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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啪!
一道血淋淋的伤痕随着鞭子甩落从孛罗的背上浸出,孛罗吃痛的咬着牙,却不敢有任何的反驳,只是闷哼了一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还有你,让你压阵,结果你倒好,一拥而上,毫无章法!如同你们在草原上放牧一样,杂乱无比,结果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也先举起手中的鞭子,再次落在了卯那孩身上!
他无比的愤怒,大明军队出城寻求决战,他本来以为可以轻而易举的获胜!
但是大明的军队不仅赢了,而且是大获全胜,他如何不生气呢?
“你们两个心里挨这两鞭子,心里要是有气,我们就升帐,战败什么后果,还用我多说吗?”也先看着两个壮汉跪在地上,再次冷冰冰的问道。
“臣弟不敢!”孛罗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战败升帐的话,他和卯那孩的结局,真的会死,这两鞭子他们俩挨得不冤。
“眼下该如何是好?”也先将鞭子扔到了地上,一时的前锋受挫,其实没什么关系,顶多证明了大明军队善守而已,这无关紧要。
“太师,要不然问问喜宁那个宦官?此人颇有一些想法,紫荆关就是他带的路,而喜宁久居京师,必然有什么好主意。”孛罗想起了喜宁来。
喜宁作为朱祁镇身边的太监,打小住在京城,而且朱祁镇被俘后,喜宁跑到了大明京师,索要了大量的财货回到了迤北,甚至连只有皇帝可以用的九龙锦都弄了不少。
而后喜宁更是带着瓦剌人首先攻破了紫荆关,此乃画策之功。
“哦?也对,叫来喜宁!”也先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让二人站了起来,等在旁边。
没过多久,喜宁就披左衽走进了太师大帐之中,大明的前襟向右掩,而瓦剌则前襟向左掩,以此来区分华夷。
在大明,前襟向左掩,一般死人才这么掩。
但是喜宁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披头散发,弄了个瓦剌人的发型,顶发剃掉,两侧头发编成两辫或合成一辫,就像一条鲶鱼一样,喜宁当然知道丑,戴了一顶圆帽遮丑。
“拜见太师。”喜宁走进来之后赶忙行礼。
也先示意喜宁平身,随后将自己的困扰告诉了喜宁,他很想听听这个大明太监的想法,在对付大明这件事上,这些内鬼比他们这些外人更擅长。
喜宁听完之后,沉吟了很久才说道:“皇上下诏一力议和,可是朝中一些朝臣行大不逆之事,奉皇上为太上皇,另立了皇帝,咱家以为是太后受人蒙蔽所致。”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太师明日可在德胜门外十二里处的土城设宴,遣使入城,借议和之名,诱使于谦、石亨、范广等军将迎驾,趁机擒获之,则明军无首自溃。”
“另外,可令城中之奸细,散播传言,就以朕朕朕,狗脚朕为主就是。”
也先不停的眨着眼,喜宁的伎俩不可谓不阴狠,但是他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朕朕朕,狗脚朕,是何意啊?为何要在城中散播这样的传言呢?”
喜宁这才想起来,也先虽然读书,但是对于一些冷门的历史知识,也是知之不详,他赶忙解释道:“北齐的时候,朝中权臣文襄王高澄,在北齐皇帝的身边随侍饮酒,高举着酒杯对孝静帝说:臣高澄劝陛下饮酒。”
“孝静帝不满高澄权倾朝野,颇为不满的回答道:自古无不亡之国,朕亦何用此活!就是说自古以来没有不灭亡的国家,朕也不用靠喝酒而活着,暗讽文襄王权势滔天。”
也先揣着手,往前探了探身子问道:“后来呢?”
大明对大元三部穷追猛打,又分而治之,大元的书不多,他非常仰赖大明的文化,也曾经下令劫掠不杀读书人,每次抓到就让读书人给他讲故事。
可惜他抓到的那些读书人,个个都是草包。
本以为这次土木堡抓到了朱祁镇,也能顺便抓一大堆的在廷文武,可惜,他除了抓到了朱祁镇和身边的近侍之外,大明文武六十六人均以身殉国。
喜宁可不敢在瓦剌大营端架子,赶忙说道:“文襄王高澄,自然是颇为不满,大声的喊道:朕,朕,朕,狗脚朕!文襄王就命令中书黄门侍郎崔季舒,对着北齐孝静帝的面门,打了三拳。”
“才有了这朕,朕,朕,狗脚朕的典故。”
“若是在城中散播这等传言,自然可离间郕王与于谦所谓的君臣相亲之和睦,再佐以使者三言两语,想来让郕王派于谦等人迎驾,不是难事。”
“只要抓了于谦,那京师自然不战自下,太师。”
也先猛地站了起来,连连鼓掌,走到喜宁的身边,用力的拍了两下喜宁的肩膀说道:“好!好!好!好主意啊!”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五十四章 可借瓦剌大势施为
“还是你们汉人懂的怎么对付汉人,就按说的办!”也先情不自禁的鼓掌。
这招数,简直是杀人诛心的典范,哪怕是无法成功诱骗到于谦,那也没关系,只要埋下君臣相隙的种子,就足够了。
这是在提醒大明的新皇帝,于谦是个类似于文襄王高澄的权臣,说不定哪天,就会三拳锤在了朱祁钰的脸上。
“但是有一个问题。”也先停止了兴奋,有些疑惑的说道:“坊间流言,需要酝酿许久,才会传到宫里去,大明皇帝知道,心里起疑,又不知道多少日子了。”
“你说明日在德胜门外的土城里让群臣朝见,那怎么才能这么快的离间君臣呢?”
喜宁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半眯着眼说道:“这就是咱家的事了。”
“好,就听你一言!”也先笑得十分开心。
如果真的抓了于谦,那绝对不亏,如果抓不到于谦,也无伤大雅,左右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咱家告退。”喜宁锤了锤胸口,离开了也先的大帐。
孛罗恶狠狠的啐了一口,他面色狰狞的说道:“若非此人有用,某定要亲手摘了他的脑袋,剖出他的心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心!”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瓦剌人自称蒙兀正朔,他们乃是蒙兀三部中的最大一部。
洪武二十一年,蓝玉北征捕鱼儿海,抓了天元帝的次子地保奴,天元帝带着长子和宰相几十骑卒逃走,随后,也速迭儿杀掉了天元帝,正式自立。
东西蒙兀开始了数十年的征程,但是瓦剌人从来没有绝对的自己不是蒙兀人,他们以黄金家族为荣,弑君者也速迭儿乃是阿里不哥嫡系,也就是忽必烈的弟弟。
大元在蒙哥被砸死在钓鱼城下之后,就分成了两大派系。
一大派系就是阿里不哥反对汉化的塞外蒙兀人,一派就是忽必烈一系,主张汉化。
而瓦剌人统一东蒙兀之战,就是在也先手中完成,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不是蒙兀大元的正朔。
即便是讨厌汉化的阿里不哥家族,也在潜移默化中修筑城池、种植田地、优待工匠和供养读书人,所以也先和孛罗并非大明口中,茹毛饮血的野蛮人。
他们也读书,对于喜宁这种乱臣贼子,哪怕是为他们效命的贰臣,也是一口一个唾沫,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这等小人,用完便弃就是了,何必与这等人较真呢?”也先又教训了一句孛罗,这种人何必废那么多口舌呢?那不是浪费表情吗?
喜宁回到了朱祁镇的身边,事无巨细的回禀也先召见的点点滴滴,他俯首说道:“皇上,郕王僭越称帝,臣以为,可借瓦剌大势施为,一来,可夺回大宝之位,二来,可正本清源,让天下之臣民知道谁才是正统。”
朱祁镇到了瓦剌军营之后,就很少说话,他猛地睁开了眼,凶光乍现,点头说道:“准。”
“臣领旨。”喜宁松了口气。
他是个太监,他只有也只能有一个主子,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做大大小小的事儿,没有朱祁镇的首肯,他哪里敢做?
说到底,他只是朱祁镇手中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也先对他态度较好,也是看在朱祁镇这个皇帝的面子上。
而也先给朱祁镇面子,是因为他的身后是一个强盛的大明朝。
“臣告退。”喜宁看着面色变得更加阴冷的朱祁镇,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赶紧推出了朱祁镇的军帐。
喜宁看着满天的月色,不由的有些怅然,满是感慨,出口成宪的大明皇帝,怎么就沦落到了如此的地步?
土木堡惊变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这段时间大明有了新皇帝,大明也有力挽狂澜之重臣。
但是旧皇帝不愿意沦落为太上皇,他乃是嫡子,乃是正统,京城里的那个皇帝,是个僭主!
这样在敌营之内忐忑不安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呢?
他仰望着星空,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是什么?”他看到了一道道反射着月光的流光,从天边而来,在天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稳稳的落到了军帐之中。
有些熟悉。
轰,炸裂声陡然响起,随着轰鸣声之后,是漫天的大火,在军帐之间开始蔓延。
“敌袭!”喜宁惊呼了一声,立刻扑倒了朱祁镇的大帐之内,就要拉着朱祁镇逃离!
这是最好的机会,大明军夜袭大营,大营必然乱作一团,若是趁着这个机会,逃离敌营,那这样的日子就到头了!
“皇上,大明军来救皇上了,皇上快走,即便是我大明军士,没有打到这里,趁着瓦剌人没注意的时候,皇上混入汉儿军之中,汉儿军一哄而散,皇上也可趁机逃脱。”喜宁喜出望外,不停的脱着衣服。
他打扮成了瓦剌人的模样,就是在等待着瓦剌人的骚乱。
今夜就是最好的时候,只要朱祁镇穿上这件瓦剌人模样的衣服,混到汉儿军之中,朱祁镇也可以逃脱!
“朕堂堂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岂能穿你这等宦官衣物?这岂不是折煞朕?”朱祁镇拿起了喜宁的衣服,嗤之以鼻的说道。
“皇上!眼下哪里还顾忌到这些啊!”喜宁一听整个人都傻了!
虽然他没有和朱祁镇沟通过逃跑计划,但是到了这等紧要关头,他的皇上居然嫌弃衣服不合规制?!
闹呢!
朱祁镇摇头说道:“拿去吧,朕不穿。”
朱祁镇想的很明白,一旦离开了瓦剌人的大营,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被人当成太上皇供养在宫里,稍微有点差池,混入汉儿军里,万一被大明将士给杀了怎么办?
还是留在瓦剌人的阵中,更加安全。
喜宁握着手中的衣服,重重的叹了口气,呆滞的走出了营帐之外,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也先连个守卫,都没派到朱祁镇的军帐里。
因为也先得知大明新立了皇帝之后,就料定了朱祁镇不敢逃跑,也不会逃跑,所以才撤去了所有的看守。
因为朱祁镇压根就不会逃!
喜宁颓然的跪在了营帐之前,看着天空漫天的箭雨落下,军帐起火,却是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陛下!”喜宁重重的扣在地上,悲怆的喊着,他拿起了地上那顶圆帽,再次扣在了头上。
而此时的大明军队正在组织夜袭,目标是瓦剌人组建的汉儿军。
漫天的箭雨甚至遮蔽了一些月光,神箭带来的火光,在瓦剌的大营之内,猛烈的燃烧起来,有的瓦剌人在四处奔命逃跑,寻找水来浇灭自己身上的火苗,有的瓦剌人则拿起了自己的弯刀,找到了自己的马匹。
大明的军队,胆子太大了!居然敢趁夜来偷袭!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五十五章 真·朱棣遗产
石亨和范广两人是夜袭的主要执行者,他们手下的两位指挥使高礼、毛福寿首当其冲,带着人就冲进了瓦剌大营,而石亨和范广两位主将,却冲进了汉儿军。
汉儿,是一种草原上对归附汉人的蔑称,也是关内对叛逃汉人的蔑称。
这个称呼关内关外是统一的,比如“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就表达了这些汉儿们的身份。
但是有些汉儿是主动归附、叛逃,有的汉儿则是大明的军队无法再庇佑他们,他们无法出逃,最终被迫无奈成为了汉儿。
而这些汉儿,也是瓦剌人攻打大明时的“急先锋”,不冲锋,后面就是瓦剌人带着血槽的弯刀。
同样也是大明军头疼的地方,毕竟都是大明的子民,而且最可怕的是,汉儿军绝大多数都是被迫的。
尤其是西直门外的瓦剌大营这里的汉儿军,他们多数都是土木堡之战的俘虏、山外九州来不及逃入城池的百姓,这都是战争失利之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
于谦对今夜夜袭的目标,就是彻底驱散汉儿军,解救俘虏。
朱祁钰对此持赞同态度,这场夜袭顺利施为。
石亨和范广攻破了汉儿军的大营,杀掉了驻守的一些瓦剌军将之后,打开了汉儿军的大营的大门,示意他们逃跑。
“我以小股前锋为开路先锋,尔等紧随其后,至东安门外驻扎,不得有误!”石亨对着身边的亲从下着命令,而亲从骑着快马在汉儿军的阵营中,大声呼喝着京师总兵官的命令。
这些汉儿军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流民,他们衣衫褴褛,没有武器,甚至连鞋子都不全,他们在战场上唯一的作用,就是替瓦剌人抵挡箭矢、铅子。
石亨勒马,示意范广带人回去,他去接应指挥使高礼和毛福寿,正当他要出发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从汉儿军中拔地而起,扑向了调转马头的石亨。
石亨塞外征战多年,他听到动静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按住了马鞍,从马上跨下,右脚踩在了地上,而另外一只手中的钩镰枪,用力的刺向了飞扑而来的人,就扎了一个串糖葫芦。
石亨的右脚用力一点,飞身再次上马,拔出了钩镰枪,看着那个人,有些疑惑的问道:“汉人?”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人是瓦剌人,因为他有耳洞。大明这边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打耳洞这种事很少,而且此人面色黝黑,饱经风霜,一看就是典型的草原人。
石亨拍马而去,向着瓦剌人的大营而去,汉儿军身扈从军,自然没有和瓦剌人驻扎在一起的权力,他们军帐破破烂烂,甚至是没有,但是瓦剌人则全然不同。
负责接应的刘安,看到范广的身影的时候,非常失望,捞一份大功勋的机会与自己失之交臂。
按照既定计划,劫掉汉儿营之后,负责佯攻瓦剌大营的军队就会在石亨的接应下返回。
没过多久,刘安就看到了石亨的身影。
而此时瓦剌人的太师也先,万万没想到,大明军队非但不投降,还主动进攻!
这还是六师新丧的大明军队吗?他在草原上击败的军队,明明不是这样!
他完全没有想到大明军队会夜袭大营,在经过了一连串的鸡飞狗跳之后,他好不容易骑上了马,准备组织反攻的时候,敌人已经退了,只留下了一地鸡毛的汉儿营。
“这群家伙!”也先拍马想追,但是看着夜色和远处的火把蔓延到远方的长龙,最终没有下定决心去追,他怕于谦在不远处设伏。
这个于谦,实在是诡计多端,用兵无常。
而此时的朱祁钰手里攥着一份申请大明功勋抚恤的奏疏,满打满算不到六万两,主要是人头赏赐之类的奖励。
问题是他没钱,一分钱都没有,郕王府上下能拿出来的只有汪美麟和杭贤两位名义上皇后和贤妃的陪嫁首饰。
“朕可以准,但是朕兑换不了啊。”朱祁钰有些感慨的批准了这份奏疏,这需要户部配合,但是据他所知,户部也没钱。
前线吃紧了,但是户部没有余粮,京师六部私库和各库有粮没钱,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些赏赐会折价为粮进行发放。
大约折十余万的米粱。
“陛下,其实陛下有钱。”兴安面色犹豫的说道:“内帑有三百七十余万白银,二十余万两黄金,打完这一仗还是绰绰有余的。”
朱祁钰一愣呆滞的问道:“多…多…多少?”
“三百七十二万两白银,二十四万两黄金。”兴安又汇报了一个精确的数字,拿出了一本奏疏,递给了朱祁钰。
“内承运库太监林秀奏,本库自永乐年间,至今收贮各项金七十二万七千四百馀两,银一千二百万四百馀两,两累因赏赐,金馀二十四万三百馀两,银三百七十二万四千九百馀两。”朱祁钰读完了这本奏疏,才知道内承运库这么有钱!
国帑空虚,内帑却是富得流油。
朱祁钰看着奏疏上的数字,颇为奇怪的说道:“太宗文皇帝陛下,不是五征沙漠,七下西洋,修永乐大典,用朝臣们的话说,可堪比汉武,奢侈而无限,穷兵极武,百姓空竭,万民罢弊吗?”
“哪来的这么多钱?”
打仗是要花钱的,朱祁钰对此是心知肚明的。
朱棣五征沙漠,每次都要筹备半年以上,人力物力岂止是天文数字?还修永乐大典,那可是数万读书人的大工程!
这哪一样不是花了大钱才能够做到?
可是现在内承运库太监林秀说,自永乐年间留下了黄金七十二万两,白银一千二百万两,这是什么道理?
钱哪来的?
兴安想了想摇头说道:“臣不知…”
“你倒是诚实,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是吧。”朱祁钰被这一句不知道差点给气笑了,你查的内承运库的账目,现在却是一问三不知。
朱祁钰有些郑重的问道:“钱能调的动吗?”
“那自然是可以,陛下乃天下之主,这内承运库自然是陛下的内帑,没多说什么。”兴安赶忙俯首说道。
“那就先调动金银之物,犒赏彰义门外作战勇猛军士。”朱祁钰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永乐皇帝朱棣,是怎么做到在五征沙漠的时候,依旧攒下了这么大的家当。
这已经用了景泰年间,依然剩下了这么多钱!
其实朱祁钰不知道的是,朱棣攒下的这笔钱,一直用到了成化年间,也就是现在两岁的朱见深登基盘库的时候,依旧剩下两百多万两白银。
“金濂最近一直在盘查户部账木,走,去问问他!”朱祁钰站起身来,有钱在手的感觉真滴好。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五十六章 大明皇帝,得支棱起来!
“陛下深夜造访,是军情紧急吗?”金濂并没有睡下,他在户部的衙门加班。
一来是战事紧张忧心忡忡,但是他前脚领了京营南下平叛,后脚再领了京师防务,又手太长的嫌疑。
二来,就是账目太多了,他整理了许久,总算是理清楚。
大明的国帑账目,与其说是糊涂账,不如说是烂账,想要弄清楚,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了。
朱祁钰将来意说明,他很想知道,永乐皇帝到底是怎么在穷兵极武的情况下,留下如此庞大的遗产。
金濂愣愣的说道:“内帑有这么多钱啊。”
“也不知道吗?”朱祁钰也是一样呆滞的看着金濂,他们俩儿面面相觑。
本来是来寻找答案,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迷茫的人。
朱祁钰和金濂一琢磨,决定一起到大明的内帑,也就是内承运库看看去。
深夜叩天子门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藩王而言,都是犯忌讳的事,但是朱祁钰是皇帝,锦衣卫看到这位从来不住皇宫的皇帝之后,立刻打开了午门。
朱祁钰站在了内承运库之前,一直以为内库只有一个,到了地方,才知道,内库一共有十个,分别由户部和工部承建,但是都属于内库管理。
分别贮藏金银、缎匹、宝玉、齿角、羽毛的内承运库,贮藏硫磺、硝石的广积库,贮藏布匹、颜料的甲字库到贮甲仗戊字库等等。
而现在他面前的就是内承运库,大门在吱吱呀呀的声音中打开,库内漆黑一片,兴安掌灯,将几盏灯点亮,库里有种类似于发霉的味道,但是很快左边金块右边银块的格局,出现在了朱祁钰的面前。
二十多万两的黄金,三百多万两的白银,还有宝石玉器等物,反射着微弱的烛火灯光,将整个库内全部点亮。
而长长的货架上,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陈列物,这些奇珍异宝和象牙都是金银之外的实物。
至此,朱祁钰深切的明白了什么叫做“金碧辉煌”,真的亮瞎眼的金光闪闪。
金濂仔细查验了一番之后,让锦衣卫和内承运库太监,点清了送往彰义门外的银两之后,缓缓的退出了内库大门。
内库门缓缓合上,金濂的面色反而沉重异常,他俯首说道;“陛下,臣大约想明白了此事,但是此事说来话长,是不是先去彰义门外犒赏三军?”
“那就边走边说。”朱祁钰倒是不在意谈话的地点,他只是想搞清楚朱棣为什么那么有钱这件事。
无论想做什么,得手里有钱才行。
“我朝自洪武年间则有片板不得下海的禁海之令。”金濂和朱祁钰同乘坐一车,前往了彰义门。
朱祁钰点了点头说道:“彼时张士诚溃败,逃难南洋,所以太祖皇帝下令片板不得下海,而后则是海盗倭寇肆虐,自此,海禁之事,太祖皇帝三番五次下令海禁。”
金濂叹息的说道:“但是,这并不是说我大明不与海外交通,事实上,从洪武年间起,各藩国朝贡不停,那是朝贡之后,我大明十倍赏赐之。”
“但是朝贡之外,则是频繁的藩国商船携带香料等物,与我大明交易,最频繁的时候,一年朝贡三次五次的都有,比如麻六甲等地,名为朝贡,实为商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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