人才填充,大明的行政依旧运转良好,所以瓦剌太师也先才对朱祁镇礼遇有加。
大明的强,这绕不开的关键,是上升通道。
大明的士子可以通过科举成为进士,进士在翰林院备选,等待选用。
大明的后备军队依旧充足而且武德充沛,连兵部尚书、京师总兵官这样的食利者,也做好了陷阵冲锋的准备。
因为作战英勇,可以凭借军功封侯拜相。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徐有贞要的是什么?是都察院拿捏军队的明定升阶。
朱祁钰要是同意,才是脑子进了水。
于谦俯首说道:“陛下,臣有一人举荐,此人乃是辽东都指挥范广,此人骁勇善战,在辽东素有威名,每战必冲锋陷阵在前,常下马陷阵,精于骑射,骁勇绝伦。”
于谦举荐之时,自然带着一份范广的简历,由兴安转递给了朱祁钰。
朱祁钰打开了奏疏之后,看了几眼,就朱批了奏疏,还给了于谦。
“召辽东都指挥范广即可进京,按制升任京师左副总兵。”兴安大声的喊道。
辽东范广、宣府杨洪、大同郭登、京师石亨,都是暴名于四野的强将,杨洪、郭登乃是老将,范广、石亨乃是新生代将领,正值当打之年。
朱祁钰的面色比较凝重,这些人越能打,代表着他们越危险,如果朱祁镇真的复辟成功,这些能打的将领,都是朱祁镇报复的对象。
朱祁钰必须要想方设法的保证,朱祁镇不能活着进了北京城。
范广为大明死战,马陷步战,一步不退,朱祁镇复辟之后,妻子女儿被朱祁镇送给了瓦剌人任意凌辱。
朱祁镇不能活着回到京师,否则立刻就有迎归,认为朱祁镇是正统的臣子围绕在朱祁镇的身边,党争立现。
吏部尚书王直则是面色犹豫的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陛下早日移宫方为妥当,久居王府,天子不在天位,人心汹汹不定。”
“此事不急,朕听闻乾清宫的琉璃瓦要换,等换好了再说。”朱祁钰含含糊糊的回答了一句。
他不愿意住皇宫的理由,王直你心里没数吗?
那封襄王朱瞻墡的奏疏你没看到吗?
孙若微孙太后让朱祁钰登基的懿旨,送到襄王府朱瞻墡的手里。
朱瞻墡写了封奏疏说,等朱祁镇回朝之后,让朱祁钰最好早晚都要向太上皇问安,并且率群臣朝见,不要忘了要恭顺。
朱祁钰对朱祁镇最大的恭顺,就是弄死他后,不骂他,算是朱祁钰非常顾忌皇家体面了。
还早晚问安,率群臣朝见,还要恭顺,朱祁镇这个战犯,他也配?
“换琉璃瓦?臣未曾听闻此事,工部侍郎,可有此事?”王直一愣,这登基移宫不是应有之意吗?
皇帝这是拗什么劲儿?
“王尚书,换琉璃瓦的事是昨夜陛下定下的,臣还没找工部商议此事。”兴安打了个圆场,陛下不想移宫,兴安能办不能办,都要把这事给办了。
“如此这般,兴安大珰,这乾清宫琉璃瓦得换多久?”王直看着兴安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太监在郕王府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现在站在月台上了,怎么就像是个泥鳅一样,滑溜至极。
兴安俯首说道:“王尚书,这什么时候换好,臣说了不算,得看工期。”
工期呢?得看朱祁钰的心情。
王直被兴安怼的哑口无言,悻悻归班,朱祁钰用力的憋着笑。
早朝依旧在继续,大事说完了就是小事,他真的是听了一早上的经,这些个朝臣,真可谓是念经高手,洋洋洒洒的一大片,听完一句重点落不到。
朱祁钰宣布退朝之后,终于揉着肿胀的脑阔来到了文华殿,开始了今天的廷议。
与其说是廷议,不如说是早朝后的小会,这次的小会,讨论的问题,却是钱。
户部尚书金濂俯首说道:“陛下,居中国者,不可从夷狄,行王道者,不可尚异端,盖王道乃治国之本,异端为害道之由。”
“王道行于上,则君臣有义,父子有亲,天下享其治矣。异端行于上,则惑世诬民,充塞仁义,而祸之所由生焉。”
金濂又开始念经,朱祁钰赶忙伸手说道:“停!说事。”
“朝廷修大隆兴寺,侈极壮丽,若梁之武帝、唐之宪宗是也,京师童谣曰:竭民之膏,劳民之髓,不得遮风,不得避雨。”
梁武帝和唐宪宗都是十分喜欢佛法之人,他们大兴寺庙,花费极大。
至于下场,自然是异端行于上,祸患丛生。
朱祁钰非常讨厌这种念经的奏对方式,金濂的这打着王道、异端之类的话,其实都是拆借论语中的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道理他都懂,金濂洋洋洒洒一大段话,引经据典,听起来很是费劲儿。
金濂为官数十年,一看朱祁钰略显不耐烦的神情赶忙说道:“陛下,各寺各庙度牒上都有田,不用纳赋。”
“很多缙绅就趁此将名下上田归至寺庙,垦荒田为下田纳赋。臣以为长此以往,损失的不仅仅是朝廷,地方缙绅做大,于国不利。”
“京师仅崇国寺三千余顷,兴隆寺就有五千多顷,天下寺庙云云何几?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朱祁钰立刻来了精神,传教什么的影响暂且不提,在大明的地界上,不纳赋税,怎么能行!怎么可以!这是在偷他的钱粮!
“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吗?”他颇为好奇的问道。
“臣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金濂小声的说道:“太上皇帝被留贼庭,崇国寺国师、僧众谈笑自若,前几日还办了水陆法会。”
“臣以为,崇国寺国师同僧人仗佛威力,前往贼庭,化谕瓦剌太师也先,送驾还京,便可见国师护国之力,以彰尊崇之效。”
“不然则不足敬信明矣,今后再不许尚佛,实万代之法也。臣每思太上皇大驾在沙漠风吹日上,不胜哀痛!故敢效一言,不知万死诶。”
嘶,妙哉!
金濂的主意是:让朱祁镇当初封的崇国寺国师,去瓦剌大营,感化也先。
如果感化成功,那自然是有护国之力,如果感化不了,那就不该尚佛,那那些占着田不纳皇粮的寺庙,就没有再占下去的理由了。
“胡尚书以为如何?”朱祁钰看向了胡濙,他是礼部尚书。
胡濙点头说道:“臣无异议,当早日启程,太上皇留在迤北一日,臣这心里,就…悲痛万分啊!”
石亨用了眨了眨眼,退了半步,这帮读书人的脑子都是什么做的?
什么叫悲痛万分?
石亨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他们有悲痛的神情?他甚至看到了王直老态龙钟却满是笑意。
几个喇嘛能感化瓦剌,化谕也先?那还要大明一百四十万军士作甚?
太狠了,这帮文臣太狠了。
杀人也就罢了,还要诛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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