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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朱祁钰呆滞了良久,心中五味陈杂,才重重的点头说道:“朕知道了。”
他看着陈懋的奏疏说道:“你对宁阳侯陈懋怎么看?”
“他在正统年间,被罢了爵,是因为穷奢极侈、声伎满堂,乾没钜万,杀良冒功。”
陈懋的宁阳侯并非世袭,而是他在靖难之役中,凭借战功打出的宁阳伯封赏,而后靠着五次跟随明太宗皇帝北伐,奋勇杀敌,得封宁阳侯。
这是现在大明朝唯一一个靖难老将了,而后朱高煦造反,他又挂印出征,平定朱高煦造反。
常年佩征西将军印,镇守宁夏,任宁夏总兵官,威名镇漠北。
陈懋唯一的污点,就是乾没钜万,十分的贪财的同时,杀良冒功,被参赞侍郎抓到了把柄弹劾,最终被罢爵,但是很快,就恢复了爵位回京听调。
大概是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了吗?
随着叶宗留和邓茂七越闹越大,七十岁高龄,再挂征南将军印,前往福建平叛。
七十岁在古代什么概念?那是人瑞。
金濂赶忙俯首说道:“陛下,臣与宁阳侯鏖战与闽地,生死相依,抵背杀敌,臣说什么,都有袒护结党之嫌。”
朱祁钰看着金濂就是不想说的样子,就是感慨,这做了皇帝,大约都是如此,听不到什么真话,所有的话都需要他自己去判断。
“那朕与于老师父、石总兵、广宁伯也是血战与德胜门外,那他们犯了错误,朕也不能怪罪他们了吗?”朱祁钰十分严肃的说道:“朕想听听你的想法而已。”
金濂还是为难,看着朱祁镇一再坚持,只好叹了口气说道:“陛下,若是宁阳侯陈懋从福建凯旋,陛下应以和封赏,奖励其征南之功?”
“宁阳侯已位极人臣,封无可封。”朱祁钰知道金濂到底想说什么了。
大明封功臣爵位,王为开国辅运,公为奉天靖难,侯为奉天翊运,伯为奉天翊卫。
朱棣是奉天靖难,所以他封的最大的爵位就是公爵。
宁阳侯陈懋已经当这个宁阳侯整整二十五年了,他的功劳始终限定在奉天翊运这个圈子里,所以,也一直为侯。
奉天靖难之功才可以封公,朱棣手下大将张玉为了救朱棣,闯入敌阵力战而亡,朱棣靖难之后,封张玉为荣国公。
张玉的儿子是张辅,张辅也是靖难功臣,但是他只是新城侯,是在平定安南之后,战功赫赫,因为父亲是公爵,才最终恩荫为英国公。
土木堡之战,四朝老臣,大明柱石,自靖难之后南征北战的张辅,在土木堡殉国,死于乱军之中。
战死在朱祁镇北伐中的还有成国公朱勇。
虽然朱勇靖难年龄小没参加靖难,但是承袭父亲爵位的朱勇,乃是善战之人,随朱棣北伐,平定汉王朱高煦之乱,正统九年,统兵出喜峰口,两败北元汗廷。
英国公战死,成国公战死。
这就是朱祁镇的北伐,留给了朱祁钰的是一个东南糜烂,西南反复横跳,东北瑟瑟发抖,西北被瓦剌人直接开了口子,闯到京师的烂摊子。
陈懋封无可封,他没有一个在靖难时奉天靖难功勋的父亲,他只能在侯这一层不停的打转。
“陛下,宁阳侯陈懋班师回朝之后,自然会有人弹劾,介时陛下核准,即可罢宁阳侯的爵了。”金濂颇为无奈的说道。
封无可封,唯有一死,不想死,就得穷奢极侈,就得享受,就得犯错,这是自保的手段。
不享受,不自污,真的会死。
大约从秦时王翦开始,武将的命运大抵如此。
“得胜还朝,却要罢爵,哪有这样的道理?国朝正值用人之际,罢了陈懋,朕又要用谁?”朱祁钰颇为不满的说道。
在廷文武,被朱祁镇一下子干掉了三分之一,朱祁钰要用人,无人可用就罢了,还得自断手脚。
但是也让朱祁钰颇为欣慰,那就是大明即便是在损失掉了三分之一的在廷文武的情况下,依旧维持着良好的运转,甚至涌现出了像于谦这样的国柱级人才。
“可是入奉天靖难之功,不可封公,宁阳侯已经封无可封了。”金濂颇为无奈的说道。
“朕明白了。”朱祁钰点头说道:“那就准了宁阳侯的奏疏。”
朱祁钰提笔,写下了自己的一些处理意见。
……
而此时的瓦剌大营内,也先也是头疼不已,他在草原上,被鞑靼诸王塑造成了“再造竭忠守正功臣”。
并且几个鞑靼王串联在一起,居然敢自称太师,弄的也先颇为尴尬。
他意图一战灭明,但是在大后方,别人把他的行径定义为送大明皇帝回京,再造竭忠,大明守正功臣。
总之,现在他的后院也起火了。
他无奈的说道:“把正统合罕叫来,我有事问他。”
此时的也先,也不再称呼朱祁镇为大明大皇帝了,而是称呼他为合罕,合罕在草原上有统领的意思。
大明已经有了正儿八经的皇帝,而且这个皇帝,还在德胜门外,杀了他的亲弟弟。
他叫朱祁镇是有两个打算,如果这两个打算顺利的话,他既可以摆脱后院起火的危险,也可以化解面前的危急。
但是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脱脱不花已经跑了!
脱脱不花跑的时候,压根就没通知他!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七十一章 去南京!
“正统合罕,最近食宿可还好,惊厥之症,可有缓解?”也先乐呵呵的问道。
德胜门外一战,虽然朱祁镇保住了性命,可是却是吓到了惊厥。
带着朱祁镇过来的是也先的另外一个弟弟,俘虏了的大明皇帝朱祁镇的伯颜帖木儿。
也先非常不喜欢伯颜帖木儿,这个人和脱脱不花这些东蒙古高原的这群蒙兀人一个调性,都想要归附大明。
最离谱的是,伯颜帖木儿给自己四个儿子,取了汉姓,分别是白、梅、安、梁。
这是也先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好在,这个弟弟还算听话,虽然崇尚汉学,但是也只是自己喜欢,并没有带着自己的部族,投奔大明的打算。
“劳烦太师挂念,已然全部好了。”朱祁镇不动声色的说道。
他在礼仪上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从小就被当做皇帝培养的他,自然练了一身皇帝本事。
比如这等厚脸皮就是皇家水平,明明手还在抖,却说已然大好。
也先点了点头,他看向了伯颜帖木儿。
朱祁镇坐在大撵上,被大明十三骑冲阵,还被射了铅子,虽然没有几种,但乱糟糟的战场,还是让朱祁镇吓得不轻。
朱祁镇到底是怎么治好惊厥之症的?
是伯颜帖木儿的女儿,莫罗,衣不解带的照料,朱祁镇才颇有安慰。
朱祁镇在瓦剌人的军营中不但活得很好,还有人照顾,就是这个莫罗。
也先命令人拿来了烤好的羊肉,亲自持刀给朱祁镇切了几片羊肉,他颇为感慨的说道:“正统合罕,此次出征,我也都是为了合罕!”
“我就是看不惯新皇帝的小家子气!这刚一登基,朝臣朝见都不朝见了。”
“正统合罕,你说这老小子,到底在防谁呢?”
朱祁镇五味陈杂,他当然知道那个庶出子,到底在防谁,当然是在防他回去!
朱祁镇拿起了桌上的酒盏一口饮尽,面色通红,眼睛似乎是要冒出火来。
伯颜帖木儿连自己的女儿都送到了朱祁镇的床上,伯颜帖木儿在入关大明的事上,也一直以再造竭忠,送还皇上为说辞,哄骗朱祁镇。
朱祁镇信不信,反正伯颜信了。
朱祁镇相信不相信,他们的确是这么做的,只不过送的方式,有点激烈了,沿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朱祁镇才不管百姓死活,他只想回去。
站在朱祁镇的角度,他已经到了家门口,朱祁钰带着于谦,把他的家门给堵了,不让他回去,他怎么能不气呢?
瓦剌人都把他送回来了,那个弟弟居然不让他回家!
“我看呐,是在放着防着合罕回去后,再登皇位呢。”伯颜帖木儿举杯愤愤不平的说道:“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
也先颇为欣慰的看了一眼伯颜帖木儿,自己这个弟弟平日里和自己政见不合,但是大事上,却从不违反他的想法。
“正统合罕,瓦剌大军驻扎西直门外,大明新皇帝,不想让合罕进城,这样吧,北京不让进,咱们就去南京。”也先喝了口酒,低声说道。
朱祁镇有些呆滞的问道:“去南京?怎么去?”
也先哈哈大笑,而朱祁镇旁边的袁彬面如土色。
袁彬是一名普通的锦衣卫,他的父亲袁忠是朱祁镇尚在潜邸时的校尉,他也做了校尉,土木堡之战中,他的战友或死或逃,只剩下了他和一名鞑靼人护卫在朱祁镇的左右。
袁彬没读过多少书,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皇上,不应该被人当做马前卒做驱使。
他刚要说话,却被喜宁狠狠的瞪了一眼。
也先拍了拍手,两名瓦剌人抬出了一副堪舆图,他十分兴奋的说道:“于谦用兵如神,我远不如也,打不过他,北京城,合罕是回不去了。”
也先话头一转,高声说道:“但是南京城,却是回得去啊!”
“于谦调集了大量的明军云集京师,二十万的备操军入京,整个京畿、河南、山东等地防备极其空虚,从固安、霸州可至保定府。”
“我的探马已经回报,保定府守军不足三万。”
“从保定到河间只需三日,从顺德到东昌只需两日,日夜行军,至顺德,乘舟南下,半月余,可至南京!”
“南京城可没什么于谦和新皇帝,拦着合罕重掌大局!”
朱祁镇呆滞着看着堪舆图上的内容,面色颇为古怪的说道:“那…那…”
喜宁立刻附和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重登大宝之位有望,神器再握,定可还大明以朗朗乾坤!”
伯颜帖木儿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笑着说道:“合罕勿虑,小女仰慕合罕之英朗,誓要追随合罕南迁。”
“合罕有所不知,小女已经有了身孕,必常伴左右,与君同生共戚。”
这就是也先的第二个目标,让朱祁镇娶了莫罗,这把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哪有不娶的道理?
“这…这…”朱祁镇一时间有些茫然,他看着地图上的南京地理位置,眼神中终于变得越来越炙热。
他认真的思考了许久才说道:“但凭太师主张了。”
“好!好!好呀!”也先一拍桌子,拿起了酒杯,大声说道:“正统合罕,来,我们共饮此杯!为大计贺!”
也先为什么坚持走紫荆关而不是走北古口,除了担心被北元汗廷的元裔们背刺以外,他更想要的是重铸大元帝国之荣光。
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五日,风里带着塞外的寒冷,吹到了大明京师。
已经进入了寒冬的日子,护城河上的水面,开始慢慢结冰,前几日,大冬天的风雨大作,电闪雷鸣,的确如同徐有贞所言,天象有异。
大明出了朱祁镇这么个皇帝,没有异象才是怪事咧。
朱祁钰起了个大早,开始巡视城防,按照于谦的估计,瓦剌撤兵就在这几日。
瓦剌人的士气已经不足以他们发动对大明京师的任何攻势了。
脱脱不花紧赶慢赶的脱离战场,但还是碰到了杨洪带领的五万勤王军,而都督孙镗带领两万人接应,正好和脱脱不花撞到了一起。
脱脱不花是连夜跑路的,杨洪军队是日夜行军,奔赴京师,陛下要求他们尽快前往固安、霸州一线,防止瓦剌人狗急跳墙。
于谦防备的是瓦剌人南下仿照成吉思汗铁木真之旧事。
成吉思汗当年打金国,就是攻不下京师,就大肆劫掠,搞得民不聊生。
但是于谦怎么都不可能想得到,朱祁镇正准备南下去南京!
脱脱不花跟大明军队大眼瞪小眼,他老远就看到了杨洪的牙旗,立刻派出了探马,带着来自朱祁钰的敕喻,差点打起来的军队,终于停了对峙。
阿噶多尔济的想法是对的,从北古口撤退,如果被大明军知道,拦腰打断,那只有溃败。
但是阿噶多尔济不知道,脱脱不花请来了朱祁钰的敕喻。
杨洪看到了敕喻,脸上数度变色,最终下令放行。
脱脱不花知道之后,连密云都没去,直接奔着北古口而去,本来要三天的路,他一天一夜就赶完了!
直到从北古口出,看到了茫茫草原之后,脱脱不花长长的吐了口气,劫后余生。
也先的情况就大大的不妙了。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七十二章 我笑那于谦无谋,石亨无智
脱脱不花跑掉的时候,暗自窃喜,得亏自己跪的快,跪的慢一点,怕是要跟这位威扬草原的杨王打一仗了。
打得过吗?
两方都打了几十年,都是知根知底,还没脱裤子,就知道必输无疑?
打个屁。
脱脱不花不知道的是,他能够从北古口脱逃的主要原因,朱祁钰批红的主要原因,是脱脱不花沿路未曾烧杀抢掠,倒是拉了几个村寨的壮丁,但现在都还给了大明。
还有个重要的原因,朱祁钰始终认为,打狗,不能把狗,逼到墙角里,否则,狗真的会拼命的。
大明已经完成了类似合围,把脱脱不花逼迫到不得不和也先和解,枪头对准大明军,那实属不智。
大明的主力都是预备役啊!
脱脱不花顺利的跑路了,但也先和阿噶多尔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也先完全不知道固安和霸州已经重兵屯集,就等着他一头扎上去呢。
也先带领大军来到了固安城下,他拿出了千里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护城河已经结冰,城头上的守军并没有多少,而且十分的松懈,唯有几个似乎是连夜巡视,靠着城头五凤楼的木柱打盹。
好!大事可成!
也先深吸一口气,也不疑有他,也未曾下令扎营,直接下令瓦剌大军直接攻城。
打下了城池,还用扎营吗?住在民舍里,不比住在城外强?
还能抢劫一番。
“唾手可得啊。”
也先收起了千里镜,撑起了身子,颇为感慨的说道:“大明赢了八十一年了,你们老是赢!你看这城墙,乃是土坯,高不过两丈,马匹只要轻轻一跃,就可以跳上去!”
也先坐在大撵上,头顶是狼头大纛,在寒风中阵阵飘扬。
胜券在握。
瓦剌步战提着大楯,向前前进,将木板放在了堑壕之上,准备通过的时候,固安城头突然响起了一声声的巨响!
大将军炮的声音!
也先一听到这个声音,一个激灵。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
有点应激反应了,实在是石亨天天拉着子母炮到他的营里放炮,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城头上,城垛的土坯被推开,露出了一个个黑洞洞炮管,火炮声整天!
而与火炮声相得益彰的是马蹄声,两队大明骑卒从不远处的山口杀出,待到炮火声渐渐变小的时候,让也先梦里都惊惧的火铳手,再次出现在了城头,不停的对瓦剌的步战阵射击。
这是在排队枪毙啊!
也先眉头紧蹙的看着那队骑卒,他本来以为大明的火器因为一些特殊的办法,可以在雨天射击,只要天气放晴,箭矢可以对这些骑铳手、铳手造成威胁。
但是他错了。
这些铳手的射程,比箭矢更远,他们的阵型更加分散,甚至不耽误大将军炮和子母炮对步战的轰击。
瓦剌军哀嚎遍地,也先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的火炮、火铳收割瓦剌军,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通传全军,先锋变殿后,大军撤退!快快快!”也先看着战场上的形势,终于下了一道命令。
虽然他没有把固安放在眼里,但是依旧按照习惯,让先锋军试探攻击,大军可以撤退。
先锋军呢?
先锋军,收到的命令是殿后,就是用他们的命,阻拦大明军队的追击之势。
也先再派两千军前往霸州,霸州乃是刘安驻守,正等待着戴罪立功的他,直接以十倍的兵力,将也先派出的两千军,团团围住,吃的干干净净。
至此,也先的南下计划彻底宣告破产。
别说去南京了,他连固安都过不去。
也先颇为懊恼,但是只能继续撤退,向着清风店而去。
阿噶多尔济按照他和也先的约定,来到了清风店,这里已经接近太行余脉,丘陵渐渐变多,清风店位于拒马河之内,两侧的丘陵,将清风店围成了一个口袋。
阿噶多尔济勒马停驻,看着清风店的地形,心神安定了几分,便大笑不止。
伯都满是疑惑的问道:“济农为何发笑?”
阿噶多尔济摇头说道:“我笑那于谦无谋,石亨无智啊。”
“我若是于谦,就于这两侧丘陵之上设伏,待到我军行半,以滚木落石击之!我等其实要落个大败而归!”
“驾!”阿噶多尔济言毕,向着清风店而去,河面已经结冰,阿噶多尔济牵马而行,只是他忽然眉头紧皱的问道:“伯都,可曾派出探马搜山?”
“派了,并无异常。”伯都据实以答。
阿噶多尔济挠了挠头,他这心里总觉得有点怪异,但是又说不上哪里怪异。
他看着两侧的丘陵之上,并无异常,便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等到大军行至过半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正在松懈之时,轰鸣声再次响起。
一语成谶。
石亨早就带着三万人驻扎在了清风店的两侧山崖,等的就是现在。
探马为什么没有发现他们呢?
石亨在大同府与瓦剌人、鞑靼人征战多年,深知他们斥候喜欢探查的方法,如何隐蔽,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带的三万人,光大将军炮就有一百余门,子母炮三百余门,这种规模的炮战,声音如同滚滚惊雷一般,在阿噶多尔济的头上猛然炸响。
当然,阿噶多尔济要求的滚木和落石,那也是不再话下,只不过是时间仓促,滚木不是很多。
落石都是鲜炸的,安放的火药轰鸣的响起,滚石带着呼啸之声,砸向了阿噶多尔济的鞑靼人。
石亨直接因地制宜,直接炸了山崖。
在阿噶多尔济侧面的山崖突然传来了爆鸣声,山石被炸裂之后,本就被前两日大雨滂沱冲的有些不稳的山体,在轰鸣中,终于形成了滑坡。
阿噶多尔济生于草原,长于草原,他哪里见过山体滑落是什么?
山体如同脱落一样,泥土、树木、石块,从山体上脱落,开始十分缓慢,随后声音越来越响,土木石铺天盖地,向着阿噶多尔济的军阵而去。
阿噶多尔济的瓦剌军如同淹没一样,瞬间被吞没。
石亨站在南侧丘陵之上,直道可惜,若非拒马河河面结冰,这一下,就能灭掉敌人大半!
但是炮声一响的时候,瓦剌无数人都逃向了河对岸,算是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击。
正当石亨准备下令全军接站杀敌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远处也先的狼头大纛。
站的高望的远,他看到了也先的军队,深吸了口气,大声喊道:“结三才阵!”
三才阵,是一种极为简单的变阵,大概就是分为站锋队,主要是大楯,腰刀;跳荡队,主要是铳手;驻队,主要是预备役,手持短兵。
这个阵型却是主要以防御为主,每阵百余人,主要是为了防止别人冲阵。
“诸将士听着,咱们逮着大鱼了!能得到陛下多少赏赐!全看你们手里的家伙了!”
“如果敌人冲上来了不要慌。”
“要是实在是怕,就唱一唱把铳歌!”
“谁要是敢退!老子一刀砍了你!”
石亨知道自己这三万人绝对吃不下也先的大军,他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的击毙伤敌军,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
而不是全歼对手。
掌令官迅速将总兵官的军令传到了各指挥手中,随即个个把总,小都统开始整理队伍。
这都练了很多遍了。
石亨非常担心会溃营,更加担心来不及结阵,瓦剌人就冲了上来。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七十三章 京师保卫战,大获全胜
石亨在与也先先锋军的接敌过程中,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于谦制定的所有作战计划里,全都是趋近于防守,而非进攻。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太阳高悬,而大明军队以高打低,占据有利地形,士气旺盛,尤其是几次接战都是战而胜之。
即便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基础上,大明军队依旧在敌人的进攻之下,频繁的收缩着防线。
三才阵是一种最简单的阵型,简单但并不代表着它不好用,相反,军队不就是讲究个简单易用吗?
只能说预备役在战技术上,真的很差。
明明已经训练了很久的叠枪法,却依旧懒驴拉磨一样,磨磨唧唧。
石亨指挥着军队,大明的防线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即便是在有火炮、火铳的帮助下,瓦剌人还是非常顽强的冲上了丘陵的山包,白刃战一触即发。
石亨忧心忡忡的看着局势,他的手铳已经完全打坏了,不得已,他拿起了身边的钩镰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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