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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杀他个天翻地覆!杀他个血流漂杵!杀他个大获全胜!”
刘安嗤之以鼻的说道:“你在大同又能如何?”
“说什么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衔尾追杀,说得好听,我们有那么多马队吗?若是也先反过头来,以游骑散射袭扰,你又该如何?”
“荒唐。”
石亨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拍着大腿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刘安老神在在的说道:“他们退了也好,至于上皇,慢慢商议就是,一年半载不算久,三年五载不算长,他们总归是要把上皇还回来的,不是吗?”
“咱们朝堂上在廷文武,南迁之人何止徐有贞。”
“那瓦剌内部,决心与大明为敌,难道就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找死不成?要跟我大明死战到底,他们自己就不怕吗?分而化之,几年时间,自然也就分崩离析了。”
范广则是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们俩吵架。
几个都督却不怎么说话,静静的看着。
这次军将集结,就是定个方向,应当如何办,战场瞬息万变,战法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
范广坐直了身子说道:“其实石总兵和广宁伯,你们两人的意见加到一起不正好吗?”
“退敌应对和退敌之后,如何收拾,不都有了?何必吵来吵去呢?”
整个民舍里,洋溢着一种胜利在望的喜悦。
惶惶不安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与大明军喜气洋洋不同,也先上次得知自己弟弟孛罗被炮石轰死之后,整个人都气厥了,立刻显得苍老了几分。
当居庸关的战报,送到他的手中之时,也先整个人都变得更加衰败。
败了,这次的奇袭京师的大战略彻底败了。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在紫荆关的时候,他对着居庸关指点江山时,自己的模样。
如果当时不是骄兵轻进,急于攻打大明京师,而是按照他自己的规划,占据内三关,围困大同、宣府两座军事重镇,直到对方粮草耗尽,彻底占据山外九州,再图南下。
或许结果会好一些。
但是战争没有如果。
当时在紫荆关上,他踌躇满志的向京师进军,他以为明军六师新丧,不堪一击,京师旦夕可陷,可是连续鏖战五日,明军屡战屡胜,士气愈加旺盛。
这仗,不能再打了,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撤到关外去。
可是,该怎么撤?
开始战争很容易,结束却得仰他人鼻息了。
幸好,大明没什么马军。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六十五章 铳发太上皇者,郕王也!
也先认真的看着堪舆图,最终划定了撤退的路线,他并不担心能不能撤回草原的问题,他们这么多马军,在行军速度上,要比大明快得多。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左右说道:“去把那阉奴喜宁和小田儿叫过来!”
此战未能攻破大明京师,他的弟弟孛罗和平章事已经死在了大明京师的城下。
这一仗的损失太大了,尤其是依托于元裔的脱脱不花,最近小动作很多,他能感觉的到。
如果继续打下去,京师打下来未置可否,但是他们瓦剌人的精锐都要打完了,就无法在压制以北元汗廷为主的元裔了。
他准备撤退,但是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就走了,无论是政治讹诈、还是军事讹诈,都宣告失败的时候,他决心给大明埋一根钉子,而且要埋的足够深。
“喜宁,皇上现在怎么样了?”也先关心起了朱祁镇。
喜宁满是平淡的说道:“劳烦太师挂念了,皇上受了一些惊吓,现在已经好多了。”
何止是惊吓?
朱祁镇听到了火铳响起,身边的旗手倒下的那一刻,直接连滚带爬的窜到了后方,整个人回到营内之后,依旧是瑟瑟发抖,连牙关都在不停的抖。
“你可知,那阵前的十三骑明光铠骑卒,是什么人吗?”也先点了点头,满是笑容的问道。
“咱家不知,还请太师赐教。”喜宁眉头一皱。
其实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大明的皇帝开枪。
铅子呼啸,要是伤着了皇上怎么办?
哪怕现在国朝新立皇帝,但是朱祁镇依旧是太上皇,这胆子也忒大了,难道他不怕群臣弹劾吗?!
也先却是满脸悲怆的说道:“前军调查,冲阵的十三骑,是大明的新皇帝,原来的郕王殿下!”
“他亲率十三骑冲阵,向你的皇帝发铳十三响,点燃了猛火油,甚至拿走了龙旗大纛!”
“铳发太上皇者,郕王也!”
“简直是,大逆不道啊!”
“什么?!”喜宁眼睛瞪圆,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郕王!
而且是亲冒矢石,披挂上阵,郕王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勇武了?
那个之前连见到宦官都瑟瑟发抖的郕王,居然有如此胆魄?
但是却非常的合理,除了这位新的大明之主,谁敢临阵冲杀朱祁镇呢?
情理之外,却是意料之中。
喜宁心中瞬间五味陈杂,他俯首说道:“多谢太师告知,臣回营之后,一定禀明皇上。”
也先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容满面的示意二人下去。
他的目的达成了。
瓦剌内部矛盾重重,元裔势大,孛儿只斤氏的黄金家族依旧在草原上有着最大的认可。
哪怕经过了马哈木、脱欢、也先的三代经营,但是从上到下,依旧认可黄金家族的统治。
草原上矛盾重重,难道大明就没有矛盾了吗?眼下朱祁钰和朱祁镇的兄弟阋墙,不就是最大矛盾吗?
以朱祁镇为代表的旧勋,以朱祁钰为代表的的新贵,这一处兄弟阋墙的大戏,着实让人期待呢。
而此时的郕王府内,朱祁钰正在认真的比对着堪舆图,理解着于谦的布置。
于谦对于如何追击瓦剌撤退,在瓦剌人撤退过程中,最大限度的击毙伤敌人,做出了一连串的安排。
石亨将前往清风店,清风店乃是从西直门外通往紫荆关的必经之路,他将在此处设伏,最大程度上击伤瓦剌军。
而范广将带兵前往固安,刘安带兵前往霸州,这两处,乃是瓦剌人南下的必经之路,如果瓦剌不甘失败,孤注一掷南下,这两地,互为犄角,可防备瓦剌人继续南下劫掠。
而都督孙镗,则带人前往延庆卫,延庆卫就是居庸关,孙镗前往居庸关。
孙镗是为了接应杨洪,防止瓦剌人盘踞内三关,切断大明与山外九州之联系,谋求山外九州的图谋。
打通京师、居庸关、宣府,则代表着京营可随时由居庸关进入山外九州,驱赶瓦剌。
这种种的安排,可谓是面面俱到,诸多将领,莫不是心服口服。
“怪不得王直要说面对这样的残局,就是一百个王直也不如一个于谦啊。”朱祁钰放下了手中的奏疏,看着堪舆图上的标记,颇为感慨。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国也是如此。
于谦已经在写新的奏疏了。
关于如何重建山外九州防务的诸多事宜提出了他的意见,而这些意见,要当杨洪进京之后,才会具体讨论。
尤其是于谦提出了恢复山外九州军屯之事,让朱祁钰颇为意动。
“陛下让臣查的事,臣查清楚了。”兴安低声说道:“前段时间散播传言,最开始起与燕兴楼,燕兴楼是皇庄,隶属于乾清宫,背后的人,是之前的内相王振。”
“但是王振已经被樊建军锤死在了土木堡。”
“所以散播传言的是能够调动这燕兴楼的人吗?”朱祁钰敏锐发现了事情不对。
兴安俯首说道:“是喜宁,之前的内官监太监。”
“又是这个喜宁!”朱祁钰声音里带着愤怒。
喜宁带路杀掉了大明在紫荆关的守将,才致使紫荆关在混乱中失守。
他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告诉于老师父,通传三军,斩喜宁者,赏金五千金,秩晋千户!”
“朕只要他的项上头颅!”
“臣领旨。”兴安俯首称是,犹豫了下才说道:“那这燕兴楼还开不开了?”
“酒楼狎妓,三教九流混杂之所,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若是不开了,着实有点可惜。”
“开着吧。”朱祁钰倒是没犹豫,既然兴安有意,想要接手,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他看兴安的脸色依旧有些犹豫,疑惑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兴安犹犹豫豫的说道:“皇太后差人说,陛下得空进宫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臣以军情如火,并未答应,只说了通禀。”
“哦?”朱祁钰一愣,眉头紧蹙的看着阴影中,偌大的皇宫。
“什么事?皇太后说了吗?”
兴安低声说道:“宫里的宫人说,是太上皇后想要让皇太子认太后为嫡母。”
兴安说的非常小心。
他继续说道:“但是太上皇后钱氏最近没什么异常,坤宁宫太监说,这是孙太后的主意。”
于谦告诉兴安,作为陛下的近侍,说话要有分寸,陛下不问就不说自己的意见,最重要的是把事情说清楚,让陛下圣裁。
兴安就把事情说得很清楚。
皇太子是朱见深,他的母亲是宫里之前的周贵妃,认钱氏为嫡母,这件事不简单啊。
朱见深作为庶出本身无继承权,但如果认了钱太后为嫡母,那就可视作嫡出。
这代表什么?
眼瞅着大明新皇帝的威势越来越重,看来宫里也有了点动作。
“陛下,该怎么办?”兴安俯首问道。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六十六章 南下!南下!南下!
朱祁钰重重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平静的说道:“此事战后再议,此时瓦剌围城,徒惹纷扰。”
“征南大将军陈懋好像还兼宗人府事吧,就以宗人府事不在京师为由,先推回去。”
他晃了晃身子,站了起来,来到了堪舆图面前,这些问题的症结,其实就是朱叫门。
朱叫门死了,天下太平。
于谦的军事部署,非常的得当。
于谦提出的迎杨洪勤王军入京,防守固安、霸州一带,防止也先狗急了跳墙,深入大明腹地,石亨跑去清风店设伏。
这些部署,都很好。
美中不足的是,于谦绝口不提,也先跑到塞外后,如何追剿之事。
于谦除了顾虑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在敌营之中外,他还建议朱祁钰任命石亨和杨洪分领镇朔大将军印,一人至宣府,一人至大同,互为犄角,防止也先再度南下。
在所有的部署中,唯独没有主动出击的规划,一眼望去,全是防守。
北京三大营建立至今,京营每次出战,考虑的都不是赢不赢的问题,而是考虑如何才能够赢得漂亮!
如何展现大明军队超越时代的军事力量,宣扬大明国威。
但是土木堡一战,精锐尽丧,从永乐朝攒下来的武将皆殉国死难。
怎么主动出击?
虽然京师一役,大明依托有利地形和火器之威,连续打下了胜仗,但是预备役战斗力疲弱也是事实。
在德胜门之战,有大明马队为了抢攻,带人冲进敌阵,却被打得人仰马翻,差点被败退的也先精骑给反扑回来。
比如在西直门外,都督孙镗带领的军队就被卯那孩打到了城门下。
虽然卯那孩最终被击杀在了西直门下。
这一战,刚接战,大明军还能维持阵型,但是很快就有步战畏战,战阵一下子就被撕开了口子。
与瓦剌人之战,大明屡次获胜不假,但是战斗力早已今非昔比了,的确羸弱,好在连续大胜,士气正旺,倒不至于有城池陷落的危险。
于谦的战略从头到尾都是防守。
大明现在相当的虚弱,虚弱到大明兵部尚书于谦都不敢主动言进。
也先的进兵并非妄自尊大,而是大明真的羸弱不堪。
可惜就是如此虚弱的大明,瓦剌依旧无法打穿。
朱祁钰目光炯炯的盯着堪舆图,思考着大明何去何从。
而此时西直门外的大营内,瓦剌太师也先和可汗脱脱不花,正在就如何撤退展开着激烈的争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也先拍桌而起,一甩袖子,直接否决了脱脱不花从北古口撤退的决定。
这个决定从军事的角度上讲无可厚非,从北古口撤军,距离更近,速度更快,如何更快的撤出战场,是现在他们首要考虑的问题。
但是北古口道路难行,不利于马军行军不提。
出了北古口是开平府,开平府现在是兀良哈部的地盘,兀良哈部之前是大明的鹰犬,一路过去,全都是北元汗廷的草场。
从北古口出,那么也先率领的瓦剌诸部,就成为了案板上的肉。
他怎么可能同意从北古口撤退呢?
“从紫荆关撤退,虽然道路稍远,但是一路行来,大明军龟缩于城内,一路坦途,还是从紫荆关更为恰当。”歹都立刻附和的说道。
歹都是也先的弟弟,但是他们并不是胞弟,孛罗死后,算是也先除了伯颜帖木儿,最亲近的兄弟了。
也先的母亲是个汉人,苏州人氏,他的胞弟只有孛罗一人,所以孛罗死后,他才会如丧考妣一般,撅了过去。
歹都当然无条件支持哥哥也先的决定,他当然明白也先的担忧,立刻提出了另外一条路。
脱脱不花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阿噶多尔济,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时候,正是弟弟说话的时候,可是他弟弟,却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般,一言不发。
“这样好了。”脱脱不花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也先,站起身来说道:“太师,我们一分为二,分兵两路撤退,也好迷惑大明军,不知如何追缴。”
“大明军乃是预备军,缺少马匹,你我南北两个方向离开关内,也算是个完全之法。”
“济农以为如何?”
济农意思就是副可汗,指的是阿噶多尔济,脱脱不花亲弟弟的职位。
此时脱脱不花询问阿噶多尔济,自然是让阿噶多尔济表态。
阿噶多尔济认真想了想说道:“我没什么意见。”
不反对,也是最大的支持了,脱脱不花松了口气。
北元汗廷的元裔依旧是草原上的贵族,黄金家族依旧拥有着极高的声望,而脱脱不花这些年,已经逐渐的从傀儡,获得了大部分元裔的支持。
也先这次军事失利,迫于无奈只好点头。
“那就分兵两路吧。”也先最终同意了脱脱不花的决定,分兵两路,一路从密云出北古口,一路从清风店至紫荆关,离开关内。
待众人散去,阿噶多尔济居然随也先一起离去,让脱脱不花,重重的叹了口气,连连感慨,无人可用。
阿噶多尔济与也先回到了也先的帐中,阿噶多尔济喝了一杯也先让侍从泡的茶水,连连点头。
“不愧是北苑贡茶啊,汤清澈橙黄,叶肥厚软亮,色青褐油润,味醇厚回甘,香浓而不腻,细品之下,还有果味留于唇齿,果然是好茶!好茶!”
也先满是笑意的说道:“这北苑贡茶,乃是当年前宋太祖赵匡胤在福建凤凰山建的皇家御茶,数百年了,当地人以此为生计,当然是好茶。”
“济农啊,这次撤军你怎么想?”
也先也不再废话,他找阿噶多尔济,就是为了问问阿噶多尔济对于撤军的想法。
换句话说,问问阿噶多尔济到底站哪边?
“自然是追随大石左右。”阿噶多尔济非常恭敬的说道:“兄长糊涂,昨日已经接到了军报,宣府杨王带了五万军驰援居庸关。”
“从北古口走,大明军若是两侧夹击,从中拦腰截断,首尾无法接应,必败无疑。”
阿噶多尔济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自带本部,随大石自紫荆关出即是。”
也先看着自己另外两个弟弟,若是自己这俩弟弟争点气,他还用跟阿噶多尔济商量吗?
可惜除了孛罗之外,这俩弟弟,武上不得战阵,文却是大字不识一箩筐。
也就一个伯颜帖木儿还有点用,这伯颜帖木儿还是个精明,十分的喜欢大明。
“济农,你觉得我们从固安南下劫掠一番如何?大明无马军,城内军队不敢接战,要不这一趟,死了那么多好儿郎,却没什么收获,着实可惜啊。”也先眼中精光一闪。
他想要南下去!
此战在京城死伤颇多,彰义门外先锋军被斩首五千余人,其中有三千马军;
德胜门外,他弟弟孛罗死于野,步战死伤超过两万余;
西直门外,一万精锐马军被前后夹击,尽数毙命于护城河内,将西直门外的护城河都染红了!
一万三千余马军,三万余步战,死于战阵,却没啃下任何一处的民舍,更别说城墙了。
京畿坚壁清野,连密云这样的土城都是空无一物,这让也先非常的不甘,他想要南下的想法,越来越盛。
南下!
怎么也要抢一抢,劫掠些人口、牲畜、铁银等物,回到草原才不虚此行才是。
南下!
如果可以破掉一两座大城,劫掠几十万人口回到草原,那这一战,瓦剌人就谈不上输!
南下!
如果可以把朱祁镇带到南京,朱祁镇在南京复辟,那大事可成!
阿噶多尔济目光则有些闪烁。
说实话,他有点怕,于谦用兵,可谓是运筹帷幄,大明的新皇帝,也足够的勇武。
这一头扎下去,要是被大明皇帝给包了饺子,那就全军覆没了。
他抿着嘴唇,若有所思。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六十七章 各怀鬼胎
阿噶多尔济不是傻子,这次大明京师之战,连下面的军士称呼大明京师也从汗八里改为了北京,知道这是一个难啃的骨头。
而且据他所知,大明守城的军士,多数都是各地调过来的预备役。
大明民兵这个战斗力,南下跑去劫掠,那是去打劫啊,还是去找死?
这就是他在也先说起南下时候,第一反应。
成吉思汗可以破开紫荆关和居庸关后,大掠河北、山东,是建立在金人龟缩,瑟瑟发抖不敢出战的基础上。
大明军队现在就在城外!
他的第二顾虑,则是考虑到元裔了。
其实元裔久居东蒙古高原,与大明打仗打了八十多年,也打腻歪了,很多人都被大明招安,兀良哈部,更是有大明忠犬的称呼。
有的时候,阿噶多尔济其实蛮羡慕兀良哈部,每次朝贡,兀良哈部都能得到大笔大笔的赏赐,与大明也多有商贸交通,兀良哈人过得比其他部族都要好一些。
南下劫掠,本就不高的士气,再碰一头包,那基本上可以原地解散了。
万一碰到大明皇帝生孩子、娶媳妇、过生辰,大赦天下,就地解散的蒙兀人,甚至可以获得大明的户籍,摇身一变,直接变成大明人。
岂不美哉?
大明那么多的鞑靼马队,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阿噶多尔济沉思了许久才说道:“这样吧,我率部前往清风店,清风店乃是出紫荆关的必经之路,若是大明军队在此设伏,我们损失就大了。”
“不如我占清风店,大石南下,我也好为大石殿后不是?”
阿噶多尔济的潜台词是,如果也先战败,也好有个退路,打仗,未虑胜,先虑败,这是基本的军事考量,阿噶多尔济说的不无道理。
也先叹了口气,点头说道:“那也行。”
也先这边相谈甚欢的时候,脱脱不花则招来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脱脱不花的大儿子脱古思猛可,次子马可古儿吉思。
脱古和马可两个人的打扮颇为古怪,脱古乃是汉人打扮,右衽蓄发,浑身的书生气。
而马可年纪尚幼,仅有六岁。
脱古思猛可的母亲是兀良哈部首领沙不丹的女儿,沙不丹是大明的忠犬,崇尚汉学,脱古之前一直跟随母亲,学习汉学。
“脱古,你是长生天下的一个异类,但是此时到了部族生死存亡之际,我希望你能够摒弃私怨,以大局为重。”脱脱不花的语气满是感慨。
长生天下的异类。
脱古身为草原人却是饱读诗书,以右衽蓄发为荣,与草原格格不入。
但是脱古为人机敏,处事进退有据,叙事条理清楚,军政大事上多有独到之处,是他最出息的儿子。
可是脱脱不花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却是他最不想见到之人。
因为脱古的母亲与部属私通,脱脱不花知道后,盛怒之下,刺伤脱古母亲的耳朵和鼻子,割掉了她的舌头,将其送回了兀良哈。
兀良哈部首领沙不丹大怒!
沙不丹率领兀良哈部,直接脱离了北元汗廷,并且扬言,这等仇怨,世代无休无止!
虽然脱古的母亲失去了耳朵、鼻子和舌头,但是她依旧能写字,她回到兀良哈后,向父亲讲明,她并没有与部属私通,这全都是栽赃嫁祸。
而栽赃之人,是也先。
脱古逐渐长大,越来越表现出了他的贤德,也先担心脱古威望愈大,增大元裔在草原上的声望,才出此离间之策。
这一切都是绰罗斯氏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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