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几位大师傅才注意到朱祁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赶忙行稽首礼说道:“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陛下所言是燋炭吗?”大工匠徐四七眉头紧皱的说道:“我们家乡那边倒是有几座燋炭炉,乃是自北宋所建,一直用到现在。”
“敢问大师傅家乡何处?”朱祁钰一愣,博山玻璃坊很有名,他们以烧制玻璃闻名,朱祁钰本意是假借博山炉之名,启迪老师傅们的思路。
他也只知道煤炭可以烧制为燋炭,但是具体怎么烧,他就不晓得了。
但是听这个老师傅所言,大明居然有现成的燋炭炉?
徐四七眉头紧皱的的回忆着,下意识的说道:“某老家大名府。”
“某想想那炉,炉为圆顶锅式,方圆八尺到一丈三尺不等,煤拣净,水洗除矸,装煤入炉筑紧,炉的顶部用泥掩盖并凿通气孔。”
“入炉烧炼的时间少则四五天、多则十数天,以煅之烟尽为度,微水渍熄即成。”
“没错,就是这样。”
朱祁钰不是的懂王,并不懂的炼焦,但是显然大工匠徐四七他懂,这就够了。
他点头说道:“那就是试试吧,大概需要多少银两,报于工部报备即可。”
“草民领旨。”徐四七狂喜,长揖俯首。
朱祁钰将其扶起说道:“以后可以自称臣了,这是于老师父拟的匠爵,朕已着令工部、吏部、礼部督办了。”
他让石璞向着工匠们介绍着的大明的新匠爵体系,看着工匠们兴趣盎然的谈论着匠爵。
朱祁钰悄悄离开了王恭厂,翻身上马,说道:“去德胜门。”
锦衣卫开路,朱祁钰带着人向着德胜门而去,他爬上了城墙,拿起了千里镜,看着十里外的小土城。
他侧着头说道:“卢忠,你告诉于老师父,防止瓦剌人偷袭,顺便可以联系下脱脱不花,说瓦剌人大逆不道,朕有意封爵却多有不便,令其通传瓦剌战报。”
“让于老师父仔细甄别筛选情报,是否准确,看看脱脱不花的诚意再说。”
“末将领旨!”卢忠一揽挂在城头上的绳索,便快速的向下滑去,到了城下,翻身上马,向着德胜门外的民舍而去。
而此时御史王复、户科给事中赵荣带着龙纛大旗,向着德胜门外的小土城而去。
也先手里拿着两幅画像,乃是于谦和石亨的画像,虽然简陋,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两个人不是他手中画作上的人。
喜宁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王复和赵荣二人,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这代表着郕王的皇位已经稳固,城内支持自己主子朱祁镇的人,已经做不了主了。
这是一次试探,也先和喜宁心知肚明的试探。
他们都想知道,朱祁镇这个皇帝,对于大明朝而言,还有几分价值,而现在显然易见的看出,朱祁镇,已经没有多少价值了。
“参见太上皇,上皇金安。”王复和赵荣两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行了个稽首礼之后,便站直了身子。
王复挺直了腰杆,大声的说道:“上皇,陛下让臣带句话!”
“社稷为重,君为轻。”
王复将这句话说完之后,再次行了个稽首礼,缓缓的退出了德胜门外的土城,他们的任务是朝见和带话,既然朝见了朱祁镇,也将话带到,那他们自然不便再留下了。
朱祁镇听闻此句,面色巨变,脸色一会赤一会白,最终训斥的话就在嘴边,却迟迟无法说出。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可能不再重要了。
也先露出了嘲弄的笑容,站起身来,拍了拍喜宁的肩膀,向着大营走去。
也先回到了中军大帐之内,将在土城之事,与帐中大将们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大帐之内,诸将领,面色凝重。
他们意识到,事情不太好办了。
他们来这趟儿,主要是为了讹诈,看能不能利用朱祁镇这颗棋子,破开大明京师,重塑大元昔日荣光。
将北京改名为汗八里,再次成为中原之主。
可是,貌似非常难。
退而求其次,敲诈勒索一笔,如果能够抓着朱祁镇谈判,画疆而治,得到河套、大同甚至是宣府,那再好不过了。
可是,大明一点谈的意思没有。摆出一副,来干,干死一个才算完,不死不休的架势。
孛罗站起身来,站在了一副巨大的堪舆图前,颇为无奈的说道:“大汗,太师,这是大明九门,其余便门全被封堵,而这九门,我们昨日至城下已经开始侦查。”
“但是探马回报,却是让人摸不清楚头脑。”
“我们找不到大明军队的主力到底驻扎在九门的哪一门,于谦将兵力分散在九门之外,待机而动。”
“而且接战的方式,也是避开我军主力,采用小股袭扰,处处出击的方略,我军应接不暇。”
孛罗作为也先的弟弟,打仗打了十几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大明军队,他们神出鬼没,处处都是陷阱,他们已经折损了大约数百名探马,但是完全无法探明情报。
这就是于谦在战前会议上定下的基调:在战役的主要方向,隐蔽主力,待机而动,小股袭扰,处处出击,迷惑敌人,虚虚实实之间,让瓦剌摸不着头脑。
脱脱不花叹了口气说道:“大明军队如果那么好对付,我们还要退居漠北吗?我们和大明打了八十多年的仗,也就土木堡赢了一场。”
脱脱不花讲的是实情,他更不愿意跟大明打仗,打来打去,大明兴师,揍得是他,瓦剌人一跑跑到西域去躲着,承受大明怒火的是他。
但是…他说了不算啊!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六十章 三千对八万,优势在我
现在的军营中,依旧分成了两股力量。
一股是也先为主的瓦剌人,他们长期居住于蒙古高原的西部,和大明军队打得交道较少。
另外一股,则是以脱脱不花为首的北元汗廷的元裔,和大明频繁交手,往来也颇为频繁,比如兀良哈就是大明铁杆走狗。
也先作为此次军事行动的最高指挥者,他站起身来,盯着堪舆图看了很久,大声的说道:“明日,以大明皇帝朱祁镇为前驱!填堑壕,攻打德胜门!”
“我还不信了,大明的官军,胆敢对他们的皇帝开炮不成!”
“只要拿下德胜门外的土城,就向大明派出使团,与大明…议和吧。”
也先的神情有些落寞,他在紫荆关的时候,分兵攻打居庸关的同时,与脱脱不花在密云会合,目的就是为了拿下大明的京师,将北京改为汗八里!
但是,显然大明军队的抵抗,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瓦剌多年向大明朝贡,自然知道,大明九门,每一门都有三道瓮墙,也就是说即便是拿下了城外民舍,依旧无法攻破这座城池。
他所谓的议和,其实是尽可能敲诈财货。
“太师所言正合我意。”脱脱不花点头首肯,他很希望议和,在获得了大明的支持之后,他相信自己可以战胜西蒙兀,再次成为蒙兀人的实际统治者!
脱脱不花刚离开大帐,就立刻命人将今日讨论的内容,写成了书信,差人扮作探马,射向了德胜门外的民舍。
这封信的内容,很快就到了于谦的手中,于谦用力的攥着手中的书信,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
瓦剌人要把朱祁镇当盾牌,放在最前面,笃定大明的君臣不敢开炮开火。
朱祁钰一直看着王复和赵荣二人,回到了德胜门的民舍,没等多久,于谦居然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德胜门城头。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于谦先是行礼,将手中的情报,忧心忡忡的递给了朱祁钰。
截止到现在,知道这份情报的只有于谦和朱祁钰。
“看来脱脱不花这个傀儡是当腻歪了,真心和我们合作的,这么重要的情报,第一时间就送了过来,好事,诚意满满呀。”朱祁钰首先是肯定了脱脱不花的合作态度。
于谦则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旁人听不到,才无奈的说道:“可是该如何应对呢?”
于谦不怕死,但是他怕死的不明不白,大明军队同理。
朱祁钰则将手中的纸条扔进了五凤楼的火盆中,用火折子点了。
“明日朕会一直在五凤楼,不会让于老师父为难。”朱祁钰将这个难题,交给了自己。
而不是让于谦做这个艰难的决定。
十月份的京师已经是秋高气爽,寒风阵阵,风一吹,脸颊都有点生疼,这已经是初冬的季节,旱气已生,但是一阵阵寒风吹过,天空的阴云居然将整个天空遮蔽。
“咔!”
密布的阴云之下,一道闪电划破了空气,在天空肆意的蔓延着,如同蜘蛛网一般在天空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爆鸣声滚滚而过。
雷声震的整个五凤楼都嗡嗡作响,掉了一些灰尘。
天色愈暗,风越来越凉。
朱祁钰看着天空厚重而乌黑的积雨云,一道道的雷龙,在云层见穿梭,爆鸣声还在不断的传来。
朱祁钰满是笑意的说道:“徐有贞这人,倒是颇为有趣的很,他别的事儿,说的不对,倒是这天象有变,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额…这,却是冬日少雷,这的确是天象有变。”于谦一时间有些愣住,这种时候了,陛下还有心情开这样的玩笑吗?
朱祁钰站在五凤楼之上,认真的看着天空,他一直在等待着雨落下来,但是天空电光阵阵,轰鸣声连绵不绝,却是一滴雨雪都未曾落下。
直到傍晚时分,雨点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而后变成了狂风骤雨,呼啸的雨声夹杂这冰雹,砸在了大明地面上,在暴雨声中,发出砰砰的异响。
朱祁钰早就回到了郕王府,他让兴安拿过来了他的印信,在一封圣旨上,盖上了章。
如果他死了,这封诏书就是命令于谦继续守城,传襄王朱瞻墡进京登基。
国无长军,绝对不行。
第二件是他的铠甲,全套的板甲,得益于大明工匠们的实力,带有弧度的设计,可以让敌人锋刃或射来的箭矢都发生角度偏离。
刻意凸起的部分,使得铠甲不再紧贴胸腹部,即便是遭到了致命伤,比如钝器重击,也不会遭到致命创伤。
除了眼睛其余都没有任何的外露,全覆盖。
这套板甲极其的灵活,行动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拘谨,比如笼手,就可以让披甲之人,做出全部的战术动作,而不受影响。
比如他可以毫不费力的举起手,但是腋下却不是毫无防护,并不会成为弱点,如此的设计还有很多。
最关键是它的重量只有不到四十斤,与普通的大明对襟棉甲重量相同。
他和于谦曾经就板甲的作用讨论过。
在火器面前,板甲的防护力,甚至不如对襟棉甲,大明的棉甲光棉花每一件都要用七斤重,而棉甲之中装有铁板,用铜钉固定。
朱祁钰也亲自去参观过盔甲厂。
七斤重的棉花用棒子捶打成棉片,形成了布面、棉片、铁板、棉片、布面,五层构建起来的棉甲,颇有点复合型装甲的味道。
这样的棉甲,可以有效地防止流矢和弓箭的穿透。
但是于谦却对朱祁钰搞出来的这套板甲,赞不绝口,因为此时的瓦剌人只有弓箭,没有火器了。
这不是瓦剌人不会制作火器,而是火器的使用,本身就需要很高的门槛,火器的制作、使用、运输、储备,都需要严格的流程。
瓦剌人在土木堡缴获了无数的火器,但是火药已经因为保存不当,受潮无法正常使用了。
瓦剌人失去了火器,就像大明失去了马匹一样可怕。
所以这板甲,在特定战场上,有着其特殊防护作用。
次日的清晨,瓢泼大雨还在下,朱祁钰起了个大早,穿上了他一整套的板甲,带着自己的钩镰枪和手铳,冒雨,向着德胜门而去。
德胜门的四道瓮城城门,缓缓打开,朱祁钰的身后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卢忠。
而卢忠的身后,是三千余大明锦衣卫的骑卒。
他们缓缓的步出了德胜门,向着城外民舍而去。
大雨是个好天气,瓦剌人有限的火器,都得哑火。
但是大明军依托民舍、城墙,火器依旧可用。
“今天大约有多少人,攻打德胜门外来着?”朱祁钰驱马向着民舍而去,问着身边的卢忠。
卢忠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他自然知道敌情,低声说道:“骑卒至少三万,步兵至少五万。”
朱祁钰平静的问道:“我部几何?”
“三千二百零二人。”卢忠非常快的回答道。
“嗯,三千对八万,优势在我。”朱祁钰点头十分确定的说道。
卢忠俯首说道:“陛下高见。”
他有些紧张,不是因为打仗,因为今天的敌人是:被推到最前面的朱祁镇。
他们的目标是,抢夺被俘虏的大明太上皇朱祁镇,或者夺下、打倒朱祁镇的龙旗大纛,让德胜门上的火炮得以开炮。
朱祁钰紧握着手中的钩镰枪,拍了拍腰间的手铳,没人可以对朱祁镇出手,但是他朱祁钰可以。
到了他上战场的时候了。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六十一章 开炮!
朱祁钰为首的大明锦衣卫从德胜门外鱼贯而出,他们踩着大雨,慢慢的走过吊桥之后,德胜门的四座大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响声,缓缓关闭。
将大明的皇帝和锦衣卫们拒之门外。
城头上是户部尚书金濂,负责城门防务,具体工作就是,非胜不得擅开城门。
于谦看到了朱祁钰率领着锦衣卫出现在了民舍的时候,是极其震惊的。
他原来还在震怒,是谁不经允许擅开城门,结果走出来的人却是大明皇帝朱祁钰。
“参见陛下。”于谦行了个稽首礼,面色凝重的说道:“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朱祁钰并没有就自己出城作战与于谦商量,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既然要有人下令对朱祁镇开炮,只能是自己。
“今日决战,自然不能让于老师父独乐,朕出城凑个热闹。”朱祁钰勒住了马匹,翻身下马,他颇为感触的看着德胜门外的民舍,民舍中探头探脑的都是军士。
之前朱祁钰曾经在十团营参加过训练,一部分的军卒显然认出了那是朱祁钰。
“那就是咱们的新皇帝吗?相貌堂堂,倒是一副好模样类。”
“带着锦衣卫和龙旗大纛的不是陛下还能是谁咧?就连石总兵也只能树牙旗呢。”
“也没长着三头六臂,可以呼风唤雨啊,我还以为会长得龙形虬髯呢!”
“咱们皇帝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到城外来了?甲胄在身,莫不是要打仗?”
……
民舍里的军士们议论纷纷,于谦也是面色凝重的大声说道:“陛下!”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朱祁钰打断了于谦的劝谏。
无外乎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无外乎是君子轻涉险地,无外乎是自己是大明的君主,一言一行都决定着大明的国运。
“但是于老师父,朕不在,于老师父高喊着社稷为重,君为轻,这些年轻的军士们,就会对着太上皇开枪放炮?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长短兵,对准来犯之敌了吗?”朱祁钰提出了一个让于谦无法回答的问题。
天地君亲师,君在传统的宗族礼法中,甚至排在了父母之前,天地之下。
对面那个朱祁镇现在虽然是太上皇,但他可是嫡皇帝,正统一共十四年,他当了整整十四年的皇帝,这些军士们,如何下手?
就连现在依旧没有改元景泰,依旧是正统年间啊。
对军士们说迎面走来的是假扮的吗?
那龙旗大纛呢?
战场可是一眨眼就有可能丢掉性命地方,战机稍纵即逝。
于谦正要开口再劝,但是远处鼓声震天,对于瓦剌大军趁着风雨大作,开始集中全力,开始前进。
站在城头上,和站在城下,完全是两种感觉。
即便是在厚重的雨幕之下,朱祁钰依旧看到了远处那些瓦剌大军,他们如同蝗虫一样遮天蔽日,似乎是要将自己淹没一样,脚步声和震天的鼓声,震人心生。
“于老师父,准备接敌吧。”朱祁钰示意于谦以城防为重,而他自己则勒好了马匹。
“龙旗大纛啊。”朱祁钰看着远处亮起的旗帜,用力的吐了口浊气。
“锦衣卫诸军士听令,目标敌军龙旗大纛!”朱祁钰抓稳了自己的钩镰枪,高声的喊道。
卢忠重复了一遍朱祁钰的命令,他身后的马军,数名传令官将朱祁钰的命令下达至锦衣卫的每个角落。
为什么对面还会有一个龙旗大纛?瓦剌人用的是狼头大纛。
因为那是朱祁镇的龙旗大纛,他被俘虏的时候,那面代表着大明最高统治者的纛旗也被也先人缴获。
那是朱祁镇的旗子。
他带着旗子来到了正面战场,做了瓦剌人的开路先锋!
大纛立,则军心汇聚,稳如泰山。
大纛倒,则军心涣散,不堪一击。
现在,也先人将朱祁镇的龙旗大纛竖起来,就是告诉大明,你们的皇帝,正在以这种屈辱的方式回来了!
朱祁钰要带着锦衣卫将那面旗帜夺回,否则这仗,打起来,绝对没那么容易。
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三日,两面龙旗大纛,出现在了德胜门前,大明军队一片哗然。
金濂手持千里镜,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大红色龙旗大纛,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炮,是开还是不开?!
朱祁钰抓稳了自己的钩镰枪:“于老师父,朕去取其大纛,若是朕不幸去了,就带着朱见深南下南京吧。”
“陛下!”于谦刚要说话,他其实准备好了让石亨冲阵抢旗的打算。
“驾!”
朱祁钰面色沉重的带着锦衣卫马军,由缓步变为快跑,马蹄阵阵,锦衣卫的军卒如同一条长龙一样,踩碎了地上的水潭,踩在淤泥之中,向着敌军而去。
“放箭!放箭!”孛罗眯着眼看着雨幕,他看到了一只银龙在雨水之中,若隐若现,他用力的抿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才看清楚了是大明的马队!
他大声的喊着,让瓦剌的步战放箭,此时的瓦剌军终于有了反应,开始向着漫天的大雨射箭。
大雨滂沱,射出去的箭矢,就如同射入水中一样,没多远,就软绵绵的落下。
“放箭!”孛罗踹了身边军士一脚,愤怒的大声喊着。
但是软绵绵的箭矢,根本无法飞到既定落点,就被雨水打落,即便是偶尔有一两支箭矢落到营中,也是毫无杀伤力。
而在接敌之际,长龙的后半段与龙头位置,突然断开,龙头部分是朱祁钰亲自率领的十三骑板甲骑卒,而其余轻骑则向着侧翼而去。
也先猛地从大撵上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幕!
这只从重重雨幕中冲出的十三骑马队,是何人率领?为何突然分兵?他们要做什么?
朱祁钰带着的十三骑板甲骑卒,直奔位于最前方的朱祁镇位置,他们的目标就是朱祁镇的龙旗大纛!
但是很可惜,围绕着朱祁镇周围的有些瓦剌楯兵,在十三骑冲到步战兵之前,他们高大的大楯,立刻挡在了朱祁钰冲阵的正前方。
朱祁钰暗道一声可惜,他原来打算出其不意,拿下朱祁镇的龙旗大纛,甚至拿下朱祁镇,但是瓦剌人的反应非常迅速。
他掏出了怀里的竹筒,用力一拧动,猛地投向了朱祁镇所在的位置。
竹筒里的是猛火油,乃是由石油粗提炼之物,守城利器,朱祁钰的打算就是能夺旗就夺旗。
夺不掉,就烧掉,猛火油,水泼不灭。
朱祁钰猛地扔出了手中的猛火油竹筒,马蹄踏在了大楯上。
这一踏借着马匹狂奔之势,踹翻了最前面的瓦剌军士,而朱祁钰这十三骑,也趁机勒马转向。
朱祁钰带着十三骑向着侧翼的而去,掏出了手铳,回头就向着朱祁镇身边的旗手瞄准,扣动了扳机。
护板之下,燧发结构先下压动,将火门拉开,燧石和火镰磨出了火星点燃了引火药,砰的一声,铅子飞射而出,击碎了雨幕,向着敌阵之中,飞射而去。
朱祁镇本来看到有骑卒瞄准了他,吓得赶紧抱住了脑袋,但是他并没有感到疼痛,才松了口气。
“虽然火器雨天击发很是诡异,但是准头稍差。”朱祁镇心有余悸的自言自语的说道。
说到底他还是大明的太上皇,没人敢杀他。
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连滚带爬的向后跑去。
因为这一下,没打到他,但是他身边的旗手应声而倒。
十三发齐响,朱祁镇所在的大撵,似乎是铅子与铁器擦出了火星,也燃起了熊熊大火,他的龙旗大纛落在了大火之中,猛地灼烧了起来。
金濂站在城头一直用千里镜关注着远处的局势,看到一面龙旗大纛倒下,朱祁钰带领的明晃晃的十三名板甲骑卒,离开了阵前之后,抓着城头上的砖石,愤怒的吼道:“开炮!”
德胜门的城头上,数十门的大将军炮和近百门子母炮,开始轰鸣。
轰隆隆的响声在德胜门城前轰鸣起来。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六十二章 大明皇帝在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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